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在这儿”
祁柚诧异地仰头看他, 小鹿般漆黑黝亮的明眸里隐隐有光跃动。
乔椹琰眉目舒展,似是舒了一口气。
他眼角微勾,浅浅打量着周围。
青山绿水, 郁郁葱葱, 只是偏乡僻壤的,连车都开不进来,他以前怎么不知道他的小娇妻除了挥金如土,还有来这样的贫困山区体验生活的爱好
他手兜进裤袋, 眼眸深邃又隐晦不明, “如果我不来, 你打算怎么回去”
“”
祁柚翕了翕唇,欲言又止, 一时间竟找不到反驳他的语言。
看来这狗男人还真是了解她, 她在这镇上转悠了半天,还真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连辆出租车也没有。
可她嘴上依然倔强, “谁谁说我要回去了这里风景好着呢,我还打算在这多玩两天呢。”
言外之意,你出现的可真不是时候。
乔椹琰垂睫,看了眼她沾满尘土的长靴,唇角勾出一抹浅笑,“风景的确挺好的。”
就是挺费鞋。
“”
祁柚注意到他的眼神, 勾着脚尖,有意无意地把脚往长椅下缩。
她撇了撇嘴角,又问“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乔椹琰但笑不语。
祁柚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后知后觉地想起来, 自己的手机绑定了他的副卡作为默认支付, 一定是上午买车票时银行又给他发了付款信息,顺着这条线索稍稍一查,很快便知道她去哪了。
真是大意了。
好歹现在她也是自己创业的人了,也是能养活自己的好不好
她拿出手机,作势要解绑他的银行卡,可到了操作的最后一步忽的又冷静下来了。
算了,赚钱太难了,花狗男人的钱它不香吗
祁柚挠挠脖子,若无其事地将手机收了起来。
最后一抹余晖渐渐落下,夜幕降临,天空呈现深沉的乌蓝,没了城市的绚烂霓虹,乡野间的夜空格外澄净,漫天繁星闪烁。
乔椹琰一言不发地在祁柚身边坐下,短暂地沉默。
过了会儿,他的大掌毫无预兆地覆上她的手背,略略偏头看她,“对不起柚柚,这两天让你受委屈了。”
空气一瞬间静默。
祁柚低垂眼睫,手指不自在地动了动。
乔椹琰继续道“我那段时间之所以把贝蕊留在总裁办,是想利用她分散张副总的注意力,拿到他贪污受贿的证据。原以为她只是帮张副总盗取一些重要信息,没想到他们动了别的心思,这件事的确是我的疏忽。”
“会所的那张照片是我应酬刘董那天发生的事,事后没有告诉你,一时怕你伤心,其次也是怕你知道后像这几天一样闹情绪。”
祁柚抬起小脸,将手从他掌心抽出来,“你错了,如果你提前告诉我,我的确会不开心,但不是生你的气,后面看到照片也不至于”
不至于觉得天都塌了,还说出离婚那样的重话。
她抿了抿唇,撇过脸去,“总之,你以后要是有什么烂桃花,必须让我知道”
乔椹琰点头淡笑,“好,如果你觉得有必要,以后我的日常行程都可以让路超拷贝一份给你。”
“谁要你的行程,我又不是控制狂。”
祁柚嘴上说着不要,但不得不承认自己被乔椹琰这种诚挚的态度的确愉悦了身心。
她双手撑在身体两侧,双脚在椅子下方一前一后地晃。
过了几秒,她忽的又想起什么,摸了摸鼻子,正色道“还有,婚前协议的事,我必须再和你解释一遍。”
“协议是我在婚前请律师拟定的,但那时候我们对彼此都还不熟悉,我也不知道你对我是不是存有异心,出于自我保护,我才有了动了这个念头。可后来我还不是没给你,因为”
因为里面的个别条款,她自己都做不到。
祁柚在心里默念。
来望城的路上,她反反复复问自己,为什么在误会贝蕊和乔椹琰关系的时候她会难过到无以复加,难道仅仅因为乔椹琰打了她的脸吗
不是。
或者说,不只是这样。
脑海里缓缓浮出一个念头,初初想明白时连她自己都被这个答案吓了一跳。
越是想摇头否认,这个答案便在心里扎了根。
她回过神来,愣是没将这后半句话说出口。
她微微侧身,伸出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戳着乔椹琰的肩膀,振振有词道“反正,就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想不明白,一个人闷闷的生了这么多天的气,还冷落我,你是不是长了个猪脑子。”
乔椹琰目光沉静,忽然握住她的手贴在心口的位置,另一只手抚上她的脸颊。
“嗯。这件事情是我不对,以后我会尽量为了你改变处事方式。还有奶奶的事,也是我太心急,不该说出那样伤人的话。”
他倾身靠近,在她额头印上浅浅一吻,“对不起柚柚,跟我回家吧。”
夜风疏冷,他的唇带着冰凉的温度。
祁柚愣愣直视他的眼睛,没来由地耳尖一热,腮边迅速泛起可疑的红晕。
突然心跳加快是怎么回事
她眨了眨眼睛,赧然地避开他直勾勾地目光。
“既然你道歉态度这么真诚,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误会我一次,我误会你一次,我们扯平了。但如果还有下次,我就不这么好说话了。”
乔椹琰很轻地“嗯”了一声,搭着祁柚的肩膀,将她搂在怀里,“不会了。”
很多年后,每当祁柚回想起望城小镇上的那棵老榕树,她不记得路途中的狼狈,也不记得与贝蕊时对峙的气氛,唯独不会忘记的,是那夜山间璀璨的星河。
她静静靠在男人胸膛,十指紧扣,心底的那层迷雾似乎也慢慢地被拨开。
“乔椹琰,我们回帝都吧。”周围不停有小飞虫飞来飞去,祁柚实在有些受不了这个偏远小镇了,连找个地方凑活一晚的念头也给打消了。
乔椹琰点了下头,松开她,站起身,“好,车子就停在前面路口。”
等了几秒,祁柚没动,只眨着眼睛仰头看他,“我脚疼。”
可怜巴巴的眼神不停向他传递“快抱我快抱我”的讯息。
乔椹琰笑了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弯下腰将她打横抱起。
这个点,依旧有毛头小孩在路边玩耍,有小孩指着两人对同伴说“咦,你们看,那边有人在谈恋爱。”
一伙小孩目光齐刷刷朝这边看过来,发出咯咯的暧昧笑声,祁柚面皮薄,撇过脸埋在乔椹琰的胸口,“烦死了这帮小屁孩。”
乔椹琰垂眸看了她一眼,没做声,很轻地笑了下。
为了及时找到祁柚,乔椹琰不惜动用了私人飞机。
可望城这样的小地方没有机场,私人飞机只能暂时停在省会,从小镇出发,进城走高速,至少也要两三个小时才能上飞机。
祁柚下午的时候被出租车晃到身子骨散架,早已累得两眼发晕,车子平稳开上高速之后,她身体陷进软塌塌的真皮座椅,眼皮沉沉,睡意汹涌来袭。
因着这次临时来了趟外地,乔椹琰行程不得不往后推,他这一路上工作的电话都没断过。
和合作商的电话足足打了一个小时,收线时,手机都有些发烫了。
他收了手机,就见祁柚耷拉着脑袋,不停地往车窗一边偏,额头撞到了玻璃,也只是轻揉几下,皱了皱鼻尖继续睡。
乔椹琰盯着她看了几秒,不由被她这幅可爱的睡颜逗笑。
他勾了下唇角,伸手揽住祁柚的胳膊,按住她的小脑袋,往自己肩膀上靠了靠,低声呢喃“你老公就在这里,不知道抱吗”
祁柚也不知是真听进去了还是单纯靠得比较舒服,微微扭动身子,哼哼唧唧的,还真搂上了他腰。
坐在副驾的路超透过后视镜看到这一幕,顿时移开目光,眼观鼻鼻观心。
唉
狗粮吃多了,习惯就好。
车子停靠在机场的时候,祁柚仍睡着,乔椹琰不忍吵醒她,解下西装外套罩在她身上,弯腰将她抱出车子又抱上飞机。
私人飞机上备有专供休息的小榻,祁柚一躺下,睡得更沉了,直到降落时飞机颠簸,她才揉着眼睛转醒。
落地帝都已是深夜,回枫山别墅的路途遥远,乔椹琰让司机把车开去自己位于市区的公寓,今天和祁柚先在那里休息一晚。
一开门,沁人的花香钻入鼻尖,祁柚视线在客厅浅浅一扫,很快注意到摆在茶几上的那束粉色玫瑰。
没等她反应过来,乔椹琰已经走了过去,抱着玫瑰花折回来,“柚柚,欢迎回家。”
呜呜呜,妈妈这狗男人又在撩我
祁柚不争气地心跳加速,内心疯狂冒着粉红泡泡。
可她脸上仍是摆出一副“一束玫瑰花而已我还稳得住”“送过我花的男人可多了”的云淡风轻,挑了挑眉梢,“谢谢。”
她伸手接过,趁着乔椹琰脱外套转身的瞬间,对着玫瑰花瓣深深吸了一口。
香甜香甜的
饭桌上有乔椹琰提前让人备好的饭菜,但祁柚现在没什么胃口,只想快点泡在浴缸,冲去一身的疲惫。
她拉出行李箱准备翻找换洗衣物,乔椹琰一边为她调试热水,一边轻描淡写地说“我在衣帽间里多安装了一个衣橱,也按照你的尺码买了几套裙子,你可以去看看。”
又有礼物
祁柚眼睛亮了亮,站起身拍了拍手,“那也行吧,我去看看。”
她一溜烟钻进衣帽间,原本空荡荡的右边墙壁多出了一面大衣橱。随着她的脚步靠近,感应灯应声而亮,衣橱的全貌慢慢展现在眼前。
玻璃推拉门后,满满当当全是女人的衣裙,从春季到冬季依次分类,挂满了几个大柜子,还都是没摘吊牌的新衣服。
这可不是乔椹琰嘴里“几套”而已,这么多件加起来,价格少说上百万了。
祁柚翻了翻,有些款式还挺喜欢的,心底喜滋滋的,嘴角止不住疯狂上扬。
这狗男人是开窍了吗
她拿出几条裙子对着镜子比了比,冷不丁瞥见壁橱的右下角有两个大抽屉,被人贴上标签贴身衣物。
脑袋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不是吧,这男人连内衣都给她买了
祁柚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打开抽屉,里面的衣物被人按照颜色分类叠的整整齐齐,豆腐块似的大小,有蕾丝有绸缎,也看不清什么款式。
她随手抽出一件,在空中抖了抖。
薄薄的衣物在眼前展开,细细的肩带,镂空的腰身,近乎透明的布料
祁柚脑子一懵,顿了两秒忽而明白过来,倏地像扔烫手山芋般的扔回抽屉。
这这这这这哪里是什么正经内衣
这分明是情趣内衣
过了会儿,她又翻动了抽屉里的其他几件。
豹纹,蕾丝,网纱,比基尼,职业装,学生服,护士服
他竟然买了整整一抽屉
祁柚登时脸红心跳,嘭地关上柜门,手在脸颊两侧不停煽风,“流氓臭流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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