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六十章

    顾湄扇风的手顿在了原地, 安静了半分钟才反应过来“易、易总”

    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对眼车牌再上车。

    顾湄顿时有点如坐针毡“对不起,我上错车了。”

    她伸手去拉车门,却听轻轻一声响, 车门被反锁起来。

    易缙开口“刚刚好,我就是来接你的。”

    “诶”

    车慢慢行驶起来, 易缙缓缓出声“是你舅舅叫我来接你。果盆在后座, 你看看满不满意, 如果不行,我带你去买新的。”

    舅舅怎么没同她事先说过。

    顾湄怔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 舅舅大概是担心她又躲着外公不见,才让易缙带她去医院。

    她往后座看去,后座正放着一个崭新的果盆, 她才迟钝地闻到车里弥漫的淡淡的果香。

    顾湄转回头, 看着易缙的侧颜,有些意外自己随口一句话, 他竟然都记得。

    似乎注意到她的视线,易缙微微侧头“怎么,不满意”

    “没有没有, 很满意。”

    顾湄想起被她叫去买果盆的吴安,忙是打了个电话跟吴安说清楚状况,让他不必买了先开车回家。

    影视城离医院的距离有些远。

    车内气氛宁静, 虽然顾湄没有表现出来, 但易缙却能感受到她微绷的心弦。

    她在紧张, 是在为即将见到外公紧张。

    为了不加重她的紧张, 易缙没像往常那般逗她, 只是开口“放点音乐听吧。”

    “好。”

    顾湄打开了车内播放器, 不小心触碰到播放键,熟悉的前奏一出来,她就听出了这是那首她在决赛演唱的自作曲。

    意识到是车内蓝牙自动连接了易缙的手机。

    顾湄脸微微一红,厚着脸皮称赞道“易总,您的品味不错。”

    易缙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你的评价也很客观。”

    到达医院的时候,顾湄已经提前将口罩帽子戴好,见易缙直接将车停在了病房楼的大门口。

    “易总,您不进去吗”

    易缙缓声开口“这里人多眼杂,我和你一起下车,对你影响不好。夏爷爷那儿我改日再来拜访。”

    感情人家这是专门来给她做司机的。

    顾湄有些不好意思“那麻烦易总您了。”

    “不麻烦。”

    易缙看了她一眼,笑着道“谢礼还是要的。”

    顾湄从英国回来后,通告基本是满的,每天都忙得脚不沾地,早就把之前给易缙买的羊毛围巾忘了,他此刻提起答谢礼,她才想起来。

    “易总,我准备好了,等我一会儿回家就寄给您。”

    “不用寄。”易缙顿了顿,“我送你回家。”

    为了防止她多想,他补充道“你舅舅吩咐的。”

    顾湄拎着果盆按照舅舅给的地址乘电梯到十八楼,十八楼是病房区,舅舅应该是提前跟工作人员说过,门口的小护士一见到她来,就帮她打开了自动门,引着她来到病房门口。

    还没敲门进去,顾湄便听见里面隐隐约约的说话声音,是外公夏运盛和舅舅夏和安的声音。

    见提到了自己的名字,她看了眼小护士,示意她别出声。

    夏运盛的声音虚弱但不掩惊喜“小安,小湄儿真的答应来看我了”

    夏和安温声道“爸,您放心好了,小湄儿说是要来看您的,我还让易家的那孩子去接小湄儿了,就算她中途反悔了,但她的顶头老板来接,她总不好不来。”

    夏运盛有些不高兴了“你还不知道小湄儿的性格吗,她跟你妹妹一个性子,如果是她不想做的事,就算有人拿刀子逼她,她都不会做的。你让易缙去接有什么用,这不是白白惹小湄儿不高兴吗”

    “爸,我这不是为了您吗我知道您想见小湄儿想见疯了,连以前从不会去的演唱会都反常去了。您就别担心了,这次小湄儿一定会来看您地。”

    夏运盛还是不高兴“小湄儿要是不高兴,我也不会高兴,你让她不情愿地来,那还不如不来呢。你现在立刻打个电话跟小湄儿到道歉去她要是不愿意来,就随她的愿,你别逼她”

    夏和安有些无奈“爸,您是不是太宠着小湄儿了这也舍不得,那也舍不得的。”

    “女儿早早去世,外孙女不肯回家。大概是年纪大了,这三年我也想通了不少,是我这个外公没做到位,她的脾气性子像极了她妈妈宁宁,我一看到她,就想到了宁宁,想到了我当初逼迫她嫁给她不喜欢的人,最后逼得她和我父女决裂,再也不肯回家,一直到去世都还怨着我。这是我当初做的错事,若是我当初脾气好些,耐下性子劝她,让她在我眼皮子底下生活,她哪里会抑郁生病而终。”

    想到此夏运盛红了眼眶“我哪里再舍得逼她唯一的女儿。”

    想起自己的妹妹,夏和安也有些难受。

    长辈同晚辈道歉总是拉不下脸的,但夏和安担心夏运盛这手术刚做好,就气坏了身子,只好满口答应“好好好,爸您别不高兴,我都按您说的去做就是了。”

    顾湄垂着长睫,默不作声地听了良久,才轻轻敲了门。

    门一下子就被打开,夏和安满脸笑意地看着她“小湄儿你来啦。”

    顾湄抬起头,便瞧见外公坐在病床上,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还隐隐带着小心翼翼,担心她是被迫来的。

    她心底涌起了一股子心酸,随即蔓延到鼻子,鼻尖酸得她眼前模糊,还没反应过来,泪珠就掉了下来。

    顾湄突然哭起来,把屋里两个人都吓了一跳,夏和安还没反应过来,便听见夏运盛在后面怒声道“夏和安,你瞧瞧你干的什么好事”

    接着就是一阵衣服与被子摩擦的声音,是他挣扎着起身的声音。

    夏运盛手术刚做完,身体很是虚弱,脚刚踩在地上,身形一晃就要摔倒。

    顾湄忙是跑过去,迅速在他摔倒前扶住了他。

    鼻尖酸疼,她不住地掉着泪小声道“外公,不关舅舅的事。”

    夏运盛怔愣片刻,脸上浮起惊喜“小湄儿,你喊我什么”

    顾湄喊了一句“外公”,眼泪掉下来“对不起。”

    先前她因为爸爸妈妈的事,一直逃避见到外公,她觉得见到外公回到夏家,是对爸爸的背叛。

    却忽视了外公对她的爱,尽管再瞧不上娱乐圈,他却还是愿意放下身段来看演唱会,来为她应援,在她不知道的角落在悄悄改变着,将固执的棱角一点点得磨平。

    这并不是她第一次叫外公,却是她第一次真心实意地叫着她外公。

    夏运盛颤抖着手臂,轻轻抱住她“别哭别哭,是外公对不起小湄儿。”

    “外公您知道妈妈希望学习小提琴吗”

    夏运盛微微一愣,问道“为什么”

    “妈妈说因为外公您喜欢,妈妈希望能将我培养成爷爷心目中的骄傲。妈妈其实很后悔,可她不是后悔嫁给爸爸,即使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她仍然爱着爸爸。她只是后悔为什么不能好好地和您说清楚。她不肯回家不是因为怨着您,是没有脸回家,她一直想着等爸爸的事业再发展得好些,等着我真正的成为您的骄傲,再回来见您。”

    当年妈妈离家的时候,爸爸不过是个清北高材生,虽然他才华横溢、学历首屈一指,可这些在夏家眼里却根本入不得眼。

    妈妈的眼光很好,爸爸也铆足了劲不想让妈妈失望,果然不出几年靠着爸爸努力,他们过上了很富裕的生活,后来公司发展越来越好,可却还是不足以让夏家尊重的程度。

    大概是爸爸察觉到了妈妈的心焦,他也太想让妈妈能够有脸面的及早回到夏家,最后急功近利,过犹不及做了错误的决定。

    可即使这样,妈妈也从未后悔嫁给爸爸过。

    无论是苦日子还是好日子,她都想和爸爸同甘共苦。

    这些话妈妈一直没有机会同外公说清楚,等到顾湄想替妈妈说出的时候,却是看到外公对她事业的鄙夷、对爸爸的不屑一顾。

    那个时候她的心彻底地凉了,觉得就算同他说清楚,也不会有任何的意义。

    可现在顾湄觉得,外公在悄悄地转变,在慢慢地接受她的事业,或许他也能抬眼正视爸爸。

    她哽咽开口“这些年爸爸的所有努力都是想要,妈妈能够堂堂正正地带着一家人回到夏家,想要得到外公您一声肯定、一声夸赞,肯定她当年的选择没有错。外公,求您不要怪爸爸好吗”

    夏运盛眼眶忍不住红了,他慢慢地低下头,声音止不住地颤抖喊着女儿的小名“宁宁、宁宁。”

    当初收到消息赶去时,宁宁已经病得说不出话,时隔了快二十年,他连和女儿说话都没来得及,女儿的离世对他打击太大。

    他无法承受住无尽的悔恨和沉痛,只能将怨恨怪在顾家头上,怪顾湄的父亲不争气,害得宁宁早逝,就好像这样能够减轻他的痛处一般。

    可夏运盛心里何尝不清楚,能够教育出顾湄这样优秀女儿的爸爸,再差又能有多差呢。宁宁那般性子,与顾湄爸爸恩爱地度过二十年,定是顾湄爸爸二十年如一日地对她好。

    这四年的心结终于了结,顾湄同外公抱着哭了一场。

    过了好久两个人情绪平定下来,夏和安过来打圆场,拎起了顾湄带来的果盆“爸,您看小湄儿给您带果盆了,我给你们一人削个苹果吧”

    夏运盛看了眼果盆,责怪道“来就来,带什么水果,怪浪费钱的。”

    夏和安有些无语,老爷子您也太双标了吧,自己砸七位数的钱给小湄儿投票,眼睛都不眨一下,小湄儿带个果盆,他就开始心疼小湄儿的钱。

    “这是易总帮忙买的。”顾湄笑着从果盆里拆除两个苹果“外公,舅舅,我给您们削吧。”

    夏运盛顿时不乐意了“不行,我们小湄儿的手是弹奏乐器的手,哪能干这种活”

    他从她手里抢走了苹果,塞进了夏和安手里指使道“你皮糙肉厚地,你去。”

    夏和安

    爸您够了啊,哪有这么双标的

    见夏和安站在原地,夏运盛看了他一眼“你有意见吗”

    “没有没有”

    顾湄有些哭笑不得“外公,我没那么精贵,你们是长辈,还是我来削吧。”

    夏运盛不同意,坚持道“女孩家就是要精贵着养的。”

    顾湄是带着削好的苹果下的楼。

    经过外公的再三坚持,还是舅舅给他们削的苹果,外公又听说易缙在楼下等着,就不由分说让舅舅又去削了个苹果,让顾湄带下去给易缙。

    车门一开,易缙便瞧见她双指捏了个苹果递过来“易总,不好意思让您等这么久。这是外公叫我递给您的,您尝尝。”

    易缙视线在顾湄乌黑瞳儿顿了下,才接过她手中的苹果。

    她的眼角红彤彤地,似乎是刚哭过的模样,可她的眉眼弯弯,又是心情很好的模样。

    看来这一回,是同她外公相处的不错。

    顾湄从包包里拿出湿巾纸,慢慢擦拭着手“易总,谢谢您的果盆。我也尝一个,很好吃。”

    易缙慢条斯理地将口中的苹果咽下“你怎么老同我谢来谢去的,怎么说易家和夏家也算是世交。”

    他停顿了一下,看了眼她“叫易总是不是太客气了。”

    顾湄想起那天晚上,他逗她叫哥哥的场景,耳尖微微有些发烫。

    她低下头揉着湿巾纸“我这是对您的敬称。如果换了别的称呼,在大庭广众前漏嘴叫错了,可就麻烦了。”

    易缙想起在白宣朗办公室门口看到的场景,那时的她抱着一大束小雏菊,甜甜地一口一个宣朗哥,倒是不觉得麻烦。

    手中的苹果顿时入口酸涩了起来。

    易缙其实能感受到顾湄对他隐隐的疏离感,每次他稍微表达一点好感,她就迅速地在他与自己中间建起一堵墙。

    大概是以前有梁衡这个阴影,顾湄下意识地在抗拒他的靠近,只因为他与梁衡处于同一个角色,都是喜欢她的顶头上司。

    如果不是因为梦中和他有过那么一段,换言之是因为他有易琛同样的脸,顾湄恐怕早就像只小刺猬,竖起所有的刺,躲他躲得远远的。

    他其实真的很想同她坦白一切,可却又怕她想起那可怕的回忆。

    长久的沉默下,顾湄长睫微颤,忍不住抬眼偷偷瞅了他一眼,却是对上他黑寂的眼眸,里头暗涌翻滚着,似乎是在克制着什么。

    她小心翼翼地开口“易总,您没事吧”

    易缙收回眸光,轻描淡写地道“只是苹果有些酸。”

    “那就别吃了。”

    顾湄想从他手里接过苹果,却看他眉头都不皱一下地将剩下的苹果都吃完了。

    “酸为什么还要吃”

    易缙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轻声道“因为我喜欢。”

    顾湄怔愣了下,察觉到气氛诡异,她没有再问,递过去一张湿巾纸给他擦手。

    她给易缙买的围巾放在了和陈橘租的房子里。

    顾湄让他停在了楼下,自己上楼从衣橱里找到了放着围巾的小袋子,刚准备出门下楼,就又接到了郭阿姨的电话。

    顾湄接起了电话,听到那头郭阿姨的声音。

    “小顾啊,阿姨今天打开信箱才发现你竟然给阿姨留了这么多钱”

    顾湄以为郭阿姨是打开同她道谢的,她笑着道“郭阿姨,您我最近事业发展的比较好,以前承蒙您照顾,一直也不知道怎么感谢,只好用这种方法表示感谢了。阿姨您可千万别跟我客气,吃了您这么多吃的,我当时可是没跟您见外过。”

    郭阿姨被她逗笑了,心里就更加愧疚了“小顾啊,阿姨真的对不住你,我之前骗了你。让你代班保姆地那天,我老家根本没事,是我老板说是想吃你的菜了,我才骗了你。小顾,对不起”

    顾湄微愣了下,下意识安慰道“没事阿姨,那天也是我自愿过去的。”

    安抚完愧疚的郭阿姨,顾湄拿着小袋子下楼,她连口罩都没来得及带,就从楼道口跑进了车里。

    “你骗我。”

    她冷不丁这么一声,让易缙有些意外,但他很快调整好状态,冷静开口“我骗你什么了”

    顾湄本来想说,骗她去代班保姆,却脱口而出道“你根本就是喜欢我。”

    “没错。”

    顾湄愣了下,她本来都做好了易缙抵死否认的准备,却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干脆地就承认了。

    她抬起头,就瞧见他坦坦荡荡地继续说道“顾湄,我在追你。”

    顾湄轻咬着唇,突然开口“易总,您真的没听说过易琛这个名字吗”

    她死死盯着他看,不想错过他任何一个神情。

    如果仅仅是长相相似便就算了,可是每次当她遇见易缙,她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易缙就是易琛。

    她不相信世界上会有这么巧合的事。

    可让她失望的是,易缙话语平静“我喜欢你和听没听说过易琛,有什么关系。”

    顾湄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垂下长睫“是没关系。”

    她将送给他的羊毛围巾放下,扭头就准备下车。

    顾湄指尖刚拉上车把手,手腕却被攥得紧紧地,她听见身后磁沉的声音,一字一句地开口“你根本就是喜欢我。”

    顾湄气急,扭头就是斩钉截铁的否定“我没有,你自作多情。”

    易缙缓缓开口“你这么聪明,会不知道代班保姆、过生日这些蹩脚的谎言都是假的”

    顾湄唇张了张没有出声,她之前之所以没说他骗她去做代班保姆的事,是因为她心虚。

    当初她听说可以见到易缙,她连想都没想的就答应了郭阿姨的请求。

    其实那个时候她没有细想,是因为根本就是她不在意这究竟是不是真的。

    她只在意,她能见到易缙。

    过生日当然也是假的,她默契地没有戳穿,也是因为她想留下来。

    顾湄从来不知道自己是这么矛盾的人,理性上她应该避开易缙,可感性她却控制不了凑近。

    易缙低低开口“你根本就是喜欢我。”

    这一次她没有说话。

    易缙骨节修长的指捧住她的脸颊,低头吻在了她的唇间。

    就连吻也像极了易琛。

    顾湄狠狠地就咬了口他的唇瓣,她那一口实在太狠,他却仅仅是一顿,没有给她任何退路地继续吻下去,血液猩甜的味道弥漫了唇间每一个角落。

    直到有温热的泪滴在指尖,易缙才轻轻离开她的唇。

    顾湄乌黑瞳泛着水色,晶莹的泪沾染在长睫上,轻轻一颤就滚落了下来。

    “你就是个混蛋。”

    顾湄咬牙说出这句话,她拿起放着围巾的小袋子,打开车门愤愤地将其扔进了垃圾桶里。

    她的背影消失在公寓楼下大门内。

    这段时日,易缙情绪低沉,就连老爷子易正光都察觉到了。

    他想都不用想,自家孙儿心情不好的缘由是为谁。

    接到易正光打来电话时,顾湄正在录音室录制单曲,虽然她最近接了不少戏约的客串,但也没放松音乐的发展。

    公司也很看好她的音乐才华,在月底前希望能够出一张属于她个人的专辑。

    易正光约在的地点是在本地的一家有名沪菜馆,这家餐厅是预约制度,有效杜绝了狗仔的跟拍。

    她一进包厢,就瞧见易正光笑眯眯地看着她。

    虽然跟着夏运盛追了那么几次公演,可这是他第一次真正见到顾湄,比舞台、电视上还要漂亮,那也怪不得自家孙子那么迷恋了。

    顾湄其实是有些紧张地,本来以为易正光叫她吃饭,是为了易缙的事,谁知晓易正光全程没有提及易缙,只表示自己作为世交爷爷对她的喜欢,所以想和她吃一顿饭。

    直到吃完,易正光才问道“小湄儿,听说你接了草莓尖”

    见着她点头,易正光更是开心“这个你演再合适不过了,说起来小缙他妈妈比我更喜欢你呢,以前我总跟你爷爷说想要你做我们家的孙媳妇儿,这事被小缙妈妈知晓后,她特地查了你的事,特别是看到你们组乐队街边演唱的视频,就更是喜欢你。草莓尖就是她以你与小缙为原型写的。”

    叶凝太太可以说是小说界最神秘的作者,每本畅销成功影视化后都爆火,她却从未在外界露过面。

    顾湄竟没想到叶凝太太竟然是易缙的妈妈,草莓尖竟然是他们俩的同人文。

    怪不得顾莓那么像她,易琛又和易缙是一个模子里刻画出来的。

    顾湄挺喜欢老爷子的,同他聊天也很愉快,要不是下午和温光霁约好了录制单曲,她很想留下来和老爷子吃下午茶。

    离开从包间走出来的时,顾湄的余光从楼下扫过,却是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她僵在了原地。

    楼下坐着的正是易缙,他对面是一个漂亮的女人,画着精美的妆,时不时地似乎被逗乐一样地捂嘴轻笑,还亲昵地拿纸巾去擦拭易缙的脸庞。

    顾湄突然心烦意乱起来。

    楼下的叶栀用余光注意着她的身影,终于看到顾湄消失,还没来得及将胳膊收回,就被易缙拽了下来。

    易缙顺着她的视线往楼上看去,却是没看到任何人影“小姨妈,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叶栀冲他眨眨眼“我的宝贝大外甥,被你看出来啦”

    “很难不看出来。”

    吃饭没选择包间就很奇怪,直到三分钟前她开始莫名地捂嘴笑,还拿纸巾死命地蹭他的脸,将这种奇怪的氛围达到了顶点。

    效果已经达到,叶栀也不隐瞒了“还不是你爷爷见你追不上那个小姑娘,心急问到我这边来了。作为你的长辈,这个时候必定得神助攻一下啦。”

    她笑嘻嘻地道“那小姑娘很快就会明白自己的心意了。”

    顾湄这几天都有些心不在焉地,好在录制单曲很顺利,两个团队为了庆祝杀青在吃了顿晚饭。

    酒桌上两方觥筹交错,就顾湄一声不吭,埋头吃着饭。

    陈橘只当她不想说话是累了,为了将专辑在月底前赶制出来,顾湄一个星期都泡在了录音棚里,都没有什么休息的时间。

    温光霁倒是看出来了,时不时地给她夹菜。

    就见着她没一会儿就吃饱了,愣愣地朝着酒瓶子看,然后给自己倒了杯酒。

    刚想喝下去,就被一只手按住。

    顾湄愣了下,她抬眼对上温光霁淡色的瞳孔,他淡声道“别喝了,明天还有工作。”

    顾湄长睫垂下去,她看着酒杯里澄清的液体,闷声闷气地道“我胸口闷得喘不上气,电视上不都这么演的嘛,有再大的不开心,喝杯酒就好了。”

    温光霁沉默下去,看了眼她杯子里酒的量并未达到能够喝醉的量,他轻轻松开手温声道“那就只喝一杯。”

    在场的人包括陈橘在内,都不清楚顾湄的酒量,更没想到顾湄竟然是一杯倒,还很没有比数地去喝了一杯酒。

    总之那一杯下去,她的脸颊一下子就爆红,眼前模糊,意识开始朦胧。

    但顾湄喝醉也算乖巧,还是和先前一样,一声不吭地坐在座位上,周围的人根本没意识到她喝醉了。

    直到顾湄突然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恶狠狠地对着电话骂了一声“你这个混蛋。”

    让吵闹的气氛一下子安静下来。

    陈橘开口问道“湄湄,你打给谁了”

    顾湄歪过头,冲她傻笑,声音娇憨“当然是混蛋啊。”

    陈橘很快就知道那个混蛋究竟是谁了,因为下一秒她就接到了易缙的电话,听他平静地在电话里问“顾湄是不是喝醉了,她在哪”

    陈橘报完地址挂断电话,转头看了眼还在傻笑的顾湄,想起两个月前顾湄在自己面前斩钉截铁地说“我这辈子和易总,只有可能是一种身份,那就是上下级。”

    上下级个屁啊

    她是个傻子才会相信顾湄的鬼话

    易缙突然出现在包厢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很慌,突然有一种领导来视察工作的既视感。

    直到他径直走到顾湄面前,全场人的表情都有些凝固。

    陈橘站起身打圆场“你们不要乱想,也不要乱出去讲哈,只是普通朋友关系。”

    话音刚落,就看见顾湄将包包甩到了易缙的身上,娇嫩的声音咬着牙骂道“狗男人,竟然和别的女人吃饭”

    她骂完就小声呜呜地哭了起来。

    陈橘

    妹妹,你这让我怎么解释啊

    众人眼睁睁地看着易缙将顾湄拦腰抱起,下巴都要惊掉下来。

    温光霁脚步微动,就听见陈橘弱弱开口“好吧,你们不要乱想,也不要乱出去讲哈,他们只是普通未婚夫妻关系。”

    温光霁抬起的脚僵在原地,神色复杂地看向顾湄,只见她乖顺自然地被易缙抱着。

    他的心沉入谷底,有些自嘲,他早该在顾湄的眼中没了他的影子,从防火通道冲出去的那一刻就该明白。

    他彻底地输了。

    输给的不是易缙,输给的是自己无谓的等待。

    易缙直接将顾湄带到了家里卧室中,她小声哭闹了一路上,终于睡着了。

    他拿着湿毛巾轻轻擦拭她脸颊时,她突然又醒了,眨着朦胧的眼凑过去“你是易琛”

    顾湄顿了下,歪着脑袋沉思了一会儿,又摇头“不对,你是易缙。”

    她的声音娇憨,呼吸间带着淡淡的酒味交杂着她的香味。

    让易缙心动不已,他低下头轻吻着她的嘴角,顾湄喝醉了,却下意识地搂上他的脖颈,热烈地回应着他。

    他停顿下来,眸中带笑,低声开口。

    “你就承认吧。无论我是谁,你都喜欢我喜欢的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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