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天谢地, 乔椹琰没把那么欠揍的一句话说出口,他只是漫不经心地挑了下眉,侧了侧身子, 扭头看向窗外。
天色渐渐暗了,通过玻璃上的倒影,祁柚看见他似乎很轻地笑了一下,很快又掩了下去。
不知道为什么, 祁柚觉得他的心情好像在一瞬间变好了不少。
真是个喜怒无常的男人。
搞不懂。
一个小时后, 车子平稳驶入枫山别墅。大约是乔椹琰已经提前和家里打好了招呼,祁柚进门的时候乔老太太和保姆周姨正在将做好的饭菜往餐桌上端。
乔老太太一见到祁柚眉眼就乐开了, 趁着还没开饭,兴冲冲地拉着未来孙媳妇满屋子参观。
乔宅很大,足足四层楼, 装修低调奢华, 别墅里自配了电梯方便老人家上下楼。
二楼是二老的空间, 三楼配备了健身房和多功能厅, 四楼是乔椹琰的卧室和书房, 他是个极简主义者, 房间以灰白色调为主。
乔老太太拉着祁柚的手边走边说“我们打算呀,在你们结婚前将三四楼重新装修, 四楼修一个宝宝房, 三楼再建一个玩具房, 设计图爷爷都找人画好了。”
“这么, 着急啊”祁柚讪讪地挠了挠额头, 心中暗暗叫苦。
老太太说“不急了, 你们下个月就要举行婚礼了, 到时候房间也重新粉刷, 你看小琰的房间被他布置得死气沉沉的。所以,柚柚你喜欢什么颜色我们按照你的喜好装修。”
祁柚转过头看了眼身边的乔椹琰,迟疑地说“或许是粉”
乔椹琰抬眸看她,不怎么赞同地皱了下一眉。
他不表态还好,这一表态祁柚更加来劲了,握着乔老太太的手笑吟吟道“没错,就是粉色,奶奶你不知道,我最喜欢粉色了。”
乔老太太“好,柚柚喜欢什么颜色我们就用什么颜色。”
祖孙俩手挽着手,一边参观一边聊着装修,大有将四楼重新装成公主房的意思,乔椹琰暗暗眉心,默默跟在两人身后,始终插不上一句话。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吃瘪,祁柚心里莫名就很爽啊。
这一餐饭吃得很愉快,祁柚嘴甜讨人喜欢,哄得老太太和乔卉直乐呵,小表妹也特别喜欢她,不停像她讨教变漂亮的小秘诀。
连一贯严肃的乔宗明也被她逗得难得展露了笑颜,一家人其乐融融,乔老太太说这家里好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祁柚这个孙媳妇胜似亲孙女。
夜深了,祁柚没有留宿的打算,老太太让乔椹琰亲自送她回家,又千般不舍地将她送到门口,拉着她的手说“白姝啊,你们两个也订婚了,找个好日子就去把证领了吧。”
白姝
祁柚的笑意僵在脸上。
周围的人也愣了一下,气氛倏尔微妙起来,祁柚察觉到旁侧冉起一道寒意,男人嘴唇抿成一道冷漠的线条,握着她的手微微用力,抓得她有些疼。
乔卉赶紧打圆场道“老太太累了,都说糊涂话了,小琰啊,赶快让司机把车开过来吧。”
上车后,祁柚越想越不对劲,都已经订婚了,老太太没道理会叫错她的名字啊。
正好陈今安发消息过来和她商量过几天毕业搬寝室的事,祁柚想了想,还是把这事从头到尾和陈今安说了一遍,并且发出灵魂拷问你说,那个白姝会是谁
陈今安用她那看过无数言情小说狗血偶像剧的“情感”经验分析道你说会不会他曾经带回家过的某个前女友老太太说漏嘴了
“”
祁柚鼻尖微皱,侧眸偷偷看了眼身边的男人,联想到他刚才的反应,觉得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这样一想,更气了呢,感觉自己像掉进一个巨坑,她扯过后座的靠枕,捏紧拳头闷闷地捶了两下。
被她这动静一闹,乔椹琰得以从自己的思绪里回神,他似乎一眼看出了祁柚的不爽,揉了揉眉心解释道“抱歉,老太太刚才喊错人了。白姝是我妈妈。”
“你妈妈”祁柚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乔椹琰可有可无地点了一下头,面色如常,口吻却冷淡了下去,“我爸妈在我十几岁的时候在一场车祸中去世,这件事对奶奶的打击非常大,前两年她被查出患上了阿兹海默综合征,所以刚才她才会把你认错了。”
“哦这样。”祁柚为自己的胡乱猜测感到心虚,面上却依然风轻云淡,“没关系的,我外婆在世的时候也记性不好,老人还是要多陪伴陪伴。”
乔椹琰淡淡应了一声,不知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小枚东西,递到她手边,祁柚低头一看,竟是一枚创可贴。
她的脚后跟被新鞋磨破了皮,进到乔宅换了拖鞋之后疼痛得以缓解,渐渐的,她自己都快忘了这块小伤口了,没想到这个狗男人竟然注意到了,看样子还挺细心的。
祁柚心中泛起涟漪,接过创可贴刚要开口道谢,就听乔椹琰说“以后不要逞强了。”
逞强什么逞强祁柚不服气地挺直身板,“你的意思是我今天走的不好咯”
刚才那点儿感激和好感瞬间烟消云散。这男人到底知不知道今天有多少男人眼睛都巴不得长在他未婚妻身上,而他却觉得她在逞强
她不管,她今天就是场上最靓的崽不接受任何反驳反驳就是你没眼光
乔椹琰有点跟不上她的脑回路,他原本的意思只是想告诉她以后别穿那么高的鞋子。
他揉揉眉心,也不愿多解释,“算了,你先处理一下伤口。”
祁柚不接受他的直男式让步,把创口贴捏在掌心,负气地扭过头,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乔椹琰侧头看着她,哂笑勾唇,“难不成想我帮你”
祁柚还是不搭理他,可下一秒他还真慢条斯理地挽起袖子,弯下腰,大掌握住她的脚踝,将她的小腿搁在自己的膝盖上。
祁柚吓了一跳,扶住椅背缩了缩脚,“别,我自己来。”
乔椹琰手上力道渐松,祁柚舒了一口气,绷直脚背把脚缩了回来。
她低着头撕开创口贴,柔顺的长发垂下来,恰好遮挡住了她逐渐发热的脸颊。
从小到大没有任何一个异性碰过她的脚,这种感觉很奇怪。她没来由地有些心跳加速。
这狗男人真是的,干嘛动手动脚的,弄得人怪不好意思的。
盛夏的来临意味着又有一群人的青春即将散场。月底,毕业生的论文答辩全部完成,院里组织了各系学生办理离校手续。
离校那天,气氛有些伤感,看着空荡荡的寝室又想起了刚初学那天大家恣意飞扬的笑脸,不知道接替她们搬进来的会是一群怎样的小学妹。
何萍萍成功考上了研究生,办完离校手续之后,四年来独来独往不怎么和室友交流的她主动提出请她们吃饭。
因为知道她家境比较普通,祁柚和陈今安不想让给她破费便选了一家商场里的火锅店,人均消费不算高,味道也还不错。
吃饭的时候,贝蕊问起大家今后的计划,何萍萍表示自己打算先安安心心读完研究生,如果能在帝都找到一份安稳的工作自然最好,实在不行就回老家当个人民教师。
陈今安说“我们公司准备和几家娱乐公司合作,承包他们的舞台设计和搭建,我这人没什么远大抱负,只要能顺利转正,在现在的岗位混吃等死我就满足了,知足常乐嘛。”
贝蕊点点头,又看向祁柚,搅拌着自己碗里的调料问“柚柚,你呢。”
祁柚涮着一片毛肚,慢悠悠地说“我啊,我还是想做自己的品牌,不过工作室的筹备急不得,我还是先把自己的婚礼搞定吧,没想到结个婚这么麻烦。”
何萍萍推了推眼镜说“说真的,我们想到你会是我们寝室最早结婚的那个,你在我眼里一直挺有个性的。”
祁柚支着下巴,怅然感慨道“是吧,我原本也这么觉得。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孽缘来了挡都挡不住。”
陈今安斜了她一眼,“你就知足吧,嫁了个又帅有多金的老公,多少人求都求不来。”
贝蕊始终沉默着,眼神呆滞,拿了只勺子在锅里搅啊搅,半天没见她捞上什么吃的。
祁柚小声提醒道“贝蕊,你想什么呢”
贝蕊回神,把勺子搁回碗里,迟疑地开口“柚柚,我听说了一件事,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什么”祁柚不甚在意,专心和美食作战。
贝蕊“我听公司的同事说,乔总的奶奶好像得了什么病,乔总很孝敬奶奶,所以才按照奶奶的意思和你联姻”
祁柚拿筷子的手一滞,没吃完的半颗牛肉丸子滴溜溜滚到了桌下。
贝蕊立刻拿了张纸巾帮她擦裙子,一脸抱歉地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这种事不该瞒着你。”
她打量着祁柚的表情,见她不说话,继续说“虽然我知道在你们圈里商业联姻挺多的,但越是这样为了利益而娶你的男人越让人捉摸不透。指不定他心里就藏着一道白月光,万一哪天他的白月光回来了他要和你离婚,你得不偿失。”
见祁柚面色越来越冷,陈今安握住她的手,一个劲儿地给贝蕊使眼色,“什么白月光不白月光的,都还没有的事,你说它干什么”
贝蕊有些委屈,低着头说“我也是不想柚柚吃亏啊,我真把她当朋友才这么说的,毕竟人心隔肚皮,万一他有天真的后悔了呢”
陈今安愤愤道“你就不能说点好的哪来那么多万一不万一的”
“行了。”祁柚厉声制止了她们,她将垂下的长发挽到耳后,深吸了一口气,面色恢复了平静,她说“贝蕊,你的心意我明白,不过还没发生的事,我们就不要提了。我也不是任人摆布的傻子,我会为自己做好打算的。”
“那就好。”贝蕊讪讪一笑。
毕业前的聚餐在各怀心事的氛围中结束,祁柚回到家,空荡荡的客厅只剩老保姆在打扫卫生。祁盛远带着乔寻洵去参加酒会了还没回来,祁燃刚回国,最近私人聚会不断。
她心事重重地上了楼,没有开灯的房间一片寂静,黑暗中她似乎踢到了什么东西,撞在桌角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开了灯,蹲下身查看,从床底下摸出一只龙猫造型的陶艺雕塑,微微愣了愣。
这只雕塑有些年头了,久到祁柚都快忘了它的存在了,大概是法拉利从哪个角落叼出来玩的。
祁柚用纸巾轻轻擦去龙猫上的灰尘,拿在手里细细端倪,思绪被拉回了很多年前。
乔椹琰有没有白月光她不清楚,而她心底却是有那么一个无法忘怀的少年存在的。
祁柚妈妈去世的早,爸爸又常年忙于事业,10岁之前她和外婆外公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外祖家住在远郊,她也就理所当然地在那边读了小学。
虽然没有妈妈,但家里长辈将她保护得很好,祁柚从小是被爱包围着长大的,心性特别单纯,别人对她有五分好,她便会还以十分。
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天真活泼的她在学校里依旧被小伙伴们孤立了,没有人愿意和她做朋友,现在回忆起那段日子,祁柚的心里依然苦涩。
那时候她只有一个好朋友,名叫凌露,是外婆家邻居的孙女。
凌露父母离异,她跟着妈妈生活在一起,条件比较艰苦。祁柚很珍惜这个唯一的朋友,有好吃的好玩的第一时间就会想到她。
凌露的妈妈工作很忙,常常顾不上给她做饭,祁柚便会带她到家里一起吃,晚上一起写作业。
她一片真心对待好朋友,却没想到自己在别人眼里只是一个人傻钱多的白痴。
一次午休,祁柚值日回来,偶然间听见凌露在和一群同学谈论自己。
凌露说祁柚抄她作业,所以才能得到老师的表扬;说祁柚总把自己看不上的裙子丢给她穿;说祁柚外婆烧饭难吃的要命,祁柚总把不喜欢吃的菜夹到她碗里。
小朋友年纪小分辨不清是非,别人说什么便是什么,也正因为凌露的抱怨和挑唆,让同学们更不喜欢这位家庭条件优渥的小公主。
有同学说“真没想到她是这样的人,有钱了不起啊,就可以欺负人了吗”
凌露说“哼,她就是死了妈的孩子没教养”
这句话触到了祁柚的底线,她愤怒地冲上去,直接将凌露推倒在地,用手里的扫把敲在了她头上,两人扭打做一团。
事后,两人都被叫去了办公室,只因是祁柚先动的手,班主任没问几句便叫祁柚先道歉。
祁柚不肯,哭着冲出了办公室。
她再也不想再这个学校呆了,不想再见到这些欺负她的同学,她想爸爸、想哥哥
她想回家。
那个年代的普通小学的安保力度并不严,学校后门的栏杆被人掰断也一直没有人修,祁柚就从那里逃了出去。
她不记得自己跑了多远,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周围的一切都是陌生的,她意识到自己迷路了,崩溃地坐在路边一直哭一直哭。
不停有路人向她投来异样的目光,却没人停下问她发生了什么,需不需要帮助。
在她哭到嗓子都哑了的时候,终于有一辆黑色商务车停在了她面前。
泪眼朦胧中,她看见车上下来一位利落少年,高挑劲瘦,穿着一件干净的白衬衫,站在日光树影中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小妹妹,你怎么了”
少年的声音很温柔,带着变声期的沙哑直直闯入她的心扉。
祁柚一边吸着鼻子,一边将学校里的事情告诉了这位大哥哥,少年听完沉默了,祁柚噘着嘴问“你也觉得我做错了吗”
少年蹲下身,用纸巾轻柔地擦干她脸上的泪痕,拨开她凌乱的碎发,说“大哥哥不是觉得你做错了,只是你这样一个人跑出来太危险了,外公外婆会担心的。”
他朝她伸出了手,说“我送你回去吧。”
祁柚泪眼婆娑地摇头,“我才不要回那个地方,我讨厌那里的一切”
“那你想去哪里我可以送你。”少年说。
祁柚擦干眼泪,“我想回去找我的爸爸和哥哥,可是离这里很远,我说不清地址,只知道那附近有个共青森林公园。”
少年牵住她的小手,“好,我带你去找。”
共青森林公园在市里很有名气,地理位置优越,环境宜人,吸引了不少开发商来这边建造高级别墅。
祁柚每个假期都来这边玩,对这边相当熟悉,远远看见森林公园的大门便能说出家的具体位置。
黑色商务车开到十字路口遇见红灯,停了下来。恰巧一群来这儿春游的小朋友在森林公园门前集合,手里拿着缤纷的气球、会唱歌的泡泡枪和各式各样的玩具。
祁柚趴在车窗可怜巴巴地看着,不禁有些眼馋。
少年揉了揉她的脑袋,问“想下去玩吗”
“可以吗”小祁柚眼睛亮晶晶的。
少年点了一下头,吩咐司机靠边停车,牵着祁柚的小手买了两张森林公园的门票。
那天下午是祁柚上学以来最难忘的一个下午,大哥哥租了一辆单车,祁柚坐在后座抓着他的衣摆,小脚开心的晃啊晃。
大哥哥带着她吃了很多好吃的,带她玩碰碰车,还带她去了公园旁边的陶艺坊做手工。
祁柚对陶艺一窍不通,玩烂了好几块陶泥,大哥哥却很会做雕塑,捏了一直可爱的龙猫送给她。两人头碰着头一起给龙猫上色,龙猫还没完成,祁柚自己先成了一个小花猫。
完成后,大哥哥将烧制好的龙猫陶艺送给祁柚做礼物,祁柚宝贝似的抱在怀里,生怕不小心打碎了。
作为回礼,她将自己编的红绳系在了他的手腕上,“我们班的女同学都很喜欢编手链,我也偷偷地跟着学,还从外公那里要来了一颗菩提子串在中间,比别的女生编得都好看。外公说红绳能带来好运的,大哥哥希望你以后遇见的都是好人,不要有不开心的事。”
少年手指轻轻抚过圆润的菩提子,眼神极深,“好,那就不开心的事通通忘记,一切都重新开始。”
那天,少年将祁柚送到家时家里只有做饭的保姆,保姆听说祁柚一个人从学校逃出来吓得不轻,立刻给祁盛远打了电话,又一再谢过送她回来的少年。
祁柚的家里长辈的心头宝,万一出了什么事,想想就后怕。
保姆本想留他在家吃饭的,但他拒绝了,说是要赶飞机。
离开前,小祁柚从院子里跑出来,冲着少年的背影遥遥地喊“大哥哥,你会再来找我玩吗”
少年在树荫下回头,星星点点地阳光落在他肩上,洁白的衬衫在发光。
他很浅地笑了一下,摇头说“应该不会了。”
“为什么”
“因为大哥哥今天就要出国了。”
祁柚从梦中醒来,房间里漆黑一片,床头柜的闹钟显示凌晨两点,她手里依然握着那只陈旧的龙猫陶塑,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
她按亮了床头灯,手指轻轻抚摸过龙猫的耳朵,紧跟着,目光落在龙猫的尾巴上,那里刻着三个字母joy。
或许大哥哥的英文名字吧,她想。
日久年深,祁柚早已记不清那个大哥哥的样貌了,只记得他在阳光下的那个回眸,惊艳了她的青春。
那件事之后,祁柚转学去了私立的贵族学校,没有人再会欺负她,可因为凌露的事情,她心里一直留着阴影,不敢和身边同学交心,不敢暴露自己的家世,总怕自己自认为的好朋友,其实是带着别的目的接近她,这也是她刚上大学时刻意低调的原因。
幸好,她遇见了陈今安。虽然一直知道祁柚家庭条件很好,但陈今安从未向她索取过什么,甚至在她最难熬的时候会不求回报地对她好,陪在她身边。
随着慢慢长大,祁柚越长越明艳,追她的男生排起长队,可她总觉得心里一块空空的,不论是谁对她展开攻势,都觉得少了那么点心动的感觉。
即便曾经和蔺柯暧昧过,也只是在某一个时候,某一个角度,觉得他有一丁点像自己记忆中的那个人。
仅此而已。
她摩挲着龙猫上那个浅浅的英文名字,低声呢喃道“大哥哥,你现在会在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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