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七十八章

    开了荤的厉鬼说话愈发没个正形, 沈裴被对方闹腾了许久,总算理解了0049满耳朵屏蔽词的感受。

    万幸最开始那一整套被他脱下洗净的衣裤还没遭殃,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避不开盛沂的眼睛, 沈裴干脆大大方方地宽衣解带。

    光洁挺直的脊背上满是密密麻麻的深红吻痕,映着青年那身玉雪似的皮肤, 就更能勾起人心底一些阴暗的欲望。

    刚刚才逞过凶的犬齿再次泛起痒意,盛沂一时意动,便又张嘴对着那圆润肩头咬了一口。

    早就知道这人事前事后都有爱咬人的癖好, 沈裴没好气地穿上衬衫系紧纽扣“属狗的吗”

    胡闹惹了小人类生气,如愿偷香窃玉的厉鬼也没反驳, 只是仗着青年看不见自己,讨好般地在对方红肿的唇上亲了一口。

    0049被这一碗碗狗粮喂得牙酸,干脆眼不见心不烦, 藏到了识海深处去躲清净。

    非常清楚小人类柔韧劲瘦的腰刚刚被自己折腾成了什么样,盛沂舍不得对方再走远路,干脆一路稳稳当当地把人背到了盗洞之下。

    也亏得沈裴还有个看鬼如看马赛克的“外挂”可以用, 否则凭空悬浮移动这种事,想想还真有点惊悚。

    挥手将封住洞口的石头尽皆劈开, 盛沂衣袖轻抬,一团红雾便云朵般地将青年托了上去。

    回忆起自己最初下墓时灰头土脸的狼狈样,沈裴暗暗磨牙“你故意的。”

    “谁叫那时我还未张口你就主动跳了下去”半点不承认自己捉弄小人类的恶趣味,盛沂伸手, 自然而然地与对方十指紧扣,“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吧。”

    明知某鬼是在转移话题, 但沈裴依然被对方吸引了注意“你说要取回握玉, 那它现在在哪”

    “不知道, 应该是那老头做了什么手脚,我感应不到它的气息,”微微摇头,盛沂语气淡定,“但倘若那握玉当真被做成了镇压女鬼的法器,等郑老头死到临头时,一定会主动去找所谓的法器保命。”

    如此一来,他只需静静躲在暗处瞧鹬蚌相争,就能安稳坐收渔翁之利。

    也正因如此,他一开始才会让沈裴活到最后再谈交易。

    汇集无数住民残魂的清溪镇早已称得上是百鬼横行,珍珠白色的“幽灵”没有神智,只是本能地在生前的宅院附近游荡。

    活人的气息本该是它们最爱疯狂追逐的味道,可当这味道里混杂了千年怨魂的鬼气以后,它们只会被吓得慌不择路四处逃窜。

    所过之处连团马赛克鬼影都瞧不见,沈裴根据0049的提示抬头眺望,果然瞧见老镇长的宅院上空浮着一层黑压压的“乌云”。

    如果此时站在这里的是灵感较强的短发妹子,那她便会发现,远处翻滚不停的“乌云”,其实是由一颗颗女人和婴孩的“鬼头颅”组成。

    重新回忆了一遍自己前世的经历,沈裴收回视线,晃了晃厉鬼和自己牵在一起的手“我可能猜到老镇长把握玉藏在哪儿了。”

    上辈子那女鬼的棺木就被葬在镇前石碑下,如此不寻常的位置,怎么想都很有猫腻。

    “哦”完全没有对青年突如其来的猜测表示怀疑,盛沂当即停下脚步,将带路的主动权交给对方,“那便走吧。”

    藏在深山中的清溪镇占地面积其实不大,饶是沈裴行动不便速度缓慢,十几分钟后也走到了小镇入口。

    杜彭泽和短发妹子鲜血淋漓的尸体就倒在石碑前,他们口唇血肉模糊,手里还死死攥着沈裴先前用过的那种折叠锹,明显是被女鬼生生拔了舌头。

    “别看。”

    手指挡在青年面前才记起对方看不见自己,盛沂只得再多叮嘱一句“闭眼。”

    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沈裴摇了摇头“还是先找握玉比较要紧。”

    少说也在灵异游戏里摸爬滚打了七次任务,无论是重生前还是重生后,类似的场景都很难对他造成什么冲击。

    按照宿主的吩咐仔细扫描过周围每一寸土地,0049很快便有了发现石碑、是石碑,这个石碑最里面是中空的。

    神色自然地走向那块刻有“清溪镇”三个大字的石碑,沈裴蹲下身,装模作样地在屈指在石碑上反复敲打。

    成为厉鬼后的听觉远比常人敏锐,没等青年提醒什么,盛沂便听出了那些敲击声的细小差异。

    “里面有空隙,”第一时间和小人类分享自己的发现,红衣厉鬼眉头微蹙,“但我依然感觉不到握玉的气息。”

    相信0049的判断不会出错,沈裴当即放下背包开始找锹“不管怎样,先把它劈开再说。”

    “这种粗活哪能让你忙活,”满意地享受着青年对自己的关心紧张,盛沂长眉舒展,笑眼弯弯,“放着我来。”

    略微使了个巧劲将小人类拉起护在身后,他指尖抵住石碑缓缓挪动,轻易便将它按照想象中的模样切成了几段。

    随着碎石一块块坠地的啪嗒声响,藏在石碑“溪”字后的宝贝,也终于露出了它藏匿已久的真容

    那是一块被数张黄符纸紧紧包裹的方柱形白玉,上浑圆下扁平,乍一看去很像只趴在地上的小猪。

    担心那来路不明的黄符会伤到盛沂,沈裴想都没想,快步上前拿起握玉,直接把符撕了个精光。

    恰在此时,伤了腿的老镇长一瘸一拐地跑出镇子。

    眼见青年身边散落一地黄符,他甚至忘了身后女鬼的威胁,扯着沙哑的喉咙撕心裂肺地喊“不”

    “该死、该死”犹如绝境中失去所有生路的困兽,老镇长睚眦欲裂,面目狰狞地扑向沈裴,“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杀我的人凭你也配”

    血雾翻涌,眨眼间便如蛛网般将老镇长缚在原地,像是怕脏了手似的,红衣厉鬼状似随意地把人往左侧一丢,“正巧”砸出一团藏在阴影里的黑气“躲什么躲”

    “出来”

    无法违抗这声充满威压的低喝,偷袭失败的女鬼显出身形,露出一张苍白瘦削嘴角带血的脸。

    在她背后,先前那些张牙舞爪、凝成乌云的鬼脑袋,也都一个个低眉顺眼,宛如被吓坏了的鹌鹑,不敢抬头直视盛沂。

    “人给你,玉给我。”

    没给对方任何反驳商量的余地,盛沂挑眉,一把揽住沈裴肩膀“我的,不许碰。”

    势比人强,无舌女鬼纵然疯狂,却仍保留着求生畏死的本能。

    足足比盛沂少了几百年的道行,听到“前辈”发话,她马上张嘴阿巴两声

    纯阳命格对大多鬼怪而言都是足以致命的存在,她先前借玩家之手去害沈裴,也是想先下手为强省得遭殃。

    如今对方已经被盛沂这个古墓里的大鬼捉住圈养,本就畏惧纯阳血的无舌女鬼,当然恨不得远远躲开沈裴才好。

    挥手将老镇长丢进身后的“乌云”之中,她深深对盛沂鞠了一躬,又轻轻阿巴两句,隐约能看出是“谢谢”的口型。

    下一秒,老镇长肝胆俱裂的哀嚎响彻小镇,一身苟活百年的骨血皮肉尽皆被只剩头颅的女人婴孩撕裂咬碎。

    这下不用盛沂提醒,紧抿下唇的黑发青年便转过头,摸索着藏进厉鬼怀中。

    原本想呵斥无舌女鬼的话立刻转了个弯,盛沂贴心自觉地揽过青年腰肢,扶着对方走向浓雾深处。

    仿佛是要故意吓唬怀里的小人类似的,他压低嗓音问“你知道那女鬼为什么没有舌头吗”

    配合对方演戏的沈同学老实摇头。

    “按照镇民残魂记忆里的说法,她应该是个被拐卖过来的大学生,”身在局外,盛沂的讲述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在知道清溪镇用女婴酿酒延寿的恶习后,被迫嫁给郑远的她曾无数次地想要逃跑,却没有一次能够成功。”

    “清溪镇里缺女人也缺娱乐,有一副好样貌又会唱戏的自然是个宝贝,不止郑家,整个镇子都指望着她能多生几个孩子。”

    “当整个镇子都沦为帮凶,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又怎么可能逃得出去”

    “偏偏郑远爱吃醋又暴力,每每有男人多看那女人两眼,他便要关起门来把拐骗来的妻子打上一顿。”

    “终有一天,被女人又一次逃跑激怒的他,醉醺醺地用钳子拔掉了对方的舌头。”

    “血流如注,痛不欲生的女人本以为自己会死去,却依然被经验丰富的镇长救下。”

    “用那坛由她亲生骨肉酿成的女儿红。”

    万万没想到那女鬼背后还有着如此悲惨的过往,沈裴神情严肃,彻底理解了对方杀光全镇的缘由。

    明知结局已经注定,他却还是不由自主地追问“然后呢”

    “然后”似是没想到青年会问出如此单纯的话,盛沂直白总结,“然后她便死了,一根麻绳,自缢。”

    人的崩溃往往只在一瞬,失了唱戏这个精神支柱又吃了亲生骨肉,曾经充满韧劲拼命逃跑的女人,终是选择了以死亡逃避痛苦。

    “那你呢”总觉得对方和自己讲这个故事大有深意,沈裴试探性地张口问道,“如果也有人喜欢我、想多看我两眼,你会不会”

    “不会,”斩钉截铁地给出答案,红衣厉鬼讶异扬眉,“沈裴,原来我在你心里是这种形象”

    没等青年再说什么话解释,他便强行停下彼此前行的脚步,承诺般地垂眸,郑重吻了吻对方眉心“放心,我永远不会伤害你的。”

    最多也就是把那些不长眼的宵小剁个稀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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