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安市公安。
罗洋走了。在警方的劝说下,他终还是放弃了个来路不明的肾源,重开始透析,且与院方商量起了退款事宜。警方很快就把全部的火力投入到海外非法就医的条线,根据罗洋的线索,成功在燕安市里揪出了几个拿扣的中介商。
所有人感受到夏熠的变化。他话少了,笑得也少了,活泼的小太阳突然成熟稳重了起来,不再抱怨加班,倒是像打了鸡血一样,没日没夜地投入工作。
主要原因是他并不太想一个人家。
邵麟的工位一直空着,夏熠把他的东西收拾好了,用纸板箱装好塞在桌子底下。局里所有人心知肚明,没人去移那箱子,没人敢当着夏熠的面提件事。
倒是管理层风轻云淡,始终没对件事多做点评。
转眼一周过去了。
三楼刑侦办的门突然被推开一条缝隙,探出半团黑白相间的狗耳朵,以及一鬼鬼祟祟的眼睛。很快,夏熠在一片“啊大狗狗”,“咦是哈士奇吗”,“k9小背心耶”,“屁股的花纹好像唇印啊哈哈哈”的惊呼声里茫然抬头。与此同时,一毛茸茸的脑袋“哼哧哼哧”地扑进他的怀里。哈崽前腿扒住夏熠的椅子,后脚踮起,疯狂甩着尾巴。
夏熠才恍然“哦哦”
他揉了揉布满血丝的双眼,才想起来前几天警犬培训基地他打过电话,说哈崽最后模拟执行任务的时候,还是没经受住小美女边牧的诱惑,不幸没通过。在训练彻底结束了,该把孩子带去了。
“说好昨天来接的,结果你一忙又耽搁了。”训犬员笑着跟了进来,把一张证书摆在夏熠桌,“刚好我要过来一趟,顺便你把小家伙捎来,不许把狗赖在咱们里。”
“呃,”夏熠一手撸着哈崽的脑袋,挤出一个疲惫的笑容,指了指自己的电脑屏幕,“抱歉,太忙了几天,谢谢你把哈崽送来。”
训犬员像是完成了一个什么艰巨的任务,笑嘻嘻地摆摆手“好好相处啊,我先走了。”
哈崽轻轻一跳,整狗蹭到了夏熠身,亲热地了主
人一大口亲亲,随后,他又蹿了下去,左顾右盼一圈,似乎是在找什么人。哈崽踩着轻盈的小碎步在办公室里溜达了一圈,左闻闻,右嗅嗅的,最后在邵麟工位下乖巧趴下,蜷成了一团黑白毛垫。
办公室里时有人路过,见着狗总是忍不住去摸一摸,逗一逗,哈崽是偶尔动动耳朵,愈发没精打采了起来。
夏熠招呼了两次,哈崽没过去,直到他拿火腿肠引诱。谁知,哈崽叼走火腿肠,又无情地了邵麟工位,缩成一团毛垫,得夏熠鼻子发酸,又不好在办公室里发作。
哈崽一直在邵麟桌子底下趴到下午,才后知后觉地发事情有点不大对劲。他四处蹭了蹭,最后还是用鼻子顶开了收纳盒的盖子,前腿扒在盒,把自己整个脑袋埋进了进去。不一会儿,“哗啦”一声,哈崽打翻了箱子,夏熠好不容易收拾整齐的东西又撒了一地,有几本书,一个陶瓷杯,一小袋咖啡粉,以及一件夜间披的防风外套
“行了行了,”夏熠大步过去,轻轻一抽哈崽脑壳,“人走了,你还我添乱”
哈崽瞪圆了双眼,委屈巴巴地“呜”了一声,又低头嗅来嗅去,鼻尖长久地停在了那件外套的袖口。夏熠伸手刚要收拾,哈崽竟然还一口咬住了袖口,拉扯着不肯交对方。
“我扯啥呢你”
哈崽突然响亮地“汪”了一声。
“艹,”夏熠低声骂了一句脏话,“你还凶我没过你吗,办公室里不准乱叫”
夏熠一手还拉着衣服,哈崽就咬着衣服、带着他一路跑了出去。哈崽四处嗅来嗅去,最后一头冲进走廊里的会议室,纵身跳到桌,才松了口,丢下衣服,围着烟灰缸打转。
“下来,我下来”夏熠急急忙忙地去抱哈崽,“谁准你桌了,你笨狗,我算知道你考试是怎么挂科了”
他还没说完,哈崽又扭头“汪”了一声,神情颇为不满,很有几分“骂谁笨狗你才是笨狗”的味道。
夏熠竟然还无师自通地听懂了“”
哈崽伸出一爪子,搭在邵麟的外套,又伸出一爪子,把烟灰缸推到夏熠面前“汪汪”
夏熠
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他抓起邵麟的衣服,放到鼻子下嗅了嗅,是会议室里本来就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烟味,会儿他什么闻不出来。哈崽是什么意思他在邵麟外套的袖口,闻到了个烟味
夏熠的目光落到烟灰缸里,烟灰里躺着三个烟嘴,其中两支没有抽完,露出了烟嘴前五毫米处一圈金红色的花纹。
夏熠自己不怎么抽烟,刑警外勤在外,口袋里多少会兄弟们备几根。在他的记忆里,似乎从来没见过邵麟抽烟。那么,件衣服的袖口,又怎么会染烟味
且,夏熠认得那烟的一圈花纹。
那是郑建森别钟爱的一个牌子,且由价格昂贵,被他们下面一群小弟戏称为“红金”。郑建森自己平时舍不得抽,全拿来开会时孝敬领导了,或者有什么人立了功,他才会敬一根红金。反正,在局里受郑局一根“红金”,是有面子的事。
难道,邵麟在不告别之前,私下见过郑建森
夏熠越想越不对劲。他拿起烟头与邵麟的衣服,对哈崽吹了一声口哨,就径自楼敲开了郑建森的门。
“哟,小夏,找我怎么不提前打声招呼”郑建森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见哈崽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你怎么把狗也带进来了”
狗狗在办公室里嗅了一圈,精准定位那一包拆了口的“红金”,矫健一跃,咬着烟盒就跑到夏熠身边,疯狂甩尾巴。
郑建森“”
夏熠一关门,把邵麟的大衣抛在郑建森的办公桌,黑着一张脸“你要不先和我解释解释,邵麟件衣服,为什么会有你烟味在他走之前,你们是不是还见过”
郑建森怒道“你是和领导说话的态度吗”
夏熠心头突然一片雪亮。如果郑建森全然不知情,如果郑建森从来没有私下见过邵麟,他第一反应必然是彻底否定,与如今头顶最大嫌疑的叛徒划清关系,不是和他纠结什么态度问题。一念及此,他眼眶突然红了,低声骂道“你和我说实话。你要是不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在就让狗子把你办公室拆了”
哈崽瞬间骄傲地挺起胸膛“汪
汪汪”
郑建森“”
大约是受不住夏熠那灼热的目光,郑建森忍不住别开了眼睛。半晌,他长叹一口“瞒着你并非我本意,是他要求的。”
“什么意思”夏熠心跳砰砰加速,又又急,一拳砸在了郑建森桌,旁边的金属笔筒跟着一跳,“你一个当局长的还要听他要求他要求什么你就答应什么天大的事你们一块儿瞒我,凭什么”
郑建森似乎是早料到他会个反应,也不想与人争辩。
“他说他一岸就会传消息。”郑建森负手背过身去,“我还没收到任何消息。”
夏熠失神,忍不住喃喃“为什么”
郑建森突然提了一个看似毫不相关的问题“蓬莱公主号是什么时候出事的”
“前、前年五月”
“没错。之前我也和你说过,就在间办公室里警方盯蓬莱公主号,是因为犯罪组织海丝路沿线几个头目,会定期在公海,且仅在公海会面。个会议两年一次,次咱们没把人逮住,最近听说又会有一些动静。”
夏熠张了张嘴,又闭了。
良久,他才再次开口“既然他们要开会的事儿,警方知道了那他们又怎么去相信碰巧在个时候反水的邵麟”他剑眉深锁,语愈发急切“么不是活生生地把人往虎口里送么”
郑建森长叹一声“他说他有办法。”
与此同时,太平洋赤道某处。
几天天一直很好,阳光肆意,落在深蓝的海面,碎成几乎刺目的银光,人在甲板不戴副墨镜睁不开眼睛。大船在海面温和地起伏,邵麟穿着一身橙黄、红与白相间的夏威夷衬衫,黑色大裤衩,踩着人字拖靠在栏杆。不知来自何方的风吹起他的刘海,又卷向远方海与天亲吻的尽头。
贺连云的大船比之前的渔船稳很多,他偶尔还会觉得晕眩,基本已经克服了晕船问题。
唯一的问题是
邵麟在心底盘算着当时,贺连云和他说再行驶三天,会有一架直升飞机接他们一个名叫“埃尔斯”的小岛。那一整个小岛被贺连云承包了,相当
是他们的大本营。贺连云说,他以在那边休息一段时间,再等林昀来。
是,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了,邵麟依然没有看到那架直升飞机的影子。甲板的栏杆被太阳晒热了,他觉得掌心暖暖的,又琢磨起了些天与贺连云的对话
时光里鲜血淋漓的相,到贺连云嘴里就变成了轻描淡写的三言两语。他说,当年林昀的“反叛”,不过是他们两人一手策划的夺权大计。贺连云是家族中的第三子,出生时便体弱多病,再加性格温和,与他那几个嗜血残暴的哥哥迥然不同。海丝路最早的缔造者,也就是贺连云、以及他几个兄弟们的父亲,认为贺连云不应该管理任何黑道业务,需坐在金砖,安逸地过完一生。
一方面,贺连云不甘父亲的安排,另一方面,他对海丝路的业务野心勃勃,并且希望与时俱进,取代之,以线自由贸易的方式重振整个集团。是,他迟迟不在组织里,取得自己应有的位置。
林昀最开始是他的保镖,后来卧底身份不小心暴露,却被贺连云极力保下。按贺连云的话说,若非如此,林昀活不到邵麟出生。贺连云救下林昀,却是有着大计划的也正是十七年前,林昀反水,将不愿与贺连云合作的异党一并拔除。是,邵麟的母亲ei,也不幸死十七年前那场乱斗
贺连云说,林昀是他最好的兄弟。他们甚至还存了两罐彼此的血液,以证兄弟情深。
贺连云的套说词,与邵麟本来掌握的信息并无出入,是,就一定是相吗
他正思索着,听身后玻璃滑门“格拉”一声。邵麟侧过头,见贺连云穿着一身宽松的沙滩衬衫缓步走来,手里拿着一个淡粉色的玻璃高脚酒杯“喝么波尔科夫桃红。”
邵麟心中一动,是林昀最喜欢的香槟。他转身换了个姿势,是微笑着摇头。
“不抽烟,不喝酒,那些安神的药片也没见你吃过一点,”贺连云慢悠悠地抿了一口香槟,也不知话里是否有话,“你太紧张了,我的孩子,你大以再放松一点。”
邵麟倒是拒绝得坦然“我从来不喜欢自我麻痹的快乐。”
贺
连云无所谓地一耸肩,另起话题“对了,我们改了航线,暂时不埃尔斯了。我在i国的生意出了点问题,要先去那边绕一绕,解决了再去,恐怕还要麻烦你在船再多待一段时间。”
邵麟面没什么波澜,心底又起了一层焦躁。海没有信号,唯一的卫星通讯在贺连云房里,无论拨什么号会被记录。如果不岸,他就没有办法把消息传递去。
贺连云要把他困在船,就是不信任他。
“还要再待多久”邵麟丝毫不掩饰自己脸的失望。他眼珠子一转“需要你亲自出马,是遇到了什么大麻烦”
贺连云“呵呵”笑了两声,思考片刻,才不急不缓地与人解释道“我们器官主要的来源吧,是当地难民营,或者一些家里急需钱的渔民些供体,其实我们很难接触。那些海岛非常闭塞,种族众多,如果不是从小相熟的人很难交心,基本是认识的人再推认识的人,我们外国人带翻译进去,根本拿不到货源。所以,我们一直依赖当地的中介商。”
“本来好好的三千一单,在些中介商有点飘了,就一个个的狮子开大口,坐地起价。”贺连云冷哼一声,“也不知自己有没有命吞下那么多钱。”
邵麟听完,语不解“听着也不像什么难事。”
贺连云舔了舔嘴唇,意味深长地看了邵麟一眼,半晌才答道“原本确实不算难事,偏偏在那儿临时看场子的是tyrant,废物一言不合就火拼。对方打击报复,把我们一个办公室砸了,还买通了当地警方,暴力升级,和我们做生意的人反越来越少。不是赶着去他擦屁股么。”
“听着像是他会做的事。”邵麟听了忍不住低笑,“其实,事儿很简单”他突然欲言又止,露出一副乖巧的模样“算了,我无心插手你们生意。”
“是我多嘴了。”邵麟浅浅一笑,“我等着去埃尔斯呢。你最好快点解决岸的问题,在儿我晕船晕得难受。”
贺连云本也无意让邵麟插手任何生意,倒是被他么一句话生生勾起了好奇心。
“咱们就随便聊聊。”贺连云对他举了举酒杯,“如果你是tyrant,你
会怎么做”
“细节我还差点信息,无论如何,我认为tyrant的思路从根就错了中介倚仗你们出货,无非为了两件事,一是买家人脉,是医疗资源。既然在,他们有谈条件的底,肯定是有了其它选择。那么,攻击中介商有什么意义”邵麟的语自信冷漠,像是一把锋利的刀,“我让他失去其它选择,他就会乖得像狗一样。”
贺连云的食指尖轻轻敲着玻璃杯,突然觉得,或许把邵麟带岸,也不是什么坏事。
作者有话要说夏熠委屈狗都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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