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赌龙赌场(4)(修)

    少年的侧脸被葳蕤的灯火映照在墙面上,剪影如画。

    他冷漠无情:“不可以。”

    江如画愣了一秒抬起头看他:“你玩我?”

    待他松弛下来,江如画才发现他的唇也生得极好看,如同松软花瓣,唇珠饱满,唇角上翘。

    他从身上解下个锦囊,递给了她:“戴好。”

    “如若下次再遇到危险,往我身边跑。”

    江如画被这突如其来的关爱所感动。

    她兴致勃勃:“那如果你像今天这样不在我身边呢?”是不是就是这个锦囊保护她了?

    但没想到虞望暮扯了扯嘴角。

    “我不在你身边,你还敢去招惹鬼怪,那就只能等死了。”

    江如画:!

    所以这个锦囊顶屁用??

    江如画很气但是没有办法:“好吧,那这个东西有什么用?”

    她如数家珍:“保护?阻挡一次攻击什么的?还是里面有什么灵宝?灵宠?”

    虞望暮残忍地摇头。

    江如画:“那它是做什么用的?”

    鹅黄色衣裳的少年将她推入房门:“别吵。我要修炼了。”

    江如画瘪着嘴被推进去。

    这也太抠门了吧。

    江如画一躺在床上便想起了那个画皮妖血肉模糊的样子,有点心虚,将手中的锦囊攥紧,放在了怀里。

    还蛮香的。

    江如画心想,嗅到这香气,原本她心里还有几分残留的惊骇,竟然此刻平和不少。

    她闭上眼睛,吹灭了灯,沉沉睡去。

    门外的少年抱着剑打坐,月华如水,流泄在他半边精致的侧颜上。

    守着吧,免得再跑出去了麻烦。

    他修长十指撕下门扉上已经失效的黄色符纸,那符纸便化作了飞灰。

    方才她推门推得急,竟然冲破了门上的禁制。

    他眼眸落在掌心,心想,看来下一次要换效力更强的法术了。

    只是……他目光森寒。是谁,把他贴在窗台上的符纸撕去了?

    他掌心升起一团火焰,落在他周遭,照亮了农家小屋的厅堂,随后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这不知是什么东西的空间里,哪里都不安全。谁都不能相信。

    *

    第二天一早,村子里便慌慌乱乱人仰马翻。

    原来,昨夜不止是辜夫人遭殃,那妖怪逃出后,还杀了另外一个人。

    小村庄里的事情也没有断过。

    过了不久,又有人落水了。虞望暮便不再守着江如画的门,又贴了个符,兀自去了河边。

    江如画醒来的时候,难得没有看见床前的人形闹钟,舒了口气,又觉得看不见人形闹钟心更慌了。

    于是她推开房门准备喊师兄,未料,她推开房门的一刹那,什么东西便落了下来。

    原来是颗系着红丝线的金铃铛,不同于虞望暮腰上系着的金铃铛,这铃铛个头大,摇起来声音也没那么清脆,反而显得朦胧混浊。

    江如画心想,可能是师兄留下的东西,于是她将铃铛顺手系在了腰间。

    此时恰逢辜采端着盘子,顶着对哭红的眼睛。

    她没好气地看她:“起得这么晚,真不知道阿暮哥哥带你有什么用。”

    江如画本想着看在她丧母的份上安慰她一下,却猛然想起面前这小姑娘还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假扮的,缩回了手,问她:“虞望暮到哪里去了?”

    “去小河边了。”辜采指路。

    江如画头也不回地就准备去,辜采小手拉住她:“等等,你不吃早饭啦?”

    “你才做的早饭吗?”江如画感受到她冰凉的手,回过头来询问。

    辜采翻个白眼:“是啊。我半个时辰前起床,就开始做饭了。”

    江如画顺口说一句:“那你还挺懂事儿的。”

    辜采道:“能不懂事吗。”

    “家里只有我能照顾父亲了。”

    江如画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不过她隐隐约约察觉到有些不对劲的地方:“你父亲呢?”

    “去给娘烧纸了。”辜采取出碗里的馒头,给了她一半。

    江如画皱眉,这人昨夜才去,今日就烧纸?

    她不动声色地望着辜采,发现小姑娘虽然哭肿了眼睛,但是好像并没有明显的伤心之态,心里疑虑重重。

    辜采似乎察觉到她的困惑,道:“这不是我亲娘。我爹是去给我亲娘烧纸。”

    “我娘生我时难产死了。”辜采吸吸鼻子,神态让江如画觉得她像个真的人——如果忽略此刻她是在不明环境里的话。

    江如画摸摸她脑袋:“节哀。”

    辜采凶巴巴道:“你吃不吃啊?”

    江如画想起了虞望暮让她什么都别吃,于是乎将馒头包好了油纸塞进了怀里:“吃。待会儿。我先去找虞望暮。”

    随后她走出房门,向辜采所指的小河走去。

    早上可比昨天傍晚热闹多了,江如画一路走一路听到几耳朵消息。

    比如这村庄的河流早几年前不知为何断流了,之后大家才发现是河改了河道,原本是穿过村庄中部,如今是绕着村庄周边而行啦……比如再次之后每年都会有人落水啦……

    甚至有人说河里有怪物,有水鬼,专门拖人下去。

    偏偏没有人猜测这次的画皮妖和河有关系。

    江如画一边觉得奇怪,一边观察村庄中的人,觉得他们虽然面带恐惧,但是更多是一种平淡的安宁。

    就像是屠宰场里马上要被宰的猪,很清楚自己要面对什么样的结局,所以格外冷静。

    江如画拉扯了一个姑娘的衣袖:“姑娘,发生了什么事啊?”

    村子小,大家都是脸熟的,事情传播快,这姑娘猜测出来她可能就是昨日那仙长带回来的,于是很有耐心:“今早上那祝家大小姐就和中了邪似的,怎么阻拦都不听,去跳了河,现在捞上来了,正在祝家祠堂呢。”

    “祝姑娘?”江如画愣了愣,“祝无忧?”

    “你认识?”那姑娘笑嘻嘻,“那还不去看看。”

    她满脸看热闹的表情让江如画不太舒服,江如画道:“不认识。”

    “这祝无忧姑娘,平日里也是这样吗?”江如画询问。

    “不啊,她呀,素来是个爱装腔作势的,轻声慢语,细声细气,就是个地主的女儿,年年还非要去裁京城里最时兴的布匹做衣裳,也不管她父母亲和妹妹如何,每次订了衣服就赊账,让家里人还。”

    “上一次,她妹妹还差点因为她的债被成衣铺子给扣下来呢。”

    江如画细细听完了才觉得不对,这样一个姑娘,应当是贪慕虚荣的,爱好面子的,怎么会让自己沦落到赌龙赌场里失去了眼睛?

    江如画匆匆道别,向祝家祠堂去。

    此时祠堂里已经哭成一片了。

    当中有个美貌妇人伏在棺木上哭。

    她身侧有祝老爷正在哄她。

    这应当就是祝家夫妻二人了。

    江如画四处找人,不过虞望暮是不用费心去找的,一眼就可以望得到,他如今正将手放在那脸色苍白的祝无忧的面庞上,皱着眉头不知道在做什么。

    他掌心金光一退,那祝无忧缓缓咳出一口水,竟然苏醒过来。她一醒过来就盯着虞望暮的脸庞,嘴唇动了动。

    江如画似乎在她眼睛里看到了对虞望暮的怨恨?

    随后她努力去读唇语:“虞,望,暮。”

    一字一顿,仿佛多年未见的仇敌。

    随后一阵风吹过,江如画腰间的金铃铛一响,竟然分外清脆。

    祝无忧转过头,笑得妖娆,望见了人群里的江如画。

    江如画模模糊糊看见她一双美人眼。不知为何有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

    “我要你的身体。”她又想起了那一句意味不明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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