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夏抱着衣服进考场时,监考老师已经分发好试卷。见她头发湿漉漉的,嘀咕了一句,“怎么一个个都不带伞?”
想到那“一个个”中的另一个就是陆昱辰,她禁不住扬起嘴角,快速走到自己的位置,掏出笔袋,进入答题模式。
上午考试结束,外面已下成倾盆大雨,阮夏抱着已被身体捂热的校服,跟在人群后,一边思量着把校服还给陆昱辰,一边又担心当着这么多同学会引起不必要误会。
反复斗争间,何煦跟了上来,“你早上怎么迟到了?”
“睡过头了。”她往前慢慢挪移脚步,余光始终盯着前方不远处的陆昱辰。
“我还以为你生病了。”何煦偏头看她,“怎么样?考得好吗?”
“还行。”她迈出教室,迎头就是一阵冷风。
这么冷?他会不会感冒?
不行,还是得把衣服给她。她这么想着,大步走上去,快靠近时,却见他身边突然多出一个人。
是颜衿。
她听到他问,“感觉怎么样?”
她听到她说,“还不错,你怎么穿这么少?不冷吗?”
“还好。”他笑,跟平时不一样的笑容。
阮夏低下头,看了眼怀里的校服,紧紧抿着嘴。
他应该暂时用不上了吧。她在心底叹口气,刻意放慢了步伐,直到陆昱辰消失在视线范围内,她才把衣服递给何煦,“这是陆昱辰的衣服,你帮我给他吧。”
“他的衣服怎么在你这儿?”
“早上搭他的顺风车,他看我衣服湿了,就把衣服借我。”
何煦哦了声,又问,“那你刚才怎么不给他,他就在咱们前面?”
“是吗?”她装傻,“人太多,我没注意到。没事儿,你给他吧。”
她浅浅一笑,把话题引导刚结束的试题上去,“对了,倒数第二大题,1是不是应该在区间外?”
“对呀,你不会答错了吧……”
话题被成功岔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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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末考试成绩在一周后出来,随之而来的还有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学年大榜。
长达10页的A4纸上,高一二班陆昱辰,这几个字尤为显眼。
938分,他再次以绝对的优势傲居学年榜首。
在挤满学年前50的第一张成绩单上,阮夏很快看到另一个名字。
颜衿,889分,第三名。
她牵了牵嘴角,瞬时对自己的成绩失去期待。胜败已定,差一分差十分结果都一样。
不过,有人显然比她激动得多。
“阮夏,你太厉害了,居然考了第15名。”周娅兴奋地问,“你到底怎么学的?怎么进步那么快?”
是呀,877分,学年排名第15名,班级第五,比起期中成绩可谓突飞猛进,这样一个能稳稳实现她P大梦的成绩,她应该高兴,可是,她一点都笑不出来。
攀比,果然是最磨人的酷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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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热闹闹的大扫除后,寒假正式来临。
有了开学时跟不上的经验,阮夏再不敢掉以轻心,特地绕到市区一家专门卖教参的书店买下学期要用的课本。
店员一看她身上穿着的校服,直接问,“买教材吧,要高几的?”
“高一。”
“高一教材卖光了,过几天再来吧。”
“要多久?我明天要回老家了。”
昨晚妈妈来电话,让她搭程叔叔厂里的车回老家,早上出门前她已经同对方约定好了上车地点和时间。
“明天肯定来不及。”店员语气笃定,想了想又说,“店里倒是还有一套,不过是人家付了钱没来拿的。要不,我帮你问问看对方能不能先让给你。”
“这样会不会不太好?”阮夏有些难为情。
“先问问看吧,我记得好像也是你们学校的学生。”店员边说边从抽屉里翻出一个笔记本,迅速找到一个手机号。
阮夏顺着她手指瞥过去,莫名觉得那串数字有些熟悉。
思索间,店员已拨通了那个号码,三言两语说明了来意,对方显然答应得很爽快,只见店员朝她笑笑,比了个ok的手势。
许是觉着她应该有所表示,店员自作主张说道,“你等一下,这个同学想亲自跟你道谢。”
阮夏还没反应过来,店员已把电话递过来。
她慌忙接过,干巴又机械地说,“谢谢。”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好听又熟悉的男声,“不用客气。”
“陆昱辰?” 她惊讶。
难怪她刚才觉得那串数字很熟悉,原来是他。
陆昱辰显然没料到对方会认识自己。“你是?”
阮夏为他没有听出自己的声音感到有丝尴尬,清了清嗓子才答道,“我是阮夏。”
“阮夏呀。”陆昱辰语气轻松许多,“你也买教材?”
“嗯,店员说要大后天才到货,刚好我明天要回家。”她简略解释,“所以只好问你能不能先让给我。”
“什么让不让,你先拿走吧,我不着急。”陆昱辰又道,“你明天回家吗?怎么走?”
“老家有熟人过来办事,我搭他的顺风车回去。”
陆昱辰答了一声哦。
听出他无心继续话题,阮夏抢在他开口前说,“总之谢谢你,我先挂了,拜拜。”
没等他说再见,她已把电话递还给店员,过程中依稀听到一句模糊的“路上小心……”
店员去拿书的功夫,她盯着脚下的地板,非常严肃地告诫自己:一个巧合而已,不要赋予过多的意义。
然而,心底仍有一种情绪在蔓延,滋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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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学期的分离让妈妈积攒了浓浓的母爱和愧疚。
阮夏实在无法消受母亲浓烈的爱意和“补偿”,只好搬来救兵——夏程阳。
不得不说,这家伙真的很有办法,一会儿功夫便把从她回来后就“长”在家里的阮母给哄出门跳广场舞。
听到关门声,阮夏长舒口气,对着倚在门框的夏程阳竖起大拇指,“还是你厉害。”
“那是,不看看我是谁。”夏程阳也不谦虚,拿着一包虾条踱到书桌边,“你要不要也出去逛逛?”
“不去,外面没什么好玩的。”阮夏干脆地拒绝。
“那也不能一直待家里。”夏程阳盯着她摊开的书,“妈说你回来后还天天看书到大晚上,要不要那么用功?”
“没办法呀。”阮夏叹息。
前两天何煦同她打电话时提到,班里很多同学都利用寒假报了新东方英语课程,就连何煦和陆昱辰也在C大参加奥赛的寒假集中营。
大家都在拼尽全力,她哪敢掉以轻心?
“你期末不是考挺好的吗?”夏程阳不解。
“一次考试而已,能说明什么?”
夏程阳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我发现你去临川后越来越不可爱了。”
阮夏歪头看向他,眼底蓄着疑惑和不解。
“以前你虽然老是崩着端着,老气横秋的,可好歹还藏着一份傲气和自信,可现在……”夏程阳一字一句道,“妄自菲薄,畏畏缩缩,没自信,没底气,越来越不像你。”
阮夏想辩驳,张了张嘴,却怎么都讲不出话来。
夏程阳说得没错,从那场击碎她“光环”的入学考开始,临川便用一次次残酷的现实磨掉了她依存多年的骄傲和自信。
“自信也是要资本的。”她落寞地苦笑。
没等夏程阳开口,她接着说,“我这次期末在全年级排15名,你知道我和第一名差多少分吗”
“60分。”她自顾说道,“你知道我考试前每晚学到几点吗?”
“一点半。”她变成了自己曾经最不屑的苦读型“书呆子”,可就这样,还是比不过人家。
“夏程阳。”她盯着他的眼睛,“我现在总算明白我爸常教我那句话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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