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季恒真的把她从山脚背到了山顶, 陶桃又感动又心疼。
其实中途她跟他提过很多次,让他把自己放下来,但是他一次都没同意, 坚持背她山上,一直将她背到了那颗月老树前。
“现在算数了吧”这是程季恒将她放到地上后,对她说得第一句话, 语气中毫无怨言,只有温柔与笑意。
只要能让她开心的事, 他都愿意去做,并且心甘情愿。
陶桃的心尖狠狠一颤, 看着他满头满脸的汗水和几乎湿透了的上衣, 她的鼻尖酸了。
这辈子不会再有第二个男人会对她这么好了。
她吸了吸微微发酸的鼻尖, 重重点头“算数了”
她这幅乖巧听话的模样, 看起来软到了极点,又勾得程季恒心里痒痒,忍不住地想欺负她“那你喊声老公让我听听。”
陶桃脸红了,羞得不行“你正经点,别在庙里胡说八道”
程季恒理直气壮“我怎么不正经了”随即,他又叹了口气,敛目低眉,无力启唇,“我只是想让你喊我一声老公而已, 可能这个要求真的过分了吧,你如果不愿意的话我也可以理解, 毕竟我们非亲非故, 你没有必要那么在乎我, 我不会难过的。”
又是一副人畜无害的嘴脸。
又是一种可怜弱小又无助的语气。
嘴上明明说着不难过, 却摆出了一副黯然神伤的样子。
一股浓郁的白莲气息扑面而来。
陶桃看出来了他又在演,但就是欲罢不能,甚至觉得自己特别对不起他,赶忙安抚道”我没有不在乎,我特别特别在乎你”
程季恒依旧保持着一副黯然神伤的样子,轻叹口气“可你还是不愿意喊我老公。”
“”
可真是会磨人。
陶桃也不是不愿意喊他,只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不好意思而已,而且这里还是寺庙里,总觉得不太正经,只好跟他商量“回家喊好不好”
程季恒没得商量“不行。”
陶桃无奈,脸都红成熟苹果了“这儿人多死了”
她越是这样,程季恒越想让她喊,他就是喜欢欺负她,喜欢看她脸红的模样。
“原来你担心我会丢你的人”他再次摆出了一副黯然神伤的嘴脸,语气中既有失落,又夹杂着幽怨,“果然是这样,你得到了我就不知道珍惜了。”
陶桃哭笑不得,这回彻底看明白了,要是不喊他一声老公,这人还会继续跟她耍无赖。
红着脸纠结了一会儿,她踮起了脚尖,声音小小地在他耳边喊了声“老公。”
喊完之后,她的脸更红了,并且还在发烫,心跳也开始加速。
她从未对任何人喊出过这种亲昵的称呼。
虽然她的声音不大,但程季恒还是听的一清二楚,不过他并不是很满意,一本正经地点评“声音有点小,晚上再练练。”
陶桃又羞又气“去你的”
程季恒得意一笑,之后没再继续“欺负”她,而是问道“去哪买锁”
今天他们俩来云山寺的目的就是系结发扣,挂同心锁。
陶桃回道“在月老祠。”
月老祠在云山寺的正殿后方。
今天周末,来月老祠中求姻缘的香客不少。制作结发扣的地方在月老祠中的偏殿。
陶桃和程季恒走进偏殿的时候,里面还有两对同样来系结发扣的小情侣。
结发扣的制作流程很简单,工序也不复杂,很快就能做好,但偏殿内只有一位做结发扣的师傅,所以他们俩还需要再等一会儿。
在等待的过程中,他们先去银饰处买了把锁。
锁有很多种,造型基本都一样,不同的是背面刻的图案。卖得最好的是“鸳鸯并蒂”、“凤戏牡丹”、“莲花童子”这三种图案。
前面两种寓意着夫妻恩爱,最后一个寓意早生贵子。
陶桃想买鸳鸯并蒂,并且已经在心里决定了就买这个,不过她也很喜欢莲花童子,因为那个站在莲叶上的小童子特别可爱,穿个肚兜,小肚子圆鼓鼓的,四肢如藕节般白胖,像极了面团子。
于是在放下了那个刻有“鸳鸯并蒂”的小锁之后,她又情不自禁地拿起来了“莲花童子”图案的小锁。
正看的投入,程季恒的声音忽然飘入了她的耳朵里“这么快就想给我生孩子了”他的语气特别坏,带着笑意,又带着得意。
陶桃的脸颊一热,赶紧把莲花童子的锁放在了柜台上,气呼呼地看着他“我才没呢”
程季恒不置可否,拿起来了那个莲花童子的锁,对着柜台后的工作人员说道“我们要这个。”
陶桃又急又羞“不要这个”
程季恒“就要这个。”他转头看向陶桃,做计划一般认真笃定地说道,“今年结婚,明年就要孩子。”
陶桃的脸都快红透了,小声反驳道“谁要给你生孩子”
程季恒“当然是我老婆给我生,我还能去找别人生么”
陶桃瞪着他“不能”
程季恒志得意满“那不得了,还得你给我生。”
陶桃“”
你这朵白莲花的逻辑思维和辩论能力真不是一般的好。
她没有程白莲的段位高超,最后还是买了“莲花童子”的锁。选好锁后,两人去找了负责在锁上刻字的老师傅,并把名字写在了红纸上。
是程季恒写得字。
陶桃之前从来没有看过他写字,这是第一次。
第一次就被惊艳到了。
他的笔锋既洒脱又苍劲,却不犀利,反而带着几分温柔。
那一刻陶桃忽然想到了欧阳洵用笔论中的一句词“徘徊俯仰,容与风流,刚则铁画,媚若银钩。”
她没想到他的字竟然写的这么好看。
在此之前,她心中有两位字迹特别好看的人,一位是她爸,另外一位是苏晏。
苏晏送她的那本书,她一直留着,扉页上写得那几句祝福她曾临摹过多遍,不只是因为那个时候她喜欢他,也是因为他的字迹矫若惊龙。
现在,她心中的“书法家”排行榜上又多出来了一位程姓选手。
当程季恒写好他们两个人的名字之后,陶桃还特意拿起来仔细看了一遍,越看越喜欢,不只是喜欢他的字,更喜欢他们两个人的名字并列写在一起的样子。
忽然又不想把这张红纸交出去了。
她想自己留着。
犹豫了一下下,她有点不好意思地对他说道“你能再写一张么这张我想留着当书签。”
程季恒的神色中满是纵容“行。”
桌角上放着一个木盒子,盒子里放着厚厚一叠红纸,以供写名者用。程季恒又从那个盒子里拿出来了一张纸,再次写好之后,他像是个刚学会写字的小孩似的满怀期待地看着陶桃“我写字好看不好看”
陶桃忍笑,十分配合地点头“超级好看”
程季恒“是不是最好看的”
陶桃犹豫了一下,然后才点了点头“嗯”
程季恒捕捉到了她眼中的迟疑,突然想起来了一件事她曾真情实感地当着他的面夸奖过苏晏的字写得好看,并且还曾照着那几句他写给她的破祝福临摹过好多遍。
好心情忽然被破坏了。
他神色淡淡地看着她,故作漫不经心地问“我写字好看还是苏晏写字好看”
陶桃哭笑不得。
怎么跟争宠的小孩一样
但她还能怎么办只能宠着他,不然醋坛子翻了她可收拾不了。
“你你你写字最好看”陶桃斩钉截铁,信誓旦旦。
程季恒“真的”
陶桃“真的骗你是小狗”
程季恒“行,那你今天回家后就模仿我的字迹写一百遍我的名字。”
陶桃“我不要”
程季恒垂眸看着她,眼神中别有深意,少顷后,他将唇附在了她的耳畔,悄声说了句什么。陶桃的脸越变越红,羞得不行,最后都快滴出血了。
言毕,程季恒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说好了啊。”
陶桃直接打开了他的手“我才不跟你说好呢”
程季恒“那你就把我的名字写一百遍。”
陶桃气急败坏“为什么”
程季恒淡淡地、狠狠地启唇“罚你当着我的面想苏晏。”
陶桃“”
你这朵白莲花是泡醋缸里长大的吧
虽然不服气,但她确实有点理亏。
对比两项惩罚之后,她决定选择把他的名字写一百遍既然都是累手,她宁可选择更加安全的,另外一项太危险了,八成会被折腾,而且时间还长。
“我选写一百遍。”陶桃回道。
程季恒“照着我的笔记临摹一百遍。”顿了下语气,又补充道,“以后写字的时候不准想苏晏,只能想我。”
他要把苏晏在她世界中留下的所有痕迹全部更新覆盖,让她以后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只能想他。
醋劲可真大。陶桃又无奈又想笑“知道啦。”
写完名字之后,他们两个将红纸交给了负责在锁上刻字的老师傅。
师傅技艺精湛,不仅能将字体刻得又好又快,还能完全按照书写者的字迹将两人的名字刻在小锁上。
纵然这位老师傅已经在这座月老祠中刻了多年字,见过无数人的笔迹,但是当陶桃将写有两人名字的红纸交给他的时候,这位老师傅还是不禁感慨了句“哎呦,这字写得真好看。”
那一刻陶桃超级开心,还有点自豪,就好像被夸奖的人是她自己一样。
不到二十分钟,师傅就将两人的名字刻好了。随后他们俩拿着锁回到了系结发扣的地方。
结发扣取自“结发夫妻”之意,所以做结发扣最基本的材料是男女两个人的头发。
月老祠中的老师傅们都很有心,剪头发用的剪刀上都缠着红线,看起来喜庆极了。
老师傅各取了陶桃和程季恒的一缕头发,在为他们剪发的时候,他口中还念念有词“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取完头发后,老师傅将着他们俩的头发编在了一起,然后在头发外缠上了一圈红线,将两缕头发包成了一股红绳,绳子一头编成扣头,另外一头变成编成扣结,最后穿上刻有两人名字的同心锁,再将扣头套进扣结中,结发扣就做好了。
成型后的结发扣不大,像极了一个小手环,但对于云山本地人而言,这件小小的结发扣却意味着一生的承诺。
陶桃从老师傅手中接过她和程季恒的结发扣时,还有些紧张,就好像她接过来的不是结发扣,而是她的一生。
她从小就听奶奶跟她讲云山寺月老树的故事
奶奶和爷爷来到云山后,在月老树上系过结发扣;爸爸妈妈结婚之前,也在月老树上系过结发扣;云山的每一对夫妻,基本都会在结婚前来系结发扣。
这是一种仪式,也是一种传统。
每个女人在少女时代都会对未来有着浪漫憧憬,幻想自己是童话中公主,幻想自己和王子的浪漫故事。陶桃也不例外。她小的时候,每次看动画片的时候都会想等以后长大了,就让她的王子背着她上云山,和他一起系结发扣,然后他们俩幸福快乐的度过一生。
后来在青春期,她心中的那个人是苏晏。
现在真正陪她一起来这里的、将她从山脚下背上来的人,是程季恒。
他出现的很突然,却满足了她儿时的所有幻想与憧憬。
在她最孤苦无依的时候,是他牵起了她的手,对他说“别怕,还有我。”
那一刻她就无法自拔地爱上了他。
所以她愿意和他成为结发夫妻,与他携手一生。
将结发扣握在手中的那一刻,她不由自主地看向了程季恒,目光中带着温柔的爱意,又带着无尽的依赖。
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他。
他是她想要依靠一生的男人。
程季恒读懂了她眼神中的那种期许和憧憬,握住了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柔声道“去拜月老树”
陶桃点头“嗯。”
月老树依旧浓荫密布,繁茂的枝头上密密麻麻地挂满了结发扣,有些颜色鲜红,一看就是才挂上不久;有些变成了暗红色;有些已经在岁月的流逝中变成了黑红色,几乎和树身融为了一体,显然是日久经年。
还有些结发扣,已经看不到了,早就被人摘了下来,一把火烧成了灰。
陶桃希望自己和程季恒的结发扣能够永远地挂在这棵树上。
走到月老树下,她将结发扣交给了程季恒,让他去挂,因为他长得高寺庙规定禁止攀爬月老树,也不梯子和板凳,所以身高优势在此时就显得无比重要了。
树干中间的位置结发扣的数量最为密集,越往上,数量越少,
陶桃让程季恒找一根比较粗的树干挂,因为结实山顶风大,不结实的枝干容易被吹断。
程季恒松松一抬手就摸到了一枝比较靠上的树干,回头问陶桃“这个行么”
陶桃仰着脑袋观察了一下,举起手指了指再靠上一点的那根树干,因为这根看起来更结实,而且由于高度原因,上面只挂了两个结发扣,看起来比较舒服“那个你能摸到么”
程季恒伸直了手臂,摸到了更靠上的那根“这个么”
陶桃点头,双眼闪闪发亮,像是个兴奋的小孩“对”
程季恒笑了一下“挂上去了啊。”
陶桃再次点头“嗯”
程季恒打量了一下她的身高和这根树干之间的差距,满意道“你这么矮的小桃子肯定取不下来。”
“”
好端端的搞什么拉踩
陶桃不服气“我才不矮呢”
程季恒“那你也够不着。”
陶桃“”
看着她一脸吃瘪的表情,程季恒又笑了,他就是喜欢欺负她。随后他解开了结发扣的扣结,抬起了双手,将结发扣系到了月老树的枝头。
树荫浓密,如伞盖般为树下撑起了一片浓荫,不过也有“漏网之鱼”,几缕阳光穿透枝叶间的缝隙,零零碎碎地洒了进来。
在程季恒抬头系结发扣的时候,几点零碎的阳光落进了他的眼中。
阳光晃了他的视线,却让他看到了一片纯净的光色。
那一刻他像是忽然回到了小时候,无忧无虑、天真自由。
只有和这颗傻桃子在一起的时候,他才会有这种轻松自如的感觉。
所以,他是真的爱上了这颗桃子还是只想独占她的傻气与天真因为她的这股傻气能让他变得轻松
程季恒不太确定。
从一开始,他只把她当成消遣,因为她太傻了,他从来就没见过这么傻的人,所以他就想从她身上取个乐子,但是后来,他却越来越在乎她了,想用尽全力地去呵护她的天真和傻气,想哄她开心、逗她笑。
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消遣了谁。
按照规矩,挂好结发扣之后,要跪在月老树前三叩首。
寺庙管理处特意在月老树前放了两个蒲团,为小夫妻们更加舒适便捷的人性化服务。
等程季恒系好结发扣之后,陶桃拉着他跪在了蒲团上。
她很虔诚地合十双手,闭着眼睛向月老树许愿。
她希望月老能认可她的姻缘,能保佑她和程季恒相爱不疑、天长地久、白头到老。
她真的特别虔诚,虔诚到眼角眉梢都透露着郑重与期许。
程季恒却没有许愿,因为他压根不信这种东西,今天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让她开心。
也只有这颗傻桃子能让他一次又一次的改变自己的原则和底线,不然他这辈子绝对不会再踏入寺庙大门半步。
在陶桃许愿的时候,他微微扭头,目不转睛地看着身她。
刚满二十岁的姑娘,干净又清澈,粉嫩又香甜,如同一颗刚刚被摘下来的水蜜桃。
他的蜜桃。
她这幅虔诚认真的模样看起来乖巧极了,特别好欺负,程季恒没忍住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正在虔诚许愿的陶桃心头一惊,猛然睁开了眼界,气呼呼地看着他“你干嘛呢”
程季恒“亲你。”
“”
你还挺理直气壮
陶桃气得不行“你虔诚一点”
程季恒从不信神佛,更不信虔诚。
母亲死后,他就不知道虔诚是什么了。
如果虔诚这种东西真的有用,母亲也不会死了。
不过既然这颗傻桃子这么投入,他也只好认真起来,最起码要摆出一副虔诚的样子给她看,不然她会不高兴。
他今天陪她来,就是为了让她安心。
于是他跪直了身体,看向了面前的月老树。
连理枝枝干粗壮,如华盖般的枝头上挂满了红色的结发扣,跪在地面朝上看,画面十分的壮观震撼。
抬眸的那一刻,他忽然有些晃神。
或许,可以许个愿。
如果真的有用的话,他希望自己能陪她一辈子。
这个想法冒出脑海的那一刻,程季恒满心震惊,他怀疑自己疯了。
这时,陶桃认真又严肃地叮嘱道“我们现在要拜月老树,拜三次,你虔诚点”
她又要求他虔诚。
程季恒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最后答应了她“好。”随后陪着她一起,朝着月老树拜了下去。
他很虔诚,但不是对这棵树虔诚,而是对她虔诚。
他不确定自己爱不爱她,但他很确定,自己在乎她。
拜完月老树,两人就离开了云山。
到家的时候都已经快下午三点了,陶桃有点困,想去睡觉,但程季恒却不让她睡,偏要让她照着他的笔迹抄一百遍他的名字,不然就要接受另外一种惩罚方式。
两种惩罚方式,一个累,一个更累,陶桃只能选择前者。
为了不被迫选择第二种惩罚方式,她只好撑着眼皮坐到了书桌前。
只有客厅有空调,所以一到夏天,陶桃就会把自己的书桌从卧室里面拉出来,摆到客厅的窗前。
在她被逼无奈地趴在书桌边抄名字的时候,程季恒搬了张凳子坐到了她身边,亲自监督她执行惩罚任务。
搞得跟教导主任监督违规乱纪的学生一样。
陶桃上学的时候都没有经历过这种特殊待遇,谁知道毕业之后竟然体验了一把,气得不行,但却敢怒而不敢言,生怕他直接执行第二项惩罚,于是她把所有的怨气全发泄在了写出的名字上,下笔力气大的都快穿透纸背了。
虽然一句话没有说,但是眼角眉梢却写满了不服气,看起来特别好欺负。
程季恒忍不住地想欺负她“刚才忘了告诉你,如果你抄写的内容没有达到我的标准,还是要执行第二项惩罚。”
陶桃“”
这不是欺负人么
她忍无可忍“为什么要按照你的标准我抗议,你在我这里没有公信力”
“抗议无效。”程季恒咬字轻慢,语气淡淡,“谁让你当着我的面想苏晏呢”
陶桃有点心虚,却死不承认“我没有想他你诬陷我”
程季恒“真没想他”
陶桃面不改色信誓旦旦“真的没有”
程季恒“那你也要抄。”
陶桃气急败坏“凭什么”
程季恒“罚你撒谎。”
陶桃“”
虽然我说不过你,但我还是不服气
她的腮帮子都被气鼓起来了,看起来像极了一团软糯糯的面团,特别好揉捏,程季恒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快抄,抄完跟我去睡觉。”
陶桃“抄完也不和你睡觉”
程季恒微微眯起了双眼,语气冷然“你再说一遍”
陶桃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二话不说立即拿起了刚才扔在书桌上的笔,开始乖乖地照着那张红纸临摹他的名字。
程季恒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她。等陶桃写完一遍他的名字后,他忽然启唇,声色温柔而低醇,如同磁石般迷人“下笔力度不对。”
言必,他起身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走到了她身后,俯身弯腰,将自己的身体贴在了她的后背上,同时伸出右手,将手心覆盖在了她的手背上。
“我来教你。”
这四个字,他说得云淡风轻,却带着烫人的温度,如热风般飘入耳中,钻入心田,十分撩人。
声控的福音之嗓。
陶桃的耳朵红了,心尖猛然一颤,刹那间半个身子都软了,下意识地扭头看向了他。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他棱角分明的下颚线,削瘦立体,如刀削斧砍,很有男人味。
紧接着她看到了他的喉结。
他的脖颈白皙修长,线条性感,喉结突出,荷尔蒙气息爆棚。
他身上穿着一件灰黑色的短袖,圆领,领口处的锁骨若隐若现。陶桃的眼都快看直了,甚至已经开始脑补锁骨下面的画面了。
他的胸膛宽阔、紧实,并且很温暖,她很喜欢在缠绵结束后趴在他的胸膛上。
下面是腹肌,六块,她查过。腹肌两侧还有性感的人鱼线。
再往下是画面在脑海中闪现的那一刻陶桃瞬间屏住了呼吸,脸颊开始发烫,心跳也开始加快。
几秒钟后她才反映过来自己的思想歪斜了,非常危险,于是赶忙闭上了眼睛,用力地晃了晃脑袋,似乎是想把这种危险的思想从脑袋中甩出去。
程季恒将她的这些小动作尽收眼底。
他很满意她的反应,却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握紧了她的手,手把手地教她写字。
陶桃已经无心写字。两人的身体紧挨着,她能够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他的体温,甚至能听到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就连他的呼吸声对她而言都是一种诱惑。
诱惑她分神,诱惑她胡思乱想,诱惑她思想歪斜。
她想去和他睡觉,不仅是心里想,身体也想。
她想要他,甚至有点迫不及待。与此同时,她又有些羞耻,以前她从来不会产生这种想法。
她的手在纸上移动,却完全没有用力,全靠程季恒带着她写。
纠结了好长时间,她决定主动一次,低着脑袋,声音小小地说道“你想去睡觉么”
她的脸已经红到耳根了。
程季恒能感受到她的躁动,那一刻他已经快疯了,恨不得直接把她摁在桌子上,但他还没欺负够她,拼命控制着所剩无几的理智,故作淡定地回答“我不困。”
陶桃“”
你真的只能理解到字面意思么
她咬了咬唇,又补充了一句“我是说和我去睡觉。”
这次她的声音更小了,跟蚊子哼哼似的。
程季恒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嗓音微微泛哑“你困了”
陶桃点头“恩”
程季恒“有多困”
陶桃“特别困”
程季恒漫不经心“刚才不是说不想和我睡觉么”
陶桃低低地垂着头,像是个犯了错的小孩“现在又想了。”
她的脸颊绯红,看起来特别软,并且还很甜。
程季恒现在特别想把她弄哭“有多想”
陶桃的脸都快滴出血了,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满心羞耻与急切,两只手紧攥着睡衣的裙摆,纠结好大一会儿,她抬起了脑袋,可怜巴巴地看着她“求求你了。”
程季恒瞬间炸了,直接把她从凳子上抱起来摁进了沙发里,嗓音粗哑咬牙切齿“以后要是敢这么对别的男人,我饶不了你”
陶桃用膝盖抵着他的身体“拉窗帘”
程季恒深吸了一口气,起身去将客厅的窗帘拉了起来。
窗帘是深蓝色的,十分遮光。
阳光被在了帘子后,房间内瞬间昏暗了下来。
老式沙发很窄,还是木质的,随便一动就开始嘎吱作响,尤其是四条沙发腿,跟要散架了似的。
后来,程季恒把陶桃抱回了卧室。
客厅也没套。
除了第一次之外,之后的每一次他们都会用安全措施。
可能是因为分离在即,这次两人都比较激动,卧室内一直荡漾着旖旎,春色肆意,许久之后才归于平静。
温存过后,陶桃再一次的趴在了他的胸膛之上,浑身绵软无力,像极了一条身体柔软的小狐狸。
程季恒一手枕在脑后,一手搭在她的后背上,看向她的目光中带着不怀好意的痞劲儿,又带着温柔的宠爱。
陶桃看到他在坏笑,没好气地质问“你笑什么”
程季恒的笑意更深“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老实人。”
陶桃又气又羞“我本来就是个老实人”
程季恒的手滑倒了她的耳后,轻轻地捏着她的耳珠“我喜欢你不老实的样子。”顿了下语气,他又补充,“特别喜欢。”
她平时乖乖巧巧软软糯糯,像极了一只小猫咪。
直到刚才他才发现,她也可以是一条魅惑十足的小狐狸。
只有在他面前的时候,她才会变成狐狸,只对他表现出野性的那一面,只对他释放诱人的魅力这让他很高兴。
她是他的女人,他一个人的。
陶桃脸红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刚才怎么了。
浓情蜜意的时刻,她满心都是对他的爱,甚至已经溢出了心房,通过血液灌输到了四肢百骸,再一想到他明天就要走了,她就完全失了控,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只是想要他。
她还能感觉到,他也在这么疯狂地爱着她,所以在被他取悦的同时,她也想尽力地去取悦他。
抿唇犹豫了一会儿,陶桃抬眸看着他,认真又严肃地说道“你不能去找别的女人做这种事。”
程季恒“不找,只干你。”
陶桃“”
可真是简单粗暴地保证。
她无奈“你就不能正经点”
程季恒眉头一挑,理直气壮“我怎么不正经了”
陶桃“流氓”
程季恒“我能对别的女人流氓么”
陶桃气呼呼“不能”
程季恒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那不得了,我只能对你耍流氓,你还不让我对你耍是不是太没人性了”
陶桃又气又笑“你就会狡辩”话音才刚落,她忽然鼻子痒痒,没忍住打了个小喷嚏。
客厅的空调还开着,卧室门也没关,冷风依旧在传送。
刚做完的时候,她身上全是汗,现在缓了一会儿,热气消散,冷风再一吹身上的汗,就有点冷了。
程季恒赶忙打开了被子,将她裹严实了,然后抱着她轻轻翻了个身,让她躺在床上,这样他能完完全全地将她揽在怀中。
陶桃缩在他的怀中,只有张小脸从被子里露了出来,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目光中带着几分不舍,又带着几分期许“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程季恒“最多两个月。”
“哦”其实她感觉两月的时间很长,不过他也用了“最多”这两个字,说明还是有可能在两个月之内回来的,一想到这儿,她稍微安心了一些,但还是有点舍不得他。
她一点也不想让他离开自己。
犹豫了一下,陶桃没忍住说了句“你尽量早点回来。”
“嗯。”虽然答应了她,但程季恒也不确定到底能不能在两个月之内回来,他只能尽量将时间缩短在两个月这个期限。
程吴川这个人,就是个彻头彻底的废物,并且是一个没有自知之明的废物,所以他连想都不用想,无论是集团还是程家,绝对都有一笔烂账,更何况还有个柏丽清。
程羽依虽然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但是跟程吴川和柏丽清比起来,他这个好姐姐简直是个善解人意的小天使,基本没有给他添过麻烦。
一想到东辅,他就头疼,但是他不得不回去。
他等了这么多年,不就是在等这个机会么所以无论他有多么的舍不得,还是要离开这颗傻桃子。
不过为了让她安心,他还是向她保证了一句“我一定会回来,你乖乖在云山等我。”
陶桃知道自己无法改变什么,只能答应他“好。”可她又忍不住问了句,“你家在哪”
程季恒还是那个答案“西辅。”
陶桃追问“西辅哪里”
她从来没听他说过自己的家乡,一次都没有。
他也不愿意带她回家。
她能感觉到他对她的爱,可也是真的很害怕他一走就再也不回来了。
她现在什么都没有,只有他了,如果连他也不要她了,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再一次被抛弃的现实。
程季恒知道她想要一个具体的地址,这样她才能安心,但是他不能跟她说实话。
在事情处理好之前,他不能让她去东辅。
“西辅市东山区水库路36号。”他曾去过西辅几次,按照记忆中的印象,随便跟她说了个地址。
“哦。”陶桃安心了不少,将这个地址牢记在了心中。
程季恒丝毫不怀疑这个小傻子真的会去西辅找他,又严肃地叮嘱道“不要去找我,我家里的情况比较复杂,现在不能带你回去。”犹豫了一下,最终他还是不放心地对她说了句,“你去了可能会有危险。”
陶桃一怔,忽然想起来了他从昏迷中清醒的时候对她说得第一句话“你是谁派来的”,后面好像还跟了两个人名,但她没记住。
她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有预感,他会很危险,所以她的心脏瞬间提了起来,担忧又不安地看着他“什么危险”越想越害怕,她脱口而出,“我想和你一起回去。”
她想一直陪着他,哪怕是有危险她也不怕,她愿意和他一同面对一切。
程季恒不容置疑“不行”
陶桃“可是我害怕。”怕他再也回不来了。
程季恒后悔跟她说那么多了,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温声安抚道“放心吧,我肯定不会有事。别胡思乱想,老老实实地在云山等我回来。”
陶桃“你要是不回来呢”
他不可能不回来。既然要了这颗傻桃子,他就会保护她一辈子。
但为了让她放心,程季恒发了个毒誓“那就让我烂穿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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