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初秋的一天。
回到国内的乔朝舟牵着小芝麻伫立在一栋充满岁月痕迹的别墅外, 他抬起头看着别墅,久久没有动作,眼神中复杂的情绪闪过。
小芝麻也抬头好奇的打量别墅, 平心而论,这并不是一间多么奢华的别墅, 比起国外差的远了,甚至小芝麻也不知道为什么乔朝舟会选择这里, 但是别墅却围绕着一种岁月特有的宁静温馨的感觉。
小芝麻推开门,走进花园。
花园现在打理的很好看, 一簇簇金桂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但是因为翻新的匆忙, 还是看的出曾经荒废过的痕迹。
这是哪里
小芝麻扭头看着乔朝舟,乔朝舟却径直走向花园中间的两三层高的桂花树,伸出手一寸寸摸着桂花树上的痕迹。
小芝麻定眼一看,才发现桂花树干从下到上有着一连串整整齐齐的刀痕。
最矮的不到一米, 最高的已经和乔朝舟的眉毛齐平。
乔朝舟嘴唇微动, 无声的说了几个字。
小芝麻看的分明,那几个字是我回来了。
原来这里是乔朝舟曾经的家。
小芝麻安慰似的蹭了蹭乔朝舟,乔朝舟微笑着摸了摸小芝麻说“等下我带你去看外婆。外婆最近身体不太好, 小芝麻要乖乖的。”
乔朝舟的外婆身体确实不算很好。
在经历了晚年丧女丧夫之后,年过七旬的老人已经像一团干树枝。后花园中有一片被人突兀的改成了菜地,她拿着水壶给后花园不入的丝瓜藤浇水,老妇人身形干瘦,嘴角绷得紧紧的, 没有一丝笑意, 不说话时甚至还显得有些刻薄和不好说话。
在父母破产, 别墅被转卖, 而乔朝舟又重新买回别墅后,他将他唯一的亲人也接回到他们曾经的家中。
但他们都知道什么都不一样了。
乔朝舟牵着小芝麻站在老人身后。
乔朝舟记得小时候每次被父母送去外婆家,平心而论,外婆并不喜欢他,从他有记忆起,外婆很少会对他笑,但是也不会苛待他,甚至每次妈妈把他送到外婆那里去,外婆都会给他做他最喜欢的素汤圆,然后外婆给他摇着蒲扇,和他一起在门外等着父母回来,每次门口有女子的脚步声经过,外婆的眼睛都会亮起光。
忽然菜地里的老人踉跄了一步,乔朝舟上连忙前扶住老人。
然而乔朝舟的手一碰上老妇人,老妇人抬头浑浑噩噩的眼睛看着乔朝舟,眼睛猛地睁大,闪电般将乔朝舟的手挥开,一边挣扎一边嘶哑的尖叫道“你别碰我,是你害死茹茹的,你是凶手你走”
乔朝舟的妈妈小名就叫做茹茹。
小芝麻一愣,又想起,在所有人的心中,乔朝舟父母的死都是和乔朝舟有关的。
因为损坏的行车记录仪最后一幕就是乔父愤怒的摔电话,乔母温柔的说着别生气的声音,只是乔母安慰的话似乎并没有起作用,紧接着一声巨响,乔父的车失控,撞向旁边的路墩,汽车侧翻,车毁人亡。
而乔父手机上最后一个通话记录就是和乔朝舟的。
在所有人眼中,乔朝舟和父母发生争执,他父亲在和他争执中驾驶失控,车毁人亡。
所有人都责怪乔朝舟不懂事,任性害死了自己的父母。
甚至乔朝舟自己都是这样认为的。
但是小芝麻却知道不是。
乔朝舟父母死之前是和乔朝舟发生了争执,而乔朝舟电话里也确实传来了尖叫声,他们驾驶的车确实出现了短暂的失控后,乔朝舟的爸爸很快控制住了汽车。
紧接着萧豫打来了第二个电话,两人再次发生争执
而这一次出了车祸。
甚至,车祸发生的时候,电话还没挂断。
乔母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朝萧豫求救,求他帮他们报警,救一救她满身是血生死不知的丈夫,而萧豫沉默后挂断了电话。
留给她的是电话里绝望的盲音。
他们俩出事是在偏僻的小路,等到两人被几个小时后路过的车辆发现的时候,两人早已死亡。
萧豫顺势收购了乔氏夫妻的传媒公司,并用权势,删掉了最后的通话记录和行车记录仪,没有人再知道当年的真相。
当乔朝舟从国外赶过来的时候,他被唯一的亲人外婆从灵堂上赶了出去。
从此他曾经幸福的家支离破碎,而他也孤身一人一无所依,甚至连他自己都以为是他是罪魁祸首,很长一段时间酗酒度日,活的像是一团烂泥。
直到遇到了小芝麻。
他才重新振作起来,也开始重新调查当年的事。
他唯一的外婆也认为是他害死了所有人,哪怕如今身体也已经大不如前,但还是不肯见乔朝舟,甚至她每一次见过他之后就会情绪失控。
甚至连医生都委婉的建议过他不要在出现在病人面前。
每一次见面都会像这一次一样。
外婆原本是不愿意和他一起住,也不愿意接受他任何施舍,但是老人住处今年拆迁,老人没有任何去处。
乔朝舟找人转告外婆这里也曾经是他妈妈曾经住的地方。
外婆才同意住下。
虽然是这样,这个倔强的老人还是不肯接受乔朝舟的任何帮助,一个人住在别墅后花园的一室一厅的平房里。
老人是已经拿起靠在树上的扫帚,作势要赶走乔朝舟。
老人年纪大,拿着扫帚稍微走快一点,脚步都不稳起来。
老人狠狠一扫帚朝乔朝舟打去,乔朝舟去没有躲开,而是扶住了老人的手,硬生生的挨了这一下,扫帚扫过乔朝舟的脸,在下颌处扫出好几道细细红红的伤痕。
老人一愣。
乔朝舟却道“小心。”
老妇人抿了抿唇,挣脱开乔朝舟,双手指节紧紧握着扫帚柄,哑着声音道“你走”
可是这一次扫把却没有起来。
雪白的狗子一屁股坐在扫把上,天真单纯的看着她。
老妇人看见狗子动作一顿,握着扫帚柄用力的手一用力,狗子便被往前拖了一小段路,雪白的毛也灰扑扑起来,狗子似乎受到惊吓,伸出爪子抱紧了扫帚柄。老妇人看在眼里,嘴上骂骂咧咧道“这是哪个夭寿的狗。”手上的力道却放轻了。
老妇人见一时间也赶不走乔朝舟,扭头看着乔朝舟骂道“你这个丧门星,还回来做什么害死了茹茹还不够吗你快走啊茹茹有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你咳咳就来我们家讨债的。”
她目光看着她身边的大白狗道“带着你的狗快点滚。”
老妇人情绪激动下竟然有点开始咳嗽。
乔朝舟眼睛里闪过一次慌乱,朝老妇人说“外婆,你快坐下,我现在就走。小芝麻”老人已经是他唯一的亲人。
他叫回小芝麻无奈只能离开。
远远的他看着老人的背影,压下心中忧虑,他如今就住在旁边的一动别墅,以后总还是会有机会的。
而他们走到门口后,小芝麻还是不放心的又跑回了后花园。
毕竟老人年纪大了。
于是坐在地上喘气的老妇人,看见花园另一侧一只雪白的狗子在他这里探头探脑。
她一眼就看出来,这是乔朝舟身边的那只狗子。
她没有好气的移开视线。
而那只狗像是完全看不清脸色一般,越凑越近。
她冷着脸不去里那只狗,伸出手去拿一旁的扫水壶,只是她错估了距离,一伸手竟然摸了个空,她低头看去,就看见那只雪白的狗子,叼着水壶放到自己身边,乖巧的放下,然后又蹲在她身边乖巧的歪着头咧着嘴微笑。
饶是老妇人一项脾气不好,嘴里不好听的话也说不出来了,毕竟对着那双暖洋洋的棕褐色眼睛,老妇人的心里也是一动,她低下头躲开小芝麻的视线,接过洒水壶,扶着腰又回到菜地里浇水。
她身边的狗子乖巧跟在他身后,是不是绕着她脚边在菜地里东嗅嗅西闻闻,但是从来不踩踏她种好的菜,她见状也就放心了。
一下午的时间,狗子跟在她身边,有时候她想拿什么东西,那只狗子就会十分通人性的帮她拿回来。
终于她结束了一天的活,把农具一件件喘着气拿回去,而狗子乖巧的跟帮着她一点点拖回去,她喘着气,狗子也就哼哧哼哧的坐在她旁边喘着气。
她伸出手要将狗子扯着的锄头拿到自己手里,而狗子却好像明白了什么她的意思,站起来加快速度,把锄头拖回去,还小跑着回来,帮她推着桶子。
等到结束后,她坐在椅子上喘气,而狗子蹲在她身边。
她看着狗子身边蓬松的雪白的毛,用毛巾擦了擦自己的手,终于忍不住上手摸了摸,手感软软热热的,比种出来的棉花还要舒服,旁边的狗子似乎察觉她的动作,一边吐着舌头散热,一边扭头看着她,亲昵在手上蹭了蹭。
老人一直紧绷的唇角,终于松了松,看着一只吐舌头的狗子,眼中心疼一闪而过,她连忙去房间里找了一个瓷碗,装了一盆清水。她才不是对丧门星的狗子多好呢。
只是毕竟帮她这么多忙,总不能一口水都不给喝。
这也太过分了些。这要是以前在他们乡下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是就是这样。
她离开之前又看见桌子上放着一根刚刚摘下来的丝瓜。
于是晚上,小芝麻叼着一根刚刚从藤上摘下的丝瓜从隔壁别墅回到乔朝舟书房,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到乔朝舟面前,用爪子,把丝瓜往前一推。嗷呜一声“加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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