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003病中美人

    003 病中美人

    【宿主，宿主，你还好吧？】

    迷迷糊糊中，担忧的声音从脑海深处飘来。

    在混沌的脑内世界里，声音犹如狂风骤雨中的扁舟，随时处于湮灭边缘。

    南希睫毛轻轻抖动两下，费力睁开双眼，迷离的视线扫了一圈。

    入眼的是医院雪白的天花板，淡淡的消毒水味直往鼻子里钻。

    这是间单人病房，干净整洁，配色协调，采光和通风也相当讲究。

    几小盆绿萝落户窗台床头，将房间点缀的绿意盎然。床旁搁置一台心电监护，屏幕上线条不断跳动。

    【宿主，你终于醒了！反派也太狠了，你现在左全身多处骨折，轻微脑震荡，心脏也停跳数秒，差点就救不过来了！】

    系统的呜咽逐渐清晰起来，像是喝饱了水的植物，再度焕发活力。

    “哭什么，我不是还活着么？”南希费劲直起身，一拨床头镜子，“幸好脸没事。”

    本来就平平无奇，要是再有剐蹭，那就没法见人了。

    系统：【……】

    你怕不是对‘平平无奇’有误解？

    掀起薄被，又感受一下身体其他部件，还行，零件没少，就是有些疼。

    命倒是大。

    若是现实世界的自己，这一摔，起码丢半条命。

    南希此时才相信，系统并未说谎：所谓的“心脏病”不过是某种特殊金手指，不会给身体脏器带来损害。

    她心情不错，懒洋洋往后一靠：“凯瑟琳呢？没受伤吧？”

    系统急了，咋咋呼呼：【你受伤这么严重，先别考虑任务了！】

    “别大惊小怪，小伤小痛而已。”南希看着屏幕上的平稳曲线，分享经验，“统统，你不懂，现在才是做任务的最佳时机。男人这种生物越是愧疚，就越容易被控制。”

    不管是爬摸滚打已久的老油条，还是涉世未深的愣头青，一旦产生愧疚，就代表她可以趁虚而入。

    “害我受伤，当然就要被我收取利息……哪怕是月亮，”南希慵懒地撑起下巴，眸光闪动，“他也得去给我摘。”

    【……】

    【那宿主打算收取什么利息啊？】

    南希笑了笑，没说话，按响呼唤铃。

    年轻帅气的主治医师很快推门进来，一头金发一丝不苟向后梳起，眼中情绪藏在平光眼镜后。

    给南希做过细致检查后，他翻开病历，快速记录着。

    一抬眼，对上南希期期艾艾的视线，公式化道：“骨头接的不错，好好休养，不会影响日常生活。”

    南希顺从点头，一双无辜的小鹿眼却依然盯着他看，没挪半分。

    若换了寻常人在这里，被这样的眼神看着，早就对南希嘘寒问暖了。

    医生却不为所动，一指门口：“有几个人想探病，如果你方便，我就喊他们进来。”

    南希正欲开口，系统却急得跳脚：【医生他只是个普通人，你别撩了！小反派布兰登就在门外，快让他进来！】

    一打岔，南希的兴致全没了。

    南希歪头看医生一眼，眼中尽是意味深长的笑意，轻飘飘放过帅气医生：“当然方便。”

    没过多久，门又开了，病房内呼啦啦挤满了人：

    一脸职业性笑容的校长、眸中带泪的凯瑟琳、还有……

    布兰登。

    他习惯性的低着脑袋，双手不安绞动，头发和衣服都有些凌乱，像是刚和什么人发生过争执。

    一双年长的夫妻紧跟在他身后，满脸紧张愧疚。

    想必就是主线任务中需要拯救的布莱尔夫妇了。

    至于南希的父母，一位早逝，另一位醉心工作，目前正在南极进行地质勘测，并不会贸然登场，和她共演父慈女孝的戏码。

    南希斜倚着，肘下垫一个糖果枕，手指漫不经心地绕着血氧夹的尾线。

    病中美人本就有种特质风情，加上她睡意未醒的慵懒姿态，更是美的宛如绝世油画。

    校长在一众人中职务最高，她为这幅油画添上一束鲜花，清清嗓子，率先开口：

    “南希同学，对于你在校意外受伤，学校领导都十分关注……”

    人到中年，丰富的社交经验让她公式化的笑容毫无破绽，讲出的话也舒心体贴，叫人挑不出错来。

    南希上辈子因病住院太多次，类似的处理意见耳朵都听出茧子，心中木然，面上却尽是委屈。

    她轻咬下唇，声音中娇娇怯怯的——她很清楚，这样的程度或许对校长无效，可却能加深布兰登的愧疚：

    “考试不合格的话，一定得留级吗？可是后面几个月我都没法上课，跟不上进度呀……就不能再通融一下吗？”

    “学校已经放宽政策了，但期末成绩需要归档入册，我们无法擅自做主。”

    中年妇女的钢铁意志差点被细细哭腔融化，她坚守本心，迅速转向布兰登与凯瑟琳，温和的声音陡然凌厉起来，神色一正，重塑上位者的威严。

    “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带坏校园风气，还致使同学重伤！今天必须给我说清楚！”

    布兰登脑袋垂的更深，凯瑟琳却是梗着脖子，努力噙住眼泪，不肯低头。

    校长见不得她这幅倔强模样，眉头拧紧：“凯瑟琳，是不是还觉得自己特别有理？不说清楚……就一起停学！”

    凯瑟琳攥紧拳头，一吸鼻子：“是他的错！是他把南希推下去的！”

    伸手一指，落在布兰登身上。

    心电监护仪上，平稳的曲线突然一抖。

    尖锐的蜂鸣报警声让整个房间的气息都变得紧张起来。

    “布兰登，”校长板起脸，“回答。”

    她向前一步，压迫感十足：“是你动手推同学的吗？”

    病房安静的可怕。

    一段煎熬的沉默后，细如蚊蚋的声音飘荡出来：“我只是想送南希去医务室……”

    “你就是！”凯瑟琳咬着牙，眼神死死锁定布兰登，“别装好人了，谁知道你心里打着什么鬼主意！”

    “你当然不是想推南希，你想害死的是我！”

    “你怕我告诉别人，你半夜潜进我家，偷窥我！”

    说完，她再也按捺不下心中委屈，毫无形象放声大哭。

    校长眉毛直竖，今天要处理的事件已经够糟心了，没想到竟然还收获了“惊喜”的隐藏故事！

    布莱尔夫妇则互相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安。他们没有忘记，前段时间在儿子床垫下看到的杂志撕页，当时他们还看着撕页上的模特偷笑，觉得儿子终于迈入了青春躁动期，可是……儿子竟然半夜去偷窥女生？！

    这也太荒唐了！

    南希早知两人之间存有误会，却不知内幕如此劲爆。

    她眼神发亮，抚着心口，调整成最舒适的姿势，看戏。

    “布兰登，到底是怎么回事？给我说清楚！”

    校长怒火中烧，狠狠一拍桌子，震的小绿萝瑟瑟发抖。

    “如果事情是真的……你退学吧，我们学校不接纳人品道德卑劣的学生。”她恼火的挥挥手，像是赶走恼人的苍蝇。

    “我没有……我不是……”布兰登迅速抬头看了凯瑟琳一眼，又在对方恶狠狠的瞪视下垂下脑袋，他本就不善言辞，翻来覆去只有一句辩解之词，在凯瑟琳的指证下，看起来苍白无力。

    私闯民宅、半夜偷窥，无论哪一条指证都不算轻。

    可他无法解释。

    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说他只是发现了超能力，想给凯瑟琳一个惊喜？这话说着连自己都觉得荒谬。

    布莱尔先生脾气爆，此时早已怒不可遏。他大力捏着布兰登的手臂，用力一扯：“布兰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布兰登心里一慌，他习惯性看向母亲的方向，企图寻求庇护，可她却抱着手臂不愿上前，眼神中同样只有痛心和失望。

    “都被我抓个正着了，你还敢说不是？”凯瑟琳尖锐的叫出声，双颊涨的通红。

    他就知道。

    从小到大，无论他在人际交往上怎样付出，最后都会是错的。

    所有人都会指责他。没有人愿意信任。

    嗓音喑哑的恶魔又开始在心头跳舞，带着利爪的大脚不留情践踏他的心脏，踩出激烈的鼓点，就像马上要向谁开战一般。

    鼓点越来越急促，越来越激昂，一抹猩红爬上布兰登的双瞳。

    就在此时——

    “啪！”水培绿萝摔倒在地，剑拔弩张的气氛陡然一滞。

    南希左手抚胸，眉头紧紧蹙着，床旁心电监护上的线条正疯狂跳动。刚刚那瓶绿萝也是她的杰作。

    “我去找医生！”校长第一个反应过来。

    “校长，我没事。”娇娇弱弱的声音唤住她，南希指着屏幕上骤然平稳的图像，安抚众人，“只是一时心率加快，老毛病了。刚刚急着想说话，又插不进嘴，有点焦虑而已。”

    校长脚步停顿，视线在南希的脸上和心电监护上来回打转。

    确定女孩呼吸平稳，脸色也逐渐变得红润，她放松下来：“有什么话慢慢说。”

    南希点头，湿润明亮的眸子落在凯瑟琳身上，迟疑片刻，问出困惑：“我还是不相信，布兰登同学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凯瑟琳你有人证或是物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