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问的直白又突兀,本是一句暧昧的话,但偏偏眼前的人一脸认真,半点挑逗意味也没有,江征看着夏唯承,一时有些懵,疑心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江征的沉默看在夏唯承眼里算是默许,两个陌生的成年男人,不需要太多做作的语言预热,夏唯承站起来走到江征面前,单手勾住比自己高上半个头的江征的脖颈,仰起头,将唇送了上去。
夏唯承的动作太快太出乎意料了,等江征反应过来时,两人的唇已经吻在了一起。
江征没动,被动的接受着,男人的唇温热饱满,带着淡淡的烟草味和一丝丝颤抖,很快江征就发现这人吻技不是很好,确切的说十分生疏,虽然他很主动,可是却完全不懂循序渐进,草率得没有任何技巧可言,反而带着一种懵懂男孩子才会有的横冲直撞。
过了片刻,江征刚想要抬手推开眼前的男人,夏唯承已先他一步松开了手,同时离开了他的唇。
这个吻分开的和它来时一样突然。
江征看着夏唯承,见他脸上并没有半分羞涩或是尴尬,仿佛刚刚那个亲密的接吻,只是他产生的幻觉一般。
“先生,谢谢。”夏唯承强装镇定的保持着一贯的儒雅和礼貌,看着江征说,说完他弯腰拿起沙发上的外套道:
“我得走了,祝你玩得愉快。”
说完,没等江征回话,夏唯承便绕过他身边,大步往门外走去。
江征没拦他,沉默的看他走远,他刚刚说什么来着,谢谢?他第一次在接完吻后听人说‘谢谢’,真是怎么想怎么滑稽。
片刻后他收回带着复杂情绪的目光,刚要回卡座去,一个酒瓶就朝他脑门上砸了下来,同时响起一个男声:
“傻X!”
江征反应极快,一个利落的侧身,躲开当头一瓶的同时将那人的手顺势往前一拉,那人身体瞬间失去了平衡扑倒在了桌子上,“啪”的一声,酒瓶应声落地,摔得四分五裂,下一秒那人整个手臂就被江征反拧到了身后。
被制服的人正是刚刚给夏唯承搭讪的那个男生,男生虽然被制住了,但他嘴上却半点不服输,艰难转头看向江征吼道:
“艹你妈,快放开老子。”
见男生被制住,那一桌人抄着酒瓶就要围过来,还没走近就被几个彪形大汉制住了。
“敢在这里闹事儿,小朋友你胆儿够肥的呀。”程亦林说着走过来,一脸微笑的将男生揪了起来,抬手在他脸上啪啪拍了两下。
被羞辱的男生恼羞成怒,怒目看着程亦林吼道:
“你知道我爸是谁吗?敢这样对我?”
“拼爹呀?”程亦林笑了起来,看着男生饶有兴致的问:
“那你告诉我,你爹是谁?看能不能吓到我。”
男生从鼻子发出一声冷哼:“江氏集团听过吗?”
“哦,江氏集团呀!那么豪横的企业我当然听过。”程亦林说着向江征挑了下眉,调侃道:
“是吧。”
“知道就好,得罪了老子,你觉得你这破酒吧还能开下去吗?”男生趾高气昂的道。
“不会吧,难道你爹是江氏集团董事长?”程亦林故意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男生脸上闪过一丝心虚,但并没有反驳。
程亦林忽然笑了起来,看向江征问到:
“江征,你什么时候多了个弟弟?”然后又恍然大悟道:“该不会是你爸的私生子吧?”
此话一出,男生和他那一帮朋友都怔愣了,目光不由得都看向了江征,男孩的脸瞬间胀得通红。
“别开玩笑。”江征保持着一贯的冷峻,淡淡的说到。
“小朋友,下次再吓唬人,可得编个更厉害的爹呀,你看这样当场被拆穿,多尴尬呀。”程亦林说完将男生往身边一个壮汉面前一推,吩咐到:
“拉出去教育教育。”
壮汉得到指示,一把拧起男生,带着那群人走了出去。
江征并没有对程亦林的处理方法表现出异议,他一向是个清冷的人,圣父心这东西,他是绝对没有的,况且就那群男生刚刚做的事情,是该教育教育。
等人走后,程亦林连忙上前来手搭上江征肩膀,夸道:
“征哥,身手不错呀,看来这几年在国外没少练。”
江征不着痕迹的将他的手从肩膀上拿了下来,两人回到卡座,程亦林好奇的凑上来问道:
“征哥你不但身手长进了,撩人的本事更是让我刮目相看,快说说,你是用什么方法撩到那个帅哥的。”
“没撩,他自己主动凑上来的。”江征端起面前的酒喝了一口,如实回答到。
“我擦!”程亦林适时的发出一声惊叹,然后仔细端详了江征的脸一番,得出结论:
“哈哈哈……果然只要有美色,和尚都能给人整还俗了。”
江征没有理会程亦林的调侃,他转动着手里的酒杯,回想起和夏唯承接吻的那一幕,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没有技巧横冲直撞的吻,其实并不美味,更何况它还是不请自来的。
江征沉默了一会,转过头看向程亦林:
“下次他再来,通知我一声。”
*
夏唯承走出酒吧,外面依旧下着雨,但并不大,细碎的雨幕在五颜六色灯光的映照下,竟呈现出一种朦胧的美感来,夏唯承不禁抬起头,任雨又轻又温柔的落在自己脸上。
片刻后,夏唯承穿上了外套,掏出手机开始叫车,雨夜漫步什么的,只适合十多岁的小年轻,他这个二十八岁的老男人再漫,就未免太油腻和矫情了。
考虑到下雨,时间又这么晚了,下单的时候,他给司机多加了二十块的辛苦费。
车子很快就来了,或许是因为他加了钱的缘故,司机格外热情,一路上找着各种话题给他聊天,此刻夏唯承并不想聊天,甚至觉得有些聒噪,但良好的素养和自己的职业,让他比旁人多了几分耐心,没有直接让司机停下,直到最后确实找不到话题了,司机才闭了口。
夏唯承隔着玻璃,看着转瞬即逝的街景,不自觉就回想起了刚刚那个吻。
他从不是随便的人,刚刚那个吻也不是他一时受刺激意乱情迷的产物,相反他从头到尾都很清醒,这种清醒也明确的告诉他,他没办法和刚刚约P那两人一样,做到身体欲望和心灵上的爱分开,所以才在那人为开口提出其他要求前,他急匆匆地逃跑了。
但是他不能否认,对刚刚那个人,以及那个吻,他都不反感。
或许唐孝说得对,自己不是对别人没有感觉,只是心里有道坎没过去。
回到家差不多快两点了,夏唯承洗了澡,换了衣服,就睡下了,或许是因为酒精的作用,这一觉他睡的特别沉,第二天醒来已经是中午了。
他洗了澡以后,叫了外卖,在等外卖时他发现圆圆碗里的猫粮已经没了,于是从抽屉里拿出猫粮,给他倒了半碗,招呼它过来吃。
圆圆意态阑珊的走过来,低头吃着碗里的猫粮,夏唯承抬手想要摸摸它,它却将身体扭到了一边,一眼都不看他。
“怎么的,气还没消?”夏唯承说着,一把将它抱到怀里,使劲揉搓了两把,嘴上嘀咕到:
“不给摸是吧,我偏要摸,偏要摸。”
陆源留下的这只猫和他本人的性格格外相像,不仅粘人、小气还记仇,脾气大得不得了,就因为自己昨天晚上出去了,到现在都不理他。
夏唯承抱着它给它顺了好一会的毛,圆圆才消了气,又开始各种给他撒娇,腻在他怀里不肯下去,扬起头来亲他的脸,夏唯承也习惯了它这样,抱着它一直到外卖来了,吃了外卖,又逗了会它,才去了书房开始写论文。
夏唯承觉得做老师唯一的不好,就是要不断的写论文,发论文,写学术论文对他来说就是一种煎熬,前两年为了晋升副教授,他通宵达旦的赶论文,但却因为文章观点太‘与众不同’了,被退稿很多次,可是对于里面的核心观点他又不愿意改,这样来来回回折腾了大半年,最后终于是过了。
这次要评教授,论能力他是完全够格的,但要想履历漂亮好看,总得有几篇拿得出手的学术论文才行,虽然夏唯承极其讨厌这样的形式主义,但这行的规则就是这样,在没能力打破规则的时候,你只有妥协和遵守。
夏唯承在家关了两天,终于完成了一篇,当他把论文传到审核人员邮箱后,桌子上的电话忽然震动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屏幕,手指滑动接听,将手机夹在肩膀和耳朵间,说了声“喂”,然后去冰箱里翻找三明治。
“哥,是我。”电话那边传来一个男孩的声音。
“嗯,凡宵,有事吗?”夏唯承一边拆塑料盒,一边问。
“没什么事,就是想问你明天什么时候回来?”男孩问。
夏唯承犹豫了片刻道:
“下午吧。”
“好。”夏凡宵开心的道,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期待。
挂了电话,夏唯承快速的解决掉手里的三明治,回到卧室盖上被子准备睡觉,圆圆跳上床来,用头蹭了蹭夏唯承的脸,然后乖巧的躺在了他的身边,夏唯承习惯性的用手给它顺了顺毛,然后把它圈进了怀里。
一人一猫就这样偎依着沉沉的睡去了。
第二天夏唯承吃了午饭,洗了个澡,换了一身黑色的西装,拿上钥匙便出了门。
夏家的别墅离夏唯承住的小区开车要一个来小时,今天是周末,路上有些堵,到别墅前,夏唯承将车停在了街边一个花店旁,锁了车走进店里。
花店不大,但收拾的很干净整洁,一个快七十岁的老奶奶做在店里正在给一捆玫瑰修剪花枝,见到有客人来,连忙放下手里的剪刀上来招呼:
“你想买点啥子也?”
老人说的是方言,听着像是四川话,夏唯承看了看架子上的花,指着白菊说道:
“奶奶,麻烦帮我包一束这个吧。”
“娃儿,不好意思呀,我包不来,我家女娃出去送花去了,一哈哈儿就回来,你坐到耍一哈儿嘛。”老奶奶指着一旁的凳子对夏唯承说。
夏唯承听得懵懵懂懂,猜想老奶奶说的应该是她不会包,她女儿送花去了,要等一会儿才能回来,夏唯承目光落到一旁包好的一束百合上,想了想说:
“不用麻烦了,奶奶,我就要这束包好的吧,多少钱?”
“要得,那个二百五十块钱。”老奶奶回答到。
“好,我支付宝扫给你吧。”夏唯承说着就将手机拿出来准备付款。
“我手机上没有那个啥子宝,娃儿,你给我现钱嘛。”老奶奶说。
“行。”夏唯承说着掏出钱包,打开后才发现里面并没有现金,平时他都用微信或支付宝付款,用现金的时候很少,正在他为难时,老奶奶说:
“隔壁有个取款的机器,娃儿,你去取点钱嘛。”
于是夏唯承在旁边的ATM机上取了五百块,返回店里买了那束花,然后将车开去了临时停车场。
夏唯承走到别墅门口时,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正在那里等他,那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夏凡宵,看到他过来,夏凡宵忙让门卫开了门,接了他手上的花,两人一起往里走去。
这片别墅区很大,有几十栋房子,两人走了一长段路才到了夏家的别墅,此刻别墅里正放着凄婉追悼乐和金属摇滚乐,两种完全不搭的声音诡异的结合在一起,听得人头皮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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