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其自然
呵, 既然上天不公,那他偏要逆命而行他命由他不由天,只能由他自己说了算
手底下的脖颈柔软纤细, 只要他稍稍用力, 便能轻而易举折断了它。微弱的跳动从下方传来,手心微微有些发烫, 便是隔着蚕丝手套, 似乎也能感受到那份美好。
他讨厌失控。
师桓坐在床边, 眸色暗沉, 手指缓缓收紧。
“唔”
女孩皱起了秀气的眉头, 发出了细软的呻、吟。那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犹如蝴蝶濒死时的最后挣扎。
师桓闭上了眼,欲要加重力道。
正这时,一只柔嫩的手忽地攀上了他的肩膀, 抱住了他的脖子,然后用力朝下方压去。
肌肤又一次相触。
那酥麻难耐的触感再一次席卷了他, 师桓手上的力道蓦然一松, 猝不及防之下, 整个人压在了女孩的身上。
“乖, 别闹。”
敏、感的耳朵突地被一份柔软湿润覆盖,是少女的唇。她亲了他, 亲了他的耳朵
师桓的神色有一瞬间的空白。
耳畔传来少女娇娇的轻笑声, 明明毫无威胁之力, 却犹如一柄利剑, 以最快的速度、最锋利的模样一寸寸,又不容抗拒的闯进了他的心墙。
那积聚而来的杀意顷刻间熄灭,再也聚不起来。
捏着那脖颈的手颤抖着,竟是如何也使不上了力气。
好想。
好想要更多
师施做了个梦。
梦里,一只好大好大的大狗狗扑倒了她,沉重的爪子压在了她的脖子上,让她有点透不过气来。
可狗狗长得太好看了。
浑身雪白,眼睛还是非同一般的碧绿,简直就是狗中的第一美人。师施登时便被狗狗的美貌俘获了,忍不住一把搂住了狗狗,吧唧一口亲在了那毛绒绒的狗耳朵上。
唔,口感甚妙。
还想再来一口。
她从来不会委屈自己,想到就做。于是察觉到怀中的狗狗在动,师施又是一口亲在了那耳朵上。
“乖宝宝,别闹了,姐姐会疼你的”
她嘴上诱哄着,然后张开了柔软的唇,在那耳朵上轻轻咬了一口。
耳尖上传来的疼痛终于唤醒了师桓岌岌可危的理智,他如梦初醒,面色忽青忽白、变化莫测。
他猛地挣开女孩的禁锢。
忘了此行的目的,根本不敢回头,转身便翻身跳出了窗。
堪称落荒而逃。
屋中,睡得死沉的师施只觉得怀中一空,属于她的大狗狗一眨眼便不见了。
梦里,师施怅然若失。
她找了好久好久,却再也找不到她的大狗狗了。
而这头,师桓如一阵风一般回了自己的房间,僵硬的背抵在房门上,漆黑的屋中,男人粗重的喘、息声越来越重。
许久,他情不自禁地抚上了还残存着湿意的耳尖。
刺痛似经久不散。
无人看到,那白玉般的耳朵此刻已经染满了绯红。
心脏砰砰直跳。
仿佛有什么东西闯了进去,在里面肆无忌惮的撒野。带着任凭他如何不满,也阻挡不了的嚣张。
师桓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
可躺在床上,不一会儿,他竟沉沉睡了过去。
那是个陌生却带着莫名熟悉的身体,散发着独属于女儿家的馨香,软软地贴在了他的身上。
他该推开她的。
可心底深处却生出了说不清道不明的贪恋,推拒的动作逐渐变了味。
“喜欢吗”
女子银铃般的笑声忽地响起,微凉的小手抚上了他的脸。她的面容模糊,让人如何也看不清楚,只那忽冷忽热的温度生生的烙在了他的身上。
“喜欢的话,就再来一次好不好”
她带着诱哄在他的耳边说着,呼出的热气尽数喷洒在敏、感的耳朵上,甚至还放肆的在上面轻轻咬了一下。
那一刹那,心弦震动。
“再来一次好不好”她又问了。
像是个惑人的女妖,引诱着人随她一起进入了充满了无数欲、望的魔渊,一念成魔。梦里的他,像是被蛊惑了一般,半晌,唇瓣轻启,轻轻地说了一个字
“好。”
或许,他真的着了魔。
师施这一觉睡得很棒。
翌日醒来,神清气爽,只是有点微小的遗憾。
“喜鹊,你说我养只狗怎么样”昨夜梦里的那只绝世美狗真的太诱人了,师施有些蠢蠢欲动。
喜鹊在为师施梳头,闻言,回道“郡主您想养狗,当然可以。不过为什么会突然有了这个想法您不是不喜欢养小动物的吗”
“谁说我要养小动物了”师施摆手,“本郡主要养一只大狗。小狗怎么有大狗狗可爱”
她眼中一亮,又道“对啊,大狗养好了,还可以保护我。都说狗是最忠诚的动物,我若养了它,便是它一生的主人,绝不会背叛我。比人靠谱多了,喜鹊,你说是不是”
喜鹊也被她说得有些心动了,点着小脑袋道“郡主想得真对,狗比人靠谱。”
师施扬起个灿烂的笑,点着小下巴道“那就这么定了,这两日就去瞧瞧,本郡主要养只最好看的它的毛色最好是纯白色的,然后有一双碧绿的眼睛,强壮的身体,有力的四肢”
“郡主,您这形容怎么听起来这么熟悉”喜鹊偏头问她,忽地,恍然大悟,“对哦,好像大郎君哦大郎君也有一双碧绿的眼睛呢,听在训练营伺候的人说,大郎君身材也可棒了。”
说到这儿,喜鹊嘻嘻笑道“现在府上不知有多少女子羡慕净月,就连嬷嬷们也说净月是个有福气的”
主仆俩对视一眼,齐齐嘿嘿笑了起来。
“喜鹊,你不乖哦。”
正这时,只听门口传来一阵轻咳声,是刘嬷嬷领着师容凛来了。
师容凛问道“在说什么,笑得这么开心”
见到他,师施有一瞬间的心虚,不过她到底脸皮厚,心理素质超好,很快便恢复如初。还跑上去,抱住师容凛的手臂,笑问道“爹爹,您怎么一大早就过来了”
师容凛摸了摸她的头,见她面色红润,心下安心了些许,回道“也无甚大事,就是来看看你。身体怎么样了,可还有不适”
师施摇摇头道“好多了,你闺女现在可精神了”
虽然在屋里躺着很舒服,可师施这两日还是觉得缺了点什么,渐渐就有点无聊了,便道“爹爹,女儿身体都好了,不如回训练营训练吧”
其实想想,习惯了高强度的训练后,突然闲下来,反而有点无所适从了。
闻言,师容凛也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摸了摸她的额头道“这也不烫啊,怎么就开始说胡话了”
“哎呀,爹爹,您别打岔,我认真的。”师施有点不满,“怎么,难道您不想看到女儿上进吗”
况且,比起在屋里绣花弹琴,师施觉得还不如去训练营呢。
至少她在哪里能收获成就感
话虽如此,但想到合欢香,师容凛到底还是不太放心师施的身子。思索了片刻,便道“你上进,爹爹自是只有高兴地道理。不过,你身子刚好,也不着急这一日两日的。再说过两日,我们就要启程去岭南了,路途遥远,你还是先养好身子为好。”
他这般一说,师施又开始舍不得自己这悠闲的小日子了。因此,果断的点了点头。
哎也对,训练也不急这一两日的。
难得师容凛在家,朝食便是父女俩一起用的。
桌上,师施有些遗憾的道“也不知哥哥这几日在作甚,我去寻了他好些次,都没瞧见他的人。听伺候的人说,哥哥这两日基本都耗在了训练营。”
说到这儿,她瞧着师容凛问“爹爹,是不是您给哥哥施压了这样下去可不行,身子遭不住的。”
再说了,师桓这般忙,她都没有机会与他培养兄妹感情了。
而且师容凛逼得太紧,也会影响他们父子之间的感情的。
想到此,师施幽幽叹了口气。
唉,为了这个家,她可以说是操碎了心。
但偏偏她帅爹还不领情,闻言,哼了一声道“在你心中,你爹就是这么严苛的人是那小子自愿的,可不是你爹我逼他的。”
不等师施说话,他又道“再说男儿在世,这点儿苦都吃不得,还如何能称大丈夫我师容凛的儿子绝不能是个一无是处、不能吃苦的草包。”
听到草包两个字,师施眯起了眼,面色不善的道“爹爹,我怎么觉得您这是在骂我”
师容凛咳了一声,这才想起自家宝贝闺女是长安城里出了名的草包。
他忙摆手道“哪里的话我闺女有才有貌,文武双全,这长安城没有哪个小娘子能比得过你。”
这马屁拍得师施通体舒畅,这才大度的放过了自家帅爹。让文武百官都敬畏的卫国公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心道,他闺女这般敏锐,那些传她是草包的人,果然有眼无珠。
用过朝食后,师容凛便要离开去处理公务了。临走之前,他顿了顿,忽地道“太子的生辰快到了,他若是来请你赴宴,你便推了吧。”
“为父即将带着你们离京,这些日子最好不要节外生枝。”
师施点头。
便是师容凛不说,师施也是不准备去参加太子的生辰宴的。她也是一点儿也不想见宫中的那几位的,她怕自己忍不了脾气。
见此,师容凛放下心。
再次揉了揉师施的脑袋道“这两日好好收拾一下,岭南那边比不得长安繁华,这一去也不知何时能回。你尽可多带些自己喜欢的东西。”
“嗯,女儿明白的。爹爹您也别太幸苦了。”
师容凛现在已经不提让师施留在长安的话了,如今的他,可一点儿也不敢把自己的明珠放在别人的地盘中。
又嘱咐了几句,师容凛便出了锦华苑。
到了书房,他想了想,问师耘“这两日师桓那边如何了”
师耘回道“大郎君特别刻苦,武教头说,大郎君乃是可造之材,训练已有小成了。如今在武教头手下,大郎君也能坚持百招。”
闻言,师容凛有些意外。倒没想到,他那个儿子竟真的有几分天赋和韧性。
师耘瞅了瞅他的脸色,小声道“国公爷,大郎君确实是万中挑一的天才。只要好好培养,他日必成大器。只是,属下瞧着,大郎君有些太过刻苦了。”
师容凛没有说话,师耘便接着道“他如今身子还未长成,这般下去,怕是会有所亏损。国公爷,不如您劝劝大郎君”
国公爷对大郎君委实太冷淡了些,若是再这般下去,父子两人怕是比之陌生人还不如。
只是国公爷对大郎君的出身心存芥蒂。
想到此,师耘又道“大郎君不仅是您的儿子,也是郡主的兄长。说句不好听的话,若是您不在了,大郎君便是郡主的依靠。便是为了郡主,您”
师容凛瞧了师耘一眼,终是道“行了,我知道你的想法。去吧,把师桓叫来书房。”
师耘脸上瞬时露出了一个笑,忙亲自去了训练营寻师桓。
师桓起得很早。
天未亮,他便已经到了训练营。此时此刻,或许只有累得自己再无心多思,才能摆脱那些奇怪的念头吧。
师耘到时,师桓已经累得浑身是汗,薄薄的训练服湿透了,紧紧地贴在了身上,勾勒出了他劲瘦的身体。
“大郎君,国公爷有事寻您,请您来书房一趟。”师耘高声道。
因着昨晚的事,师桓心情不怎么好,只淡淡嗯了一声,快速地冲洗了一番,便跟着师耘走了。
路上,师耘斟酌着开口道“大郎君,您别多想,国公爷唤您去,是关心您。国公爷公务繁忙,难得有空闲时间。”
“我明白。”师桓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大管家放心,我不会误会父亲的。”
师容凛对他虽不亲近,但至少该给的都给了,师桓并不怨他。师耘瞧着身边青年,身姿修长、体态优美、容貌俊美,唯一的缺憾便是那双碧绿眼睛。
若大郎君是黑眸便好了。
师耘心下微微一叹,目光突地扫到了青年耳尖上的浅浅牙印,不由微微皱了皱眉。
思及府中关于大郎君的房中事,看来也不是空穴来风。
只他只是个下人,主子的一些事到底不好插手。
“国公爷,大郎君到了。”很快,便到了书房门前,师耘收敛心思。
“进来。”
师耘领着师桓进了书房,师容凛坐在书桌前,正看着手中的文书,并未抬头,说道“师耘,你先下去吧。”
师耘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无言的退了下去。
师桓站在书房中间,屋中一阵沉默。
许久,师容凛才终于关上了文书,抬眸看向师桓。虽很少关注这个儿子,但师容凛依然敏锐的察觉到师桓身上那细微的改变。
“你沾过人命”
师容凛忽地开口,虽是疑问,但语气却是肯定的。上一世,师容凛也曾问过他这个问题,当时的他是如何反应的
那时的他,诚惶诚恐,害怕因此被赶出师家。
但他知道撒谎无用,师容凛若是有心想查,必然能查个清楚。只能跪在地上,以期换来一丝怜悯。
但如今,师桓面色未变,沉声回道“是,我杀了一个管事。他杀了我母亲。”
还想要害了他。
早已被尘封在记忆深处的那一幕再次浮现在眼前,那个女人伤痕累累的倒在地上,于是人快死了,心便变得柔软了,她用尽最后的力气让他快跑。
可彼时年幼的他,又能跑到哪儿去
他不想死,哪怕他活得那么艰难。
可凭什么是他去死
因此他先发制人,用命去对付那个管事,疼痛已经让他麻木了,所幸他赢了。
那是他第一次杀人。
可奇异的是,心中竟没有害怕,反而是如释重负。
看着死去的男人狰狞的脸,师桓第一次意识到,在这个世界上,能活下来的只有强者。只有强大,才有资活下来。
他没有后悔杀了那个管事。
甚至遗憾没有早点下手。
后来回到国公府,他收敛起了满身的血腥和肮脏,给自己套上了虚伪的人皮,从一个低贱的奴隶之子变成了光风霁月、隽秀如玉的国公府大郎君。
可哪怕他披上了人皮,本质上他还是一头恶狼,掠夺是他的本性。
听到这个回答,师容凛眉心微微一动,神色难辨的打量起面前的青年。
师桓任他打量。
这辈子,他没打算走上一世的老路。
半晌,师容凛才笑了,道“很好,我师容凛的儿子绝不能是个孬种。谁欺负了你,那你必须如数奉还。”
师桓怔了一下。
“比起温顺无害的羊羔,狼崽子才能更好的在这个世界上活下来。”师容凛意味深长的道,“不过,你是人,不是狼,人与野兽最大的区别便是有感情、有底线。”
听到这话,师桓面色不变,心中却生起了淡淡的嘲讽。
他生于奴隶营,在那里,从来都没有底线。
可惜啊,他生来就是野兽。
“听说你这几日训练量很大”
“还好,我能承受。”既然决定稍稍撤下一些伪装,师桓的气势稍稍变得强硬了一点,“我心中有数。”
“哼,我看不见得。”师容凛冷哼了一声,忽而走到师桓面前,“子义说你已有小成,乃是万中挑一的天才,那你可敢与为父切磋一番”
“请父亲赐教。”
师桓不由微微有些兴奋,上一世,他装好儿子,自然没有机会与师容凛较量。
师容凛被称为大庆的战神,除了他用兵如神外,便是因为他出神入化的武功。
便是武振义,真比起来也不是师容凛的对手。
父子两人对视一眼,脱下外衣,到了院子里,很快便战到了一起。
师桓虽有丰富的经验,但这具身子到底比不得上一世经过千锤百炼的身体,父子二人皆未用兵器,赤手空拳斗了近百招,师桓终于还是露出了颓势。
最后被师容凛踢到在地。
两人只是切磋,便点到即止。
“我输了。”师桓沉声道。果然不亏是战神,师容凛确实深不可测。只可惜,败在了女人手上。
师桓想要嘲讽,可不知怎的,眼前突然晃过了师施的脸。
他立时怔住。
“还差点火候。”师容凛毫不客气的点评,“攻势有余,防守不足。须知,无论是什么时候,保护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光学会进攻,而不懂防守,便是再强,也有力竭的时候。你可明白”
师桓回过神来,垂首回道“多谢父亲指教。”
父子二人身量都很高,师桓年纪尚轻,比之师容凛还矮一些。他微微低头,耳尖上的牙印登时被师容凛瞧见了。
师容凛眉头皱起,斥道“为父不管你房中事,但也决不能容你沉迷女色”
他忽然斥责,让师桓难得懵了一下。
“你玩便玩了,但要明白适可而止。”说到这儿,师容凛顿了一下,又道,“也不能露出把柄。看看你耳朵上的那个牙印,不像话”
师桓“”
不知为甚,这一瞬间,他心中竟莫名跳了跳。
似是心虚。
“你有这个时间,不如多陪陪你妹妹,”师容凛稍微缓和了语气,“你妹妹这几日寻不到你,你身为哥哥该主动去看看她。”
“儿子明白。”
这四个字,他说得甚是艰难。
太子果然给师施递了生辰宴的帖子,为表重视,他特地派了身边最看重的内侍前来送帖。
师施没接,道“本郡主还在孝期,不宜参加太子殿下的生辰宴。劳烦李内官跑这一趟了,喜鹊。”
喜鹊忙上前去,塞给了李内官。
李内官还想说什么,师施却直接叫人送客了。她态度如此鲜明,李来福也是个聪明人,知道这位长乐郡主的脾气,只好忍下到嘴的话回了宫,如此回了太子。
太子此刻正好在皇后宫中。
闻言,皇后首先沉了脸色,冷声道“好一个长乐郡主,好一个卫国公府,这是明摆着不把本宫与太子放在眼里”
守孝
呵,若是守孝,那为何还能与大皇子私会
太子面色也不大好,只是他性子柔顺,更伤心于师施的拒绝。
“表妹难道真的看上了大哥”想到那张艳绝长安的脸,太子有些不甘心。
皇后很愤怒。
但想到自己与儿子如今岌岌可危的地位,还有在背后虎视眈眈的云氏和刘衡,她又不得不忍下这口气道“不行,绝不能让云氏和刘衡得逞。长乐郡主,只能嫁给我儿”
“既然她不来,敬儿你是男子,该主动去寻她。”
“母后的意思是”太子心中微微一动。
皇后到底修炼多年,一颗心早已经千锤百炼,缓了脸色,耐心教儿子“你直接去卫国公府,都说烈女怕缠郎。我儿一表人才,又是国之储君,身份高贵,哪个女娘能不心动”
太子眼睛一亮,笑道“多谢母后指点。”
皇后慈爱的看着太子,柔声道“母后等着你的好消息。”
太子的生辰宴取消了,听说是因为长乐郡主要守孝,太子当即表示也要为姑姑守孝,便不举行生辰宴了。
此消息一传出来,众人议论纷纷,不少人赞美太子的纯孝,以及对长乐郡主的痴心。
毕竟可从没有为出嫁的姑姑守孝的规定,更何况这人还是一国储君。
师施自是也听到了这些传言。
是喜鹊告诉她的。
她并没有放在心上,毕竟她已经要走了,太子痴不痴心与她无关,甚至还有些烦。
可她千算万算,没算到太子竟如此放得下脸皮,竟直接来了国公府。
听到下人来报太子来了府上时,师施是有些懵的,“他有病吧,他来国公府作甚”
“郡主,慎言。”旁边,刘嬷嬷提醒道。
师施回过神来,冷着脸想要寻个理由给打发了,可还未等到她想好,便听院子里传来一阵闹声。
“参见太子殿下。”
锦华苑跪了一地,师施打眼一看,太子刘敬身着常服面色和煦的走了进来。
“免礼。都起来吧。”
师耘跟在太子的身后,面色也不怎么好,他走到师施身边,小声道“郡主,太子执意要来寻您,属下阻止不了。”
刘敬毕竟是太子,便是国公府,也不好随便阻拦他。
“属下本派人去寻了大郎君,请大郎君来接待太子,但太子”
不用他说,师施也明白。
不就是刘敬耍了太子威风,她心下有气,却又不得不压下来,憋得都要上火了。
“长乐参加太子殿下,”师施朝太子福了福身,“今日是太子殿下的生辰,不知殿下来此所为何事”
“表妹,你怎变得这般客气”太子弯腰想扶起师施,师施没让他碰,避开他,自己站直了。
太子道“孤来此,只是想见见表妹。”
不等师施开口,他幽幽道“表妹可还记得,去岁你曾答应过孤,今岁要陪孤过生辰的。”
“姑姑去世,表妹需要守孝,孤理解。”太子目光灼灼的盯着师施,“可表妹再过两日便要启程去岭南,这一去,也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孤不舍,所以才厚着脸皮来寻表妹。”
他上前一步,温声道“表妹还记得自己的承诺吧”
师施面色微微一僵,去岁,她确实说过那话,可那时与现在如何能比
但太子今日既然来了,便没想过轻易放过师施。
见她面色犹豫,便道“孤都来了,表妹便陪孤过这个生辰吧,表妹这个面子不会不给孤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师施再拒绝,便显得太过刻意。马上就要走了,她也不想节外生枝,只好道“那表哥想要怎么过”
太子笑道“今日城中有庙会,孤难得出一次宫,表妹陪孤一起去逛一逛吧。”
他这次,可是特别准备了惊喜。
“可庙会人太多,表哥乃是太子,身份尊贵,若是出了什么差池”
“表妹无需担心,孤带了侍卫。”师施话未说完,太子便抢先道,“他们都是宫中的精英,必能护你我走全的。”
行吧,他把师施所有拒绝的路都堵住了。
无奈,师施只好同意了。
但她可不敢再把自己的小命交在太子手上,也自个儿带了护卫,一切准备妥当了,这才与刘敬一起出了门。
这头,师桓也得知了二人出门逛庙会的消息。
师耘有些担心道“大郎君,您看可要跟上去看看”
大皇子、太子她果然是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师桓心下有些烦躁,面色淡了淡,沉声道“不用了,太子身边有大内侍卫。妹妹身边也跟着护卫,安全应该没问题。我们就不去打扰他们的雅兴了。”
上一世,师桓入主长安后,也专门去查过师施的死因。
师施死讯传来时,对外宣称长乐县主是为情自杀。据说长乐县主在大皇子与太子之间摇摆不定,结果竹篮打水一场空,这两位皇子最后都另娶了她人。
长乐县主受不住打击,便跳河自杀了。
连尸体也寻不到。
这等理由,师桓自是没有全信。但后来他查出来,师施也确实与这二人都有纠葛,想来也不是空穴来风。
没想到都重活一世了,那个草包竟还如此不长进
师桓在书房坐了一会儿,可不知为甚,却有些静不下心来。一页书看了许久,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他逐渐有些心浮气躁。
那个草包不会还对刘敬心怀希望吧她那么笨,会不会又被骗了
耳尖上的那个牙印似是在发着烫,无时无刻不在显示着自己的存在,师桓伸手捏了捏。
他力气用得挺大,耳尖很快便被捏红了。
明明没多大力气,怎么留下的牙印如此顽固怎么去也去不掉
没多久,师桓忽地站了起来,大步出了书房。
师耘正在外面守着,见到他出来,便问道“大郎君,您这是要什么吩咐属下就行。”
“没什么,随便走走。”他面无表情。
这随便走一走,一不小心就走出了国公府。
出府时,他脚步微顿,随即转身问了门房,师施与太子离开的方向。
师容凛那般宝贵这个女儿,他于他有恩,他师桓也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
今日庙会,街上人确实多得很,师桓脚步微顿,随即便朝师施和太子离去的方向而去。
大庆民风开放,街上除了儿郎,也有不少女娘。
可放眼望去,却唯独人群中的那个素衣少女最显眼。她打扮清淡,却不显得寡淡,越发清新脱俗。
她身边还站着一位锦衣郎君,面容虽不出众,但一身贵气,气质不凡,也勉强称得上是郎才女貌。
一个色鬼,一个丑八怪。
堂堂一个长乐郡主,莫非是眼光有问题
况且即便他们有情意,也绝无可能。
虽明了这个事实,可瞧着不远处那甚是亲密的两人,师桓眸色微淡,他摸了摸自己的耳尖,表情越发晦暗。
也不知那二人在说些什么,皆是面上挂笑,看上去甚是和谐。
这头,师施面上带着笑,但其实心里已经想骂人了。
这刘敬忒讨厌,逛个街就好好逛吧,非要走走停停。本来天气又热,人还多,师施没一会儿就觉得身上冒汗了。
她是个不耐热的,又容易出汗,此刻只觉得脑子都有些晕了。
终于,又走了许久,刘敬终于道“表妹,时辰不早了,不如我们先去用点吃食吧我在摘云楼订了位置,司天监说,今晚有满月,月色甚好。”
师施都快累瘫了。
听到能坐着了,忙点头道“那行,我们就去摘云楼吧。”
摘云楼是长安城最大的酒楼,已有百年历史,足足有四层高。站在摘云楼的顶楼,能看到半个长安,因此,自来很难订到位置。
但刘敬可是太子,没人会与他争。
他直接把摘云楼顶层包了下来。
众人到了摘云楼时,天色已经黑了。师施又累又饿,坐到饭桌前,就想要开动,可还没来得及动筷子,刘敬便道“表妹,我有些话想与你说。”
“表哥有事直说吧。”
刘敬欲言又止的看了她一眼,脸微微红了,他忽地抓住师施的手道“表妹这边来。”
说着,不等师施拒绝,刘敬便拉着她走到了摘云楼的观星台上。
师施根本来不及挣脱。
正这时,只听一阵轰然响声,随即大朵大朵的烟花在空中绽放开来,五颜六色、美不胜收。
“这是我特意准备的,表妹,你可喜欢”
师施本能地抬起头看。
她已经许久未看过这般艳丽的烟花了,不由渐渐入了神,竟一时忘了收回自己被抓住的手。
烟花甚美。
可旁边的人以及他说得话可就不美了,只听刘敬忽地道“表妹,我心悦你,你嫁给我,做我的太子妃吧。”
“表妹,你也心悦我的对吧”刘敬面色烧红一片,“你曾经说过,长大了就要嫁给我的,你不能忘了这话。”
师施“”
观星台的背后,师桓倏然僵直了身子。
他抬眸,一动不动、目光暗沉的看着月色与烟花的映照下,越发娇妍柔丽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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