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人影瞬间暴动。
江如画警惕戒备,大概明白了虞望暮想要做什么。
他是在帮她准备一个月之后的擂台赛。
但江如画明显感觉到这个人影比那孟婷段位要高多了。
虞望暮道:“打不死,冲吧。”
江如画心想,你说的这打不是我打不死它呢,还是它打不死我呢?
她想要从掌心抽出光剑,却发觉光剑仿佛被什么东西压制下去,不肯探出头来。
虞望暮:“赤手空拳,不要用剑。”
他神色淡然,江如画才察觉到,可能是他压制了自己的剑意。
于是她咬牙,将拳头攥紧。
金色影子并不是实体,原本打在她身上也应该不怎么痛,但是它的手一接触到江如画,江如画骨头都在抽。
江如画疼得呲牙咧嘴:“这是什么?”
虞望暮似笑非笑:“师妹,你以为洗髓是没有痛感的吗?”
江如画迷惑:“可是方才我洗髓的时候,半点感觉都没有……”
“那是因为我教你的心法暂时压制住了疼痛。”虞望暮开口。
江如画这才想起自己在入桶洗髓前,虞望暮教她的修习心法。
很短,但是很好使,她感觉灵力源源不断涌入内府,涤荡经脉。
虞望暮道:“洗髓时疼没用。”
他神色冷淡:“把这份疼,留在动用灵力的时刻……事半功倍。”
每日一个修仙小技巧。
江如画庆幸用的不是自己刚才被打得要死要活的那副身体。
至少现在的疼,不是叠加的。
金色人影一飞冲天自上俯冲而下。
江如画捏紧了拳头。
而后转身就跑。
真的不要太高看她啊!她怎么可能打得过?
*
被打成猪头的江如画出了识海。
她下意识摸一把自己的脸,发现并没有什么超人形变化时,松了口气。
虞望暮自始至终对于她的水平不予置评,她忐忑道:“师兄,我很差劲吗?”
虞望暮顿了一秒,微笑:“不。”
“是非常。”
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是要带着她,从筑基到大乘。
这是多么艰巨的任务。
江如画默了。
虞望暮揉揉额头,道:“好好休养,明日我再带你练习。”
江如画见他要走,道:“等等。”
虞望暮回头,看见小姑娘吞口口水:“师兄,我该往哪里去啊?”
她要是自己回去,难保不被那孟婷围追堵截。
虞望暮皱了皱眉头,想起她清早才杀完青豚,道:“嗯。跟上我吧。”
江如画大喜,随后亦步亦趋跟上。
虞望暮都可以看见她身后摇动的小尾巴了:“师兄,我们去哪里呀?”
“去食居。”虞望暮一摆衣袖,召出无邪剑,回首淡淡道,“上来。”
江如画兴奋上剑,甚至想蹦一下。
虞望暮总觉得这个师妹过于活泼了。
但是无妨,活不活泼也不碍他事,只要够强,她每天在地上打滚都行。
想到这里,他指尖一动,江如画面上发丝浮动,眼睁睁看着他手里冒出一道风刃。
江如画躲闪不及,想要下个腰躲避,结果用力过猛就地跪下,偏偏刚刚又被孟婷抽得腿软,腿又是一抖就行了个五体投地的大礼。
抬起眼时她颤颤巍巍:“师兄,我真的不太行了。”
虞望暮皱着点眉尖,带着明显的嫌弃神情看着她大字形瘫倒在地,拉着她后衣领把她提溜起来,安顿个花盆似的把她“放”在剑上,道:“别乱动了。待会儿掉下去,我不会救你。”
虞望暮如同玉竹般的手收了回去,表情还是冷冷淡淡的。
可江如画分明从他的语气中听出点浮动的杀意。
江如画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明白自己是哪里得罪他了。
这周身的低气压属实可怕。
虞望暮眼睫颤动,压下心头那点躁意。
这就是他的宿敌?
就这就这??
你瞧她在识海里的多么狼狈啊?
你瞧她躲过风刃的动作多么笨拙啊?
他的宿敌?
然而江如画想要活跃气氛,没心没肺道:“师兄,每天都和你一起练习,一个月放几次假啊?”
就这,还想放假?
虞望暮控制自己暴动的杀意,不断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不能杀不能杀,只有这一个,杀了就没了。
江如画听见了少年的答案:“放假?”
“若是想要长眠,此刻即可。”
江如画面对迎面而来的风,望着底下的万丈深渊,怂了:“没。”
“我的意思是说,放什么假呢。”
“学习好,我最喜欢学习了。”
“千万不要给我放假,我一天不挨打……锻体就受不了!”
虞望暮收回眼神,淡淡应了。
二人下剑。
食居里早已经人头济济。
江如画好奇问道:“大家都不辟谷的吗?”
虞望暮收剑:“我不辟。”
这什么意思?
直到走进了食居江如画才明白。
原来大家都是在这里蹲守的啊。
一边走,江如画一边听。
“就是她!”
“唉,我还以为虞师兄谁也不会看得上呢,我白白躲了这么久。”
“嘘,嘘,现在有机会了。”
“是啊,连个外门弟子都有机会,我就不信虞师兄瞧不上我。”
原来是虞望暮在她这里开了个头,就有一群人动了歪心思。
除了这一部分来蹲守的内门弟子,剩下的外门弟子都在吃饭看戏。
开什么玩笑呢,他们常年被内门压了一头,如今好不容易出了个江如画,出了口恶气。
于是江如画进来就对上了外门弟子们和善鼓励的眼神。
加油啊,小师妹,外门的尊严就靠你了。
江如画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坐了下来。而少年神情平淡,两边腮帮子隆得老高,一动一动像只仓鼠,奶膘伴随着嘴里的花卷起起伏伏。
江如画呆呆地望着,心想这嘴看着也就这点儿大,没想到还是个宇宙。
虞望暮又剥了个鸡蛋,整个放在嘴里嚼吧嚼吧就咽下去了。
江如画吞口水:“师兄?”
“你很喜欢吃花卷和鸡蛋?”江如画小心翼翼问,老感觉面前这人一口就可以咬掉她脑袋。
“尚可。”虞望暮道。
江如画心想那你很可的时候该多恐怖。
四周的人纷纷称赞:“不愧是望暮师兄啊,这气吞山河的气势。”
“真羡慕坐在他对面那个。”
“近距离看望暮师兄吃饭,是否可以悟到些剑法呢?”
江如画:??
她着实悟不到什么剑法。
忽然人群一阵骚动,凝聚在他们俩身上的目光瞬间转移四散。
江如画顺着大家的目光望过去,看见食居最右侧架子上,端出来一笼屉热气腾腾的东西。
“这是什么?”江如画话音刚落,就听见食居里沸腾了。
“出来了出来了,快上!”
“哥帮我拿一个!”
“闪开闪开!”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有人的玉冠被挤掉,有人的靴子被踩掉,有人朱钗碎了,甚至有一顶假发寂静地落在地上。
等等那是假发?
人群里传来愤怒的指责:“哇你们光明殿的佛修也太不要脸了,竟然搞这套!”
“滚滚滚!滚出无赦天!蟹黄包是我们的!”
“吃白食!不要脸!”
随后那佛修被扔了出去。
江如画干巴巴道:“我们宗门还挺团结的。”
内门弟子冷静地望着外门的:“呵,外门疯狗又抢食了。”
外门集体回头:“你们有本事别来和我们争啊?”
有本事不要一边这么说,一边伸手啊!
少年吃完了,一双冰晶似的眼眸望她一眼,随后才想起了什么似的道:“跟上,带你去见喻奚。”
喻奚住在山顶,还是要御剑。
江如画已经习惯这个高度,如今看着下面漂浮而过的景致也没多害怕了,只当是把地图踩了一遍,何乐而不为呢?
没过多久,虞望暮道:“到了。”
面前竹屋修得小巧细致,进入庭院便是一重更比一重明。
江如画便看见个白衣仙人走到眼前。
那人一双凤目光华流转:“你就是江如画?”
那人身上一股子寒气扑面而来,冻得江如画打个哆嗦。
她试探着开口:“师尊?”
那人淡淡应声:“嗯。”
仙人手抚白鹿,生得高华清贵,发色如雪,眉间一点朱砂记,凛然不能侵犯。他长身玉立,悠然道:“下湖去。”
江如画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抬头下意识望了一眼虞望暮。
湖在屋后,一片映照天幕的青蓝。无赦天的白鹤就住在此处。
白鹤们见喻奚来,纷纷清唳着振翅而飞,九天盘旋。
江如画被这排场所震撼。
旋即见便宜师尊提起长袍,伸出着月白色长靴的脚。
江如画:?
月白长靴的脚和她的臀部亲密接触,随后她身体一轻,直勾勾飞进了湖里
江如画震惊了。
她扑腾几下才冒了个头出来,只见喻奚打个哈欠,隔着衣裳挠挠肩膀:“望暮,交给你了。”
白鹿?
仙人?
仙人板板!
这湖水寒凉,江如画狗刨式往岸上游。
手才搭在岸上,眼前便是鹅黄色袍角飞扬,江如画抬头想让他拉她一把。
结果险些被闪瞎双眼。
少年背后十万幻化金光长剑,剑光所指,是她头颅。
“下去。”少年吐字冰冷。
为啥?江如画眼含热泪。
“寒泉湖水,强身健体。”他冷声道,“时候未到,不许上来。”
寒气入骨,江如画眼睫成霜,无意识将爪子再度搭在了岸上。
少年也再度亮出背后圆形剑阵,江如画默默缩手,想说什么也没说出口。
虞望暮守在岸边。
她初入修行大道,心智不定,只有用强迫手段,逼她不要动摇。寒泉湖水,对她大有裨益。
江如画其实很想说,师兄,我今天好像来大姨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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