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征说出这句话的时候, 夏唯承指尖忽然传来一阵刺痛,等他回过神来才发现,手碰到了一棵小仙人球, 小小的刺扎进了他的指尖, 手指尖立刻涌出一串血珠。
一个朋友难道对于江征来说自己的身份就是一个朋友
夏唯承的心忽然从高处跌到了谷底。
他握着电话没有出声, 电话那边的人也没有说话,听筒里模模糊糊的传来了往前走的脚步声,等那脚步声停止后,又听见一声不轻不重的关门声,这一系列动作之后,那边终于传来了江征的声音
“夏老师。”
很显然江征是在避着那个男生。
夏唯承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极力的压制住自己内心的慌张和难过,让自己平静下来, 片刻后轻声应了一声
“嗯。”
夏唯承说完,转身离开窗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抽了桌上的纸巾, 擦掉了手上的血珠,指尖的刺痛并没有消失,应该是小刺断在了里面。
那边的人很快觉察出他情绪低落,沉默了片刻问道
“怎么了”
那句刚刚那个男生是谁你为什么说我是你的朋友, 而不是男朋友几乎要冲口而出, 但是又被夏唯承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这一刻他内心是慌乱又害怕的, 为疑惑而慌乱, 又担心得到的答案不是自己想要的而害怕。
夏唯承最终什么也没问出口, 只是轻声道
“没什么。”
原本想要掩饰的, 奈何他是个不太会伪装的人,声音里的失落怎么藏也藏不住。
那边的人忽然轻笑了起来,然后那熟悉的、富有磁性的声音在夏唯承耳边响起
“好难得。”
“什么”夏唯承不知道江征怎么忽然说了这么一句,疑惑不解的问到。
“这次终于轮到夏老师吃我的醋了,真是好难得”江征在那边笑着说到,语气里竟然带着一丝欣慰。
“没有,我没有吃醋,只是”夏唯承说到一半,停了下来。
“只是什么”江征问。
夏唯承顿了片刻,终是忍不住道
“只是有点难过罢了。”
江征听着他失落的语气,渐渐收住了笑,语气换成了亲昵的哄
“夏老师别多想,刚刚那个是我表弟,还没成年呢,等他满了十八岁,我再介绍夏老师和他认识。”
夏唯承心里的阴霾和难过,因江征这句话瞬间被一扫而空了,哦,原来就是个年纪小的表弟呀
自己真是太过敏感了,夏唯承正想为刚刚的胡思乱想道歉,却听那边的江征笑着道
“我们不能误导人家孩子的性取向是不是,要是他好奇,跟我们学”
夏唯承顿了半秒,纠正道
“一个人的性取向大部分是由基因决定的,哪里那么容易改变。”
“是么”江征笑起来,然后忽然道“夏老师,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夏唯承不自觉竖起了耳朵,很认真的想听听江教授要给自己说什么秘密。
那边的人故意顿了顿,像是在调他胃口,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
“其实我以前是喜欢女人的。”
夏唯承心咯噔一下,神情也随之一滞,他不知道江征说的是真的还是在开玩笑,好半天才迟疑着吐出一句话来
“你说真的”
那边的人听出夏唯承话里的认真和惊讶,忽然就笑了起来,像是做了坏事得逞的孩子一般,好半天才收住笑,声音无比宠溺
“夏老师,你怎么这么可爱,我说什么你信什么其实我的性取向不是男也不是女,而是”江征故意顿了一下继续道
“你”
夏唯承的耳根有些发烫,知道江征又在调戏自己,正要说话,这时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推开了,两个老师说说笑笑的走了进来,听了江征情话的夏唯承有些尴尬,生怕他又语出惊人,于是转移了话题问到
“你明天几点的飞机”
“明天下午四点的飞机,到北城大概下午五点左右。”江征听到那边传来其他人的说话声,于是也没再逗夏唯承,认真的回答到。
“那你要先回公司吗”夏唯承问,其实他很想快点见到江征,但江征毕竟已经走了一个星期了,这边公司的工作肯定也压了不少,要是他有工作要先处理呢
“夏老师希望我回公司不想快点见到我”那边的人似笑非笑的问到。
夏唯承自然是想快点见到他,这并没有什么好难为情的,他确实是想那个人了,他看了看旁边聊天的老师,压低了声音轻声吐出一个字
“想。”
江征听到他刻意压低的声音,知道他肯定是怕旁人听到,笑了笑,开始学他,也压低声音,仿佛两个地下接头一般
“那夏老师开车来接我,明天正好放长假,所以后天起不起床都没关系。”
江征话里的暗示夏唯承自然懂得,脸正发烫,就见那两个老师,忽然转头看向他,眼里还含着笑意,夏唯承做贼心虚,立刻想要转移话题,没经过大脑就问了一句
“你明天想吃什么”
片刻后,只听那边的人带着浓浓的挑逗意味,轻声吐出一个字
“你。”
江征接完电话,打开门走进客厅,只见客厅的垫子上坐着一个和他年龄相仿的男人,男人长得十分白净干净,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一些,一双无辜的小鹿眼,配在精致的巴掌脸上,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更加的人畜无害。
男人正盘腿坐着,眼睛一直盯着电视屏幕,正在打着游戏,见江征出来,男人将一个手柄递给江征道
“征征,来一局。”
他的声音完全不似江征那般低沉,而是十分清脆,听起来比他的实际年龄小了许多。
江征顿了半秒,接过他递来的手柄,屏幕上两个游戏小人儿,开始打了起来,很快江征控制小人头上血槽,开始掉了下去,没多会就躺在地上不动了。
“征征,你又让我。”男人看着江征不满的说到。
“没有,太久不打了,手指迟钝了。”江征解释到。
“再来一局。”男人说着又开了一局,然后瞪了江征道“别放水。”
游戏里两个小人又开始打了起来,男人边操控手柄边问到
“刚刚谁的电话还背着我接。”
江征的脸色有瞬间的不自然,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但终究像是在顾虑着什么,没有说出口,只是淡淡的吐出一句话
“一个朋友而已,和我说合作的事情。”
男人好像并不太在意,没有再问,过了片刻,轻声的叹了口气道
“你这次回去以后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回来了。”顿了顿,忽然道
“要不我和你一起回去吧,算起来我已经有四年没回国了,还真有点想我爸妈了。”
江征脸上闪过一丝惊慌,手上一顿,屏幕上他控制那个小人忽然不动了,然后被对方狠狠的打倒在了地上,男人看了一眼江征,问道
“还说没让着我,你这就纯碎是站着给我打,没劲儿,不玩了。”说着男人将手里的手柄扔到了一旁,站了起来想了想又道
“还是算了,学校肯定不会批假,还有一学期要毕业了,事情也多,还是过段时间再说吧。”
江征脸色缓和下来,放下手柄,轻声的应了一个字
“嗯。”
然后他从地上站了起来,走到冰箱旁拿了两罐啤酒出来,扔了一罐给男人,自己拉开一罐,喝了一口慢慢踱到阳台上。
他手肘抵着栏杆,拿着冰啤酒,看着远方,虽然已经快到十二点了,但外面依旧十分热闹,远处的时代广场灯光璀璨,处处透出城市的繁华和喧闹,让人静不下心来。
男人走过来,也用手撑着栏杆,看着远方,目光并没有焦距,两人一直沉默着,过了许久男人开口问道
“去看过他了”
“嗯。”江征并没有收回目光,而是一直看着远方,轻声吐出一个字。
又是许久的沉默,男人仰起头,喝了一大口酒,看向江征,像是拉家常一般,语气很轻快的道
“哦,前几天我在学校遇到陆索了。”
江征脸上的神情一滞,片刻后仰头喝了一口酒,并没有回答男人的话,只听男人又道
“那小子长高了好多,比我都高了大半个头,估计和你差不多了。”说着男人轻声笑了两声,继续道
“但是脾气倒是一点没变,还是那么刺儿,好像全世界都欠他一样。”
江征犹豫了许久,看向身边的男人,沉声道
“阿值,以前的事就让他过去吧。”
男人笑了笑,看向江征
“早过去了呀,四年前就过去了,该死的死了,该报的仇也报了,我有什么过不去的。”男人说完,一仰头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可那隐藏在眼睛里的阴郁却并没有散去。
第二天中午赵秘书照旧给夏唯承送了饭来,因为是周五,夏唯承车限号,他下午没课,赵秘书便将他载了回去。
路上赵秘书说到
“夏老师,江总的航班大概下午5点15分到,这车一会儿留给你,麻烦你去接一下江总。”
“好。”夏唯承回答到,想来江征已经提前吩咐过赵秘书不用派车去接他了,夏唯承犹豫了一下,看着赵秘书轻声问
“江教授,是不是有个表妹在国上学呀”
赵秘书一边开着车,一边回答到
“江总没有表妹,在国读书的是他的表弟。”
“哦。”夏唯承应声“可能是我弄错了。”
说完夏唯承忽然觉得自己的行为太小人之心了,上次纠结酒店里两人有没有发生关系,现在又怀疑“表弟”的真实性,还故意套赵秘书的话,自己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小肚鸡肠,如此讨厌了呢
一路上夏唯承都在反思,或许是因为江教授太好了,太完美了,好的都不太真实了,而自己拥有了他以后,就特别害怕失去,所以才会患得患失,疑神疑鬼。
自己这个状态肯定是不正常的,久而久之就会迷失自我,而且也会让江教授感觉到两人之间的感情是负担,是累赘,两个人的感情最终无法善终。
很多人的感情都是在猜忌和怀疑中走向死亡的
这样的例子,无论是影视还是现实中,都太多太多,安全感这东西从来就不是别人给的,而是自己赋予的。
从车上下来后,夏唯承终是想通了,“信任”是维系一段关系最基本的因素,自己应该给予江教授足够的信任,就像江教授即使看到了自己在沈柔房间,即使看到自己衣服上有唇印,却依旧选择信任自己一样,
五点钟夏唯承准时将车停在了机场的停车场,然后下车到出机口,等着江征,还好江征的飞机没有晚点,准时到了。
机场的人特别多,密密麻麻全是脑袋,在如同洪水一般拥挤的人群中,夏唯承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江征穿了一件深色条纹西服,西服绝佳的剪裁,将他宽肩、窄腰、大长腿的绝好身材优势,展现得淋漓尽致,走在行色匆匆的人群里,如同鹤立群鸡,想要人忽略都难。
江征看到等在闸机口的夏唯承,快速的朝他奔了过来,到了他身边,放开手里的箱子,抬手就将他拥进了怀里。
“夏老师,我想你”江征毫不在意周围人的目光,紧紧的抱着夏唯承,下巴抵着他的头,轻声说到。
或许是受了江征的感染,一向矜持的夏唯承,并没有推开他,而是靠在他心口,轻声道
“我也想你。”
过了片刻,江征松开夏唯承,拉过一旁的行礼,牵起夏唯承的手道
“走,回家。”
两人坐到车上,刚关上车门,江征就迫不及待的吻了过来。
或许是太久没有感受过彼此了,两人都无比急切,江征抬手托着夏唯承的后颈,迫使他离自己更近一些,然后将唇大力的压在夏唯承的唇上,忘情的轻吻他,时而勾、缠,时而舔、舐。
夏唯承半扬着头,搂着江征的脖颈,极力的配合着江征的亲吻。
两人都迫不及待的感受着对方嘴里的柔软,直至整个口腔都充满了彼此的气息。
因为吻的太过投入激烈,两人都有些气喘吁吁,但即使这样,却依旧舍不得离开彼此的唇,每次短暂的分开后,又更大力的压上。
唇、舌在贴合和分开间,不断的发出暧、昧的声响。
来来回回,反反复复了许久,两人才依依不舍的放开了彼此。
回去的路上,夏唯承开的车,每到比较长的红灯,江征就凑过来亲他一下,本来一般人被安全带束缚着,是亲不到的,奈何我们江总,人高脖子长,即使被安全带束缚着,也照样可以为所欲为。
车终于到了夏唯承小区的停车场,两人忍不住在车上有激烈的亲吻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分开了彼此,江征从后备箱里取了箱子,牵着夏唯承的手走上电梯,到了夏唯承的楼层,江征将箱子递给夏唯承道
“你先拿进去,我打个电话。”
“好。”夏唯承接了江征手里的箱子,并没多问什么,拖着箱子往自己家走去。
江征站在窗口,拨了赵秘书的电话,吩咐道“你一会把东西送到夏老师这里来。”
“好的,江总。”赵秘书回答到。
片刻后江征挂了电话,唇角不由自主的勾了起来,将电话收回到口袋里,往夏唯承的家走去。
刚拐过一个弯,看到面前的一幕,江征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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