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霍珹吭哧吭哧写完作文,谢淮青拿去看了几眼,冷酷道:“跑题,重写。”

    “啊?”霍珹欲哭无泪,“哪里跑题了宝贝?”

    谢淮青正欲开口,被那不要脸的两个字惊呆,要说的话卡在喉咙,罕见地露出眼神无措嘴唇微张的神情,俗称呆萌。

    霍珹瞧得心痒,恨不得用手机拍下来。

    然而谢淮青不过愣了两秒就缓过神来,板起脸:“你胡说八道什么。”

    霍珹听话地重复了一遍:“宝贝。”

    “不准叫。”谢淮青比脸皮比不过,只好皱着眉转移话题,给他说为什么作文跑题。霍珹连连点头,表示听明白了,求饶说可不可以晚上再写。

    “可以,”谢淮青开始赶人,“那你回家吧。”

    霍珹当然不想走,还没等他开口耍赖皮,肚子先配合地响了一声。

    “我好饿。”霍珹就势委屈巴巴地卖惨。

    谢淮青:“……我不想吃外卖。”

    “那你吃什么?”霍珹眼睛亮了起来。

    “自己做。”

    霍珹眼巴巴地看着谢淮青:“能顺便给我带一口吗?我吃的不多,真的。”

    谢淮青发觉自己很受不了霍珹撒娇,有些无奈,“家里没菜了,我去趟超市。”

    霍珹踊跃道:“那我当然得跟你一起去。”

    *

    谢淮青还有些生活用品要补充,所以去了离家稍远一些的大超市,进去之后霍珹很自觉地推了辆推车。

    谢淮青几乎没和人一起逛过超市,稍微有点不自在,总感觉一起逛超市是很亲密的人之间才会做的事,会暴露很多生活上的细节。

    而且两个男生一起逛超市,奇奇怪怪的。

    就比如经过日用品货架时,谢淮青想要买沐浴露都不太好意思挑,快速地拿了一瓶以前用过的放进车里。

    结果霍珹停下了,拿起那瓶沐浴露仔细端详。

    谢淮青觉得情况不妙,紧张道:“怎么不走了?”

    “牛奶味儿的,怪不得你身上有股奶香。”霍珹若有所思,还补充了一句,“特别好闻。”

    “……”谢淮青炸毛,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很想把那瓶牛奶味的沐浴露丢回货架上去。

    霍珹这人好像从来不知道尴尬为何物,拿了瓶一模一样的放进手推车,还冲谢淮青解释,“我也买一瓶,家里的用完了。”

    谢淮青:……

    他本来还想买洗发水牙膏洗面奶,怕霍珹等会又说出什么奇怪的话,干脆放弃了,直奔生鲜区。

    谢淮青问霍珹:“你喜欢吃什么?”

    霍珹正因为买到同款沐浴露而幸福地荡漾着:“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我吃辣椒。”谢淮青冷冷地说。

    霍珹:“……那,那我喜欢吃面。”

    *

    两个人拎着一堆东西回家,谢淮青把肉和菜挑出来拿进厨房,霍珹跟在后面跃跃欲试地说要帮忙,幻想一起揉面团时摸摸小手什么的。结果切个菜也笨手笨脚,黄瓜丝切得像薯条那么粗,被谢淮青无情地赶开。

    霍珹讪讪地,“那我洗水果吧。”

    谢淮青打算做杂酱面,面条当然是手擀的最好,只是稍微费一些功夫。

    霍珹来过他家几次,这是谢淮青第一次下厨做饭,之前一直都是一起点外卖。因为谢淮青没做饭给别人吃过,不知道自己做的东西合不合霍珹口味,但是周围的外卖他实在吃腻了。

    谢淮青一边和面一边问:“你为什么胃不好,小时候没好好吃饭吗?”不能吃辣真的太惨了。

    霍珹:“我特别可怜,我妈做饭难吃得不像给人吃的。”

    他初中以前是跟着他妈过,那时候他妈还没再婚。不过他妈妈是个大大咧咧的女人,自己都照顾不明白,做出来的食物基本不能吃。所以霍珹小时候经常去同学家里蹭饭,他成绩好,同学的家长都欢迎他和自己家小孩一起玩,不差他那一口吃的。

    不过每家饮食习惯不一样,有的重口有的清淡,霍珹的食谱变幻莫测,时间一久就把胃吃坏了。

    虽然听着是很心酸,但又莫名喜感,谢淮青忍不住笑了。

    谢淮青在揉面团,霍珹站在水槽前洗着草莓想入非非,他们这样好像一对结婚很久的夫妻啊……以后几十年的人生如果能一直这样,那也太幸福了。

    不过洗完草莓他就被赶出去了,谢淮青嫌他在厨房里挤得慌。

    霍珹坐在客厅吃草莓看电视,过了一会儿谢淮青把杂酱面端出来,还有两碗紫菜汤,霍珹就像小姑娘一样,二话不说掏出手机先拍照,谢淮青懒得理他,自己先吃起来。

    霍珹吃了一口,谢淮青才抬头,有些紧张:“好吃么。”

    “太好吃了!”霍珹感叹道,“我都要哭了。”

    谢淮青无语,这人就夸张,不过他也放心了,霍珹不觉得难吃就行。

    霍珹是真觉得好吃,不是故意哄他。这杂酱面看似简单,可是像谢淮青做的这样,肉酱香气四溢,手擀的面又特别筋道,反正是霍珹吃过最好吃的面。

    他恨不得每个周末都来谢淮青家里蹭饭,可惜被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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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浩慈自从被骗之后,学习劲头特别足。

    他发现每次忍不住想起自己的屈辱历史就去做数学题,然后就会进入四大皆空的境界。

    因为所有烦恼和数学题一比,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课间,郑浩慈拿着一道题去问谢淮青,现在他已经觉得谢淮青没那么不好相处了。

    谢淮青:“没思路的时候读一遍题干,想想出题人的意图,是要考察哪个知识点。”

    郑浩慈:“他想让我死。”

    霍珹一巴掌拍在郑浩慈后脑勺上:“能不能正经点儿?”

    “珹哥你太狠了,”郑浩慈疼得呲牙咧嘴,“怎么谢哥后脑勺你就轻轻抚摸,到我这就这么凶残?”

    谢淮青:“……你还听不听?”

    霍珹假装严肃,警告郑浩慈:“说话注意点,谢淮青脸皮薄。”

    *

    这几天广播体操,有个男生带着检察员袖标,总往二班队伍里晃,出镜频率有点高。

    尤其是每次霍珹伸展运动故意碰到谢淮青,那男生就会过来制止,警告霍珹好好做操不然扣分。

    下操之后霍珹烦得要命,“那人谁啊?”

    谢淮青:“我怎么知道。”

    那男生很白净,长得……挺好看。

    程菲八卦天线极为灵敏,闻着八卦的味赶来,“哪个?查操那个么?”

    “对,就他,”霍珹说,“老盯着我扣分,什么毛病。”

    “那人八班的,叫苏涵。”程菲瞄了一眼谢淮青,“咱们学校有名的小基佬,好多男生都被他哄得团团转,为他要死要活的。霍珹你可小心点啊,八成看上你了。”

    霍珹没怎么放心上。

    从小学开始就有小姑娘追求他,他拒绝别人从不手软。现在换成个男生也没什么区别,他不可能会让谢淮青误会。

    霍珹的视而不见没有让苏涵放弃,他看上的人,直的也能掰弯,不要说霍珹是个弯的,那他更要搞到手。而且他觉得谢淮青不是对手,谢淮青除了有张脸还有什么,一看就没情趣。

    *

    体育课。

    体育老师懒得安排,让学生自由活动。

    谢淮青身体早就恢复正常,霍珹拉着他一起打篮球。体育课是好几个班一起上的,他们两个一起出现在球场上,那些看书乘凉闲聊的女生逐渐围了过来,球场周围水泄不通,把郑浩慈羡慕得够呛。

    谢淮青投篮很准,每次进球场边都一阵喧哗。打了一会儿他嫌热嫌吵就下去了,在槐树底下坐着乘凉,郑浩慈狗腿子地拿给他一根中街1946。

    谢淮青吃着雪糕看向场内,霍珹打球的姿态很随意,四肢舒展,动作干净利落,投篮时偶尔露出一截劲瘦的腰腹。

    霍珹投进一个二分,落地时转头,精准看向谢淮青的方向。

    含着雪糕的谢淮青:……看什么看。

    场上谢淮青不在,霍珹玩了一会儿也失去兴致,往球场旁边的槐树下走。

    等在场边的苏涵一个走神,霍珹人不见了,远远看到背影,赶紧追了上去。霍珹腿长而且走得很快,苏涵一路小跑着跟在后面,一直跟到大槐树底下,喊霍珹的名字。

    霍珹本来面带微笑地走向谢淮青,转身见是他,皱眉不悦。他的意思已经够明显了,再这么死缠烂打,实在没眼色。

    苏涵对霍珹的态度不以为意,递过去一瓶冰镇可乐,“我帮你买了饮料。”

    霍珹:“我不喝可乐,可乐杀精。”

    “等等,”苏涵叫住要转身离开的霍珹,从小挎包里掏出一瓶矿泉水,“那喝这个。”

    郑浩慈看戏脸,小声感叹:“嚯,准备的够全乎的。”

    谢淮青咬着雪糕,看都没往那边看。

    “不用,我有水。”霍珹走了几步,拿起谢淮青手边的水,仰头喝掉半瓶。

    嘴对着瓶口。

    谢淮青总算给点反应:“……我喝过的。”

    霍珹理所当然:“我知道。”

    他把水瓶放下又拉过谢淮青的手,带着他把雪糕举高,在谢淮青咬过的地方啃了一口。

    谢淮青:“……”这雪糕他是吃还是不吃。

    郑浩慈叹为观止:真有你们gay的。

    苏涵全程被无视,但他显然不是一般人,面对这种场面也没有丝毫尴尬,脸上仍挂着笑,“霍珹,我有话跟你说。”

    “我们应该没什么好说的,”霍珹冷淡道,“你实在想说就在这说吧。”

    “行。”苏涵语出惊人,“上次我送你的情书,你看了吗?你有什么想法?”

    霍珹下意识看了谢淮青一眼,谢淮青完全没反应,倒是郑浩慈,一脸的好刺激好精彩。

    “我没收过你情书,你可别胡说。”

    苏涵:“快一个月之前我放你桌洞里的,难道你没看到吗?”

    霍珹回忆了一下,想起来了,原来是那封信,写在牛皮纸上的,他看完第一句就没再看了。

    之前苏涵只是一直在他眼前晃,没明确表达出那种意思,霍珹也不好拒绝,既然现在他说得这么明白,霍珹严肃起来:“我有对象,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他们说如果你拒绝别人,压根不会收下,收了也会退回去。”苏涵抬眼看着霍珹,笑了笑,“你没退给我。”

    霍珹不耐烦:“废话,你塞我桌洞里,又没署名,鬼知道是谁。”

    苏涵:“你拒绝我可以,把情书还我。”

    霍珹皱起眉,刚想说你是不是有病,身边的谢淮青突然站了起来,手中的雪糕棍飞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准确命中垃圾桶。

    命中那一刻发出轻微的声响,像是砸在霍珹心上,心脏忍不住一抖。

    完了。谢淮青生气了。

    霍珹心说,报应,这就是报应。

    他急着去追谢淮青,语气冷淡地对苏涵说:“你这样就没意思了,给人的东西没有要回去的道理。你那信我早扔了,以后少出现在我面前。”

    霍珹走后,苏涵轻声说了句好凶啊,其实刚才有一瞬间他确实有点怕了,霍珹眼神特别吓人,可就是这样才更有魅力。

    *

    郑浩慈跟着谢淮青先走的,霍珹回到班级的时候,谢淮青在位置上做题。

    谢淮青明明和平时没什么区别,清清淡淡的样子,霍珹就是很慌。

    他找郑浩慈打探消息:“刚才回来的时候你们说什么了吗?”

    郑浩慈向霍珹邀功:“我劝他了,我说珹哥特专一,让他放心。”

    霍珹:“他怎么说?”

    郑浩慈:“他说,‘跟我有什么关系’。”

    霍珹扶额。

    郑浩慈还傻不拉几地劝,“没事,谢哥没生气应该,我看着和平时一样。”

    “你懂个锤子。”霍珹远远一看就知道谢淮青心情不好。

    郑浩慈:“怎么了怎么了,跟我说说呗,我咋没看出来?”

    霍珹早就摸清了,谢淮青不开心的时候做题飞速,一会儿翻一页,心情还可以的时候一般不学习,会看书看电影,就算做题也会认认真真写步骤。

    郑浩慈膜拜:“牛啊,学神就是和我们凡人不一样,生气的姿势都这么炫酷。”

    霍珹回到座位,厚着脸皮凑过去,“他那情书我都没看。”

    谢淮青笔下不停:“你不用跟我解释。”

    “我得跟你解释啊,我本来可以还给他,但是现在不行了,”霍珹突然靠近,附在谢淮青耳边低声说,“因为那封信被你扔了。”

    谢淮青的数学题解不下去了。霍珹真的是……血口喷人,仗着他失忆什么都敢编。

    霍珹自从那次喝醉酒放飞自我之后,愈发没脸没皮,嘴上不停,“其实你根本不用紧张,我不喜欢那样的,别人我都看不上……”

    “我就喜欢你。”

    热气钻进耳朵,谢淮青的脸控制不住地烧起来,手上那支笔都要被握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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