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题渐渐朝着奇怪的方向进行,还没等宋弥品出其中的不对,就被顾浔一阵风送到了天上。
宋弥手轻脚轻,整个人就往上飘。
“尝试只让脚变重,”顾浔拉着他的手,仰着脸对宋弥说,“保持身体直立。”
宋弥尝试着加重身体的部分肢体重量,然而却发现并不可以:“不行,只能全部变轻。”
他在空中调整了一下自己的位置:“不过保持身体直立还是可以做到的。”
宋弥今天穿了件黑色的连帽卫衣,领口的帽绳系着,俯身露出白皙的颈脖皮肤,透着干净的泠冽少年气。
顾浔沉默片刻,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钢笔,放在了宋弥的口袋里。
宋弥低头:“笔?”
顾浔收回手,看宋弥仍然在天上飘着。
“你的异能不是控制体重。”顾浔道。
“不是控制体重?”宋弥把顾浔的笔掏出来,“那是什么?”
顾浔把抬手抬起放平,示意宋弥把笔还给他:“是控制重力。”
钢笔脱离宋弥的指尖,落进顾浔的手心,深棕色的镀金钢笔,有着一定的重量。
宋弥突然意识到刚才飘起来的不仅仅是自己。
还有他的衣服,口袋里防身用的刀具,以及刚才顾浔的钢笔。
“飞!”宋弥把顾浔的手往上提,“飞飞飞!”
顾浔举着手臂,握住宋弥的手把他拉下来:“你现在只能控制自己的体重,还有一些贴身的小物件。”
宋弥双脚着地,听到“贴身”这个词后转身一把抱住了顾浔。
顾浔身体一僵,停下脚步。
宋弥抱得很紧,双臂用力箍着顾浔,把脑袋贴在他的肩头。
顾浔垂眸,长睫轻颤,盖住眼底闪烁着的那抹悸动。
他抬手,也想抱一抱宋弥。
“都这么贴了,怎么还飞不起来?”
宋弥突然把顾浔放开,顾浔刚抬起来的手迅速归回原位。
他后退一步,抬眸看向一栋房屋:“慢慢来吧。”
-
这片小区地理位置不佳,在这里买房的基本都是养老或者投资。
宋弥家左邻右舍本来就没住上几口人,现在出了事,更冷清了。
他们在家里呆着也是呆着,就出来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捡点东西回去。
“都被人找过了,”宋弥把厨房的柜门关上,“估计就是我们之前遇到的那几个劫匪吧。”
顾浔把踢开杂乱客厅里的一个纸箱,轻轻“嗯”了一声:“回去吧。”
正午的时候,天却比他们来之前要阴上一些。
“要下雨了。”顾浔道。
宋弥走在路上,看到了路边的那把长刀。
“我跟这玩意儿真有缘,”他弯腰把刀捡起来,“以后你就跟着我吧。”
顾浔随手捡起一块破布,把刀刃裹起来:“小心点。”
“改明儿做个刀鞘,”宋弥握着刀柄,在空中砍了两下,“还挺顺手。”
“能控制它的重力吗?”顾浔问。
宋弥试了试,感觉有点沉:“玩球,这破异能,连把刀都带不起来。”
顾浔按住宋弥肩膀:“慢慢来吧。”
回到家后,宋弥看宋远修把家里能用到了大盆小盆瓶瓶罐罐全拿出来在院子里摆了一片。
“哟,爸,”宋弥揣着个兜,乐呵呵地绕了院子一圈,“求雨呢?要不要我给你找柱香?”
“你少在这碍事。”宋远修巴不得宋弥滚远点,“有时间给我找找水泥,再砌个水池。”
“哪来的水泥啊,”宋弥摊手,“我们今天出去连个鬼影都没找到。”
“我看你就是个鬼,”宋远修道,“脸上糊的什么东西,快去洗了。”
宋弥摸摸自己的脸,转身对顾浔道:“我脸怎么了吗?”
他的额角鬓发处糊了块蜘蛛网,顾浔抬手给他抹掉:“脏了。”
宋弥双手一摊:“来点水呗?”
还没等顾浔招来雨云,宋远修就先他一步抽上了宋弥的后脑勺:“给我去后院用浇菜水洗。”
说罢他又转身嘱咐顾浔:“不要随便使用异能。”
顾浔点点头,应了声好。
然而两人一脱离宋远修的视线,顾浔的小云就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
宋弥弯腰洗了把脸,抹掉脸上多余水珠:“这样使用异能会不会太消耗你的体力?”
“现在空气很湿润,”顾浔道,“这种范围的云下一小时的雨,消耗的体力约等于跑步400米。”
宋弥笑了起来:“真方便啊,都想把你留在家里供着了。”
顾浔手掌在宋弥白皙的后颈脖按了一下,转身去屋子里。
出乎意料的是,时袂竟然醒了。
她不仅醒了,甚至还下了床。
天气阴沉,大开的窗子里并没有光。
时袂穿着一袭拖地白裙,微卷的长发披肩,就这么微仰着脸坐在偌大客厅中的沙发上。
顾浔停下脚步,欣赏这一副油画般的美景。
“妈!”宋弥笑咧唇角,一路小跑过去屈膝蹲在沙发边上,“你醒了?!”
顾浔在远处看着,没有过去打扰他们母子的温馨时刻。
时袂这段时间瘦了不少,可是依旧挡不住女人骨子里的优雅温柔。
“又跑哪玩去了?”时袂声音沙哑,抬手擦掉宋弥脸上的水渍,“灰头土脸的。”
她的动作轻柔,看着宋弥的目光中满是爱意。
“出去找东西了,”宋弥道,“找了几家什么都没找到…”
顾浔转身,出了房间。
屋外的天空更加阴沉,宋远修摆完最后一个杯子,回到了大门的雨遮下。
“要下雨了。”宋远修掸了掸袖子上的尘土。
顾浔看着身边的男人,垂眸道:“提供水分消耗不了多少体力。”
“能不用就不用吧,”宋远修看了看顾浔,笑道,“哪能天天让孩子这么累。”
第一次被人称作为“孩子”的顾浔沉默了下来。
“我听小弥说这一路上多亏了你,不然他不一定能回来,”宋远修熟络地拍拍顾浔的手臂,“好小子,长这么结实。”
顾浔一直不习惯被除了宋弥以外的人触碰,可是对于眼前这个自来熟的大叔,他似乎也并不排斥。
“应该的,”顾浔说,“宋弥是我朋友。”
“小弥有你这个朋友,我也放心些,”宋远修叹了口气,“跟他一起没少受气吧?”
“没有,”顾浔认真道,“他很好。”
三言两语间,天空已经完全阴沉了下来。
随着第一滴雨滴滴落,不出半刻,豆大的雨珠就噼里啪啦砸了下来。
深秋的暴雨来势汹汹,又快又急。
“这些天就先住在这吧,”宋远修望着眼前的雨幕,“等局势安定下来些,再让小弥陪你回去。”
“叔叔,”顾浔的犹豫了许久,还是把话问出了口,“阿姨的异能是不是…”
没等顾浔把话说完,宋远修整个人就是一震。
他一把拉过顾浔,往前一步站在了这个比他还高了半个脑袋的孩子身前。
“我的屏障被打破了。”
-
屋里,宋弥正喋喋不休地和时袂说着他这一路的辛酸历程。
“要不是顾老板我早死了,”宋弥蔫蔫道,“我一开始还没听他的话,现在想想真想抽死自己。”
“他对你很好。”时袂说。
“是啊,”宋弥叹了口气,“我都没想到那次图书馆上,他到最后都没放手。”
时袂摸着宋弥的头发,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嗐!”宋弥身子一塌,趴在时袂的腿上,“我这辈子能有这个朋友也算是值了。”
“傻孩子…”时袂透过窗子看向着窗外,“你要让别人伤心了。”
“哗啦——”
屋外院内传来一声玻璃碎裂的巨响,宋弥抓起身边长刀,猛地站起身来。
“别出来!护好阿姨。”
顾浔的声音传来,宋弥立刻护住了身后的时袂。
他第一时间转移到墙边,找到掩体:“顾老板?爸?外面怎么了?”
又是一声“哐”的巨响,房间大门被直接踢开。
宋弥直接破了一边窗子,和时袂一起翻进院中。
大雨倾盆而下,瞬间湿了两人衣褂。
宋弥抬手掀了自己的卫衣罩在时袂头上。
他定了定心神,转头看见院子一地破碎的玻璃容器,其中顾浔一人站在其中,周围包裹着淡淡蓝色电光。
怎么就顾浔一个?自己老爸呢?!
宋弥拔出长刀,警惕着周围的变化。
“敌人的异能是控制,”顾浔的话参杂着嘈嘈雨声,“叔叔被控制了。”
话音刚落,宋弥只觉得背后一阵凉风而过,时袂一声尖叫,被人在雨中拖行三米有余。
宋弥脑子里的那根紧绷的弦“嗡”的一下,震得他整个人猛地一颤。
几乎快到留下残影,宋弥飞快转身抓住时袂手臂,抬脚对着背后黑影狠狠就是一踹。
黑色的卫衣飞起,时袂单薄得像一片纸片,在大雨中摇摇欲坠。
宋弥眸子赤红,握住长刀就要刺下去。
“不要!”时袂声音凄厉,把宋弥猛地拉回现实。
黑影显露真容,五官被雨水冲刷,竟然是宋远修!
“爸?”
宋弥的惊讶声还没来得及吐露完全,就见寒光伴着雨珠迎面劈来。
他一把推开时袂,就地滚了一圈。
顾浔扑过去接过时袂,抬脚踹起地上的一个巨型塑料盆。
“咔嚓——”
是塑料四分五裂的声音。
一招未中的宋远修后退几步,隐入这茫茫大雨中消失不见。
“这是你爸爸啊?”一声温和带笑的男声从房间大门处传来,“你爸爸异能挺好用的。”
宋弥翻身而起,杵着长刀半跪在大雨之中。他抬头,看见有人从屋里走出。
说话的是一个男人。
具体来说,是一个抱着男孩的男人。
男人一身黑衣,五官硬朗,他看向宋弥,脸上还带着和煦笑容。
而在男人平举的小臂上,正坐着一个穿着浅蓝色背带裤的男孩。
“藏匿,”男人侧过脸,像是逗孩子一般和男孩说道,“让他们玩躲猫猫好不好?”
“不好。”男孩唇红齿白,看起来只有十岁大小。他转身环住男人的颈脖,撇嘴道,“我的袜子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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