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思绪千千万万, 最终池玿玉还是坦然相告：“没有…”
“什么？”
“霍香, 我其实并不厉害, 我那时候只是个杯弓蛇影害怕自己身份被揭穿的胆小鬼。那时候也没有丝毫的防人之心。那年我十四岁, 我们的人格还没分开, 那时候，我就是装作池昭玉的池瑶玉。二叔家的弟弟，池琤玉，他和我说同学有联谊聚会，我很少有朋友, 看他这么热心邀请我, 我便去了。可其实…他是和他的同学一起, 把我绑.架了。为了不让我认出他们的脸, 他们把我绑到仓库去, 暂时让我的眼睛看不见。”
原来, 事情的真相，竟然是这样。
“可我还是听到了池琤玉的声音，就算他刻意压低, 他身上的气味也是不会变的。他给我准备的盒饭还是我爱吃的肉段和干豆腐。除了我的家人, 不会有人知道我喜欢这样的食物。也是那一次，我第一次，月事来潮, 将白裤子染红，因此，叔叔婶婶知道了我的身份, 他们把我放回家，对爷爷，揭发了我的身世。”
这一瞬间，霍香明白了，为什么池瑶玉对月事和滴眼药水，都那么抗拒。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年少时候的记忆，骨子里带着的恐惧，若是不加以疏导，那或许，会跟着一个人的一生。
“都过去了，池玿玉，都过去了，你看，就算你是女孩，最后，公司不也还在你手里？由此可见，人在做，天在看。该是你的就是你的，和你是男是女没关系。有今日的成就，是你优秀，不是你的性别造就的。”
霍香一边说着，一边双手轻拍池玿玉的后背。
池玿玉的身体十分纤瘦，最是自律健康不过，可这一刻，霍香却只觉得她身上的骨头硬的膈手，她太瘦了。
雨水顺着雨伞的伞身，急速下落，似一串串水晶，淅淅沥沥的，经久不息。
晚风冷的让人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寒噤，尤其是，池玿玉还喝了酒。
她紧紧的抱着霍香，借着酒意，口里，瞬间呢喃道：“那，喜欢一个人，是不是，是男是女也没关系？只要喜欢，就可以了？”
“我的双重人格，你都没有当我是异类，那我钟情于你，你也不要推拒我，讨厌我，好吗？”
“我不要你对我说什么海誓山盟，对我如胶似漆，只要，我早晨起床，我们一起吃饭，白天一起学习工作。就过最简单的生活，我给你准备礼物，你笑着接受。就像是当初那五百万，你得到的干脆利落，就当是帮我，就当是，让我看着，心里聊以慰藉，霍香，好吗？只要有一个开始，给我，一个希望。”
说来说去，最后只是让她笑着接受她的一切馈赠？这样，她就开心了？
其实，现在的生活，霍香很满足，而且逐渐的，也习惯了池玿玉池瑶玉在她家里的存在。
她享受这种淡淡的宁静，同时，家里有了一丝人气，和生气。
开始…
希望…
只要喜欢，是男是女也不要紧？
这一瞬间，霍香心里乱乱的，因为怀抱里的那个一贯能力超群，自持冷静，这一刻却脆弱的离谱的女人。
更因为，自己竟然，潜移默化的，习惯了‘她们’的存在。
如果，她和她不在这里了，从她生命中离开了，那她，又会如何呢？
这个答案是无法预见的，因为，这两个不同人格的同一个人，都是那样的固执。
而且，她似乎，相当于是‘她们’共同的初恋。
想要回转，想要放弃，也得两个人一起放弃才是。
这就难办了，而且，真的挺纠结的。
各种想法在脑海中汇聚，最终，霍香轻轻退出了池玿玉的怀抱，收起一切复杂的心绪：“咱们都冷静冷静。咱们正常生活，我也不赶你走，那你送礼物，也不要太贵重了。我还记得说上周日请你吃大餐，没去成，那这周六或者周日，又或者，除了周二周四的晚上，咱们一起去吧，我不会食言！”
这时候和她讲道理，无疑是不明智的，尤其是，对方还喝酒了。
雨夜作为背景，寒风是她的点缀，雨伞下，池玿玉的脸上，猛地绽放出了一抹满足的笑容。
嫣然一笑间，动人心魄，仿佛夜明珠绽放光辉，光芒四射，美艳绝伦。
那笑里，带着无尽的满足，和池瑶玉之前纯真的没心没肺的笑容不同，这个笑容，带着一种破开云雾，冲开冰层般的出尘绝艳。
霍香自是怔了怔，但很快，从惊艳中脱离出来。
“好了，雨越下越大了，你不冷，我还冷呢，走，回家吧。”霍香反手握住了池玿玉的手腕，随之，自然的环住她的手臂。
池玿玉目光幽深的看了霍香一眼，随即，夺过她手里的雨伞，主动撑起。
两人一并，向家里走去。
回到屋子里，霍香连忙换下了带着些许潮气的睡衣，又打开了燃气：“池玿玉，去洗个澡，驱驱寒吧。”
“你呢？”
“我，烧开水泡泡脚就好，不用惦记我。快进去吧，要不你感冒了，传染给我就糟了。”霍香说着，转身进了厨房，烧起了开水。
烧水壶接了小半壶的水，还是没有听到脚步声。
霍香诧异的回眸，便看到池玿玉还立在原地，静静的看着她，眸子里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池玿玉，你还愣着干什么，身上潮潮的舒服吗？快去洗澡啦！”
“就是想多看你一眼，早知道雨后可以这么烘托气氛，我就该早点看看天气预报。说出了我心里的话，我感觉舒坦多了…”
“傻瓜傻瓜，你就是个傻瓜！”霍香将烧水壶坐在底座上，打开开关，随即走到池玿玉身边，轻轻推了推她：“快去洗澡啦，又不是见不到我了，快去洗澡。”
池玿玉轻笑着，被霍香推到了盥洗室。
踏入盥洗室前的一秒，她闪电般的捉住了霍香的手：“霍香…”
“又干什么呀？你别…别这样…这样的眼神，这样的动作，我…”她不敢看池玿玉，不敢看她眼睛里的情愫。
心，越发的乱了。
池玿玉没有移开自己的手，只是猛地把霍香的手移动到自己的唇边。
虔诚的，柔和的，在那处已经结痂的咬痕上面，印上了一个吻。
瞬间，霍香的眸子猛地睁大，她这是干什么！
“不要骗我，她咬的，对吗？”
此言一出，霍香更是下意识的问：“你怎么知道？”
她明明什么都没和她说，而且，池瑶玉是喜欢她的，根本就构不成她咬她的条件。
那，池玿玉是怎么猜出来的？
“你在身体里的时候，能知道她的经历？”
“不，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们生活在一起，你绝对不会咬你自己。而你又提起了池琤玉，当年，我被绑架，他们给我滴辣椒水的时候，我也咬了其中一个男孩，为此，还被踢了一脚。这是条件反射，但是，我已经不怕滴眼药水了，可她还保存着这个弱点。”
池玿玉深深的看了霍香一眼：“下次，别骗我了，这没什么好隐瞒的，我虽然以前能压制她，可是我们不能同时出现，所以，我训斥她，也只是过过嘴瘾。”
霍香连连摆手：“别别别，你别训斥她了，也是我有点恶作剧的成分，是我不对，她说怕，我还以为她是不适应，没想到，却背后有这么一件往事。本来就是我错，这是我自作自受，没事。”
“好了，说这么多了，你快去洗澡，如果感冒了，我绝对绝对会离你十万八千里的。我可是要养生的人呢！”霍香言罢，自己笑了起来。
她想起，池瑶玉被她管的服服帖帖的，就跟个小孩子似的。
她忽悠池瑶玉的功夫，绝对是一流的。
只可惜，池玿玉看不到这一幕，她永远，也不可能和池瑶玉同框。
仔细想想，要是同框，还挺可怕的，因为，这世界里到哪里能找到一个一模一样还没有灵魂的躯壳呢？
霍香笑着转身，脚步轻快至极。
池玿玉心中的一块大石落地，这样，其实就很好了。
日日复月月，岁岁复年年，总有一天，可以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的。
很快，开水烧开了，霍香在洗脚盆里放了两个驱寒的姜粉包，待泡脚包里的东西充分溶解后，她往里面注入了一丝冷水，而后，缓缓的，把脚浸了进去。
嘶，舒服…
虽然晚上的课没听完，但是，知道池玿玉的一些往事，也是不错的。
最起码，她明白了一些以前不明白的事，至于谈恋爱…
霍香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还是不要想那么多了吧。
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当天晚上，池玿玉抱着枕头，站在霍香的卧室门口。
“可以收留我一晚上吗？”
这么快就蹬鼻子上脸了？
说到收留池玿玉，霍香忽的想起…
池瑶玉当初说亲了她一下，之后就变成了池玿玉，那她…也有亲她吗？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霍香很想知道这个答案，可是话哽在喉咙，却说不出口。
难道要很直白的问，那天晚上她不见了，你也亲我的脸了吗？
她和池玿玉本来关系就尴尬，说这话，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你保证，好好睡觉，那，就可以，但是，就一夜哦，是因为今天打雷，我才收留你的。”霍香解释着，不知是说给池玿玉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恩。”这是隔了二十几天之后，她们，第一次同床共枕。
很奇怪，面对池瑶玉的时候，霍香三令五申，不许她和她一起睡，更不许半夜爬床。
可是，池玿玉说让她收留，她就真的，一点也没拒绝，就同意了。
或许，潜意识里，她知道，池玿玉不一样，她是个有理智的人。
但…
她现在喜欢她呀，她们躺在一起，还是在这样暗沉的满是雷雨的一个夜晚…
关闭了台灯，霍香下意识的侧身，将后背面向了池玿玉。
“霍香，晚安。”
“晚安。”两个人一个平躺，一个侧身，谁也没再说话，就这样，度过了风雨交加的一夜光景。
可这漫漫长夜，谁又能心无旁骛的睡着呢？
池玿玉没有睡着，因为，脑海中，反复的，都是霍香的手，轻轻拍在她身上的那几下。
轻柔的，带着安抚性意味的轻拍。
其实，诉苦这种事情，她最是不屑的，因为，真正的强者，是不屑于去自揭伤疤的。
但是在霍香面前，似乎一切都可以双标。
而霍香，此刻，满脑子都是刚刚池玿玉说的字字句句。
像她这样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真的遇到了一个真心喜欢的人，怕是不会那么容易放手吧。
可她明明不喜欢池玿玉，刚刚，却安慰她，还让她和她睡在一起。
隐隐的，霍香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些欠考虑。
还有，她还答应池玿玉一顿美食，到时候，她们又多了一次在一起的机会。
明明就答应一次，可最后，池玿玉一次，池瑶玉又一次。
她好像，有点不太划算！
拿谈恋爱来说，肯定是会有亲密举动的，那和一个亲完，然后另一个什么也不知道，然后又亲一次。
她这到底是占便宜还是累了？
等等，她怎么想到那里去了？！这是什么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
天啊！
霍香瞬间郁闷的翻了个身，喘了一口粗气。
“霍香，是我的存在，打扰到你了吗？”池玿玉问。
霍香身形一顿：“没有…”
“如果睡不着，不如，我们聊聊天？”
霍香转头，黑暗中，她瞧不分明池玿玉脸上的表情。
窗外，雨滴敲打着窗台，风声吹动着楼下的树木，即使是在屋内，也能够等到，风雨交加的声音。
这样的环境中，不免让人的心情，也跟着沉郁。
“你想聊什么？”
“聊聊你和她，和池瑶玉，这几天，你们都做什么了？”
还好是这个问题，而不是她继续追她，霍香心里的大石缓缓放下，随即自然答到：“她最近很老实，没有爬床，认真码字。只有一次熬夜追剧，让我抓到狠狠地批评了她一顿。”
池玿玉闻言低低一笑：“你倒是很有威严，终于有人能制她了，霍香，谢谢你。”
“我也是看不惯身边的人有坏习惯，所以加以纠正而已。也要她能听得进去才行，怎么样，这次你回来感没感觉身体哪里不舒服？她其实看电子产品也很多，电脑看完看手机，这样，很伤害眼睛，尤其是深夜里关灯看手机。眼罩和眼药水她都说不用，那就只能让她多做眼保健操，缓解视疲劳了。”霍香一边说着，心里一边叹息。
池瑶玉的那个什么堂弟也挺坏的，又是绑架她，又是给她眼睛灌辣椒水。
好好的一个孩子，受这么多折磨？不造成一生的阴影才怪。
“你怎么给她滴的眼药水？”池玿玉又问。
霍香讪讪一笑：“就是一把把她按住，然后给她滴眼药水啊！对不起，池玿玉。”
“对我道歉干什么？”
“这毕竟，也是你的身体啊。”
岂料，池玿玉瞬间坐起身看向她说：“我不怕滴眼药水，霍香，你帮我滴几滴吧。”
现在？
“池玿玉，你…”
“她怕，我不怕，我真的不怕。二十五岁的人了，我还能被区区的一小瓶眼药水给打倒吗？”
霍香听她中气十足的声音，便知道，池玿玉是绝对不怕的。
除了码字和慵懒这两项，别的，池玿玉都比池瑶玉厉害，这是毋庸置疑的。
既然她都开口了，也不费什么事，霍香也就没拒绝。
她打开了床头柜上的台灯，同时，从抽屉里掏出了一个小绿瓶：“这个就是滴眼液，是我同事家里的秘方，很管用的。”
池玿玉在床上轻轻移动身体，随即，凑在霍香身边，缓缓躺下：“开始吧。”
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此刻睁的老大。
霍香拿着那小绿瓶，最终，小心翼翼的扒着对方的眼皮，轻轻滴了两滴。
当那淡绿的，几乎透明的液体刹那间沁入池玿玉的眼睛，她不自觉的，轻轻眨了眨眼。
怎么说呢，正应了以前看小说里的那句通俗易懂的话，灯光下看美人，越看越美。
尤其是，那两汪似清泉般的水眸，滴了营养液之后，卷曲的睫毛轻轻颤动，眸子复又睁开，越发带着柔和的光晕，仿佛里面有星星。
心，就那样，忽然漏了一拍。
实在是身旁的这人美的太有杀伤力，似清水荷花与朱砂丹红交融，无论是清丽之美还是冲击性的美感，在她身上，竟都同时呈现。
美好的人，就算看多了，可也还是不会习惯。
霍香微不可察的晃了晃头：“滴完眼药水，就应该闭眼睛的，池玿玉，我闭灯了。”
回手，关掉台灯，霍香再回到被窝的时候，却意外的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啊…”
“霍香，为什么主动躺我怀里？”池玿玉的疑问，登时让霍香为之气结，明明是她先移动过来的，她怎么能说是她躺她怀里？
这可真是倒打一耙！
“我下去，我…”霍香连忙手忙脚乱的支起身体，慌乱之中，又听池玿玉道：“你要把我的胸口捏碎吗？”
碰瓷，绝对是碰瓷？！
如果开着灯，霍香想，池玿玉或许都在偷笑，明明，她什么意思都没有的，可是池玿玉却总是可以说出让人浮想联翩的话。
霍香几乎是想也没想，瞬间从池玿玉身上翻身下去，躺在了原本池玿玉躺的地方，并交换了枕头，气呼呼的说：“聊天结束了，我要睡了！”
“霍香…”
“我的眼睛很舒服…”
“我知道，你不想躺我怀里…”
“我也知道，你不是故意压着我的…”
“我就是想逗逗你，你的日子也很疲倦吧，也很累吧，就算是为了完成梦想，可你，也会有懈怠，消极的时候吧。如果我能让你的情绪大起大落一下，我很有成就感。”
“因为，我不是池瑶玉，你不会真的生我的气。就算要你的吻，我也可以明码标价，这样你就不会生气，不会抗拒我，排斥我。不像是她，仅凭着你的一颗怜悯之心，就刻意接近，反客为主。”
“我想，再和你说最后一句…”
“晚安，好梦。”好梦…
霍香其实总是喜欢做梦，而且，不受自己控制的做梦，梦里的一切有的五花八门，有的奇形怪状，也有的一场梦来，了无痕迹。
可这几个月，就算梦醒了，她可以清楚的描述出一场梦来，也是无人可诉，无人可说。
时间久了，梦就真的是梦，梦，那只是脑海中刚刚清醒之后几分钟的瞬时记忆。
想要变成短时记忆，或者长久记忆，那只需要向人复述，向人讲解。
那么，池玿玉她们，以后就会成为那个她对着讲梦的人吗？
最起码，短时期内，或许是吧。
就像是前世，最寻常不过的一个早晨，她拉着妈妈的手说：“妈妈，昨天晚上我做梦了，我梦到好大一条鱼…”
妈妈脸上洋溢着显而易见的喜气：“香宝是是要有财了，这次考编肯定能过，你知道吗，妈早上起来买菜的时候，还看到两只喜鹊，就在我头上飞，叫的可欢了，咱家啊，有喜事了！”
曾几何时，听妈妈这么说，她只觉得妈妈是爱屋及乌，什么好事都往她身上靠，同时还有一些封建迷信。
可如今，她失去了，才知道，那是多么动人而又美丽的语言，不需要多做什么装饰和思索，是一个母亲，看着自己最爱的孩子，直接，便脱口而出。
“池玿玉，我们一起做梦吧，梦醒了，就把梦告诉对方，如果梦很有意思就写下来，到时候留给池瑶玉做小说里的情节。你，也晚安，好梦。”霍香的声音低低的，透着微微的沙哑与低沉。
池玿玉乍一听觉得有些和平时不同，可最终还是没有深问。
“好。”
当天晚上，霍香果真做了一个梦。
她已经好久，好久都没有梦到家人了，可这一次，父母，弟弟，爷爷奶奶和姥姥姥爷，他们都在一间屋子里。
他们看到她，拉着她，像是过年一般，大家坐在一起，欢声笑语不断。
大概是梦境太美了，所以醒来的时候，霍香心里还是盈满了欢喜。
她像是寻常一样，从睁开眼睛的第一秒开始便让自己精神起来，去积极的，开心的面对新的一天。
然而，这一次，她对上的，却是一双带着灵动狡黠，无限惊喜的眸子。
“你是？”
作者有话要说：她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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