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居然真的失踪了。

    苏水湄瞪圆了眼,下意识朝陆不言看去。她猜得没错,圣人果真让陆不言调查此事。

    既然如此,那弟弟或许真的是跟长公主一起私奔的

    这样一来,事情更加扑朔迷离了。

    弟弟这种身份,是什么时候认识长公主的又为什么要跟长公主私奔难道真是情爱所致

    弟弟是否真与长公主私奔一事关系重大,牵扯到苏家一门,苏水湄心急道“长公主为什么会失踪什么时候失踪的是一个人失踪的吗”

    陆不言垂眸,看向自己被苏水湄拽住的袖口。

    苏水湄低头,赶紧松手。

    “此事不是你一个小小的校尉该问的。”陆不言甩了甩袖子,嫌弃道“以后再用你的爪子碰我,当心老子砍了它。”

    男人的脸就像六月的天,方才还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如今便说要砍了她的手。

    苏水湄将双手缩到背后。

    那边胡离圆场道“老大,好奇心嘛,谁都有。”

    苏水湄看一眼胡离,他正站在陆不言身边,笑眯眯地看着她。

    胡离此人,苏水湄并不了解,不过他在外头有一个外号,叫“笑面狐狸”。狐狸,狡诈、阴险。

    这样的人,也是不可信的。

    “行了,时辰不早,都滚吧。”陆不言不知是真不知道还是不想说,径直赶人。

    郑敢心斜瞪胡离一眼,与苏水湄道“小江儿,走吧。”

    苏水湄不是很想走,她想知道更多关于长公主的事,可此事急不得。

    苏水湄跟着郑敢心出了屋。

    屋内,胡离走了两步转回去,单手搭在陆不言的肩膀上道“老大,你为何故意将长公主一事泄露给郑敢心和苏水江”胡离心思活络,怎么可能没看出陆不言的意图。

    男人锋眉微蹙,“此事关系重大,不能让太多人知道。”

    胡离

    “所以”

    “所以我只告诉了你、郑敢心,还有那个娘娘腔。”陆不言修长劲瘦的身体往实木圆桌上一靠,提到那位“娘娘腔”时勾了勾唇。

    郑敢心跟随陆不言多年,陆不言挑他,胡离不意外。他意外的是苏水江,这个从南镇抚司自告奋勇过来的新人。

    “老大,你怎么会看中苏水江的”

    陆不言沉吟半刻后道“你没看出来吗他有问题。”

    “问题什么问题”胡离一脸无知。

    “我暂时还没查出来,不过他肯定有问题。与其让他隐在暗处,不如放在身边。”说到这里,男人垂眸看向自己腰间的绣春刀,双眸阴冷,“这样才能速杀速死。”

    房廊下,苏水湄跟郑敢心并肩而走。

    她正蹙眉沉思。

    陆不言为什么会把长公主一事告诉她呢难道真的只是因为她脸皮厚,赖着没走

    不,不可能。

    作为一个外来人,苏水湄之前就听说了许多关于锦衣卫的那些丧心病狂的事。因此她来之前,就对锦衣卫存有偏见。

    她才与他们相处了两日,这两日并不能让苏水湄了解到这些锦衣卫,反而因为陆不言的手段态度,所以苏水湄更觉锦衣卫是个虎狼窟。

    从陆不言的言行举止能看出来,他是个极其自我且傲慢的人。

    若单纯只是傲慢,苏水湄忍忍也就过去了。可怕的是,这个男人除了傲慢,还极其警惕、多智、心狠手辣。

    总而言之,非常的不好对付。她必须要打起十二分精神。

    今日这件事,陆不言定是故意泄露给她知道的,可为什么呢

    “哼,我与老大这么多年琴瑟和鸣的情分,哪里是他一只狐狸能挑拨的。”走在苏水湄身边的郑敢心满脸得意地搓了搓手,然后警惕地左右四顾。

    苏水湄是禽兽和鸣吧,你们这一窝。

    见四下无人,突然,郑敢心翻开手掌,露出掌心里的玉佩。他一边昂首挺胸地继续走,一边抛掷玉佩道“小江儿,日后你就跟着我混,别给那只死狐狸迷惑了。”

    “玉佩这不是刚才狐狸拿在手里的玉佩吗”苏水湄面露诧异,神色激动。

    她记得胡离说过,这可是长公主的东西。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这玉佩是找到长公主的关键线索。

    “小江儿挺有眼力见啊。”郑敢心朝苏水湄一挑眉,“那死狐狸想取代我在老大心里的位置,哼,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长公主这件事,老子一个人就能给它破了”

    “这玉佩,是你偷唔”苏水湄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郑敢心捂住了嘴。

    “借,咱们就是借来瞧瞧。”郑敢心松开苏水湄,搓着手“嘿嘿”一笑,“小江儿,你这脸怎么这么滑溜”

    苏水湄撇开头,用力擦了脸。她一边看着那玉佩,一边试探道“我感觉陆大人对我似乎并不是很友好。”

    郑敢心安慰道“放心吧,咱们老大嚣张跋扈惯了,眼光甚高,所用卫士缇骑皆武艺超群,自然不会为难小江儿你这样的废物。”

    苏水湄

    “对了,小江儿,等会儿你赶紧回去把你的行李拿过来。”

    “行李”苏水湄一脸迷惘。

    “咱们北镇抚司事多,常常半夜都要出去,住在这里方便。”

    “还要住进来之前并没有说过”

    “现在不是说了嘛。”郑敢心单手去搭苏水湄的肩膀,苏水湄下意识往旁边一避,郑敢心又搂了个空气。

    郑敢心

    一夜未归,苏水湄一回府便被殷氏拉住了上下打量。

    “你怎么一夜都没回来昨晚夜禁前我让管事去寻你,晨间也让管事去了,都没见到你。”

    “我,我不在南镇抚司,去了北镇抚司。”苏水湄一脸心虚。

    “什么北镇抚司”殷氏一下就拔高了声音,“湄儿,你怎么会进北镇抚司那个狼窝的”

    “娘,说来话长,我有空再跟你解释,今日我是回来取行李的。”苏水湄赶紧拉着殷氏入了自己屋。

    “取行李你要取行李干什么”殷氏跟着苏水湄进屋,满脸担忧。

    苏水湄犹豫道“我进北镇抚司了。”

    “你不是只说去一日的吗”殷氏攥着苏水湄胳膊的手霍然收紧,“湄儿,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娘,我知道,您不要担忧。”苏水湄安抚地拍了拍殷氏的手背,“我得到消息,圣人确实让陆不言去查长公主的下落了。”

    “什么那,那意思就是,江儿真是跟长公主私奔了”

    “也不一定。”苏水湄摇头,“此事太过复杂,我必须要呆在陆不言身边继续调查。”顿了顿,苏水湄继续安抚道“娘,您不要担心,我自己有分寸。”

    “你一个刚刚及笄小姑娘,能有什么分寸”殷氏压低声音,面露焦色,“湄儿,我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可我确实是将你当亲生女儿看待,你若是出了什么事,那真真是在挖我的心啊。”

    殷氏如此掏心掏肺的一番话,成功让苏水湄红了眼。

    小娘子哽噎了喉咙,抿唇,粉白面容之上却透出一股倔强之色。

    殷氏也红了眼圈,她握住苏水湄的双手,“湄儿,我知道,你不只是为了江儿,更是在为我苏家奔波,可你一个女子”

    “娘,让我去吧。”苏水湄柔声打断殷氏的话,“自从您将我接入苏家,您对我的好,我是知道的。您护着我们姐弟,我也想护着您和爹。”

    殷氏听到这番话,立时便落了泪。

    她抽泣了一会儿,终于艰难道“好,去吧。不过你若是扛不住了,一定要回来。这里是你的家,永远都为你敞开。答应我,湄儿,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好。”苏水湄泪水涟涟,郑重点头。

    苏水湄带着行李回去的时候正赶上北镇抚司在晚间操练。

    陆不言一身玄色劲瘦长衣长裤,正在清点人数。

    “你,过来。”男人朝她勾了勾手指。

    苏水湄拽着手里的包袱下意识后退一步,“我的行李”

    男人似乎早就想好了,他勾唇道“背着跑。”满脸得逞的恶劣。

    其实陆不言今年也不过弱冠年岁,虽已成为独当一面的锦衣卫指挥使,但再如何凶狠手段,骨子里也不过是个半大孩子。

    站在最前面的郑敢心偏头跟胡离说话,“我怎么感觉老大在为难小江儿”

    胡离看他一眼,“难得你这颗榆木脑袋还能开窍。”

    郑敢心“滚你妈蛋。”

    北镇抚司果然不愧是真正的铁血汉子男儿地。大晚上的,陆不言让众人沿山路跑十圈。

    其实这对于北镇抚司的人来说,就跟吃饭喝水一样普通,可对于苏水湄来说,差点要了她的小命。

    众人都已经跑完了,只剩下苏水湄还在踉踉跄跄地跑。

    不,不应该说是跑,而是走或者爬。

    山路不平,崎岖陡峭,苏水湄小走一段就要手脚并用的爬一段,掌心都磨破了。

    “跑不了就滚回家去。”陆不言不远不近的跟在她身后,凉凉吐出这句话。

    苏水湄知道,男人就是在逼她自己退出北镇抚司。

    不,她绝不会认输。

    还有五圈。

    别人都跑完了,苏水湄才跑了一半。

    想死。

    呼吸牵扯着胸肺,每喘一口气都能感觉到喉咙里干涩的血腥气。苏水湄眼前昏黄黯淡,她觉得自己到达了极限,可似乎还能撑一撑。

    耳朵里再听不进去其它的话,她拖着身体,像灵魂出窍一般只知道摆动着沉重的胳膊和腿。

    还有,还有多少

    “还有半圈。”

    半圈半圈苏水湄艰难地扯出一个笑。

    当她跑到终点时,男人就坐在那块大石上,手里把玩着一根枯枝,正百无聊赖地戳着地面,那里已经有不知道几百个被枯枝戳出来的坑了。

    男人穿着挺拔的皂角靴,单脚搭起,甩着枯枝,居高临下地看着满身狼狈的她。月色下,眼睫微沉,双眸黑沉又古怪,偏偏极漂亮,像是有繁星在闪动。

    “我,跑完了”苏水湄跪在地上,双手撑地,嗓子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一般艰涩,带着一股明显的血腥气。

    男人看着她,表情意味不明。突然,他从大石上跃下,黑长的影子落下,将苏水湄完全笼罩其中,犹如乌云压顶一般晦暗。

    苏水湄绷起神经,仰头直视他。

    男人却并未刁难,只道“明日卯时起。”

    扔下这句话,陆不言转身离开。

    阴影移开,大片月光皎洁而落。

    已经很晚,苏水湄身子一软,彻底瘫坐在那里,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

    她仰头看月。

    好亮,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躺了一会儿,苏水湄努力翻了个身,闻到身上的味道。

    好臭,而且这么多汗,天气又这里冷,这样捂一夜,她明日一定会馊。

    苏水湄左右四顾。

    这个时辰大家应该都睡了,不会有人来,她记得刚才跑步的时候,这里不远处有个山中湖。

    苏水湄看了一眼自己放在一边的包袱,一瘸一拐的朝山中湖走去。

    冬日的天,异常的冷。夜晚的山中湖如一片无尽深渊,黑洞洞的像个巨大的破洞口袋,有些可怖。

    苏水湄用指尖试探了一下温度,冻得浑身一抖。她深吸一口气,褪了衣衫,憋一口气,然后闷头跳了进去。

    好冷,好冷,好冷

    苏水湄哆哆嗦嗦一顿猛搓,身子抖得像秋日里的落叶。幸好,待久了,她渐渐能适应湖水的温度。不过这么冷,总归对身子不好。

    苏水湄正欲起身,突然听到一旁传来下水声。

    “哗啦”一声,像是刚刚入水。

    有人

    苏水湄寻的是一个湖角,还有一块大石遮挡。她立刻拿起衣服往大石后面躲,因为太急,所以还差点摔了。

    等她湿漉漉的从湖角里出来,正看到男人露着上半身朝她看过来。

    是陆不言

    小娘子呼吸一滞,下意识抱紧怀中包袱。

    夜色太浓,湖边更甚。男人肌肤白皙,黑发贴身,像一尾白色的游鱼一般从黝黑的湖面咻然而出,溅起一朵硕大水花,然后用手撑着大石抬眸朝她看来。

    “是你。”看到苏水湄,男人原本紧绷的肌肉缓慢松弛下来。

    湖面上,陆不言黑发湿漉,晶莹剔透的水珠子顺着他挺拔俊俏的面容往下流淌,身形劲瘦,肌理分明,黑暗中透出一股暖白玉色,让人迷了眼。

    有水珠入眼,男人随手抓起大石上的一坨白布。

    “不行”苏水湄眼尖地看到陆不言手里抓着的东西,不想喊的时候男人已经擦完了。

    陆不言挑眉,面露疑色,然后顺着苏水湄的视线往下看。

    他手里抓的并不是他的帕子,而是一坨白布。

    什么玩意一股奶香气

    “啧,乳臭未干,一股子奶味。”陆不言看到苏水湄这副警惕的宝贝样,眉头一皱,他抬手,不耐的将东西扔还给苏水湄。

    苏水湄手忙脚乱地接住,哆嗦了半天,又羞又气,却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陆不言的鼻息上尚残留着那股子奶味,他冷笑一声,“北镇抚司不是你呆的地方,趁早回去找你娘喝奶吧。”

    陆不言生了一副好皮囊,用这张脸说出这种粗俗之话,着实让她震惊。可最让苏水湄觉得羞耻的是,这男人刚才用来擦脸的东西是她的裹胸布。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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