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湄扇风的手顿在了原地, 安静了半分钟才反应过来“易、易总”
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对眼车牌再上车。
顾湄顿时有点如坐针毡“对不起,我上错车了。”
她伸手去拉车门,却听轻轻一声响, 车门被反锁起来。
易缙开口“刚刚好,我就是来接你的。”
“诶”
车慢慢行驶起来, 易缙缓缓出声“是你舅舅叫我来接你。果盆在后座, 你看看满不满意, 如果不行,我带你去买新的。”
舅舅怎么没同她事先说过。
顾湄怔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 舅舅大概是担心她又躲着外公不见,才让易缙带她去医院。
她往后座看去,后座正放着一个崭新的果盆, 她才迟钝地闻到车里弥漫的淡淡的果香。
顾湄转回头, 看着易缙的侧颜,有些意外自己随口一句话, 他竟然都记得。
似乎注意到她的视线,易缙微微侧头“怎么,不满意”
“没有没有, 很满意。”
顾湄想起被她叫去买果盆的吴安,忙是打了个电话跟吴安说清楚状况,让他不必买了先开车回家。
影视城离医院的距离有些远。
车内气氛宁静, 虽然顾湄没有表现出来, 但易缙却能感受到她微绷的心弦。
她在紧张, 是在为即将见到外公紧张。
为了不加重她的紧张, 易缙没像往常那般逗她, 只是开口“放点音乐听吧。”
“好。”
顾湄打开了车内播放器, 不小心触碰到播放键,熟悉的前奏一出来,她就听出了这是那首她在决赛演唱的自作曲。
意识到是车内蓝牙自动连接了易缙的手机。
顾湄脸微微一红,厚着脸皮称赞道“易总,您的品味不错。”
易缙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你的评价也很客观。”
到达医院的时候,顾湄已经提前将口罩帽子戴好,见易缙直接将车停在了病房楼的大门口。
“易总,您不进去吗”
易缙缓声开口“这里人多眼杂,我和你一起下车,对你影响不好。夏爷爷那儿我改日再来拜访。”
感情人家这是专门来给她做司机的。
顾湄有些不好意思“那麻烦易总您了。”
“不麻烦。”
易缙看了她一眼,笑着道“谢礼还是要的。”
顾湄从英国回来后,通告基本是满的,每天都忙得脚不沾地,早就把之前给易缙买的羊毛围巾忘了,他此刻提起答谢礼,她才想起来。
“易总,我准备好了,等我一会儿回家就寄给您。”
“不用寄。”易缙顿了顿,“我送你回家。”
为了防止她多想,他补充道“你舅舅吩咐的。”
顾湄拎着果盆按照舅舅给的地址乘电梯到十八楼,十八楼是病房区,舅舅应该是提前跟工作人员说过,门口的小护士一见到她来,就帮她打开了自动门,引着她来到病房门口。
还没敲门进去,顾湄便听见里面隐隐约约的说话声音,是外公夏运盛和舅舅夏和安的声音。
见提到了自己的名字,她看了眼小护士,示意她别出声。
夏运盛的声音虚弱但不掩惊喜“小安,小湄儿真的答应来看我了”
夏和安温声道“爸,您放心好了,小湄儿说是要来看您的,我还让易家的那孩子去接小湄儿了,就算她中途反悔了,但她的顶头老板来接,她总不好不来。”
夏运盛有些不高兴了“你还不知道小湄儿的性格吗,她跟你妹妹一个性子,如果是她不想做的事,就算有人拿刀子逼她,她都不会做的。你让易缙去接有什么用,这不是白白惹小湄儿不高兴吗”
“爸,我这不是为了您吗我知道您想见小湄儿想见疯了,连以前从不会去的演唱会都反常去了。您就别担心了,这次小湄儿一定会来看您地。”
夏运盛还是不高兴“小湄儿要是不高兴,我也不会高兴,你让她不情愿地来,那还不如不来呢。你现在立刻打个电话跟小湄儿到道歉去她要是不愿意来,就随她的愿,你别逼她”
夏和安有些无奈“爸,您是不是太宠着小湄儿了这也舍不得,那也舍不得的。”
“女儿早早去世,外孙女不肯回家。大概是年纪大了,这三年我也想通了不少,是我这个外公没做到位,她的脾气性子像极了她妈妈宁宁,我一看到她,就想到了宁宁,想到了我当初逼迫她嫁给她不喜欢的人,最后逼得她和我父女决裂,再也不肯回家,一直到去世都还怨着我。这是我当初做的错事,若是我当初脾气好些,耐下性子劝她,让她在我眼皮子底下生活,她哪里会抑郁生病而终。”
想到此夏运盛红了眼眶“我哪里再舍得逼她唯一的女儿。”
想起自己的妹妹,夏和安也有些难受。
长辈同晚辈道歉总是拉不下脸的,但夏和安担心夏运盛这手术刚做好,就气坏了身子,只好满口答应“好好好,爸您别不高兴,我都按您说的去做就是了。”
顾湄垂着长睫,默不作声地听了良久,才轻轻敲了门。
门一下子就被打开,夏和安满脸笑意地看着她“小湄儿你来啦。”
顾湄抬起头,便瞧见外公坐在病床上,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还隐隐带着小心翼翼,担心她是被迫来的。
她心底涌起了一股子心酸,随即蔓延到鼻子,鼻尖酸得她眼前模糊,还没反应过来,泪珠就掉了下来。
顾湄突然哭起来,把屋里两个人都吓了一跳,夏和安还没反应过来,便听见夏运盛在后面怒声道“夏和安,你瞧瞧你干的什么好事”
接着就是一阵衣服与被子摩擦的声音,是他挣扎着起身的声音。
夏运盛手术刚做完,身体很是虚弱,脚刚踩在地上,身形一晃就要摔倒。
顾湄忙是跑过去,迅速在他摔倒前扶住了他。
鼻尖酸疼,她不住地掉着泪小声道“外公,不关舅舅的事。”
夏运盛怔愣片刻,脸上浮起惊喜“小湄儿,你喊我什么”
顾湄喊了一句“外公”,眼泪掉下来“对不起。”
先前她因为爸爸妈妈的事,一直逃避见到外公,她觉得见到外公回到夏家,是对爸爸的背叛。
却忽视了外公对她的爱,尽管再瞧不上娱乐圈,他却还是愿意放下身段来看演唱会,来为她应援,在她不知道的角落在悄悄改变着,将固执的棱角一点点得磨平。
这并不是她第一次叫外公,却是她第一次真心实意地叫着她外公。
夏运盛颤抖着手臂,轻轻抱住她“别哭别哭,是外公对不起小湄儿。”
“外公您知道妈妈希望学习小提琴吗”
夏运盛微微一愣,问道“为什么”
“妈妈说因为外公您喜欢,妈妈希望能将我培养成爷爷心目中的骄傲。妈妈其实很后悔,可她不是后悔嫁给爸爸,即使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她仍然爱着爸爸。她只是后悔为什么不能好好地和您说清楚。她不肯回家不是因为怨着您,是没有脸回家,她一直想着等爸爸的事业再发展得好些,等着我真正的成为您的骄傲,再回来见您。”
当年妈妈离家的时候,爸爸不过是个清北高材生,虽然他才华横溢、学历首屈一指,可这些在夏家眼里却根本入不得眼。
妈妈的眼光很好,爸爸也铆足了劲不想让妈妈失望,果然不出几年靠着爸爸努力,他们过上了很富裕的生活,后来公司发展越来越好,可却还是不足以让夏家尊重的程度。
大概是爸爸察觉到了妈妈的心焦,他也太想让妈妈能够有脸面的及早回到夏家,最后急功近利,过犹不及做了错误的决定。
可即使这样,妈妈也从未后悔嫁给爸爸过。
无论是苦日子还是好日子,她都想和爸爸同甘共苦。
这些话妈妈一直没有机会同外公说清楚,等到顾湄想替妈妈说出的时候,却是看到外公对她事业的鄙夷、对爸爸的不屑一顾。
那个时候她的心彻底地凉了,觉得就算同他说清楚,也不会有任何的意义。
可现在顾湄觉得,外公在悄悄地转变,在慢慢地接受她的事业,或许他也能抬眼正视爸爸。
她哽咽开口“这些年爸爸的所有努力都是想要,妈妈能够堂堂正正地带着一家人回到夏家,想要得到外公您一声肯定、一声夸赞,肯定她当年的选择没有错。外公,求您不要怪爸爸好吗”
夏运盛眼眶忍不住红了,他慢慢地低下头,声音止不住地颤抖喊着女儿的小名“宁宁、宁宁。”
当初收到消息赶去时,宁宁已经病得说不出话,时隔了快二十年,他连和女儿说话都没来得及,女儿的离世对他打击太大。
他无法承受住无尽的悔恨和沉痛,只能将怨恨怪在顾家头上,怪顾湄的父亲不争气,害得宁宁早逝,就好像这样能够减轻他的痛处一般。
可夏运盛心里何尝不清楚,能够教育出顾湄这样优秀女儿的爸爸,再差又能有多差呢。宁宁那般性子,与顾湄爸爸恩爱地度过二十年,定是顾湄爸爸二十年如一日地对她好。
这四年的心结终于了结,顾湄同外公抱着哭了一场。
过了好久两个人情绪平定下来,夏和安过来打圆场,拎起了顾湄带来的果盆“爸,您看小湄儿给您带果盆了,我给你们一人削个苹果吧”
夏运盛看了眼果盆,责怪道“来就来,带什么水果,怪浪费钱的。”
夏和安有些无语,老爷子您也太双标了吧,自己砸七位数的钱给小湄儿投票,眼睛都不眨一下,小湄儿带个果盆,他就开始心疼小湄儿的钱。
“这是易总帮忙买的。”顾湄笑着从果盆里拆除两个苹果“外公,舅舅,我给您们削吧。”
夏运盛顿时不乐意了“不行,我们小湄儿的手是弹奏乐器的手,哪能干这种活”
他从她手里抢走了苹果,塞进了夏和安手里指使道“你皮糙肉厚地,你去。”
夏和安
爸您够了啊,哪有这么双标的
见夏和安站在原地,夏运盛看了他一眼“你有意见吗”
“没有没有”
顾湄有些哭笑不得“外公,我没那么精贵,你们是长辈,还是我来削吧。”
夏运盛不同意,坚持道“女孩家就是要精贵着养的。”
顾湄是带着削好的苹果下的楼。
经过外公的再三坚持,还是舅舅给他们削的苹果,外公又听说易缙在楼下等着,就不由分说让舅舅又去削了个苹果,让顾湄带下去给易缙。
车门一开,易缙便瞧见她双指捏了个苹果递过来“易总,不好意思让您等这么久。这是外公叫我递给您的,您尝尝。”
易缙视线在顾湄乌黑瞳儿顿了下,才接过她手中的苹果。
她的眼角红彤彤地,似乎是刚哭过的模样,可她的眉眼弯弯,又是心情很好的模样。
看来这一回,是同她外公相处的不错。
顾湄从包包里拿出湿巾纸,慢慢擦拭着手“易总,谢谢您的果盆。我也尝一个,很好吃。”
易缙慢条斯理地将口中的苹果咽下“你怎么老同我谢来谢去的,怎么说易家和夏家也算是世交。”
他停顿了一下,看了眼她“叫易总是不是太客气了。”
顾湄想起那天晚上,他逗她叫哥哥的场景,耳尖微微有些发烫。
她低下头揉着湿巾纸“我这是对您的敬称。如果换了别的称呼,在大庭广众前漏嘴叫错了,可就麻烦了。”
易缙想起在白宣朗办公室门口看到的场景,那时的她抱着一大束小雏菊,甜甜地一口一个宣朗哥,倒是不觉得麻烦。
手中的苹果顿时入口酸涩了起来。
易缙其实能感受到顾湄对他隐隐的疏离感,每次他稍微表达一点好感,她就迅速地在他与自己中间建起一堵墙。
大概是以前有梁衡这个阴影,顾湄下意识地在抗拒他的靠近,只因为他与梁衡处于同一个角色,都是喜欢她的顶头上司。
如果不是因为梦中和他有过那么一段,换言之是因为他有易琛同样的脸,顾湄恐怕早就像只小刺猬,竖起所有的刺,躲他躲得远远的。
他其实真的很想同她坦白一切,可却又怕她想起那可怕的回忆。
长久的沉默下,顾湄长睫微颤,忍不住抬眼偷偷瞅了他一眼,却是对上他黑寂的眼眸,里头暗涌翻滚着,似乎是在克制着什么。
她小心翼翼地开口“易总,您没事吧”
易缙收回眸光,轻描淡写地道“只是苹果有些酸。”
“那就别吃了。”
顾湄想从他手里接过苹果,却看他眉头都不皱一下地将剩下的苹果都吃完了。
“酸为什么还要吃”
易缙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轻声道“因为我喜欢。”
顾湄怔愣了下,察觉到气氛诡异,她没有再问,递过去一张湿巾纸给他擦手。
她给易缙买的围巾放在了和陈橘租的房子里。
顾湄让他停在了楼下,自己上楼从衣橱里找到了放着围巾的小袋子,刚准备出门下楼,就又接到了郭阿姨的电话。
顾湄接起了电话,听到那头郭阿姨的声音。
“小顾啊,阿姨今天打开信箱才发现你竟然给阿姨留了这么多钱”
顾湄以为郭阿姨是打开同她道谢的,她笑着道“郭阿姨,您我最近事业发展的比较好,以前承蒙您照顾,一直也不知道怎么感谢,只好用这种方法表示感谢了。阿姨您可千万别跟我客气,吃了您这么多吃的,我当时可是没跟您见外过。”
郭阿姨被她逗笑了,心里就更加愧疚了“小顾啊,阿姨真的对不住你,我之前骗了你。让你代班保姆地那天,我老家根本没事,是我老板说是想吃你的菜了,我才骗了你。小顾,对不起”
顾湄微愣了下,下意识安慰道“没事阿姨,那天也是我自愿过去的。”
安抚完愧疚的郭阿姨,顾湄拿着小袋子下楼,她连口罩都没来得及带,就从楼道口跑进了车里。
“你骗我。”
她冷不丁这么一声,让易缙有些意外,但他很快调整好状态,冷静开口“我骗你什么了”
顾湄本来想说,骗她去代班保姆,却脱口而出道“你根本就是喜欢我。”
“没错。”
顾湄愣了下,她本来都做好了易缙抵死否认的准备,却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干脆地就承认了。
她抬起头,就瞧见他坦坦荡荡地继续说道“顾湄,我在追你。”
顾湄轻咬着唇,突然开口“易总,您真的没听说过易琛这个名字吗”
她死死盯着他看,不想错过他任何一个神情。
如果仅仅是长相相似便就算了,可是每次当她遇见易缙,她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易缙就是易琛。
她不相信世界上会有这么巧合的事。
可让她失望的是,易缙话语平静“我喜欢你和听没听说过易琛,有什么关系。”
顾湄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垂下长睫“是没关系。”
她将送给他的羊毛围巾放下,扭头就准备下车。
顾湄指尖刚拉上车把手,手腕却被攥得紧紧地,她听见身后磁沉的声音,一字一句地开口“你根本就是喜欢我。”
顾湄气急,扭头就是斩钉截铁的否定“我没有,你自作多情。”
易缙缓缓开口“你这么聪明,会不知道代班保姆、过生日这些蹩脚的谎言都是假的”
顾湄唇张了张没有出声,她之前之所以没说他骗她去做代班保姆的事,是因为她心虚。
当初她听说可以见到易缙,她连想都没想的就答应了郭阿姨的请求。
其实那个时候她没有细想,是因为根本就是她不在意这究竟是不是真的。
她只在意,她能见到易缙。
过生日当然也是假的,她默契地没有戳穿,也是因为她想留下来。
顾湄从来不知道自己是这么矛盾的人,理性上她应该避开易缙,可感性她却控制不了凑近。
易缙低低开口“你根本就是喜欢我。”
这一次她没有说话。
易缙骨节修长的指捧住她的脸颊,低头吻在了她的唇间。
就连吻也像极了易琛。
顾湄狠狠地就咬了口他的唇瓣,她那一口实在太狠,他却仅仅是一顿,没有给她任何退路地继续吻下去,血液猩甜的味道弥漫了唇间每一个角落。
直到有温热的泪滴在指尖,易缙才轻轻离开她的唇。
顾湄乌黑瞳泛着水色,晶莹的泪沾染在长睫上,轻轻一颤就滚落了下来。
“你就是个混蛋。”
顾湄咬牙说出这句话,她拿起放着围巾的小袋子,打开车门愤愤地将其扔进了垃圾桶里。
她的背影消失在公寓楼下大门内。
这段时日,易缙情绪低沉,就连老爷子易正光都察觉到了。
他想都不用想,自家孙儿心情不好的缘由是为谁。
接到易正光打来电话时,顾湄正在录音室录制单曲,虽然她最近接了不少戏约的客串,但也没放松音乐的发展。
公司也很看好她的音乐才华,在月底前希望能够出一张属于她个人的专辑。
易正光约在的地点是在本地的一家有名沪菜馆,这家餐厅是预约制度,有效杜绝了狗仔的跟拍。
她一进包厢,就瞧见易正光笑眯眯地看着她。
虽然跟着夏运盛追了那么几次公演,可这是他第一次真正见到顾湄,比舞台、电视上还要漂亮,那也怪不得自家孙子那么迷恋了。
顾湄其实是有些紧张地,本来以为易正光叫她吃饭,是为了易缙的事,谁知晓易正光全程没有提及易缙,只表示自己作为世交爷爷对她的喜欢,所以想和她吃一顿饭。
直到吃完,易正光才问道“小湄儿,听说你接了草莓尖”
见着她点头,易正光更是开心“这个你演再合适不过了,说起来小缙他妈妈比我更喜欢你呢,以前我总跟你爷爷说想要你做我们家的孙媳妇儿,这事被小缙妈妈知晓后,她特地查了你的事,特别是看到你们组乐队街边演唱的视频,就更是喜欢你。草莓尖就是她以你与小缙为原型写的。”
叶凝太太可以说是小说界最神秘的作者,每本畅销成功影视化后都爆火,她却从未在外界露过面。
顾湄竟没想到叶凝太太竟然是易缙的妈妈,草莓尖竟然是他们俩的同人文。
怪不得顾莓那么像她,易琛又和易缙是一个模子里刻画出来的。
顾湄挺喜欢老爷子的,同他聊天也很愉快,要不是下午和温光霁约好了录制单曲,她很想留下来和老爷子吃下午茶。
离开从包间走出来的时,顾湄的余光从楼下扫过,却是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她僵在了原地。
楼下坐着的正是易缙,他对面是一个漂亮的女人,画着精美的妆,时不时地似乎被逗乐一样地捂嘴轻笑,还亲昵地拿纸巾去擦拭易缙的脸庞。
顾湄突然心烦意乱起来。
楼下的叶栀用余光注意着她的身影,终于看到顾湄消失,还没来得及将胳膊收回,就被易缙拽了下来。
易缙顺着她的视线往楼上看去,却是没看到任何人影“小姨妈,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叶栀冲他眨眨眼“我的宝贝大外甥,被你看出来啦”
“很难不看出来。”
吃饭没选择包间就很奇怪,直到三分钟前她开始莫名地捂嘴笑,还拿纸巾死命地蹭他的脸,将这种奇怪的氛围达到了顶点。
效果已经达到,叶栀也不隐瞒了“还不是你爷爷见你追不上那个小姑娘,心急问到我这边来了。作为你的长辈,这个时候必定得神助攻一下啦。”
她笑嘻嘻地道“那小姑娘很快就会明白自己的心意了。”
顾湄这几天都有些心不在焉地,好在录制单曲很顺利,两个团队为了庆祝杀青在吃了顿晚饭。
酒桌上两方觥筹交错,就顾湄一声不吭,埋头吃着饭。
陈橘只当她不想说话是累了,为了将专辑在月底前赶制出来,顾湄一个星期都泡在了录音棚里,都没有什么休息的时间。
温光霁倒是看出来了,时不时地给她夹菜。
就见着她没一会儿就吃饱了,愣愣地朝着酒瓶子看,然后给自己倒了杯酒。
刚想喝下去,就被一只手按住。
顾湄愣了下,她抬眼对上温光霁淡色的瞳孔,他淡声道“别喝了,明天还有工作。”
顾湄长睫垂下去,她看着酒杯里澄清的液体,闷声闷气地道“我胸口闷得喘不上气,电视上不都这么演的嘛,有再大的不开心,喝杯酒就好了。”
温光霁沉默下去,看了眼她杯子里酒的量并未达到能够喝醉的量,他轻轻松开手温声道“那就只喝一杯。”
在场的人包括陈橘在内,都不清楚顾湄的酒量,更没想到顾湄竟然是一杯倒,还很没有比数地去喝了一杯酒。
总之那一杯下去,她的脸颊一下子就爆红,眼前模糊,意识开始朦胧。
但顾湄喝醉也算乖巧,还是和先前一样,一声不吭地坐在座位上,周围的人根本没意识到她喝醉了。
直到顾湄突然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恶狠狠地对着电话骂了一声“你这个混蛋。”
让吵闹的气氛一下子安静下来。
陈橘开口问道“湄湄,你打给谁了”
顾湄歪过头,冲她傻笑,声音娇憨“当然是混蛋啊。”
陈橘很快就知道那个混蛋究竟是谁了,因为下一秒她就接到了易缙的电话,听他平静地在电话里问“顾湄是不是喝醉了,她在哪”
陈橘报完地址挂断电话,转头看了眼还在傻笑的顾湄,想起两个月前顾湄在自己面前斩钉截铁地说“我这辈子和易总,只有可能是一种身份,那就是上下级。”
上下级个屁啊
她是个傻子才会相信顾湄的鬼话
易缙突然出现在包厢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很慌,突然有一种领导来视察工作的既视感。
直到他径直走到顾湄面前,全场人的表情都有些凝固。
陈橘站起身打圆场“你们不要乱想,也不要乱出去讲哈,只是普通朋友关系。”
话音刚落,就看见顾湄将包包甩到了易缙的身上,娇嫩的声音咬着牙骂道“狗男人,竟然和别的女人吃饭”
她骂完就小声呜呜地哭了起来。
陈橘
妹妹,你这让我怎么解释啊
众人眼睁睁地看着易缙将顾湄拦腰抱起,下巴都要惊掉下来。
温光霁脚步微动,就听见陈橘弱弱开口“好吧,你们不要乱想,也不要乱出去讲哈,他们只是普通未婚夫妻关系。”
温光霁抬起的脚僵在原地,神色复杂地看向顾湄,只见她乖顺自然地被易缙抱着。
他的心沉入谷底,有些自嘲,他早该在顾湄的眼中没了他的影子,从防火通道冲出去的那一刻就该明白。
他彻底地输了。
输给的不是易缙,输给的是自己无谓的等待。
易缙直接将顾湄带到了家里卧室中,她小声哭闹了一路上,终于睡着了。
他拿着湿毛巾轻轻擦拭她脸颊时,她突然又醒了,眨着朦胧的眼凑过去“你是易琛”
顾湄顿了下,歪着脑袋沉思了一会儿,又摇头“不对,你是易缙。”
她的声音娇憨,呼吸间带着淡淡的酒味交杂着她的香味。
让易缙心动不已,他低下头轻吻着她的嘴角,顾湄喝醉了,却下意识地搂上他的脖颈,热烈地回应着他。
他停顿下来,眸中带笑,低声开口。
“你就承认吧。无论我是谁,你都喜欢我喜欢的不得了。”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