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六十七个女配这章是山水的结局,几乎……

    山水一身大红喜服,微风拂过她的面颊,吹动她额间垂下的凤冠流苏,泛着寒光的银剑折射出她苍白的面容。

    她的手臂在颤抖,可攥住剑柄的手指,却是死死的叩住,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

    向逢嘴角的笑容凝住,他背对着她的身子,缓缓的侧了过去。

    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山水会在他背后捅刀子。

    明明前一瞬,他还激动的抱住山水,她也没有任何挣扎和异动。

    不过就是他转身与安宁说话的功夫,山水便提着剑狠狠刺穿了他的身体。

    山水捅的是心脏的位置,她这是想让他死啊。

    可她不知道,他的心脏异于常人,往右长偏了一寸,她这一剑根本就杀不了他。

    他的面部肌肉抽搐了两下,嗓音轻颤“为什么”

    山水笑了,明明她眼中含泪,可嘴角却在笑“这是你欠我的。”

    是了,这是他欠她的。

    只是因为她藏有私心,不自量力的想要救下向逢,便连累父亲惨死在向逢的仇敌手中。

    她和父亲连同那棺材铺,一起被烧成了灰烬,而被救下的向逢,甚至连她的姓名都不知道。

    当年之事,她怨不得旁人,是她自愿救下向逢,是她跪求雪惜带走向逢,哪怕向逢不记得她,她也无话可说。

    可重活一世,为何她又与向逢扯上关系,还成为向逢和雪惜之间的牺牲品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被他扇耳光,要被他骂贱人,要被他强迫末了,他还要利用她得到衡芜仙君的护身玉,将她身上最后一丝利用价值也榨干

    如果说向逢不顾一切想要救活雪惜,是因为他欠雪惜的,那他欠她的这一切,又该怎么还

    显然,向逢并没有听懂她的意思。

    他只以为她口中所说的你欠我的,是指他失智后强迫她这件事。

    向逢沉默了。

    虽然他不是有意为之,可错了就是错了,如果她只有捅他一剑,才能解心头之恨,那他认了便是。

    她说的没错,在这件事上,他的确亏欠了她。

    向逢抬手斩断胸前的长剑,那半截剑刃断在体内,却是疼痛到无法呼吸。

    他强忍疼痛,态度诚恳道“山水,对不起”

    话还未说完,他便被山水推了一个趔唨,歪歪斜斜的栽倒在地上。

    向逢摔得浑身沾满血水和污泥,胸前撕裂的疼痛令他呼吸凝重了两分,他紧皱双眉,眸底已是浮现出一丝不悦。

    他是对不起山水,可那日他也是受人暗算,他只是无心之过。

    若非是他心脏长偏了些,他便已经死在山水这一剑上了,他用性命还她的贞洁,这难道还不够吗

    虽然心中不快,但他并未表现出什么来,他想将此事跟山水做个了结。

    若是山水觉得这样可以发泄的痛快,那就随便她发泄吧。

    向逢这样想着,刚想说些什么,却见山水直直的朝着他身后的方向跑去。

    他甚至还未反应过来,待他回过头时,山水已经将那半截断剑,狠狠的刺入了安宁的心脏里。

    安宁的面色惨白,她干涩的唇瓣在颤抖,娇艳欲滴的鲜血从她唇边滑落,一滴又一滴。

    她终于撑不住,缓缓的倒了下去。

    向逢瞳色一紧,太阳穴处的青筋突突跳动,血丝遍布他的眼眸,他的面目逐渐扭曲,逐渐狰狞。

    明明等他将元神炼为丹药,他便可以吊住安宁的性命,待寻找到凝魂珠,雪惜就有救了。

    就差那么一点点

    下一瞬,他止不住哆嗦的手臂,已经高高抬起。

    “山水”

    伴着衡芜仙君撕心裂肺的叫喊,只听到扑哧一声,那是剑刃刺穿身体的声音。

    向逢瞪大了眼睛,呼吸在这一瞬停滞住。

    他的剑,刺穿了山水的身体,从后背而入,胸前而出。

    空气仿佛凝固在此刻,寂静到他能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黏稠的血液顺着剑身蜿蜒而下,她的血流到他的手掌间,在他的皮肤纹理间流淌,像是一朵肆意绽放的彼岸花。

    那样妖冶美丽,那样触目惊心。

    山水在笑,她眸底是一丝即将解脱的快意,她笑的如此畅快。

    衡芜仙君挣脱束缚,不顾一切的向她奔去,可离她还有十步之远时,他听到她叹息道“不要过来”

    山水侧过头,透过垂于额间的凤冠流苏,笑着看向他“你敢过来,我就跳下去。”

    衡芜仙君顿住脚步,明明是触手可及的距离,可他却觉得她那样遥远。

    他想不管不顾的冲上去将她拥入怀中,想把向逢这个猪狗不如的牲畜砍成肉酱,想带她离开这是非之地,从此摆脱过去的枷锁,与她隐归山林之中。

    但他,什么都做不了。

    他只能这样看着她,就只能看着她。

    山水见他没再向前,终于松了口气,她微微抬起下颌,将眸光与呆滞的向逢对上。

    她嘴角的笑容愈发浓郁,眼角却滑下一行清泪“向逢,我做过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在棺材铺里救下了你。”

    向逢眼眸猩红,他似乎没有听懂她的话,眸中满是迷惘之色。

    山水还在自顾自的说着,她低垂着眸子,口腔内是铁锈的血腥味。

    身体的抽痛令她呼吸略显不畅,可她却没有停下,仿佛是想将两辈子的怨恨都发泄出来。

    “我这两辈子,救过你三次。”

    第一次,是在山林里。

    她到了该及笄的年龄,父亲忧愁她嫁不出去,便整日请媒人上门,希望能给她物色一个好郎君。

    她嫌父亲唠叨,也嫌媒人像是挑拣猪肉一般,对她说三道四,指手画脚。

    为了逃避媒人,她借口外出打猪草,背着竹篓筐跑到了城外郊野的山林上。

    那时正是春日,漫山遍野都是迎春花,风儿一吹,便飘来花香四溢。

    她用猪草刀割完猪草,便躺在迎春花从中小憩,睡着睡着,却被仓促的脚步声吵醒。

    她睁开眼睛,便看到一个面容苍白的黑衣少年,他眉宇间透着英气,紧紧抿住的薄唇犹如桃花瓣,是她见过最俊俏的郎君。

    他的身上有血,步伐跌跌撞撞,一看便是受了伤的。

    见他晕倒在花丛中,远处似乎还有人在追他,她突然想起了父亲说过的话。

    她父亲总说,好人有好报,要日行一善,方可善终。

    于是,她爬到他身边,用猪草和迎春花盖住他的身体,又拿着猪草刀站起身来,佯装出寻找猪草的模样。

    有人追了过来,路过她身边时,顿住脚步问她有没有见过一个黑衣男子。

    她面上带着纯真的笑意,随手指了个方向“你们是官府吧我就说他肯定是牢里逃走的犯人。”

    那人被她的笑容迷惑,毫不怀疑的朝着她指的方向追去。

    待那人走远,她将猪草收进竹篓筐里,将他背到了附近不远处的破寺庙中。

    那寺庙是乞丐的住处,她不能把他带进城里,只能先委屈他住在破庙里。

    之后的每一天,她都会起一个大早,买上两个肉包子,而后兴冲冲的跑到城外,摘上一支迎春花,将包子和迎春花偷偷放在他的身边。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了一个多月。

    直到再次见面时,他身受重伤,冲进了她父亲的棺材铺里。

    那是她第一次和他说话,她清楚的听到自己逐渐加速的心跳声。

    可他很快就又昏倒了。

    她将他藏进棺材里,她以为这一次,还能帮他度过难关。

    她还想等他醒过来,就对他表白心意,将送花和包子的事情告诉他。

    可她终究是没能等他醒来,她和父亲都死在棺材铺里,伴随着那熊熊烈火,被烧的只剩下一抹灰烬。

    生前的躯体被烧毁,她就连投胎转世都做不到,若非是容上搭救,她早已成了游荡在世间的孤魂野鬼。

    可怜她的父亲死无葬身之地,她却忘掉前生,快活无忧的跟在他身边,成了这罪魁祸首的徒弟。

    山水说到这里时,她乌黑的发丝已然全部化作苍苍白发,衬的她殷红的唇犹如鬼魅。

    向逢瞪大了眼眸,死死的盯着她,泛白的唇瓣微微张合,像是一条被丢在岸上即将窒息的鱼儿。

    他的牙关在颤抖,犹如置身于腊月寒雪之中,心脏被冻得生疼,冰冷刺骨的寒意深入骨髓。

    难怪他每次提起此事,雪惜都总是含糊不清的转移话题。

    原来,从棺材铺救下他的人,根本就不是雪惜。

    每日清晨给他送去迎春花和肉包子的人,也不是雪惜。

    都错了,全部都错了

    他拼命的摇着头,有一滴鲜红的泪水落下。

    当年向家惨遭灭门,他也失去了活下去的希望,是那每天一支的迎春花,唤起了他生的渴望。

    他爱上雪惜,便是因为那积攒了三十多支的迎春花。

    可到头来,全都是一场空。

    这一次他就连自欺欺人都再难做到。

    因为山水说的都是对的。

    他晕倒在迎春花丛中,醒来却在一个破庙之中。

    乞丐曾告诉过他,是一个年轻的姑娘将他扛了进去,他一直以为那年轻姑娘是指雪惜。

    可他如何都没想到,救下他的人,就是棺材铺的小姑娘。

    明明该哭的人是山水,可山水却笑得开心。

    她伸出手臂,用掌心攥住剑身,笑容越发灿烂明媚“山水是你给我取的名字。因为你说,山水有相逢。”

    “可我希望,山水不相逢。”

    “我愿在十八层地狱受苦轮回,只换我永生永世与你不复相见。”

    说罢,她用力攥紧剑身,毫不犹豫的将长剑从胸口拔了出来。

    殷红的血液争先恐后的从血窟窿里流出,她好像已经感觉不到疼痛,鲜血将她的嫁衣浸透,那血红色触目惊心。

    衡芜仙君再也忍不下去,他额间的青筋凸出,呼吸艰难道“山水,我求你,你还有我,求你活下去”

    山水望着他,眼圈微红“你和他又有什么不同”

    “给我护身玉,是为了利用我伤害王上。”

    “你在青城山故意离开,给他机会劫走我,不过是想将计就计,演一出戏给王上看。”

    “你说要风风光光的娶我,却把我的大婚之日变成坟场。”

    “我在你眼中,只是一个可以利用的筹码。”

    衡芜仙君呆滞了一瞬,而后拼命的摇头“不是,不是这样”

    一开始,他将护身玉交给山水,确实是想利用她得到元神。

    可在向逢强迫过她之后,他就发誓要好好待她,再也不会让她受到伤害。

    从那时起,他便再也没生出过利用她的想法。

    当他们出了幻境,去到了青城山,他察觉到她频繁的灵魂出窍,他命属下偷来了天帝的往生镜,通过往生镜得知了山水的过去。

    当山水的记忆恢复,便是她死去之时。

    他怎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去

    于是,他按照原计划进行,想要夺取容上的元神,炼制出丹药后喂山水服下。

    谁料容上阴险狡诈,竟将元神劈开成两半,他发觉山水的精神越来越差,只好匆匆定下大婚之日,与萧玉清联手设下天罗地网,意图在昏礼上夺走容上的元神。

    衡芜仙君磕磕巴巴的解释着,急的后背布满汗水,恨不得将心剜下来给她看。

    山水没有说话,只是苦笑一声。

    她缓缓吐出一口气,抬头看着向逢“我早就知道你的心脏长偏了一寸,你之前喝多了告诉我的。”

    向逢僵直了身体,垂在身侧的手臂止不住的哆嗦。

    她说,她知道他的心脏长偏了一寸。

    所以,她方才根本没想杀死他

    山水死死咬住唇瓣,趁着他那一瞬间的怔愣,飞快的从他手中夺过元神,大步朝着虞蒸蒸的方向跑去。

    她对不起容上。

    这是她死前,为容上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在容上将元神交给她时,曾低声叮嘱了她几个字,他说元神给蒸蒸。

    元神可破世间万毒,元神可救世间万物。

    她明白他的意思,只要她把元神给了蒸蒸,蒸蒸身上的毒便会立刻解开,再也不用受人胁迫。

    他以性命相付,她又怎能负了他的信任。

    原本正在观战的天帝,望着飞奔向虞蒸蒸的山水,似乎明白了什么,他低声的嘶吼道“快拦住她”

    有天兵朝着山水追去,可他们如何能追的上拼尽全力的山水。

    天帝的面部肌肉抽搐了两下,太阳穴处的青筋绷紧,对着下属冷声道“拿弓箭来。”

    下属将弓箭递上去,天帝面无表情的望着奔跑的山水,拉弓搭箭一气呵成。

    带着肃杀之气的两支箭羽,划破寂静的空气,发出阵阵嘶鸣之声。

    那锋利的箭头先后射向山水,一支箭羽飞向她的脑袋,另一支箭羽飞向她的脖颈,下手不留一丝生机。

    衡芜仙君一边低吼,一边朝着她跑去,他跑得跌跌撞撞,整个断崖都响彻着他撕声的喊叫“山水,蹲下”

    箭羽射飞了她的凤冠,一头华发散落而下,衬得她大红的嫁衣越发娇艳,她不避不躲,甚至丝毫不理会另一支长箭即将到来。

    在下一瞬,另一支箭擦断了她脖间的一缕白发。

    在距离虞蒸蒸还有一步之遥时,她停住了脚步。

    山水紧紧捂住被第二支箭羽割断的喉咙,喉间的呼吸断断续续,犹如漏了气的破袋子。

    熟悉的疼痛,唤回了她最熟悉的回忆。

    她唇边泛起一丝苦笑,将掌心中的冰色琉光,缓缓向下压去。

    见那琉光渐渐融进虞蒸蒸的体内,山水终于松下了一口气。

    她缓慢的转过身去,望着向逢道“我,我说救过你三次,第三次是在刚刚,安宁要推你下崖,我推开了你,拿拿剑捅伤了她”

    向逢大口的喘息着,他的胸口憋闷,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掌紧紧抓住,说不出的窒息感。

    她是在救他。

    可他却毫不犹豫的刺穿了她的身体。

    为什么她不立刻告诉他真相

    为什么为什么

    他望着山水捂在脖颈上的手掌,不断有血泪流淌而下,他痛哭流涕,鼻涕混着血水落在地上。

    向逢丢掉了自负的傲气,他双膝弯下,跪在地上,用独臂强撑着身体“山水,你不能死,你不要死,求求你”

    他张着嘴,语序颠倒的自言自语道“山水,师父来救你,不要怕,师父把元神抢回来,抢回来就可以救你了”

    山水笑而不语,只是用指尖蘸着黏稠的血水,在那无名灵位上,写下了她自己的名字。

    她从未想过杀他,她想要的,是他亲手杀了她。

    或许他还没有意识到,可她清楚的感知到,他喜欢她。

    这漫长的几千年,几十万个朝夕相处的时辰,他又怎会对她没有一丝一毫的动容

    杀人诛心,这是对他最好的惩罚。

    至于向逢的死活,那就要交由容上来处置定夺了。

    山水放下灵牌,最后看了一眼衡芜仙君,她哭着又笑着,殷红的唇瓣轻启“衡苏,来生再见”

    这是她第一次唤他的名字,也是最后一次。

    衡芜仙君终是没有追上她的脚步,她像是一只翩然起舞的血色红蝶,华发间的步摇轻颤,毅然决然的奔向断崖。

    那片红色裙角消失在眼前。

    他没有丝毫的犹豫,一同朝着断崖跃下。

    他要去找他的新娘子。

    天这么黑,她会找不到回家的路。,,,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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