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都在院子里,屋子里显得很安静。
辛钥被他拉着穿过装修奢华的客厅,走上楼,在要进他房间的时候用力往外抽自己的手,一副死都不进去的样子。
常毅眉心紧皱,不耐道:“闹什么?”
辛钥以为他又要使坏,心中愤怒浮现在脸上,外面的人全都盯着他们,她这会儿直接成了箭靶子,他还说她闹。
“常毅,你够了,是不是非得外面的人天天戳着我的脊梁骨骂我你才高兴?”
常毅看她泛红的眼眶里饱含泪水,小脸冰冷,倔强地抿着唇角,像一只张牙舞爪的小狮子,顿时软下来,走过去将她抱在怀里,大掌抚着她的背试图软化她的僵硬。
“怎么了?发这么大的脾气?我今天过生日,你丢下我不管我都没和你生气。”
辛钥想自己如果再不清醒,迟早要溺死在他这种无赖的哄劝之中。
她不开口,小手用力地推他,想要保持距离,他怎么能让她如意,更霸道地将人锁在自己的怀里。
辛钥觉得自己和顾惜真的不愧是姐妹,直到现在看到他衣服上的袖扣她才确定,连给他挑选的礼物都是一样的,
这个该死的男人可真是……肆无忌惮地伤她。
常毅顺着她的视线落到自己的衣服上,顿时明白过来,这是吃味了,怪不得之前给他甩脸色,笑道:“哪有像你这样送人礼物的,让人自己去垃圾桶翻,幸好遇到个阿姨,不然让人知道我得丢死人。”
这话辛钥不能不信,她确实是把自己攒了好久的稿费买的礼物给扔了。
其实刚扔就后悔了,只是捡的回东西能捡得回心吗?
辛钥勾了勾嘴角:“那真是委屈常总了。”
常毅叹了口气,抬起她的下巴,在红唇上嘬了一口,揉了揉她的头:“乖,不气了,刚才不是帮你出了恶气?外人的话不必放在心上。”
辛钥在心里冷笑一声,他到底还是不明白她想要的是什么。
“你是主角待在这里不合适,出去吧,没看到刚才有多少眼刀子往我身上甩?”
辛钥难得用开玩笑的口气说出这句话,眼睛却留意着常毅的表情,他显然很满意她的懂事,只是拍了下她的肩膀就往外走。
辛钥垂头跟在身后,放慢脚步,脸色却越来越冷,她这个闹剧小丑的角色也到了该谢幕的时候了。
不想前面的人突然停下步子,辛钥差点撞上去,她很快敛去脸上的表情,茫然又无辜地看着他。
常毅最喜欢她这副纯真样子,双手抚着她的脸颊,声音中满是蛊惑:“不许看别的男人,更不要和别的男人说话,乖一点。”
辛钥一直在悬崖口徘徊的心终于直直地落入深渊。
她只是笑了笑,在常毅眼里这就是默认。
接下来的时间辛钥再没看到那位曹小姐,却依旧没人和她说话。
人群中不时看过来的视线简直如芒在背,尤其是顾惜,两人视线相撞深入骨髓的恨意和嫉妒刺得人眼生疼。
长辈们上了年纪不喜欢熬夜十一点多就散了,剩下的年轻人没了管束尽情玩闹,纸醉金迷被端上台面,让甚少参加这种场合,只觉得不堪入目。
她在回顾家之前给萌萌打过电话,让萌萌帮忙和学长说一声明天会准时到,加上白天消耗了太多体力,这会儿恨不得找个地方直接睡过去。
欢笑吵闹对她来说十分折磨,常毅被他的狐朋狗友包围着,无暇分心顾及她。
她犹豫片刻还是打算趁没人注意的时候离开,与她格格不入的圈子何必强留在这里。
临走前看了常毅一眼,他正和那个叫朱悦的人背对这边说话,不知道谈到什么两人笑得很欢畅。
常家离市区很远,等出来看着连半个人影都没有的马路心里有点发虚,往前走了几步步子就慢下来。
正在她愁得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从身后传来车喇叭声,她被吓了一跳,整个身体都发僵,木然地回头,再看到是那个帮自己解围的人时才松了口气。
路灯照射下的宋远肌肤发白,笑容温润舒服,让人实在戒备不起来:“这条路估计等他们玩完结束了才会有车,不如坐我的车,正好顺路。”
辛钥冲他道了谢,想也没想坐上车,心里只有庆幸,第一次见面的人居然帮了她两次:“谢谢您,一会儿您将我放在公交站台就好,您身份特殊,给您惹来麻烦太不好意思了。”
宋远勾了勾唇,没有拒绝,进入市区后依照她的意思将她放下道别后驱车离开。
辛钥看着那辆高档车子消失在车流中,提着裙摆快步跑到站台,正好她要坐的那辆车进站。
这个时间大多是加班结束的人,她坐在最后面看着窗外的喧嚣繁华的夜景。
宋远和别的富家少爷很不一样,他对人温和却又将距离保持的不会让人不舒服,在所有人都拿她私生女的身份嘲笑她想看她笑话的时候,他将她当成一个正常人对待,怪不得他的粉丝一直说他是世上最好的男人,果然啊,也是第一个让她想要结交做朋友的异性。
回到顾家,客厅里没人,显然那两人已经睡觉去了。
这些年养成的习惯,在顾家脚步每次都是会不自觉地放轻,恨不得连呼吸都秉着,现在才觉得荒唐,她怎么会让自己活成这么卑微的样子?
回到自己房间,靠着门闭着眼睛,缓了一阵后拿睡衣去浴室洗澡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她随手放在桌子上的手机疯了一般的响起来,一遍又一遍,好像不打通不罢休。
只可惜辛钥泡澡泡的太过舒服直接睡着了,直到水变冷才被冻醒,拿毛巾擦干净身体快步回到床上又重新睡着了,哪儿还顾得上理会孤零零躺在那里的手机。
学长定好下午一点在车站前集中,辛钥八点半起来,洗漱收拾好要带走的换洗衣服和必带的小物件才下楼吃早饭,这个时间顾忠明也在。
倒是没想到顾惜也会在餐厅,一副没睡醒的样子,看到她下楼顿时精神了,眼睛里满是幸灾乐祸。
辛钥只是看了她一眼,坐下来叫了声:“爸爸,阿姨。”
是的,王澜不喜欢她,连看都不想看她一眼,又怎么会让她喊那个称呼来恶心自己,她是王澜爱情和婚姻中的污点,时时刻刻想着洗刷掉。
顾忠明搁下筷子,看了眼老婆,刚打算开口,被辛钥抢了先。
她每次说话的时候都带着温柔的笑,让他对她气不起来,其实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要气什么。发生的事情总归是没有办法改变的,想亲近又没办法放下心中的芥蒂,心情便更加不痛快。
“爸爸,我们学校的学长组织我们参加社会实践,我报名了,去的地方有点远,回家不太方便,那边提供住宿,和您说一声。”
顾明忠低声应了,顿了顿,还是说道:“之前常家是想让小惜和常毅订婚的,两家知根知底,你阿姨和骆今照是好朋友,她们还小的时候就说好当儿女亲家。那会儿小惜生病,盯着常毅的人不少,为了堵那些人的心思所以才定了你。你没当真吧?”
这真是世上最讽刺的事,就像平白无故给了乞丐一桌子山珍海味,就在乞丐准备动筷子的时候被告知这只是拿来给你看看,不是让你吃的。
她仅剩的最后一丝尊严被狠狠地踩在地上碾碎,轻笑一声,轻松说道:“没当真,按照爸爸的意思办就行。”
顾明忠有点意外,反正只要她不和自己寻死觅活的闹就好,心情大好,说话也随意了许多,许诺道:“放心,等你到了合适的年纪我会给你挑个不错的结婚对象。”
辛钥才不会傻到相信这种鬼话,说的好听而已,她的婚姻在他们眼里不过是用来交换利益的工具,她想也没想直接拒绝。
“不用了,我没有想嫁有钱人的打算,如果遇到合适的人我会和您说的。”
王澜也不希望这么个下贱的丫头嫁得好,最好一辈子都得抬起头来看他们。
“现在什么年代了,也就咱们这些人还讲究门当户对,你问外面走在大马路上的人都念着恋爱自由,她大了,不是你能管得了的,别到最后好心落下埋怨。”
辛钥吃完自己的早饭,站起身,笑着说:“你们慢慢吃,我还有点东西没收拾好,先上楼了。”
顾惜见状拍了拍手也跟着上去,一直跟到辛钥的房间,双手环臂靠在墙上,嘴角上扬:“你还挺有本事的,常毅那种人人巴结的人你也敢得罪。昨天怎么就和宋远偷悄悄走了?该不会是转移目标了?所以那些话才能说的那么痛快?”
“你什么意思?”
顾惜努努嘴示意她看手机,幸灾乐祸道:“托你的福,常毅哥那只才买不久的手机摔了个稀巴烂。”
“你……”
顾惜一脸无辜地看着她,眨巴着眼说:“你偷偷溜走,搭上了宋远的车,还冲他笑,难道不是?我只是让人将亲眼看到的告诉常毅而已,快去看你的手机,别太感谢我。”
辛钥愣了下,她早上起来一直忙着收拾东西,也没空看手机,这会儿拿起来才看到躺在屏幕上可观的未接来电,下意识地想要拨过去,到底还是忍住了。
算了。
常毅真的有那么生气吗?
应该是的吧,这还是第一次他这么疯狂地拨她的号码,也许只是觉得面子被驳了才会这么动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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