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糕点, 两人坐在一处说话。
苏水湄一身娇俏少年装扮,一张小脸粉雕玉啄,坐姿乖巧, 软萌可爱, 瞧着便觉十分喜人。
“这么多年了,你一点都没变。”赵家大郎替苏水湄沏了一碗梅花茶,推到她面前道“当心烫。”
冬日天冷,苏水湄正冻得哆嗦, 赶紧捧了梅花茶捂手。
赵家大郎又让人去取了手炉来,“外头太冷, 我们挪屋子里去吧。”
苏水湄下意识朝屋内看了一眼, 那位大美人还在里头呢。
注意到苏水湄的视线,赵家大郎失笑道“不必忧心,我暂住在那头的书房里。”
苏水湄顺着赵家大郎的手指方向看一眼那萧瑟书房, 然后又把视线转回来, 看向自家赵哥哥的眼神立刻变得万分悲悯。
赵家大郎最近谁看我都是这个眼神。
两人挪到了书房里。
赵家大郎的书房里除了三面环墙的书, 还有一张简易卧榻, 上面铺着被褥, 已经被收拾干净, 旁边的木施上还挂着一件干净外袍。靠窗是一张书桌, 上面摆置着文房四宝。
除此之外, 别无他物。
反正看起来就是十分寒酸,跟方才苏水湄看到的那位苏州第一美人住的地方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不过苏水湄知道,赵哥哥向来不是那种注重奢侈享乐之人。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这般清简。
“书房内刚刚升起炭盆, 还未热,你先披件我的衣裳吧, 当心染了风寒。”赵家大郎将那外衫取下,轻柔的替苏水湄披上。
厚实的外衫上带着一股书香气,是苏水湄熟悉的赵家哥哥的味道。她没客气,把自己裹在了里面,整个人瞬时就暖和了。
两人坐定,赵家大郎开口了,“对了,你怎么会来这里的是一个人吗”
吃也吃了,喝也喝了,赵家大郎这才想起来苏水湄是如何出现的。
苏水湄看着赵家哥哥纯洁的脸,想了想,还是决定说出这件事。
“赵哥哥,你家最近没发生什么大事吗”
赵家大郎一愣,脸上露出些许难色,他道“确是有些难处。”
“是关于那玉面郎吧”苏水湄接话。
赵家大郎点头,“你是因为这件事来的”
是,也不全是。
可长公主的事苏水湄不能说,因此只能随便找个理由糊弄道“我本来是跟弟弟到苏州来玩的,不小心听到你家出事,就想着来看看。”
不管这个理由烂不烂,反正赵家大郎没有继续追究。在苏水湄的印象里,她的赵家哥哥就是这样一个君子。从不会给人难堪,温润如玉到令人心驰神往咳,想远了。
“你来看我,走正门便是,怎么还偷偷摸摸的呢。”赵家大郎失笑,伸手揉了揉苏水湄的小脑袋。
揉完以后看着苏水湄出落的娇美玉立的小模样,赶紧将手收回去,感叹道“你都长大了。”
是啊,她都长大了,你却另娶了。
苏水湄一想到这件事就觉得心碎。好吧,其实心也没那么碎,在苏水湄心中,赵家哥哥更像她的哥哥,而不是丈夫。
如果她真的跟赵家哥哥成亲了,就像是跟自己的亲哥哥成亲咦苏水湄用力甩了甩小脑袋,把这个可怕的想法从脑袋里甩出去。
“赵哥哥,那个,你觉得刚才的绿豆糕好吃吗”苏水湄努力拖长“绿”调子。
赵家大郎愣了愣,失笑道“好吃。”
苏水湄看着赵家哥哥傻乎乎的样子,想着她这哥哥难不成是读书读傻了可她要怎么告诉他,他的老婆好像藏了男人呢
虽说以前苏水湄跟赵家大郎关系不错,但多年未见,难免生分,她也不能一上来就说,“赵哥哥,你老婆偷人,你脑袋上都绿了,你怎么还不知道呀”,这种话。
唉,难办。
“叩叩”书房门口传来敲门声。
赵家大郎微侧头,道“怎么了”
外头的人道“娘子说那些江湖人太吵,不想让进内院,想全部赶到外院去。”
赵家大郎端着茶盏的手一顿,片刻后起身,打开门与那下人道“那些侠士虽收了我们的银钱,但并非我们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奴仆,此事我亲自去说,你去告诉娘子,我会处理好的。”
“是。”那下人去了。
赵家大郎转头跟苏水湄道“湄儿,你在此处等我片刻”
“赵哥哥”苏水湄情急之下打断赵家大郎,她走过去道“那个,我穿了男装的话就是弟弟,不是苏水湄。”
这话着实有些古怪,不过好在,赵家大郎听明白了。
赵家大郎略想片刻,非常认同地点头道“女儿家在外面确实不安全,扮上江儿的模样也好。”顿了顿,赵家大郎夸赞道“你扮的很像,旁人怕是都认不出来。”
“那赵哥哥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唔”赵家大郎思考了一下,笑道“看一眼就知道了,你与江儿不一样。”
虽容貌相似,但苏水湄与苏水江确实不一样。
赵家哥哥是个细心至极的人,能发现她也不奇怪。苏水湄又想到陆不言。
陆不言虽傲慢,但是个有真本事的。若非弟弟及时出现,她现在估计早就被扒了衣裳露出真面目了。
“你在此处等我片刻,我去去就来。”
“好。”
苏水湄目送着赵家大郎离开,然后突然一阵叹息。唉,赵家哥哥这样掏心掏肺,却不知道自己的心肺都喂了白眼狼。
这样一想,苏水湄又是一声叹息,然后一转身,一个惊吓,小心脏都差点跳出来。
“大大大大人,你你你怎么在这”刚刚她跟赵哥哥说的话,不会被陆不言听到了吧
苏水湄的心跳得更厉害,她紧张地看着陆不言,双眸圆睁,似乎都要瞪出来。
“嗯。”男人表情冷淡,双手负于后,就那么站在原地盯着她看,那双漆黑暗眸深邃如刀,像是能望入她的灵魂深处。
苏水湄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双手紧紧攥成拳。想着她好不容易让陆不言相信她是个男人,怎么现在又露馅了
小娘子垂下眼,一脸的懊恼之色。
站在前面的男人突然开口,“你们都是男人,还是少接触的好。”
苏水湄
“你年纪小,还不懂男女之别。”
苏水湄
“所以容易被男人骗。男人,还是要跟女人在一起的。”
苏水湄
苏水湄顶着满头的问号看向陆不言,实在不知道他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陆不言看到苏水湄这副蠢相,面色一沉,直截了当道“离赵家大郎远一点,人家是有妻室的。”
苏水湄难道陆不言怀疑她跟赵哥哥不清不楚他到底是哪只眼睛看到他们不清不楚了
小郎君蹙眉道“赵哥哥是好人。”
“人心隔肚皮,一个人是好人还是坏人,他是写在脸上的吗”
苏水湄觉得陆不言在无理取闹,强词夺理。
她噘嘴,哼哼唧唧道“既然如此,那大人你的心不也隔着肚皮嘛。”言下之意,陆不言也是个“坏人”。
小骗子牙尖嘴利,陆不言已经习惯,他冷冷瞪她一眼,觉得这小东西真是不识好歹,好赖不分。
突然,男人向前跨一步,径直贴到苏水湄面前,那张脸俊美无俦的脸也在苏水湄面前无限放大。
苏水湄被吓得后退一步,想着这男人不会恼羞成怒要打她吧
“看。”陆不言伸出一根手指,对着自己的脸。
苏水湄看向陆不言的脸,努力地看,困惑地看,“大人要我看什么”
“看不出来吗”男人皱眉。
苏水湄想了想,小心翼翼道“大人皮肤很白,眼睛也很大,鼻子也非常挺拔。”
“所以。”陆不言垂眸看她,像是鄙夷。
所以
苏水湄想不出来。
陆不言哼一声,“所以我是个好人。”
苏水湄她已经不能理解这个男人的逻辑思维了。因为皮肤白,眼睛大,鼻子挺,所以是个好人吗
苏水湄又想了一下,猛地恍然。
刚才陆不言说,“好人、坏人不会写在脸上”,他现在的意思是,“他是好人”这四个字就写在他脸上。
到底是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脸
苏水湄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跌宕起伏的心情,脸上摆出假笑。
看到小郎君脸上甜蜜蜜的笑,原本还跟她贴得很近的男人霍然直起身,伸出手,一把按在了她脸上,“我对男人没兴趣。”
苏水湄
苏水湄用两根手指捏着,拿开陆不言的手,“可是大人以前说”
“那是我诓你的。”陆不言截住苏水湄的话,“你太可疑了。”
苏水湄抹了抹脸,觉得陆不言的手臭臭的,也不知道哪里扒了灰就来碰她的脸。
“那大人现在不怀疑我了”
陆不言定定盯着她,吐出两个字,“怀疑。”
她就知道,这个男人有疑心病。
“所以,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把你的小狐狸尾巴藏好。”
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绕到了她身后,高大挺拔的身影下沉,苏水湄只觉后腰一紧,然后只听“啪啪”两声,伴随着男人似笑非笑的表情,她的屁股被拍了
小郎君立刻跳开三米远,紧紧捂着后腰贴住房间门,瞪着眼,看向陆不言的视线满是不可置信。
看到苏水湄的表情,陆不言原本的好心情也猛地下落,他蹙眉,“大家都是男人,你怕什么”虽然陆不言也对自己刚才会做出这样的行为震惊了,但他转念一想,在北镇抚司中,大家都是这么干的。
虽然他是第一次干,但他干的非常好,气氛也不错,表情也很好,就是这小东西不配合。
你这个双标男刚才还让她离赵家哥哥远一点,现在就拍她屁股
苏水湄气得口不择言,“那大人你也给我拍一下试试啊”
此话一出,房间内突然一阵寂静。
苏水湄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她又更往身后的门上贴了贴,怂怂的嗫嚅道“那个,我”
“你想拍,那就拍。”陆不言阴森森的声音传过来,伴随着那双黑沉沉的眼,成功让苏水湄更加怂了下来。就您这表情,谁敢拍了。拍了还不跟摸了老虎屁股一样,被砍成十八段。
“不,不用了。”
“嗯。”男人很满意苏水湄的识时务,他在房间里转了一圈,然后看到苏水湄身上披着的外袍,觉得万分刺目。
陆不言走过去,一言不发的把苏水湄身上披着的外袍取了下来,裹在自己身上,“有点冷,这个借我。”
苏水湄这么大的炭盆你是眼瞎吗
看着男人施施然地裹着属于她的外袍往榻上一滚,还吃她的梅花茶,拿她的小糕点,惬意的不行。
苏水湄想起自己刚才差点被那大胡须砍成两半,心头立刻涌起一股委屈的怒气。
小郎君语气有点冲,“刚才大人为什么抛下我走了”
陆不言看她一眼,“我在屋顶上。”
苏水湄更气,“那大人看到我要被那大胡须砍脑袋了也不救我是为什么”
“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吗”男人的语气依旧带着一股漫不经心。
苏水湄不知道为什么,更委屈了。
她知道的,她不应该对着陆不言耍脾气,人家本来也没义务来救她,可是她就是觉得委屈。分明之前她还在水里救过他一命的,可是他却抛下她一个人走了。
她也没想着要他还命,是她自己上赶着去救他的。可是就是委屈,怎么都止不住的委屈。
小娘子红了眼眶,豆大的泪珠子蕴在里面。
陆不言一抬头,就看到了这副模样的苏水湄。
虽然他知道,这是一个男人,但一个男人哭起来如此梨花带雨,陆不言还是第一次见。
陆不言素来觉得自己是个铁石心肠的人,可现在,他觉得有点烦躁,还有点心疼
“帕子。”陆不言站起来,朝苏水湄伸手。
苏水湄气呼呼地扭头。
她都这样了,他还问她要什么帕子
陆不言一把按住苏水湄的胳膊,从她的宽袖暗袋内取出一块帕子,然后按到她脸上,冷声道“大丈夫有泪不轻弹。”顿了顿,男人看着小郎君挂着泪珠子的香腮,语气突然柔软了几分,“我不会让你死的。”
男人的声音本就好听,如今放缓了,平添几分柔软之意,有几分钢铁化为绕指柔的意思。
苏水湄心尖一颤,她红肿着眼抬头,男人就站在那里,定定地盯着她看。
双目相触,万般情绪,无数画面在脑海之中兜兜转转。
陆不言手里的帕子擦到小郎君的唇,然后猛地收回来。
苏水湄下意识捂住嘴,偏头,绯红之色烧上面颊。
陆不言侧身,捏着帕子,眼角看到小郎君哭红的眼尾,像一朵晕开的桃花。
男人的声音又变回了之前的冷硬,“哭完了吗”
苏水湄吸了吸鼻子,努力忍住自己哽咽的小嗓子,倔强道“我没哭。”
陆不言若有所思地看她一眼,“哦,狗哭的。”
苏水湄你这种男人一辈子都讨不到老婆
炭盆已起,屋内很暖和,就算被陆不言夺走了那件外袍,苏水湄也不冷。
陆不言吃了苏水湄的梅花茶,又吃了一大半案上的糕点,唯独留下一盘绿豆糕。
苏水湄
“那个,大人,您觉得那玉面郎来了吗”苏水湄已经缓过劲来,这都要归功于陆不言的毒舌。
陆不言捧着梅花茶轻嗅,身姿慵懒地斜躺在榻上,外袍松垮垮地挂着,单手撑头,懒洋洋吐出两个字,“来了。”
苏水湄紧张道“那谁会是玉面郎呢”
“谁都有可能。”
“谁都有可能”苏水湄歪头看向躺在自己面前的陆不言,压低声音道“那大人你呢”
陆不言半张脸隐在暗色之中,腰间的绣春刀被包裹的极严实,他斜睨苏水湄一眼,又吃一口茶道“我也有可能。”
“哦。”苏水湄点头,看一眼那茶,想着自己刚才怎么没在里面吐个口水。然后又想起一件事,“大人,你说那何穗意是真的跟人有私情,还是”
“这种事,不是我们应该关心的。”
“那我们应该关心什么”
“玉面郎。”
苏水湄噘嘴,“说不定就是玉面郎跟何穗意有私情呢。”
陆不言竟还认真思考了一番,“如果何穗意跟玉面郎确有私情,那这场戏就是他们两个人在自导自演。”
“目的是为了私奔”苏水湄大胆接话,而后又困惑道“如果是为了私奔的话,那玉面郎为什么不偷偷摸摸的带着何穗意走,而要这样大张旗鼓的让整个赵家人都知道这件事呢”
陆不言沉吟半刻,吐出一个理由,“大概有病吧。”
苏水湄
苏水湄以为陆不言是在开玩笑,可没想到,他是说真的。
“从玉面郎以前的作案手法来看,他是个极度想获得注意力,喜欢成为聚焦点的人。这样的人其实,或许只是一个长相平凡,毫无光彩可言的人。”
苏水湄觉得陆不言分析的极有道理,那到底谁会是那个玉面郎呢
“玉面郎虽然武艺不错,但那么多江湖人在外面,他想直接进来还是有点难度的。”男人话说到这里,突然噤声,望向门口。
“叩叩,”门口传来敲门声,“小郎君,郎君说他有事要处理,让我先带您去房间歇息。”
苏水湄朝陆不言看一眼。
陆不言朝她微微颔首。
苏水湄这才起身,推开门道“好。”
下人低着头在前面带路,苏水湄不着痕迹的往后一看。陆不言已经不在了,榻上只遗留下那件外袍和吃了一半的梅花茶。
哦,还有那盘明晃晃的绿豆糕。
赵家大郎给苏水湄单独安排了一个小院。
苏水湄刚刚参观完,那边窗子突然被人推开,陆不言头顶上蹲着一只白胖胖的小鸽子正在“咕咕咕”。
男人面色严肃道“杨彦柏出事了,跟我回去一趟。”
鸽子扑腾着翅膀,“咕咕咕。”
苏水湄认出来这是陆不言他们用来传信的信鸽。
“快点。”陆不言催促。
“哦。”苏水湄磨磨蹭蹭走过去。
陆不言把窗口让开。
苏水湄撑着窗户沿沿动了动脚,刚刚准备跨过去,突然一顿。
她为什么还要爬窗她明明可以光明正大的走啊
“大人你先去,我随后就到。”说完,苏水湄光明正大地推开门出去,然后大摇大摆地走出小院。
正在屋檐上飞檐走壁的陆不言
两人回了客栈,楼梯上,苏水湄问陆不言,“既然大人知道赵家哥哥与我熟识,那先前为什么还要乔装打扮进去不直接进”
陆不言道“想暗地里探查一下里面的情况。”
陆不言是怕苏水湄突然拜访,会打草惊蛇。苏水湄想,果然是锦衣卫指挥使,并非挂了虚名,这个男人虽傲慢,但做事周全,是她远远所不能及的。
隔了老远,苏水湄就能听到杨彦柏的哀嚎声。
嚎成这样,应该是没什么大问题。
房间内,杨彦柏面色惨白地躺在挂着金色帷幔的床上哀嚎,脑袋上裹着纱布,看起来真是伤的非常严重。
“怎么回事”陆不言拧眉。
杨彦柏虚弱地伸手,一把抓住陆不言的胳膊,体虚气弱道“你,你终于来了,有人要杀我。你,你一定要帮我报,报仇”话说到一半,杨彦柏一副喘不上气翻白眼,马上就要死翘翘的样子。
陆不言不耐烦的一巴掌扇了过去。
“啪”的一声,杨彦柏瞬时瞪大眼,捂着脸,不可置信道“你,你打我”
陆不言的视线瞬时变得十分凌厉,就像一柄出鞘的刀,带着锐利至极的锋芒。
杨彦柏立刻闭嘴了,片刻后嗫嚅着道“我现在觉得挺精神的,好像没什么事了。”
陆不言眯眼,抽开杨彦柏的手,然后转身出了屋子,留下杨彦柏面色苍白地抬着手,一副舍不得的样子。
屋外房廊上,陆不言沉声道“黑一,出来。”
一个黑衣人从屋檐上跃下。
苏水湄站在旁边,想着这黑衣人应该就是杨彦柏的暗卫吧。杨彦柏不是说这两个暗卫只听他的话吗
“说。”陆不言紧绷着脸,吐出一个字。
黑一低头,“少爷不让说。”
“说。”陆不言手中的绣春刀突然出鞘,死死抵在黑一的脖子上。
黑一立刻倒豆子似得开口,连气都没喘,“少爷是被猫吓得,跌进了池子里,虽然我们及时救了上来,但少爷掉下去的时候自己撞到了脑袋,所以看起来才会这么严重。”
苏水湄真是这位少爷能干出来的事。
既然说了,那就索性都说了吧。黑一继续道“大人,少爷千叮咛万嘱咐我们不能说,说面子比天大,宁可死了也不能没面子。所以说,如果少爷要是知道我把这件事告诉了你,少爷一定会让我去死的。”
陆不言冷冷看他一眼,“你会去死”
黑一道“不会。”
苏水湄真是个好忠心的好仆人啊
“回去吧。”陆不言收刀。
“是,大人。”黑一去了。
苏水湄道“大人。”
“嘘。”陆不言阻止她,然后一偏头,朝某个方向看去。
那边,姜娘头戴帷帽,手里端着药碗过来,她看到站在门口的陆不言和苏水湄,带着哭腔的声音从帷帽中传出,“都是我不好,我今日出去买东西,瞧着那猫儿快冻死了,着实可怜,便将它从外头抱了回来,没想到吓着了杨公子”
“无碍,”陆不言隔着帷帽盯住姜娘,“命大,没死。”
姜娘破涕为笑,“那就好。”顿了顿,她朝陆不言抬了抬手里的药碗,“这是我给杨公子煎的药,我替他拿进去。”
“嗯。”陆不言目送着姜娘进门,他摩挲着手里的绣春刀,幽幽地吐出一句话,“杨彦柏什么都怕,而最怕的东西,恰恰是猫。”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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