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长老整个人都是懵逼的。
呆呆地看了秦沐瑶片刻, 下意识地转向外围的战场。
实在是太快了。
那两道身影犹如游龙，将妖兽群切割、斩杀，一个霸道无边, 肉身横冲直撞, 仿若凶兽，另一个好似幽魂，幻化出道道阴影，取妖兽性命于无形。
密密麻麻挤上来的妖兽，被冲击得七零八落，短短时间死伤过半，后方的妖兽呜咽着, 夹着尾巴开始后退逃跑。
有一就有二有三，妖兽群的队形溃散, 走得慢一点的妖兽, 都留下了性命。
让张长老心存死志，十多名幸存玄天宗弟子绝望的妖兽群, 就那么简单地解决了，如此轻松写意，没有一点难度。
钟山收起丈许长的狼牙棒, 面上带着憨厚的笑容, 踩着满地的血污, 默默地站回到秦沐瑶身后。
墨影没有说话，化作一缕黑烟, 融入秦沐瑶的影子。
“得、得救了”
那十多名幸存的玄天宗弟子面面相觑, 震惊、茫然过后, 就是劫后余生的喜悦。
“多谢多谢救命之恩”
张长老目光直勾勾的, 像是没有焦距似的, 扫过苏天命、钟山、秦沐瑶的影子，最终定格在秦沐瑶身上。
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只是笼统地道了谢。
“张长老言重了。”
秦沐瑶面上笑容不减，从空间手镯里取出一瓶蕴灵丹、一瓶青木丹，递给张长老。
蕴灵丹恢复透支的灵力，青木丹是疗伤圣药，都是张长老所需。
“张长老受伤很重，先吞服了蕴灵丹、青木丹，化解药力止住伤势，再谈其他。”
“上一次的事，全赖张长老相助，这回跟我师尊一道，前来玄天宗做客，得知张长老在清莲山，就过来看一看。”
“没想到会撞上这样的事，倒真是巧了。”
“我只是按宗规处理，并没有做什么，秦小友的丹药珍贵，我万万不能收。”
救命之恩他生受了，再拿了秦沐瑶的丹药，那他成什么了
张长老很坚决，毫不犹豫地拒绝了秦沐瑶。
“就算换一个人，也会还秦小友清白，送秦小友安全脱身，离开玄天宗。”
那可不一定
秦沐瑶暗自摇头，没有出言反驳。
张长老出身玄天宗，某些话还是不在他面前说了，免得他面子挂不住。
顺利救下张长老，算是还了他的相助之情，这就足够了。
“接下来张长老有什么打算”
张长老不接受，秦沐瑶也不强求，当下收回丹药瓶，横竖听苏天命所言，翟老祖就跟在他们身后。
都留给翟老祖去操心。
视线越过张长老，看向矿洞内幸存的十多名玄天宗弟子，发现他们形容狼狈，神色萎靡，一个个都凄惨得很。
翟老祖这一回，怕是有的忙了。
“需要送你们回玄天宗，或者代为传递此地的消息，让宗内派援军过来么”
张长老沉默了，半晌不语。
“不用了”
翟老祖的声音蓦地响起，下一刻翟老祖的身影出现，站在张长老和苏天命、秦沐瑶师徒中间。
“张荀这是怎么回事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老祖宗”
张长老倒吸一口凉气，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弟子张荀，拜见老祖宗”
矿洞内幸存的玄天宗弟子，看到张长老躬身行礼，纷纷回过神来，哪怕没见过翟老祖，也都拖着伤躯起身，仿佛受了很大的委屈后，忽然见到家长的孩子，强压的情绪施放。
“老祖宗求老祖宗为弟子做主”
“弟子们被人害了，求老祖宗查明真相，为遇难的师兄弟讨回公道，报仇雪恨”
“老祖宗，这是个阴谋，针对我们玄天宗的阴谋”
磕头，哭诉，告状。
七嘴八舌，混乱不堪，听得翟老祖直皱眉。
“住嘴”
翟老祖低喝一声，随手扔出两个白玉丹药瓶，里面各装着十枚青木丹。
虽不是十成丹，但品相也不差。
“你们先恢复伤势，我再一个个问。张荀，你随我过来”
张长老跟翟老祖退到一边，吞服下翟老祖拿出的丹药，很快药力在体内化开，张长老面上浮起一丝红润，神色好看了不少。
“张荀，你说”
翟老祖背负着手，冷声道。
“这还用说么你玄天宗出了内奸呗”
不等张长老回答，苏天命轻哼了一声，毫不留情地戳破窗户纸，不容翟老祖再粉饰太平。
“自相残杀，还是勾结了外敌，目前倒是说不准，翟老头你得仔细查一查，给所有人一个交代，不然那些玄天宗弟子白死了。”
“都是你的徒子徒孙，你可要一视同仁，别想着偏袒谁。”
揣着明白装糊涂，这翟老头年纪大了，一心想着求安稳，最擅长和稀泥，各打五十大板。
若是放在平时，他自然万事不管，坐在一旁看热闹。
但如今事关秦沐瑶，他要让秦沐瑶满意，要为秦沐瑶撑腰，当然知道屁股往哪边儿坐。
玄天宗内有人作妖，这是肯定的。
“张长老，想好了再说，刚刚死不瞑目的那些弟子，尸骨未寒、真灵未散，都在看着你呢。”
“这事儿不查清楚，你觉得他们会甘心情愿，步入轮回转世”
苏天命眸光幽深，语声淡漠，不带什么感情色彩，配上他的一副仙风道骨，居然极具蛊惑力。
至少张长老，以及那十多名玄天宗弟子，都被他镇住了。
“苏天命你到底想干什么”
这唯恐天下不乱的坑货
翟老祖气得抓狂，一口闷气梗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极为难受。
苏天命这一出，让他多年的养气工夫直接破功。
“这是我玄天宗的内务，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管得太多了，请你避嫌”
“避什么嫌我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苏天命根本不为所动，脸皮厚似城墙，不管翟老祖怎么说，插手定了。
“翟老头，你得感谢我我才救了他们的命，你就要过河拆桥，不是这么做人的”
翟老祖“”
“老祖宗”
张长老原本低垂着脑袋，心思随着苏天命的话语浮动，翟老祖一直没出声，张长老忍不住抬起头，迅速偷看了一眼。
“张长老，你不需要有顾忌，想到了什么就说什么，都可以告诉翟前辈。”
秦沐瑶躲在苏天命身后，此时探出头来，笑眯眯地插嘴。
“翟前辈处事公正，一定会为你们做主的。”
张长老眸底闪过一丝复杂，心里已经有了许多猜测，毕竟不傻不蠢，被人如此算计，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即便当时没反应过来，事后认真想一想，总能发现蛛丝马迹。
“老祖宗，其他的我不清楚，但有两件事可以肯定。”
那些玄天宗弟子不能白死
手伸得太长的，都该全部剁掉，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
秦沐瑶的救命之恩，他也不能辜负了。
张长老终是下定决心。
“矿脉区的预警机制，是被人为破坏的，外围布置的数个大阵，也不是无缘无故失效，不管是哪一样，都不是外人能够做到的。”
既然选择全盘托出，那就是撕破面皮、你死我活。
“妖兽群来得蹊跷，我心底已有些许猜测，只要老祖宗同意，让我查探矿脉区周围，应该就会有收获。”
翟老祖双目圆睁，对上苏天命戏谑的眼神，恼羞成怒道。
“查”
“给我仔细地，一寸一寸地查”
“查到了，绝不姑息”
苏天命抚掌大笑“好”
“遵命”
张长老正要迈步，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向翟老祖道。
“老祖宗，不如派两名弟子，跟我一道去，无论能不能查到，都有一个见证。”
“何须如此麻烦。”苏天命斜睨着翟老祖，意有所指地道，“翟老头，送佛送到西，帮人帮到底，我再助你一臂之力。”
“大山，这里这里，还有这里，你沿着直线过去找找，距离不会太远。”
钟山应了一声，身形一闪离开。
翟老祖动了动嘴唇，面色有点难看，到底没有开口阻止。
以他的修为境界，若是真心想知道什么，哪里用得着张长老带人去查探，不过心底犹豫不决，拖延时间罢了。
苏天命这一帮，倒是直接断了他的后路。
“咦居然还有一只小老鼠窥探，好大的胆子”
苏天命双眼一眯，目光似是穿过虚空，隔着矿区、密林，看出去不知道多远。
“给我过来吧”
右掌抬起做爪状，凌空一拉一扯，紧接着听到一声隐约的惊呼，一道人影倒退着破空而来，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抓住他的后衣领，拖拽着到了近前。
被苏天命抓过来的身影落下，后背重重砸在地面上，露出一张平凡无奇的中年人的脸庞。
“许师兄”
“怎么会是你”
“你不是已经回宗了么”
有幸存的玄天宗弟子眼尖，失声叫破了那人的身份。
“许崇峻我没有猜错，果真是你”
张长老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声音，失望、不解、怨愤、痛恨，一时五味陈杂。
与此同时，钟山去而复返，手里捧着几片新摘的绿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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