第14章 升温的朦胧感情

小说:拯救病弱冰山计划 作者:醉灯
    容辛的家果然离学校不远,裴焰走了十分钟就到了小区楼下。

    夜色微深,没有了熊孩子们的喧闹,小区里显得格外安静。在即便是夜晚都灯火通明的现代化大都市里,这片学校附近的小区却仿佛众星围绕下的一小片绿洲,依旧保持着上世纪的建筑最原始朴素的模样。

    裴焰抱着容辛从静谧的泡桐树下走过,伴随着满地落叶的沙沙响,走进了门洞,上了电梯。

    “住几楼?”裴焰柔声问。

    “六……”容辛有气无力地靠在他胸口,一个字都不愿意多说。他漂亮的侧脸苍白而冰凉,脸色非常憔悴,睫毛低垂着,喘息声虚弱得气若游丝。

    电梯上行,裴焰一手环抱着容辛的后背,一手搂在他的膝弯,这种公主抱的姿势能让他最近距离的看到容辛的脸。他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了好久,容辛清浅的呼吸喷在他胸口,裴焰只觉得心脏跳得非常快,有种又心疼又心动的感觉在身体里痒痒地抓挠着。

    ——要是我能早点注意到郭逸然就好了,小冰山也不至于受这样的罪。

    裴焰忍不住后怕,容辛伤的似乎比他想象中要重,他本以为被打了一拳稍微休息一下就能好,可是直到现在他的脸依旧惨白,修长的手指按在肚子上始终没松开过,额头上冷汗涔涔,好像比之前还难受似的。

    冰山美人儿果然和五大三粗的老爷们儿不一样,弱小可怜惹人疼,让人忍不住油然而生起一股保护欲来。

    裴焰低头问道:“肚子还很疼吗?”

    容辛摇摇头,裴焰低沉磁性的嗓音近距离热热的环绕着,他的耳朵有些不自然的发红。

    电梯到了六楼,容辛挣扎着推裴焰的胸口:“放我下来……”

    “你现在走不了,还是我抱着你吧。”裴焰舍不得放。

    “放我下来!”容辛捶了他胸口一拳,反倒把自己震着了,捂着肚子疼得说不出话来。

    裴焰哭笑不得又拗不过他,小心翼翼地把他放到地上。结果容辛刚一碰到地腿就一软,捂着肚子扶着墙滑了下去。

    “你看看,你看看。”裴焰在他还没触到地的时候就把他捞了起来,像是早就预料到他要倒下去似的,语气中有点不易察觉的得意,“你现在就像是个饿了几百年的小吸血鬼,站都站不稳,还想逞能。钥匙呢?”

    容辛有气无力地从口袋中摸出钥匙,裴焰用小臂搂着他的腰,单手开门,推门而入,丝毫没有第一次上门的生疏感。

    冷清空荡的房间映入眼帘,裴焰笑了笑:“不错呀,两室一厅。”

    “去卧室……”容辛虚弱地抬手一指。

    裴焰立刻一家之主似的抱着容辛大模大样的走了进去,轻轻地把他放到卧室的床上,还尽职尽责地帮他脱掉了鞋子,然后往他身边一坐:“看吧,是不是离不开我?”

    容辛没理他,一沾床就蜷缩了起来,双手交叠着抵进小腹里。

    卧室的暖光下,裴焰这才看清,他连锁骨上都是细碎的冷汗,漂亮的眉眼紧蹙着,上挑的眼尾水光潋滟,连睫毛都湿漉漉的。

    “真这么疼?”裴焰脸上的笑意淡了,皱眉蹲到床边去掰容辛按在肚子上的胳膊,“让我看看你肚子。”

    “别动我……”容辛皱眉,一下子蜷缩紧了身子。他乌黑的头发散落在枕头上,被汗水打湿成了一缕缕粘在雪白的额头上。

    裴焰心疼得直咬牙,生怕容辛被郭逸然打坏了内脏,不敢让他再那么死死地按着,按住他的手柔声劝道:“松手,我就看一眼。”

    容辛不松,裴焰使出必杀技,低下头凑近他沙哑道:“你不松手,我可亲你了,反正孤男寡男共处一室,我可把持不住。”

    容辛被他的无耻和老流氓行径惊呆了,裴焰趁机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他身强体壮浑身肌肉,容辛哪里是他的对手,挣扎了几下就被裴焰把手从肚子上掰了下来。

    “嗯……”没有了外力的按压,腹中疼痛成倍的增加,容辛痛的一下子挺起脖颈,溢出了一声难-耐的低喘,“裴焰……疼……”

    “乖乖乖,马上就好。”裴焰柔声安抚着,然而那声颤抖的“裴焰”,却仿佛把心底里什么隐秘的东西毫无防备地勾了出来。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强迫自己不要往歪处想,把容辛的两只手腕攥在一起按在头顶,另一只手解开了他的外套,向上掀开了里面那层薄薄的衬衫。

    小腹上赫然有一块清晰的青紫,裴焰的脸色瞬间暗了下来,皱着眉在容辛的小腹上轻轻按了按。

    “唔……”容辛的肚子根本经不住按,低吟一声,挺起细腰躲避着裴焰的动作,两条长腿在床上痛苦地一屈一伸,“别按……”

    “不按不按。”裴焰赶紧抬起手,安抚地摸了摸他的手背。

    腹部没有明显的僵硬感和异状,内脏应该没有受到损伤。

    “郭逸然这孙子。”裴焰满脸阴霾,低声暗骂一句,“这事没完。”

    “别跟他计较,不值得……”容辛微蹙着眉头,额头上全是虚汗。他的脸是很清冷的长相,原本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可难受起来的时候却有种意外的魅惑,像是西施捧心般惹人怜惜,让人忍不住想要抱在怀中安抚。

    裴焰的喉结咕咚一声。

    “嗯……”容辛像是又疼得厉害,低吟一声把头侧向了一边。

    裴焰强行逼迫自己集中注意力——既然没有内脏损伤,为什么会疼得这么厉害。

    他想了想,伸出手指在容辛的小腹上轻轻划过。

    粗粝的指尖触碰着细腻如同牛奶般的皮肤,容辛的身子顿时一阵战栗,喘息着看向他:“你干什么……”

    “我学过点中医,帮你诊诊脉。”裴焰信口胡说。

    手指下滑腻的触感宛如最上好的绸缎,裴焰的心脏一阵狂跳,只觉得耳朵烧的滚烫,容辛的皮肤比他见过的大多数人都要白,小肚子白皙而紧致,没有明显的肌肉块,却能清晰地看到马甲线流畅优美的线条。

    真是奇怪,裴焰心想,明明是弱不经风的身子,为什么看上去没有想象中的柔弱,反而有种紧绷的美感。

    “诊脉在肚子上诊?”容辛的喘息声越来越急促,终于忍无可忍,“裴焰!……”

    裴焰的手指忽的停住,落在容辛肚脐下两厘米的位置,抬起头问:“这怎么有道疤?”

    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来,用手指摸才能摸到疤痕突起的轮廓,足足有三厘米长。

    容辛的身子微微一顿,侧过头去:“小时候撞在床角上了……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再不松手我踹你了!……”

    “松松松,你别乱动,小心疼得更厉害。”裴焰终于放开了他,抓来床头的纸巾帮他擦额头上的汗,目光在那道淡粉色的疤痕上掠过。

    “是因为小时候腹部受过伤,才疼得这么严重的吗?”

    容辛喘息着扯下衣服按住小腹:“我从小到大肠胃一直不好,身子又弱,当然禁不住他那么重一拳……你问完没有,什么时候走?”

    “你这样我怎么能放心留下你一人。” 裴焰低声笑笑弯下腰来,“这么急着赶我走干什么,我不比谢之远强?”

    “谢之远是我学长,我们只是朋友。”容辛无语。

    “哦?”裴焰扬起眉梢,笑道,“那你觉得我是你什么?”

    不知是不是四下无人的缘故,裴焰没有一点矜持的意思,他扬眉淡笑的时候有种英俊的痞气,居高临下的看下来,让人忍不住的心跳。

    容辛不自然地移开目光,心说你是条二哈。

    裴焰忽的一笑,把手机摸了出来,打开相机,身子往容辛的方向一靠,搂住他的肩膀。

    “你干什么?”容辛惊道。

    咔嚓——

    “纪念一下这个宝贵的时刻。” 裴焰坏笑着输入密码,把手机解锁给他看。

    照片里,裴焰笑眯眯的把容辛圈在臂弯里,看起来亲昵极了。

    容辛的耳朵刹那间更红了,挣扎着揪住他的领子:“删掉!”

    “我不。”裴焰当着他的面点开微信,恶意满满地把这张照片发给了谢之远:【学长,容辛我照顾的很好,你放心吧。】

    谢之远的对话框顶上立刻变成了正在输入,然而输入了半天都没有发过来东西。

    裴焰笑的前仰后合,啧啧摇头:“怎么办小辛辛,学长肯定在长篇大论地打字骂我呢。”

    容辛没力气骂他,捂着肚子背对着他蜷缩了起来。

    “还疼得难受呢?”裴焰把手机随手放到了一旁的床头柜上,“真不用去医院?”

    “不去……”容辛闭着眼睛,“我讨厌医院的消毒水味……”

    “那……那我帮你揉揉?” 裴焰老脸微红。

    “滚蛋。”容辛嫌弃地推开裴二哈蠢蠢欲动的狗蹄子。

    裴焰很受伤,故意往他那边又蹭了蹭:“又不是没见过你难受,上次你胃疼的时候不也是我陪着你吗。”

    容辛精疲力尽地掀起眼皮,他总觉得裴焰似乎和以前不太一样,从前他虽然骚但是总是时刻顾忌着直男形象,可今天晚上却好像吃错了药似的肆无忌惮。

    容辛不知道,谢之远的存在让裴焰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这种感觉就像是骑士忽然发现好不容易找到的宝藏旁边蹲着一条守了四年的恶龙,还是随时准备把宝藏吞到肚子里的那种。

    裴焰看着容辛,他本以为自己只是把容辛当做朋友,可谢之远的出现却让他提早地意识到了自己内心里的真实想法——他根本不想让别人接近容辛。

    这种独占欲是很可怕的,以至于他在看到谢之远蹲在容辛身边的时候有种把他一脚踹飞的冲动,在看到郭逸然欺负容辛的时候暴怒值瞬间冲到了极点。

    然而裴焰的恋爱经历几乎为零,在这方面几乎可以说得上的迟钝,他分不清自己现在对容辛到底是什么想法,是像喜欢家里养的小猫一样想要占有和保护,还是其他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一时半会儿捋不清楚,裴焰索性不想了,他现在满眼都是容辛痛的微微颤抖的身子,满脑子也都是他。

    “你经常肚子疼胃疼吗?你父母没带你去医院看看,根治一下?”裴焰心疼的要死,他想把容辛抱在怀里,却又怕吓到他,强行保持着正人君子的样子问道。

    “根治?”容辛虚弱苍白的脸上扬起一抹冷笑,掌根在小腹绞痛不止的位置用力揉按下去,“我之所以体弱多病……都是拜他们所赐……”

    裴焰一愣。

    虽然早就猜测到容辛家庭环境不好,却不曾想竟然差到了这种地步。裴焰心里五味杂陈,他自己从小生活在有爱富足的家庭环境里,有着身为心理学家的最懂得安抚人心的母亲,和刑警出身的最有正义感和阳刚男子气的父亲。父母在他的印象中从来都是温暖善良的形象,对他也是如此,也正是这样,他的性格才能像现在这样完整而阳光。

    他知道并不是所有家庭都像他的一样完美,却没想到竟然会有父母会狠心伤害自己的孩子。

    “你和父母关系特别不好?”裴焰试探着问道。

    容辛似乎痛的更厉害了,调整了一下姿势抱住腹部,声音中都有了不易察觉的微颤:“我父母离异,母亲是个酒鬼,在我十二岁的时候就去世了……我能活到今天全靠着姐姐拉扯和我自己命大……”似乎不愿多说,他沉默了两秒,冷淡地低声道,“你们这些从小泡在蜜罐里长大的A城人是不会懂的……”

    联盟贫富差距非常大,A城是最富足的城市,能达到人均小康的水平,而相邻的B城却是整个联盟里最穷的城市之一。两座截然不同的城市交界处仅有一道电子墙之隔,讽刺的画面几乎每天都在上演——墙的左边是衣着干净背着漆皮小书包的富家少爷,墙的右边瓦砾中的流浪儿在废墟中靠着捡垃圾勉强维生。

    B城的孩子们出头的唯一机会就是通过联盟统考考到其他城市,每年都有数以万计的B城学子拼了命地学习,只为有朝一日能有机会离开从小生活的那片土地。

    裴焰出生在A城,对于B城的情况只在电视看过,小时候也组织过班里的同学向B城的学校捐款,可亲耳听人说起,却还是第一次。

    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容辛,甚至不知道自己此时应不应该说话。命运是不公平的,他幸运地被降生在最富有的城市中最幸福的家庭里,他有什么资格和立场去安慰从小在黑暗中艰难求生的容辛,这个时候哪怕一句同情都是莫大的讽刺。

    裴焰此刻才意识到他和容辛之间隔着一道名为“出身”的巨大的鸿沟,这道鸿沟比性格的差异更可怕,几乎没有办法可以轻易绕过。

    “那你姐姐现在在哪?”裴焰把话题引到唯一安全的地方,看样子容辛和姐姐的关系还不错,“她也考到A城了吗?”

    容辛的背影猛然一颤,在裴焰看不到的地方,他幽深的瞳孔中似乎有千万种情绪汹涌地翻滚起来。

    A城,如果姐姐当初没有来A城,那么后面的一切悲剧也许就不会发生了。

    容辛的喘息逐渐急促起来,有一刹那他几乎无法呼吸。回忆中的淡紫色的长裙被血色浸染,桂花香中血腥气扑鼻而来。

    剧烈的痛楚从心脏深处翻搅而起,像是一把利刃猛地劈开心脏,一路切向小腹,刺进腹部那深入骨髓的伤口里,痛的撕心裂肺。

    “唔!”容辛猛地掐住肚子弓起身子,脸上瞬间血色全无。

    “容辛?”裴焰似乎意识到了不对,上前搬住他的肩膀,“怎么了?”

    冷汗在片刻间顺着容辛俊美苍白的面颊滑下,他骨节分明的手指用力的抵住小腹正中,身子的颤抖幅度不受控制的加大,从牙缝中挤出一声:“疼……”

    裴焰有点慌了,急问道:“怎么个疼法?比之前还疼吗?”

    病痛随情绪变化而加重,原本就脆弱的肠脏在悲痛的加持下瞬间痉挛,手心下的小腹剧痛无比,就像被尖锐的冰凌搅动着肠子。

    “呃……”容辛终于承受不住腹中剧痛,长腿屈紧又伸直,继而猛地抓住床单,痛的几乎在床上翻滚起来,“肚子疼……”

    裴焰一下子急了,他完全没想到提到他姐姐容辛的反应会这么大,这简直是PTSD般的反应,和上次胃疼时如出一辙,只不过这次似乎更严重!

    “你这样按着会伤到自己的!”裴焰顾不上许多赶紧翻身上床,把容辛抱在怀里,伸手去掰他死死按在肚子上的手。

    然而这回却没有之前那么容易,容辛的手就像是卡死在了小腹上,还在不断地下陷,显然是痛到了难以忍受的地步。

    “唔呃……”腹痛再一次加剧,容辛的雪白的脖颈上都崩出了青筋,双脚拼命地蹬踹着床单,痛吟声几乎带了哭腔,“好疼……”

    “轻点按肚子!”裴焰急的汗都出来了,容辛在他怀里拼痛苦地辗转,指尖掐着小腹,崩溃似的喘息着,紧蹙的眼尾红得几乎溢出了生理泪水:“肚子……呃……好难受……”

    身为一个从四岁就开始带着兄弟们打群架,拿过散打冠军,从小跟着老爹在警局里混的糙汉,这还是裴焰有史以来第一次体会到手足无措的感觉,要是说让他冲出去和郭逸然打一架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但是如何让怀中弱不禁风的小冰山不疼,简直是要了他的命了。

    “你家里有药吗!”裴焰急的焦头烂额,牢牢地抱着他,然而容辛此时根本没法回答,他倒在裴焰的怀里,身子剧烈地颤抖着,双手胡乱地在腹部顶按下压。

    “你等我一下,我去给你找药!”

    裴焰正要下床,容辛忽的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似的一把抓住了他胸口的衣服,整个人都贴到了他身上,仿佛下意识想用裴焰身上的温度来化解腹中冰刀捅刺般的剧痛,喉咙里溢出一声哭泣似的低吟:“嗯……”

    “容……容辛?”裴焰刹那间面红耳赤,心脏跳得像是要冲出胸膛。他艰难地吞咽了一口,虽然从未有过类似的经验,但是身体里似乎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现在应该这样做——他向后靠在了床头上,把容辛抱在了怀里,“别怕,把手松开。”他用最温柔的声音低声安抚道。

    也许是真的疼得意识昏沉,也许是在剧痛中无法解脱,容辛死死按在小腹上的手似乎稍稍松开了些许,裴焰迅速抓住这个时机,把自己的手塞进了容辛的手和腹部的空隙里。

    温热的大手将容辛冰凉的小腹覆盖包裹住,裴焰用他生疏却有力的动作一遍一遍揉按着容辛小腹处的痉挛:“揉揉就不疼了,有我在呢。”

    容辛无力地靠在他怀里,低低地喘息着。

    墙上的时钟的分针绕过一圈又一圈,不知过了多久,容辛腹中剧烈的痉挛终于在缓慢的按揉下渐渐安静了下来,他颤抖的幅度渐渐变小,朦胧间只觉得小肚子暖暖的,裴焰似乎再帮他暖肚子。

    一丝羞耻爬上心头,理智告诉他应该赶紧把裴焰推开,然而可不知怎的,他却不想动。

    浑身上下都是疼痛过后的乏力,容辛掀起汗湿的睫毛低头看去,只见裴焰笨拙的将双手合十飞快地搓热,然后捂在了他的肚脐上,嘴里小声念叨着:“肚脐不漏风,肚子就不疼。不疼不疼,疼痛退散。”

    他就这么一遍一遍地重复着,不知道做了多少遍,却始终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傻死了,不愧是二哈。

    容辛苍白的脸上还挂着疼出来的泪痕,眼尾却在裴焰的念叨中逐渐泛红。

    裴焰的动作仿佛和回忆里的人重合,在很久以前,自己还是个几岁大的小孩子时,姐姐也是这样抱着他,把双手搓热捂在他的肚脐上。

    “小辛乖,姐姐在呢,肚肚不疼了啊。我们小辛是男子汉,才不哭呢,对不对?”

    ……

    “容辛?”裴焰惊喜的发现他睁开了眼,“是好点了吗?”

    容辛做出一副刚清醒的样子看着他,漂亮的眉眼在苍白的面容映衬下显得乌黑而幽深:“你是不是在吃我豆-腐?……”

    裴焰触电般的从他肚子上抬起手,做贼心虚地三指对天发誓:“没有!绝对没有!”

    容辛看着他面红耳赤的样子,终于没忍住,虚弱地笑了一下。

    裴焰的心刹那间在那浅浅的笑容中停跳了。

    空气里有淡淡的薄荷香,和容辛身上的味道一样,他就这么一动不动的抱着容辛,心脏仿佛化成了暖暖的糖水,甜甜的,仿佛只要尝一口就醉了。

    他把容辛放回枕头上,给他盖好被子,自己老老实实地蹲回床边看着他:“郭逸然不是善茬,这几天你别单独行动了,有什么事都叫上我吧,我保护你。”

    容辛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乌黑的眼睛。

    他这个样子特别像小猫,裴焰发现了,容辛只有每次不舒服的短暂时间里,才会偶尔有这种几乎可以算得上的软萌的表情。

    “你别多想!就是社会主义同学情!”怕容辛误会,也怕自己绷不住,裴焰赶紧拍着胸脯保证,“绝对纯洁!”

    “你不是很忙吗……”容辛看着他,“学生会什么的,下周不是还要见鸿城集团负责人?”

    “不忙不忙!那些都是次要的,保护你才是我的首要任务。”裴焰急忙表态,生怕到时候谢之远和他抢。

    “唔……”容辛垂下眸子,“我想喝水。”

    裴焰:“好嘞!水壶在哪?”

    没拒绝那就是默许了!

    容辛用眼神示意厨房:“没有热水了,得现烧。”

    “你等着,我马上回来。”裴焰立刻摇着尾巴烧水去了。

    偌大的房间安静了下来,远处的厨房里传来裴焰跑调的欢快哼唱。

    容辛乌黑的眼底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意,然而随即那笑意淡了,他缓缓地翻过身子看先床头柜上裴焰的手机。

    夜幕中,他清冷的面容在月色下苍白的毫无温度,暗色的眸子宛如深不见底的深渊,似乎在激烈的挣扎着什么。

    他拿起裴焰的手机,凭着记忆复制出不久前裴焰输密码时,手指移动的微小动作。

    咔哒。手机解锁。

    手指下滑,从裴焰的通讯录找到备注着“鸿城集团谭总”的名字。

    容辛的手指微微发颤,眼底终于浮现出破釜沉舟般的决绝,他点开聊天记录,将下周谭总和裴焰见面的具体时间地点,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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