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 夏熠直接很热情地喊了一声“哥”
“亲哥, 您辛苦了,”夏熠突然蹿到人身后, 双手抓住邵麟的上斜方肌, 用力一捏,“让我给您按摩一下”
邵麟伏案坐了一整天, 肩颈本来就有点僵硬, 再加上夏熠那个手劲, 痛得他差点没眼前一黑,没忍住一声“啊”, 尾音上扬还有点颤抖。
夏熠连忙松了点劲“我轻点轻点。”
邵麟又一声痛呼,愤然甩开他的爪子起身“你别碰我”
“你咋和那鸭子似的, 捏一下叫一声啊”夏熠眼底亮晶晶的,好像找到了新的乐趣。
阎晶晶听到“鸭子”二字, 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俩一眼, 却什么都没说。
邵麟眼神警惕,和夏熠保持了两臂距离, 可夏熠却大笑着扑了过去, 一口一个“哥”喊得热情“哥, 您别跑啊, 让我孝敬孝敬您”
邵麟被这么一折腾,整个人都清醒了。
他现在的内心就是后悔。
非常后悔。
阎晶晶觉得自己仿佛是个空气人, 一个人默默地关掉电脑, 准备下班回家“组长, 没别的事,我先走了啊”
“啊走走走。”夏熠这才反应过来,“今晚收工,明早九点,咱们去骆村。”他拿起车钥匙,大手一挥“晶晶,把你一块儿送回去啊”
阎晶晶呆滞地看了夏熠一眼,又瞄了瞄邵麟,目光再次回到夏熠身上,顿时结结巴巴的“不、不用了吧”
夏熠倒是很爽快“下这么大雨呢,哥送你回去”
已经凌晨两点了,阎晶晶一钻进后座,顿觉困意来袭。g8四个座位都非常宽敞,特别适合他们出外勤时躺下补觉。阎晶晶之前就经常在这个位置睡觉,这会儿脑袋一着软垫,就迷迷糊糊地要睡着了
朦朦胧胧间,她听到前头两人在说话。
“你这肩膀不行啊。斜方肌太紧了,所以才会痛成这样。我看你平时锻炼得还挺勤快的,怎么不拉伸一下肩颈呢不过也没事儿,到时候我带你好好练一练,回家再给你按摩按摩”
“不用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小夏按摩,手法正宗,三倍电力,续航持久,保证比家里那个筋膜球还爽真的,你信我,放松肌肉我特有经验,你不能怕痛,痛一痛它就松了。”
“”
可阎晶晶快睡着了,那对话飘进她耳朵里,就断断续续地变成了
“太紧了,所以会痛”
“回家给你按摩按摩”
“三倍电力,续航持久”
“不能怕痛,捅一捅它就松了”
她靠在g8宽敞的后排,合上眼睛,心想我就不该上这车,我应该在车底
第二天上午,雨停了。
姜沫概括了一下她那边的搜查结果。康成人联系不上,但那条线的嫌疑已经可以排清了。大约是这事造成的舆论压力让人心烦,康成索性双眼一闭,手机一关,度假去了。5月25日,他把找老婆的事交给私家侦探,就带着沈凯文踏上了飞往欧洲度假的飞机,出入境记录可以证明,颜方玉死的时候,康成与沈凯文确实都不在燕安城。
听他助理说,人要明天才飞回来。
姜沫摇摇头,说也不知道康成听说消息,会有什么想法。
随后,夏熠组织了两队人前往骆村。
别看这么迷你的一个社区,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村子中心一条街上,迷你超市,水果店,烧烤店,五金店,烫头的美容的修手机的,所有店铺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混乱与秩序并存。
夏熠踩着一地泔水雨水混合物,走进一条仅可供单人通过的巷子。两侧墙壁上,被撕掉的广告纸只剩下背后的胶底,黑白喷漆刷满了手机号码。不远处,墙上挂着一块白色木板,上面用红色油漆歪歪扭扭写着“当铺”二字,正中一道裂纹。
那家店像是推倒了自家房间的一扇墙,在窄巷里开了一个口。不过,夏熠知道,这是东城区警方的线人。老头鸡贼的很,但确实什么都知道。
那卷帘门没有完全拉到顶,夏熠缩着脑袋,才从那扇门里钻了进去。逼仄的店里堆满了二手家电,玻璃柜台下摆了一排卖相还可以的手机、手表、以及金银戒指。一个带着金边眼镜的驼背老头儿从密密麻麻零件盘里抬起头,颤颤巍巍地开口,小伙子,你要什么
“老板,来打听个人,女的,大概就这么高,”夏熠伸手比划了两下,递过一张寻人启事,“脸长这样,但头发已经剪短了,可能穿着黄色t,浅蓝色牛仔裤,小白鞋。”
老头推了推眼镜,眯起眼睛。半晌,他“啊”了一声“我见过她,上个礼拜来的,在我这里当了个钻石戒指。我瞅着像是婚戒,一开始还不肯收,但她说她老公劈腿了,索性就卖了”
夏熠心底一阵激动找对地方了
颜方玉失踪之前,银行记录显示她从未提过现,失踪后,她也没有任何刷卡记录。既然没有躲在亲戚朋友家,她一个人在外面必然要用钱逃走的时候,她不大可能随身带大量现金。所以,夏熠就想,一段时间后,等她钱花完了,必然得出去打零工,或者换钱。
骆村里不少居民还是挺怕警察的,眼神躲躲闪闪,什么都不愿多说。倒是邵麟,假笑起来温柔又帅气,小到八岁小女孩,老到八十岁奶奶,都喜欢和他多说几句话。
这不,很快,就有了结果。
有个女人说她见过颜方玉,是东巷18幢的租户。再去18幢一打听,才知道骆村有个房东,叫洪四,是小区里的修理工,电梯水管都能修。他自己有楼顶电梯检查房的钥匙,就经常把那些房子以非常便宜的价租给短期黑户。骆村里有自己的公厕与澡堂,他就给人一张床位。
以公谋私,大家都知道这样做不合规矩,但在这片区域生活的人,讨生活都不容易,谁没做过点上不了台面的事,久而久之,“不管闲事”也就成了生存法则。
骆村的居民楼普遍都不高,18幢总共也只有六层楼。当警方赶到18幢楼顶时,电梯检修室的房门是锁着的。夏熠直接一脚踹破木门只见房间里干干净净,就只有一张行军床,没有任何随身物品。夏熠小心翼翼地从枕头上挑起一根发丝,放进物证袋。
与此同时,排查井盖的痕检员在18幢楼下有了重大发现
18幢楼下,一枚雨水井口,似乎有被人动过的痕迹。这个雨水井埋在绿化带里,按理说,这几天隔三差五地下雨,周围应该有不少泥土,可现在它干干净净,泥土与铁盖的边缘非常不自然。
合理怀疑,这个井口应该是近期被打开过的。
痕检立刻在井口外一周划出封锁带,开始寻找泥土里留下的脚印,以及可能存在的生物信息。可惜的是,最近几天隔三差五地下大雨,绿化带都成坑坑洼洼小泥塘了,实在是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
警方还询问了一圈井口附近的人家,其中,有两户人家表示,前几天第一回下雷雨的时候,她们听到窗外一声巨响。但是,当时外面电闪雷鸣的,她以为是什么东西被吹倒了,没有起疑,也没有出门查看。
夏熠合理怀疑,5月29日晚上,颜方玉很有可能就从这十八幢楼顶掉下来的,随后被人顺手丢进了这个雨水井。
“这个洪四,现在人在哪里”
李福这边报告“组长,我们去过洪四家了,没人。对门大妈说,洪四老家出事,已经回去啦是5月30号走的。”
5月30,那岂不正好是颜方玉死亡的后一天这个洪四绝对有重大嫌疑
“艹,”夏熠忍不住骂道,“追这个洪四最好是回老家了,要不然上天入地往哪儿找人去”
洪四只是一个小名,警方通过洪四所在的家政维修公司,找出了他的身份证。交通记录一查,这身份证几天前买了一张车票,回户籍所在地去了。洪四老家离燕安市不远,是开车一小时就能到的小县城。
洪家老四还真的就在家里。
当夏熠问起这个人的时候,他那年过半百的老母亲还拉着他的手,说警官,您劝劝俺儿子,这一回家就哭着说自己撞鬼了,其它啥也不肯说,现在天天的,赖在卧室里不肯出来
夏熠好不容易把洪四给拉了出来,他还没问话呢,这虎头虎脑一小伙子就“哇”的一声嚎啕大哭,倒豆子似的什么都招了。
“警官,你听我解释。我没想害那个女的,我真的没想害她的”洪四抹了一把眼泪又擦了擦鼻涕,“是我那些个群里在转一个寻人启事,说找到了人,对方能给100万我一看,哟,巧了,这不就是租我房的那娘们嘛那天晚上,我就是去找她问了几句话,顺便偷偷拍一张照片,想发给那个联系人确认我当时想,如果真是这个人,我把她锁房间里不就成了,空降100万啊,这是中头彩了”
“结果我手机忘静音了,咔嚓一声那娘们就起了疑,扑上来抢我手机我不肯给她,她还抓我,揪我头发,我们就在天台上打了起来。那娘们太凶了,抢走我的手机就要往楼下摔,我扑过去扑过去抢的时候她她她,不小心掉下去了”
“不是我推的啊,真的不是我推的她是自己掉下去的呜呜呜我没有杀人呜呜呜警官,您想想,把她上交我能拿100万呢,我要是推她下楼,就是和这100万过不去啊对不对,二十年工资啊,我何必呢我”
夏熠面无表情地问道“就算她人不是你推的,颜方玉掉下去以后,你为什么没有打120你以为自己把人推到窨井盖下面去,就没事了吗”
“啊”洪四瞪大了一双圆眼,连忙否认,“我不是我没有”
“我我我当时害怕啊,吓哭了,在楼上发懵,”说着洪四又涕泪齐下,“警官,这事老邪门了,真的,你知道吗等我缓过神来,跑下楼的时候,却发现那娘们没了没了哇,人间蒸发了”
邵麟“”
夏熠骂道“人间蒸发卧槽你骗鬼呢你”
“真的真的没骗您警官”洪四脸上的表情几近扭曲,“妈呀,我也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啊 我以为自己是撞鬼了,要不就是在做梦100万掉我头上,可不是在做梦吗,啊当时,我走了一圈没见到人,就浑浑噩噩回家了第二天,也没听说有人发现尸体,我真害怕,就想先回来避避风头警官,我这几天天天做噩梦”
“颜方玉的随身物品呢”
洪四哆哆嗦嗦“我、我收起来了,上了三炷香,就在我家里供着。真的,我还买了符。她说不定真的是鬼”
洪四的证词还有许多需要推敲的地方,夏熠二话不说铐了人,直接把他带回燕安。
根据洪四的证词,颜方玉就是从18幢楼顶摔下去的应该不假,但是,她到底又是怎么跑到那雨水井里去的洪四说的到底是不是真话这憨逼不会以为,编一个颜方玉“凭空消失”的谎话,就能脱罪吧
时值傍晚,雷雨再次倾盆而下,燕沛高速封路,夏熠只能改道走公路,却又不幸遭遇堵车。那进燕安城的长龙车队一眼望不到尽头,半天也不往前挪动一下。
一路上,洪四都在后座叨逼叨,一会儿不停地问夏熠他这样的大概要判几年,一会儿又喃喃自己没有杀人不该算犯罪烦得夏熠直接把大悲咒开到最大音量,邵麟第一次觉得,这个车载音乐真t好听。
拉拉
又是一道闪电劈开夜空,天地间短暂地亮了亮,再次陷入漆黑。
燕安城cbd区,大商场门口卖夜市摊的老板把所有东西都用塑料纸遮住,躲在玻璃屋檐下,双眼无神地看着夜空。雨太大了,他只能蹲在这里卖几把雨伞。
这个时候,他看到一个男人向他这个方向跑来。
男人穿了一身西装,却没有带伞,一边跑路,一边还在打电话。
老板突然大喜根据他的经验,这一定是个有钱人。他那伞说不定还能卖个好价。老板正打算起身招呼,只见天上又是白光一闪,毫无征兆的,那男人就这么直挺挺地倒了下去,面朝下载进了水坑里。
正当夏熠在燕安城入口处堵到生无可恋,却接到了姜沫一个电话。
“啥”夏熠难以置信地又重复了一遍,“康成被雷劈死了卧槽这就是传说中的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吗”
“艹死前还收到了两个来自颜方玉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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