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坏
家里多了一位新成员,南絮的生活充实了不少。
铲屎官的工作是琐碎麻烦的,不过撸猫却是快乐的,一时撸猫一时爽,一直撸猫一直爽。
斑斑同志实在太讨人喜欢了,它温顺,亲和,几乎没有小脾气。作息和生活习惯也都非常好,是个特别省事的喵星人。看来它的前主人将它调.教得非常好。
南絮只需要负责孩子的一日三餐,别的什么都不用操心。
小家伙很受欢迎,南柳和薛晚晚来家里和它玩了一次就爱上它了。薛晚晚更是主动申请要当斑斑同志的干.妈。她把对南絮的爱全部转嫁到了斑斑身上,在网上买了一大堆玩具零食。时不时就来家里撸猫。
就连上了年纪的张姨也喜欢斑斑,每天都变着花样给它准备猫饭,用心至极。
小家伙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小日子过得简直不要太爽。
半个月后,南絮才正式去律所上班。
上班第一天薛晚晚和赵坚等人还特意给她办了个复工仪式,庆祝她返岗。
上班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给赵坚转正。原本三个月的实习期,他不到一个月就正式转正了。
那天若不是他及时送她去医院,恐怕就耽误治疗了。
这份恩情南絮铭记于心。
手术后短期内畏光,流泪,有时候睁不开眼,这些南絮通通都经历了。而且视力也下降了很多。
苏医生给她开了很多维生素,她每天都在坚持吃。
她不能像过去那样高强度工作了,她放缓了节奏,少接了好多案子。
因为替农民工讨薪而被报复,南絮一度成为青陵律师届的名人,被评为“年度十佳优秀律师”。
她是个实在人,很少在意这些华而不实的称号,她只做她认为对的事情。
***
转眼间四月就到了。
青陵的四月,下雨是常态。
细雨绵绵,如牛毛,似花针。整座城市隐匿在一片迷离水汽之中,氤氲潮湿。
春天到了,斑斑同志也开始不安分了。大晚上在胡乱地叫,南絮被吵得头疼。
她寻思着要找个时间带小家伙去医院做个绝育。
昨晚有些失眠。吃了安眠药还是不抵用,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真正睡着已经过了凌晨两点了。
睡得晚,却早早就醒了。
六点起床,收拾了半个小时。
收拾完,又抓紧给薄荷浇水。
整七点,她开车出门。
时间还早,她特地绕去慧仁医院看望好友傅婧娴。
傅婧娴预产期已经超了一周了,加上胎位不正,这几天一直住在医院待产。
慧仁医院中心院区位于堰山区,是青陵市最大的综合性私人医院。股东们非常舍得砸钱,不止医疗器械和各方面的硬件设施跟三甲医院不相上下,而且医护人员的实力和医疗水平也紧随其后。近两年在青陵崛起迅速,外界风评也越来越好,声名在外。
傅婧娴看重了惠仁医院的优质服务和良好的隐秘性,这才就近生产。
南絮住在市区,开车直接上了堰山大桥。
浪江波平如镜,烟雨弥漫,远处停泊的几艘渡轮时隐时现。
开了二十多分钟才到医院。在车库停好车,南絮一点没耽搁时间,直接乘电梯去了产科楼住院部22楼。
这个点还很早,电梯里没什么人,只有两个刚值完夜班的小护士,一脸的倦色。
她们看着年纪不大,应该是刚走出校门,清秀的脸上还能看见朝气,一双眼睛特别亮。
也只有初出茅庐的小姑娘才会有这么有神的眼睛。像南絮这种被社会摧残蹂.躏了好几年的人,眼神早就暗淡了,哪里还看得见一丝光。
南絮自觉地站在角落里,手心里捏着手机,盯着那串不断跳转的红色数字微微出神。
昨晚没睡好,眼皮直打架,整个人也倦怠得十分厉害。
两个小姑娘聚在一起交头接耳。
“好兴奋呐,今天下午开职工大会,又可以在线嗑夏院长的神颜了。我跟你讲,自从咱们惠仁换了新院长,我每周最期待的就是周一,嗑完帅哥,神清气爽。”
“可不是嘛,和三甲医院那些大腹便便的老头相比,太子爷简直是院长界的颜值担当呐!多少女孩子是冲着他那张脸去的,不然谁愿意去听院办那群老头念经啊!”
“你说太子爷有没有女朋友啊?”
“我看他无名指戴着戒指,这可是已婚标志啊!”
“我可不信,就咱太子爷那神颜,得是什么样的天仙才配得上他啊!”
“甭管什么天仙,咱们就别想了!”
“讨厌,瞎说什么大实话!”
“哈哈哈……”
……
南絮无意听人墙角,可两个小护士的对话她还是一字不漏地听进了耳朵里。
她法律条文背多了,记忆力惊人,她不止听进去了这些话,甚至还能一字不差地复述一遍。
原来惠仁医院的院长也姓夏。
两个小护士在18楼就下了。
电梯里只剩南絮一个人,冷清寂静。
电梯门快速合上,继续上行。
红色数字终于跳到22。
“叮……”
下一秒电梯门应声打开。
南絮提了提肩上的包,倏然抬头,猝不及防撞入一双好看的眼眸。
这双眼睛大而明亮,漆黑深邃,炯炯有神。深谙的眼底仿佛有星辰大海,波澜壮阔。
南絮活了二十七年,只见过一双这样的眼睛,是记忆里那个人的。
她似乎有所预感,呼吸猛地一歇,心跳不自觉加速。
身体本能的反应预示着即将有一场风暴,她避无可避。
视线迅速上移,不偏不倚地对上夏君岱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电梯外站着七八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年纪各异,他站在最中间,是最年轻的一个,也是最惹眼的那个。
她的目光不受控制地往他身上飘,合着汹涌狂热的心跳,呼吸急促。
头顶清粼粼的灯光映照着男人身上的白大褂,纤尘不染,修身禁欲。这身衣裳丝毫没能掩盖掉他身上疏离淡漠的气质,反而平添几分冷硬,气场强大。
两人四目相对,男人的视线短暂地停留在南絮脸上,只有一两秒,转瞬间便已经离开,不易察觉。
面沉如水,难辨喜怒。
南絮被这样的目光给烫着了,下意识拽紧了手机。手机在她手心里都被捂热了,微微发烫。
五年了,她不是没设想过和夏君岱重逢的戏码。即便不是电视剧里那些文艺的套路,也断然不会是眼下这种情形。
正面重逢猝不及防,她毫无准备,方寸大乱。
她在考虑要不要跟夏君岱打个招呼。
虽然当年不欢而散,但总归也是熟人。这么多年没见,打声招呼也是应该的。
可惜对方的眼神太过凌厉,也太过冷漠,比陌生人都不如。
他应该也是不愿搭理她的吧?
南絮犹豫了。
一个体态臃肿的男医生站在夏君岱左手边。比他足足矮了大半个头。
男医生扶了扶眼镜,脸上二两横肉抖动,轻声征询:“夏院长,咱们现在去神外?”
夏君岱的视线越过南絮,轻轻点头,音色冷淡,“好。”
一群人快速涌入电梯。原本空荡的空间顿时变得逼仄狭小起来,就连空气似乎都凝滞了,不再流淌。
南絮内心复杂,脑子晕晕乎乎的,思绪早已游离到了千里之外。
电梯门眼瞧着就要关上了。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要去的22楼已经到了。
她心下一慌,抬手去扒电梯门。
电梯门承受到外力,再次打开。
她赶紧跑出了电梯。始终都不敢再回头看夏君岱一眼。
背后电梯门重新合上,徐徐上升。
她重重呼出一口浊气,如释重负。整个人像是被硬生生抽走了精气神,只剩下一堆皮肉。
敢情这就是传闻中院长界的颜值担当啊!
南絮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在她住院期间遇到的那个男医生就是夏君岱。
她早该想到的,声音那么像,除了他还有谁呢!
他果然还是去了他最喜欢的眼科。
所以之前他故意不承认自己的身份,是不想再和她有所牵扯吧?
他原来还是恨她的。
——
撞见夏君岱,南絮思绪万千,和傅婧娴说话都心不在焉的,全然不在状态。
她第N次走神,傅婧娴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儿,担忧地问:“许许,你怎么了?是不是没睡好?怎么老走神呢你?”
傅婧娴瞅着南絮那张漂亮的脸蛋,脸色并不好看,略显苍白,没什么气血。
南絮牵扯嘴角笑了笑,胡诌:“昨晚熬夜处理了个案子,没怎么睡好,我没事。”
傅婧娴不疑有他,语气关切,“让你别熬夜,你就是不听话。案子重要,还是命重要啊?一点都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你的眼睛刚好,能不能别那么拼?”
两姑娘是大学同学,又在一个寝室住了四年,关系铁得要命。傅婧娴只比南絮大了半岁。别看只有半岁,傅小姐愣是把自己活成了老妈子,在南絮面前,甭管大事小事总爱念叨两句。
“好啦娴娴,你就别给我念经了,好好待产,给我生个漂亮的干女儿。”
“我也希望是女儿,以后可以给她穿美腻的小裙子。”提起腹中孩子,傅婧娴一脸母性光辉,眼神温柔得都能溢出水来,“都超预产期一周了,这小家伙还不出来,是在里面住上瘾了!”
南絮掩面笑,“豪华VIP套房,多住一天都是好的,我干.女儿懂得精打细算。”
傅婧娴:“……”
“你也别急,没准今天就生了。”
“我巴不得今天就生,我在医院都待得发霉了。”
傅婧娴和南絮说起别的事儿,“我这两天一直听护士议论惠仁医院半个月前空降了个颜值爆表的院长,才二十八岁,把一票女孩子的魂儿都勾走了。”
南絮:“……”
“你见过了?”南絮心一提,呼吸被撞乱。
她本就不平静的内心,似乎又被人吹了一口气,泛起了波澜。
“我到哪里去见?”傅婧娴轻哼一声,没好气地说:“护士都不让我四处走动,说我随时会生。”
南絮忍不住叮嘱她:“为了我干.女儿,你就安安静静待着,别四处八卦。”
“八卦又不犯法,这年头有人的地方就有八卦,怎么可能少得了!”傅婧娴给自己剥了根香蕉,姿态放松,“我还听说这新院长是惠仁的太子爷,老爷子就这么一根独苗,哪个女孩子要是嫁给他,不得乐死啊!”
南絮和夏君岱谈了两年恋爱,她居然都不知道他是惠仁的太子爷。他从来没有跟她提过他家里的事情,她一直以为他出身小康家庭。没想到也是个妥妥的富二代,家里有矿的。
如今回想,她其实压根儿都不了解他这个人。他俩的那一段,开始得稀里糊涂,结束得匆匆忙忙,像是做了一场梦。梦醒了唯有怅然若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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