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 28 章

小说:你高攀不起 作者:银八
    三个人站在电梯口, 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头顶一闪一闪的白炽灯被蜘蛛网包裹,这个城市炎热,早已经有了蚊虫。有些刚粘上蜘蛛网的蚊虫还在苦苦挣扎,却也不过是死路一条。

    这个小区算是比较老旧的小区, 物业管理不好, 到处都是张贴的小广告。一条走道又挤又窄又脏, 像是有一只无形的巨兽爪牙, 狠狠地扼住他们的喉咙,令人窒息。

    走廊上偶有人经过, 不过都是事不关己。

    万思博是他们三个人当中个子最高的, 大学的时候他因为长得高挑,总是能在人群中最突出。

    那时候邬芳苓总是说“万思博简直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男人了, 长得高, 长得帅, 打篮球还那么棒最重要的是专一”

    而现在, 这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低着头,像是要把自己埋进尘埃里。

    邬芳苓那一巴掌甩得很重,很快, 万思博白皙的脸上就有了五个手指印。

    以前他们几个总调侃万思博长得比女人还要白,可现在看来,他的肤色似乎变黑了许多。即便如此,依旧比绝大多数的人白。

    “你有什么想说的”邬芳苓颤着声, 逼着自己不要流眼泪。

    万思博依旧低着头没有与邬芳苓对视, 也让沈龄紫看不清他脸上的情绪。

    很快,他挣脱了沈龄紫禁锢自己衣领的手, 一副嫌弃的模样拍了拍自己的衣领, 笑说“你们大老远就来打我这一巴掌, 还蛮辛苦的。要不要进屋坐坐,我给你们道一杯热水喝。不然到时候别说我这人不厚道。”

    沈龄紫蹙眉,感觉自己根本就不认识眼前的万思博。

    明明以前的万思博不是这样的,他这个人待人对事都很温柔。

    可现在,他自己做错了事在先,却一副阴阳怪气的模样。

    “万思博”沈龄紫低吼,努力握着自己的拳头,“你是个男人吗”

    “怎么不是啊”万思博看着沈龄紫,“我是不是男人,应该有些人更清楚吧。”

    这话是说给邬芳苓听的,但他却看都不看一眼邬芳苓。

    就连邬芳苓,也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认识万思博。

    为什么这个人会变成这样

    明明几天前,他们还在视频里憧憬着未来,明明万思博说起来时眼底还泛着期待的泪光。

    可一转眼,他居然瞒着她出轨了半年。

    万思博幽幽地说“七年的感情,我对邬芳苓不算差吧。你们看看,有哪个男朋友做得比我好还别说以前还是邬芳苓舔着脸非要追求我。出轨这件事我就认了,当我的错吧,没什么好反驳的。”

    “什么叫当你的错本来就是你的错”沈龄紫气不打一出来。

    万思博笑“说真的,我腻了,腻了总不能怪我吧。我也有选择新鲜感的权利吧。你们不高兴就再打我咯,以后就别来打扰我了,真的,死缠烂打很烦人的。”

    这下,不用轮到邬芳苓动手,沈龄紫一巴掌甩到了万思博的脸上。

    “啪”的一声,在楼道上清脆响亮。

    活了二十六年,这是沈龄紫第一次动手打人。

    她在颤抖,不仅是手在抖,连声线都在颤抖“老万。叫你一声老万,是缅怀过去的那个万思博。这一巴掌,不能出气,也弥补不了你们的七年。但是万思博,我曾经跟你说过,你辜负邬芳苓,我第一个跟你没完。”

    “你跟我没完你又是谁啊管那么宽男女分分合合不正常吗你看看你们。”万思博似乎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你想怎么样就你细皮嫩肉手无缚鸡之力的,还想对我做什么”

    沈龄紫忍无可忍,拿起一旁的扫把就要往万思博身上打。

    她终于知道,一个人被逼到一定的地步,真的会有冲动这一说法。

    可邬芳苓拦住了沈龄紫,说“别打了,脏了自己的手。”

    事实上,如果不是今天沈龄紫果断地带邬芳苓来这里,邬芳苓还会天真地以为万思博会回头。可现在看来,一切都回不去了,她的心一点点地冷了下去。

    “万思博。”邬芳苓轻喊了一声他的名,“你能看着我吗”

    全程,万思博没有看邬芳苓一眼。

    邬芳苓装作轻松地说“好歹交往了七年,让我看看你的新女友呗。你不是说对我腻了吗我想看看她有什么新鲜的地方。”

    万思博很干脆,抬头看着邬芳苓说“好啊,这又有什么问题。”

    他说完拿起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号码,接着语气温柔道“亲爱的宝宝,方便来一趟我家吗哎,还不是有些甩不掉的狗皮膏药嗯,快点哦。”

    电话挂断,万思博又是一脸的冷漠,仿佛眼前不过是两个陌生人。

    他伸手推开挡着自己的路的沈龄紫,拿出钥匙去开门。

    沈龄紫拉住摇摇欲坠的邬芳苓。

    邬芳苓朝沈龄紫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房门被打开,万思博朝她们喊了句“进来坐坐啊,好歹也相识多年,总不能说我连个椅子都不给你们坐吧。”

    邬芳苓冷笑“好啊,那我们也不客气了。”

    万思博租的房子不大,只有一室一厅,但屋内和外头走道上的脏乱差形成鲜明对比,被打扫得一尘不染。他从来都是一个爱干净的男孩子,还记得以前和邬芳苓出去约会的时候,看到邬芳苓的白色板鞋上染了污渍,他就会蹲下身来拿出纸巾仔仔细细给她鞋面上擦拭干净。当时可把一百瓦的电灯泡本人沈龄紫给看得一愣一愣的,那叫一个羡慕。

    其实邬芳苓不止一次来过万思博这个住处。

    这一年他们异地,为了节省开销,每次沈龄紫来都是直接住在这里。她真的没有觉得这里有什么不好,关上房门,就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小天地。

    就连,阳台上的那盆含羞草,都是邬芳苓带过来的。

    邬芳苓看着阳台上的那盆含羞草,二话不说直接拿起来扔在了垃圾桶里,质问万思博“还留着这个干什么呢”

    万思博一怔,继而笑道“别大惊小怪的,谁记得这些东西啊,放着就忘了呗。”

    邬芳苓点点头,一脸自嘲的笑。

    外头的天不知不觉已经变暗了。

    这个城市的白天似乎也很短。

    沈龄紫突然接到一通陌生来电,她接起,就听到那头于荣轩的声音“沈龄紫,你在哪儿我在你家门口。”

    碍于是在万思博住处,沈龄紫走到门口接电话“你在我家门口干什么”

    于荣轩说“昨天下午你跑什么跑你以为我要追你吗”

    沈龄紫很无语,蹙眉“你要干嘛啊”

    于荣轩呵呵一声“没记错的话,我们的约定还有一个月吧,你可别过河拆桥。我现在有个局,你得陪我。”

    想到到所谓的约定,沈龄紫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可她必须得承认,于荣轩这个人虽然很狗,但的确在她有困难的时候帮过她。当时工作室走投无路时,还是于荣轩一番点拨。虽然他这个人总是大少爷做派,行事又像个暴发户,可有些话却实实在在帮助到了沈龄紫。后来于荣轩更是多次带着沈龄紫出席一些场合,让沈龄紫从中认识到一些投资商。

    沈龄紫说“我现在不在家,不能陪你。”

    “那你在哪儿啊我来找你。”

    沈龄紫云淡风轻地告诉于荣轩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

    果不其然,于荣轩听后“靠”了一声,“你突然跑那边去干吗呀那么远我可不来”

    沈龄紫切了一声,“呵呵,没事我挂电话了。”

    于荣轩“别介,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沈龄紫说“我不知道。”

    说完,沈龄紫单方面挂了电话。

    那头的于荣轩捧着手机草了一声,咒骂“这脾气真是越来越大了是吧居然敢挂本少爷的电话本少爷的电话是你想挂就能挂的吗”

    说着还对着手机一顿乱捶。

    左右觉得憋屈,于是于荣轩又拨了个电话过去,没想到直接被沈龄紫挂了。

    于荣轩气得不轻“行行行,你是大爷”

    转个屁股,于荣轩联系了自己的那帮狐朋狗友,准备今晚去嗨个够。

    等了整整半个小时,万思博那位女朋友才姗姗来迟。

    对方是个小个子的女生,看起来怯生生的模样。齐耳的短头发,大大的眼睛,目测大概不到一米六。

    人一到,就被万思博一把揽住肩膀。

    万思博朝人介绍“呐,我前女友和她的闺蜜,今天特地来找我闹分手的。”

    女孩子轻轻地哦了一声,问“大家吃晚饭了吗要不要一起吃点东西”

    万思博说“吃什么饭呀,你上了一天的班,辛苦了吧。”

    说着在女孩子的脸上亲了一口。

    女孩子一脸害羞,说“别闹啊。”

    几乎是这个女孩子刚把话说完,邬芳苓就直接从万思博家里冲了出去。

    沈龄紫连忙追着她。

    邬芳苓几乎半分钟都待不下去了,她感觉窒息又无助。甚至连等电梯的时间她都待不下去,急匆匆地从楼梯间往下跑。

    11楼的高度,邬芳苓一股脑地往下冲,不管不顾。

    她像是要把自己所有的体力耗尽,甚至在这一刻想过轻生。

    曾几何时,邬芳苓还嘲笑那些分手后要死要活的女孩子,可眼下,她又有什么区别。

    那些美好甜蜜一帧一帧地倒带,继而像是有一只恶魔的手将这一切全部捏碎。

    就好像一切都是假的,现在终于到了梦醒的时候。

    沈龄紫追在后面,体力不支,祈求道“芳苓,等等我好不好,我跑不动了。”

    终于,在第六楼的时候,邬芳苓停下了脚步,她一屁股坐在台阶上,差点摔下去。

    沈龄紫急急忙忙拉住邬芳苓。

    邬芳苓反过来抱着沈龄紫就哭了“我好难受,真的好难受啊。他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变得我完全不认识。龄龄,我今天来的时候我还抱有希望的,我觉得我们还能复合的。我居然还想着复合”

    “不复合了,不复合了。我们不要他了,我们再找一个比他好一百倍,好一千倍,好一万倍的好不好”沈龄紫像安抚一个孩子似的,紧紧地抱着邬芳苓。

    邬芳苓点头“我不要他了,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走出来的,只不过需要一点时间而已。”

    两个人从小区里出来时外头的天已经彻底黑了,街边的路灯亮起,小区旁的商户招牌在闪烁。

    这附近聚集了五湖四海的人,有些杂乱,也有些破旧。似乎大多数的人都用过了晚饭,开始闲暇漫步。有推着小孩出门的老人,有手牵手的年轻情侣,也有一起买菜的中年夫妻。

    沈龄紫觉得自己像是迷失在一个陌生的城市,不知该如何前进。她和邬芳苓不同,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

    可眼下,邬芳苓比沈龄紫更加迷茫。

    她们两个就像是战败的俘虏,满身伤痕。来的时候抱的是一腔的热血,现在却无比颓废。

    沈龄紫打起精神,收拾好情绪,笑着对邬芳苓说“人是铁饭是钢,我带你去找好吃的。凭什么人家抱着小三美滋滋,我们再这里哭啼啼的。”

    邬芳苓挤不出笑容,却也说“是啊。”

    事实上,邬芳苓几乎一整天都没有吃什么东西了。早上吃得匆忙,中午那点带下来的飞机餐她就只吃了几口。

    沈龄紫挽着邬芳苓的手,带着她走过一间间苍蝇馆子的门口,感受着这个城市的烟火气。最后,沈龄紫挑了一个环境相对比较好的拉面馆,带着邬芳苓往里面走。

    邬芳苓最喜欢吃面食。

    然而沈龄紫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拉面馆的老板几乎一眼就认出了邬芳苓,笑着说“啊,是你啊,好久好久不见你了。”

    老板是个中年妇女,长得白白胖胖的。

    邬芳苓闻言抬头,朝老板挤出一个微笑。

    老板说“你男朋友怎么没跟你一起来呀他上午还一个人在我这里吃拉面呢。”

    邬芳苓说“是吗。可是他已经不是我的男朋友了。”

    老板闻言怔了一下,似乎有些尴尬。

    最后沈龄紫点了两碗拉面,静静地等待。

    梁焯的电话就是这个时候打给沈龄紫的,他开口就问“你现在在哪里”

    语气带着淡淡的,专属于他的磁性低哑。

    沈龄紫被问得莫名心跳加速,说“我还在这个城市呢,今天真的回不去了。抱歉,下次请你吃饭吧。”

    “是吗,发个定位给我。”

    沈龄紫说“真的,我没骗你。”

    那头低笑“等你定位。”

    说完,他挂了电话。

    沈龄紫轻叹一口气,给他发了自己的定位。

    今天是真的回不去了,沈龄紫查过航班,最快也只有明天一早的航班回去。所以今天晚上得在这个城市住一晚。

    不过现在沈龄紫还没有找到落脚点,她打开手机查看了一下附近的酒店。酒店倒是有不少,不过看起来层次不齐。

    拉面馆的老板娘很快上了两碗拉面给她们。

    看着眼前的拉面,邬芳苓突然开口说“之前他经常带我来这里吃拉面,他说附近这家店的老板娘最爱干净,东西最干净卫生。刚好我也爱吃拉面,所以每次来的时候都点这一家的拉面吃,一天三餐吃拉面都不觉得腻。”

    “要不,我们换一家店吧。”

    邬芳苓摇摇头“不用了,又关拉面什么事呢”

    沈龄紫朝邬芳苓笑笑,知道她比任何人都要坚强。

    因为邬芳苓喜欢吃面食,这些年,万思博带她去吃过很多的有名的面馆。他们曾经有个目标,那就是去全中国所有的城市吃当地最有名的面食。

    沈龄紫到现在都不不太敢相信,要不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根本不相信万思博居然会说出那么伤人的话。

    难道以前的万思博是假的吗他的温柔,他的体贴,他的细致都是假的吗

    装了那么多年,他为什么一点破绽都没有

    趁着邬芳苓低头吃面的功夫,沈龄紫打开手机寻找落脚的酒店。

    难得出一趟门,沈龄紫决定选一个环境较好的酒店,不想委屈了邬芳苓。

    可不巧的是,这个城市也算是一个旅游城市,马上就要五一了,现在好一点的酒店也都被订满了。剩下的都是一些层次不齐的宾馆和挂着酒店名号的宾馆。

    邬芳苓吃着拉面,突然又是泪流满面。

    说触景伤情也罢,说她脆弱也罢,只是眼泪真的无法控制。

    但凡想到曾经的美好,现在就万分痛苦。

    老板娘见到邬芳苓在哭,走过来安慰“情侣之间闹闹别扭都是很正常的,好好把话说清楚了就对了。”

    邬芳苓摇头“不是闹别扭,是他在外面有人了。”

    老板娘一脸不敢置信“他不像是这种人啊”

    邬芳苓“是啊,我曾经也不信,可这就是事实,我亲眼所见。”

    从拉面馆出来已经是一个半个多小时后。

    沈龄紫挽着邬芳苓的手,对老板娘说了声再见。

    或许是再也不见。

    这个世界那么大,有些人一辈子只能见一次,好比这个拉面馆的老板娘。

    老板娘满脸遗憾的苦涩,劝邬芳苓往好处想想。

    沈龄紫和邬芳苓两个人沿着来时的路慢悠悠地往外走。

    走了几步,沈龄紫的手机铃声响起。她拿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有些意外。不久前她刚给他发了自己的定位,他现在又打电话给她干嘛

    本来是想挂了的,但邬芳苓提示她“接电话吧,我没什么大不了的。”

    沈龄紫硬着头皮接起电话。

    梁焯问“吃完拉面了”

    沈龄紫疑惑“你怎么知道”

    梁焯笑“你给我的定位不是拉面馆吗”

    沈龄紫说“嗯,刚吃完拉面。”

    “可是怎么办,我还没吃晚饭。”

    “那你去吃啊。”沈龄紫拿着手机放在耳边接听,感觉自己的耳朵似乎都在发烧。

    梁焯说“你呢准备去哪儿”

    沈龄紫说“随便走走吧。”

    梁焯说“大晚上的随便走走”

    “嗯”

    “走路看路,别低着头。”

    正低着头的沈龄紫一惊“你怎么知道”

    梁焯“那你抬头看看,说不定就知道了。”

    沈龄紫闻言抬头,怔在原地。

    不远处,在街道的尽头,梁焯就站在那里。

    周围是不甚明的路灯,他就站在那里,仿佛给四周蒙上了层神秘的色彩。

    他比一般的人都要高出一大截,不仅长相出众,气质也和这里的人不入。

    沈龄紫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对着手机里的他说“站在我面前的人是你吗”

    梁焯低笑“你走近看看,就能看清楚了。”

    仿佛是两个迷失街头的小孩子遇到了出门找寻的家长。

    家长非但没有责怪,反而一脸的宠溺和耐心。

    梁焯开着车。

    沈龄紫和邬芳苓坐在车后排。

    “你你怎么来这里啦”沈龄紫问。

    梁焯一脸坦然,“刚好公司有业务要在这里处理。”

    说话间,街道旁的路灯光线照耀在他的侧脸上,忽明忽暗。一个转弯,他微微侧头,看了沈龄紫一眼。

    沈龄紫哦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旁的邬芳苓侧头看着窗外,原本最八卦的人这个时候一言不发。

    东梁鼎盛在这个城市有个度假村酒店。

    他们现在就要去这个度假村。

    其实沈龄紫对于他的这个解释信服程度不高,她怀疑他根本就是故意来的,业务什么的都是个幌子借口。

    一想到他来这个城市的可能性,她的心底忍不住一片酥麻。

    从南州市来这个城市的航班一天只有两趟,也就是说他刚落地就向她要了定位,直接过来的。

    他是特地为了她而来的,对吗

    可沈龄紫又不敢过于揣测,她怕自己自作多情。

    车上放着舒适的音乐,不知不觉间邬芳苓闭上了眼睛。

    梁焯看了眼后视镜,对沈龄紫说“车上有毯子。”

    沈龄紫小心翼翼地将毯子盖在邬芳苓的身上,顺便对他说了声“谢谢。”

    梁焯却说“不接受口头的谢谢,我会找个机会跟你讨的。”

    他看后视镜的双眸对上她的,眼底晦暗不明带着暧昧。

    沈龄紫闻言瞪了一眼他,示意他小声。

    其实梁焯说话的声音很轻,车内安静,他开得也很稳。

    他是一个很知道分寸的人,只有在她面前才会露出稍显轻佻的神色,其余时刻给人的感觉总是很稳妥。

    刚才在街头看到他的那一瞬间,沈龄紫莫名觉得安心。即便他才是那个看似“最危险”的人,可在那一刻,他突然出现在这个让她陌生的城市,他就成了她最熟悉的那个人。

    梁焯专注开车,单手掌控着方向盘,一手撑在车窗上,懒懒地撑着自己的太阳穴。

    莫约一个小时候,抵达度假村酒店。

    一到酒店门口就有人贴心接待。

    一切似乎早就被安排稳妥。

    沈龄紫和邬芳苓的是一个很大的套房,还自带一个游泳池。她们两个人来的时候没有带行李,但在这里根本不用担心。

    到了房间之后,邬芳苓问沈龄紫“刚才那个男人就是你说的卓量吗”

    沈龄紫害羞地点点头。

    邬芳苓欣慰一笑,说“龄龄,我很累了,先去休息了。”

    “好。”沈龄紫欲言又止,“芳苓,不舒服跟我说,我随时都在你身边。”

    邬芳苓摇摇头“来到那么舒服的地方,心情都好了一大半,我没事,真的,不用担心我。”

    放在以前,邬芳苓肯定拉着沈龄紫问东问西,没有谁比她更八卦。

    可今天的邬芳苓真的很疲倦。

    等邬芳苓进了房间休息,沈龄紫才一个人走到阳台上透风。

    这个度假村似乎刚开发不久,夜里的灯光璀璨,绿树成荫,花草葱葱。

    晚风轻轻吹动,一整天的炎热和疲倦似乎都随着这股凉风被吹散。

    时间已经不早了,沈龄紫去洗了个澡,换上度假村准备的衣物,再把自己的衣服和邬芳苓的衣服都让服务员清洗烘干。

    忙完这一切,时针已经转向了晚上十点。

    沈龄紫拿出手机,点开“z”的头像,想再跟他说一声谢谢,但打出的字删了又重新打,最终还是选择放下。

    原本还有些困倦,可这洗漱完毕之后,沈龄紫倒是没有了什么睡意。

    她犹豫了一番,推开房门,走出房间。

    其实沈龄紫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出来,只是在当下,她突然想出来碰碰运气。

    至于碰什么运气,碰到了再说。

    度假村很漂亮也很大,处处透出细腻和精致。

    宅院、小湖、亭台,一步一景,不仅安静,更显雅致。

    可当真的的碰到了他,她却转身想要逃跑。

    像是一只落入了陷阱的小羔羊,迷途知返却找不到来时的路。

    她穿着白色的短裤,双腿白皙修长,穿着一双露趾的棉质拖鞋。

    整个人都带着小心翼翼的警惕。

    梁焯坐在一副巨大的人像油画下,那幅油画沈龄紫认得。

    沙发是墨色的,他身穿一身的黑,像是要隐匿其中。

    不知是刻意,还是巧遇,他眯了眯眼,慵懒地掐灭了自己手上的烟。等他缓缓起身,四周还有一团朦胧的烟雾。

    他看着沈龄紫的眼中闪烁,仿佛燃了火,不是浓郁的,而是带着压抑。

    窗口洁白的纱帘被清风拂起,恍若隔世。

    沈龄紫无路可走,把自己逼近了死胡同,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一步一步朝着自己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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