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明白事情原委的赵夫人也知道轻重了。一面震惊了自己女儿竟会做出这样的傻事,一面想了法子给女儿开脱。正好瞥见旁边安安静静跪着的杨四娘,上去就打了一巴掌,“你这狠心的东西,出门前我是如何交待你。七娘年纪小不懂事,你要时时提点。哪知遇到了事情,你竟袖手旁观起来。你纵然不是我肠子里爬出来的,这些年我也不曾亏待了你。况得罪了定王,也不止是你妹妹一个人受牵连。你真是好狠毒的心肠,为了害七娘,全家上下都不顾了。”
这话说得诛心,杨四娘忙趴在地上,泪落如雨看了赵夫人道:“太太,您素日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日日夜夜都不敢忘的,您对我这样好,我又怎会见了七妹妹闯祸不管。”
说得情真意切,反把赵夫人噎住了。她自己怎么对了庶子庶女自己是最清楚的,此时杨四娘这样一说,她又不能说是因对四娘不好才让四娘起了报复之心,只得抱住被打傻了的七娘放声痛哭,一口一个白眼狼,狠心人。惹得杨四娘一个劲对着杨翰林痛哭流涕,磕头表心迹,说着自己今日的罪过,口口声声拉不住七妹妹都是她的过错,请老爷饶了七妹妹。
杨翰林被哭的头都炸了,摔了个茶杯,屋里立时清净起来。
今日和杨四娘杨七娘一起去万宝阁买东西的杨家大少爷收拾了残局回来,看见亲生母亲跪在地上,亲妹妹被打的人事不知。皱了眉先过去对杨翰林道:“父亲,东西都送了去给定王,王爷都收了。只是还欠着万宝阁那边二十万两银子。”
今日买的东西实在是多,要不是杨家也算万宝阁的老主顾,无论如何当家人也不能答应了杨家先拿东西再给银子。
杨翰林听贾珏收了东西,放了一半心,扯着胡须沉吟道:“王爷收了东西就好,差的银子等你三弟那边送钱回来,就立时补上。”
杨大少爷点了点头,看厅里乱糟糟的样子,又是皱眉,对杨翰林道:“事情都出了,父亲也别再罚了妹妹。还得等她赶紧养好了伤势到贾家给几位姑娘亲自赔罪去。总不能拖着一身伤病去见贾家几位姑娘。”落在人眼里,那岂不成了苦主上门讨公道。
杨翰林闻言点了点头,叹息着丢了手里的藤条。
杨大少爷这才过去扶了赵夫人起来,低声道:“母亲,不是我和父亲不疼妹妹。她这回闯的祸也着实大了些。您也不是不知道,为了我能去定王爷帐下效劳这事情,家里前前后后谋划了多久。好容易说动了南安王爷松口出面游说,又打听了定王爷在找千年暖玉。正好万宝阁要卖了这东西,多少亲贵人家都去抢。咱们家里卖了好几个庄子铺子,三弟又亲自出去跑海运,跋涉奔波,拿了命去拼才凑够了银子。家里上上下下的谋划,今日都被七妹毁了。现下不但不能指望了定王爷的赏识,还要担忧定王爷记恨上咱们家里。银子也花光了,还不知道以后该如何是好。我方才去找南安王爷,王爷话里话外都是责备,还说要把大妹妹送回家来住几天。母亲,这个时候您就别哭了,让儿子省省心吧。”
杨大少爷话中不无埋怨。今时今日,能去定王爷帐下效力,那是多少人渴望而不得的仕途青云路。
不管是做个小将还是做了出谋划策的文书幕僚,只是一场仗下来,就能按照军功有了封赏。再跟定王爷笼络了关系,回京到了哪里都是红人,就算是放出去也能捞个实缺。
家里为了这事情,谋划了足足两年。先是把大妹妹送到了和定王爷薄有交情的南安王府里,再是四处搜罗银子,三弟连着出了几次海。得来的银子全用了疏通关系,剩着的就等个时机买了定王爷喜欢的东西送上门去。这个时机一等就是一年啊。
哪知道,全家上下都巴望了的事情竟毁于一旦。杨大少爷恨不能活生生剥了杨七娘的皮。可见着这个往日张扬伶俐的妹妹几乎被打成了一个血人,责备的话就再也开不了口,只能攥紧拳头认了命。
赵夫人担了丈夫儿子一同的责备,听了这话,既担忧杨家上下的前程,又担心嫁去了南安王府的女儿会被牵连,还怕怀里的小女儿从此只能被父兄厌弃,或许连眼前这一关都过不去。
真是处处伤心,处处忧虑,情急之下,眼前一黑,终于晕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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