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旸看着他的眼神有些执着, 但仍然存在着几分的谨慎。
恬期不是很确定,他难道就是因为没能如愿行房,所以才开始胡思乱想的
对于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恬期很是纠结了一会儿。
息旸却很体贴的转移了话题“要不要再睡会儿”
只是看上去很体贴。
息旸果真对于自己的腿十分的耿耿于怀。
恬期郁闷了一会儿, 推他一下, 道“当然不是了”
息旸注视着他, 恬期手指轻轻搔了搔自己的脸颊, 又干巴巴道“我是说不是嫌弃但要真说起来,也的确有一点关系,就, 就是反正, 我不太喜欢,那个不舒服“
他尴尬又害臊, 解释不出个所以然来,抬眼发觉息旸还在很耐心的等他说,不由又推他一下“你懂吧”
“”饶是息旸再懂他,可他支支吾吾半天都没到重点, 也着实猜不出什么, 便老实道“我不懂。”
“你怎么能不懂呢”恬期又耍起无赖了“都跟你说了你为什么还不懂你平时脑子不是挺好的么”
“”息旸迟疑道“你, 说什么了么”
“我跟你说了半天你什么都没听进去啊。”
息旸只能微笑,试图解释“可我,真的没有听”
“你太笨了。”恬期背了过去, 道“说了那么多都不懂,浪费口水,不跟你说了。”
“”息旸默默在他身后躺好, 一脸若有所思的把他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又一遍, 忽然想明白了。
他侧头看恬期的后脑勺, 听他的呼吸不像是已经入睡,便轻轻伸手把人拥了过来“阿期,是因为我那天做的不够好么”
不用看息旸的表情,话似乎也就没那么难以启齿,恬期哼哼了一声,嘟囔道“当然不好。”
息旸意识到了什么,也有些尴尬,神色之中还有几分隐隐的难堪。他拥着怀里人的身子,嘴唇慢慢凑过来,在他耳后碰了碰,恬期立刻缩脖子,开始有些痒意。
这股痒不只是身体上,还有心理。
他捂住自己的耳朵,发觉息旸拥着他的手开始收紧,甚至乱动,忙伸手抓住,更小声的道“干嘛呀。”
“补偿阿期。”
对于恬期来说,第一次完全就是赶鸭子上架,固然事后跟息旸说清楚了一切,对方也没有责怪他,可颠簸之时的那种失重和压迫感却依然让他对此事退避三舍。
他有心疾,不能大悲大喜,息旸很细心的顾虑到了这一点,全程慢条斯理,轻声细语。
恬期抗拒不了。
他想,那天的息旸一定很生气,因为相比起这一晚来,那日的他明显十分粗鲁,仿佛是故意在惩罚他。
息旸似乎并不在乎自己,他只在乎恬期是不是高兴的,是不是舒适的。
恬期趴在桌子上,双手慢吞吞的包着药,满脸通红。
他不能不去想昨天晚上过分温柔的息旸,也不能不去想对方纡尊降贵用四方块和手指对待他的样子。息旸是有私心的,他一定是发现了萝卜和坑不匹配,所以故意要拿这种方法打动他。
恬期心想,他绝对不会因为被人捧着就忘了对方阴暗的目的。
可他又的的确确还挺舒服的。
难怪这世上有那龙阳之好呢,这男人跟男人好起来,还真是挺好的。
他捏着药包,正想的出神,忽闻外头有人通报“皇后,六殿下来了,陛下还在上朝,您看”
这六殿下,指的自然是晏恒伊了,如今都改喊他息恒伊了,但或许是先入为主的原因,这息怎么听怎么没有晏来的顺口。
恬期坐直身子,简单整理了一下情绪,道“让他进来吧。”
来人答应一声,小跑过去通报了一下,晏恒伊很快便行入了后殿,跟他行礼“见过皇嫂。”
恬期微微一愣,乍听晏恒伊喊他皇嫂,还真是古怪的紧,他挥手让人坐下,屏退下人道“干嘛跟我这么生分”
晏恒伊皱了皱眉,伸手拍了拍衣上的雪,像是有苦难言“总归,我如今是陛下的弟弟,喊你一声皇嫂也是应该的。”
恬期笑了一声,从炉子上提来了热茶,倒在杯里递给他,道“我原想着等雪停了再亲自去接你的,没成想你倒是自己冒着雪回来了,行啊,有长进,总算不天天粘着爹娘了。”
“是陛下差人喊我回来的。”晏恒伊有告状的意思“今日是最后时限,还让我回来之后,来大承宫请安。”
“得了。”恬期在他对面坐稳,道“从你回宫以来,他也没要求过你什么,放任了你那么久,还由着你出宫去看爹娘,这马上都要过年了,喊你回家也是为你好,有什么好发牢骚的”
“我觉得他不怀好意。”晏恒伊鼓起脸颊,道“让我回来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我来请安啊”
“他是你兄长,又是天子,让你来请回安怎么了这是天大的恩宠好不好普通人想要还得不到呢。”
晏恒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语重心长“桃桃。”
“干嘛”
“你变了。”晏恒伊说“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恬期疑惑“我怎样”
“你以前不会一直夸他贬我。”晏恒伊幽怨道“你以前都会以我的感受为先的,
“以前你是我亲弟弟,现在你是我小叔子,能一样么”恬期说着,忽然没忍住笑了一下,晏恒伊睁大眼睛看着他“桃桃,你的脸”
“”恬期下意识抬手来摸,“我脸怎么了”
“真神奇。”晏恒伊说“方才你脸上啊,忽然之间,千树万树梨花开想起谁了,这么心花怒放呢”
恬期白他一眼,懒得跟小孩子一般见识,道“他找你过来肯定是有事儿,你最好小心点儿。”
这话不用恬期说,晏恒伊也知道,他心情有些沉重,在恬期面前姑且能贫上一贫,可在那个所谓的亲哥哥面前,他是唯恐说错一个字。
但不管他怎么想,息旸还是很快下朝了。
他来了之后,晏恒伊的身子明显的紧绷了起来,恬期的眼睛却是微不可察的亮了一下。
息旸的目光越过晏恒伊跟他对视,四目交汇,空气忽然好像静止了,全世界似乎只剩下他们俩人。
晏恒伊赶紧站起来请安,半天没得到答复,犹豫着一抬头,就看到了这一幕。
他“”
息旸素来是不在乎旁人的,如果恬期要跟他眉目传情,他能跟他对上一整天,最终还是恬期先回过神,咳了咳,道“恒伊跟你打招呼呢。”
“起来吧。”息旸收回视线,道“且去前殿等着,我稍后过去找你。”
晏恒伊不敢多问,求救的看了一眼恬期,垂着脑袋朝前头去了。
恬期倒也不是完全没用,虽然在晏恒伊面前一直吹息旸,但到了息旸面前,还是向着弟弟的。
“怎么突然把他喊过来”恬期把他推到桌前,一边倒了茶,一边蹲下来给他捏了捏腿。
息旸有内力在身,手倒是暖和的,只是腿在冬日里会微微发凉,恬期只能通过刺激穴道来让他腿部活络起来。
“我想让他过来,跟着学点东西。”
“学东西”恬期好笑道“你老师还是我爹呢,让他跟着我爹学不是更好”
“老师年纪大了,想必不如以前有精力。”息旸温和道“何况书上的道理到底是书上的,要真的想接手这个江山,总还是得务实。”
恬期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动作慢了下来,轻声道“他还小呢。”
“不小了,过完年就十一了。”息旸握住他的手,道“我八岁就跟父皇学着处理政务了,所幸他这个时候学,也不算晚。”
恬期心里惊疑不定“你怎么突然想这事儿了”
“阿期说的对,我不适合坐天下。”息旸望着他,柔声道“等这边安排妥当,我便陪着阿期悬壶济世,好不好”
“不,你别因为我的一句话就,就这样想。”恬期有些懵了“你不要什么都听我的我说的只是我的主观感觉罢了,我并不是说你这样不好的。”
“那”息旸也很困惑“阿期希望我在这个位子,一直待到死去”
“也,也不是”恬期垂下头,道“我是说,你要有自己的判断,不用什么都顺着我,这种事你应该自己做决定,你想清楚,你这么多年辛辛苦苦征战南北,如今好不容易成了九五之尊,就这样拱手让给别人不觉得很亏么”
息旸想了一会儿,还是低着头,很温柔的样子“如果我一辈子都在宫里,阿期也会一直陪着我么”
“我当然”恬期的话说了一半,其余的忽然卡在了喉咙里。
一辈子呆在宫里,呆在一个地方,当然不是他想要的。
这个皇宫看着好像什么都有,可更像是一个黄金打造的牢笼,把里面的人都囚禁了起来。
少年人,有几个甘于平淡的呢他是有了息旸,息旸可以给他一切,所有的荣华富贵,看上去,好像一下子就把普天之下所有人想要的全部得到了。
对比别人来说,他起步过高,好像很让人羡慕。可也正是因为这样,少了打拼的过程,总有一天,他会厌倦。哪怕他如今不觉得,以后也会觉得。
他现在还有高堂要孝敬,自然不会想要离开亓京,可等到高堂不在了呢
恬期不能保证,自己会一辈子呆在宫里。
他还有快意江湖,悬壶走四方的梦。
而且,他的确不看好息旸,这个男人在这个位子上,一举一动都关系到天下苍生,他时不时发个疯,恬期不可能每次都及时注意到,及时挽救。
他把所有的话都吞了下去,没有言语。
“我总要跟着阿期的。”息旸说“与其在你要走的时候,我匆匆丢弃天下去追随,不如趁早做好准备。”
恬期眨了眨眼睛。
跟息旸相处的越久,他就越发觉得,息旸爱的太沉重,他是真的可以,为自己割舍一切。
哪怕身处其中,哪怕,他跟对方浓情蜜意,可他还是不能懂,自己究竟有什么好,能让他爱到这种地步。
“阿期”
“啊”
恬期茫然,息旸捏了捏他的脸,安抚道“只是有备无患罢了,并不是特意要把皇位拱手让人若你喜欢呆在宫里,我就永远做国主,若你不喜欢呆在宫里,咱们就把这不要的,都扔给恒伊,这不是很好么”
恬期看了他一会儿,后知后觉发现他在逗自己开心,他道“不要了才给他么那恒伊好可怜啊。”
息旸扬了扬唇“因为阿期太幸运了,所以才显得别人有点可怜。”
好像真的是这样。
恬期眨眼睛,是真的困惑“我为什么会这么幸运呢”
“因为”息旸顿了顿,似乎也在思考要怎么解释,恬期看着他认真沉思的表情
息旸总是这样,在面对他的时候哪怕是区区一件小事,也会很认真的对待。
“我知道了。”他忽然明了“因为我有你。”
因为有你,我才会这么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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