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极大, 走了许久,晨曦初显,白昼降临, 朝霞之色缓慢笼罩整片密林, 鳞粉的痕迹看不到了。
陆不言顿住脚步,转头跟身后早已不知道喘了多久大气的苏水湄道“休息一下吧。”
苏水湄双腿一软,也不管有多脏了,径直坐到地上。
反正她现在真的是连一步都不想走了, 恨不能以天为被,地为席, 狠狠地睡上一觉。
冬日的天, 不管白天黑色都是极冷的,只是冷的程度不一样而已。
陆不言去捡了树枝,然后抽出腰间的绣春刀削掉上面潮湿的皮, 露出里面干燥的肉, 再取出火折子, 把它们聚在一处点燃。
陆不言跟苏水湄并排靠在一棵古树边, 苏水湄的眼皮子已经完全不受控制, 可是她不敢睡。
陆不言看到她这副模样, 便开口道“睡一会儿吧。”
苏水湄抱着怀里的猫儿, 小心翼翼地看向陆不言, “大人,你不会走吧”
原来是在担心这种事。
男人看着她那双因为惺忪睡意耷拉下来却又强撑着不肯闭上的眼睛,忍不住失笑。
他道“不会。”然后陆不言伸手,替苏水湄盖上了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苏水湄的错觉, 她发现今夜,哦不对, 已经过了晚上了,她觉得现在身边的男人好像有点温柔
在火堆“噼里啪啦”的声音里,小娘子一闭上眼就睡着了。
她抱着怀里的小奶猫儿,微微蜷缩着身体。天还是冷的,苏水湄穿的也不多,即使有怀里的那一点热源,面前还有个火堆,也还是被冻得不轻。刚才走路的时候还好,现在一睡下来,真是冷得刺骨。
睡迷糊了,小娘子一点,一点,歪头靠到了陆不言肩上。
男人一顿,轻动了动,然后挺直身体,小郎君的脑袋往下滑了滑。
苏水湄觉得不舒服,又蹭了上去。
从密林中看朝霞,只能隐约看到一点白昼之色。陆不言的目光落到那白昼之上,点缀着挂满冰渣子的枯树枝,反射出七彩之色。
那七色落下来,落到小郎君的面颊上。
莹白的肌肤,卷翘的眼睫,殷红如桃般的唇。
陆不言暗咽了咽口水,想将目光移开,却不想怎么都移不开。
他想,这是一个男人。
一个男人怎么能生成这样
男人指尖轻动,目光落到那唇上。樱桃色的唇微微噘着,唇尖翘起,像是藏了一块漂亮的唇珠,给这张粉雕玉啄的脸更添几分娇憨之态。
好看,令人沉迷的看到。
男人的眼神渐深邃,恍如魔障了般。
苏水湄觉得自己睡着了,又仿佛没睡着。
她感觉自己靠在了某个东西上,坚硬却很有温度,像是男人的臂弯难道她刚才睡着的时候不小心把自己的脑袋放到了陆不言的肩膀上
苏水湄被自己这一想法震惊了。
虽然之前她确实跟陆不言有诸多接触,但还是第一次这么,这么主动虽然这不是她愿意的主动。
苏水湄觉得,为了避免尴尬,她还是假装不经意的把脑袋缩回去吧。
没想到她刚刚起这个念头,脑袋刚刚挪一下,就感觉有什么东西照着她的脑袋按了下去,把她的脑袋死死按在了某个人的肩膀上。
苏水湄可能只是意外,再试一次。
苏水湄小心翼翼的又把脑袋往上抬了抬。
男人按在她脑袋上的手又对着她的力道往下去。
苏水湄使劲往上拱。
男人使劲往下按。
就这样一拱一按,两人不知僵持了多久,终于,苏水湄觉得自己的脖子受不了了。
她极其缓慢地睁开了眼睛,露出一副睡眼朦胧的样子,“大人。”
大人面不改色心不跳,垂眸看向她道“醒了。”
您这不是废话吗都这样了还能不醒
苏水湄轻轻动了动脖子准备了一下,然后猛地将脑袋往后一抽。
陆不言猝不及防,被她逃脱。
苏水湄立刻从地上蹦q起来,长长舒了一口气,然后低头看到陆不言脚边的那只小奶猫儿,正在蹭陆不言的脚。
那颗圆溜溜的小脑袋加上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珠子,别提有多好看了。
看着这颗小脑袋,苏水湄就想到自己刚才被陆不言按住的小脑袋瓜。
苏水湄虽然不是个傻子,但她也不是很明白陆不言为什么要这么干,难道是怕她睡得太难受落枕了,才想着替她按住脑袋
不不不,这位大人没有这么好心的。
既然不是这个,那就是想拧断她的脖子
苏水湄觉得自己的反应实在是太慢了陆不言刚才那样哪里是什么温柔的抚摸温存,那力道,那动作,除了想要勒断她的脖子,还有其它的意思吗
没有
苏水湄立刻觉得一阵胆战心惊,浑身战栗。
陆不言还没放下对她的怀疑,也没放下对她的杀心。她却已经放下了对男人的戒备。
这样不好,容易死。
陆不言撸着猫儿从地上起身,看到小郎君瞪圆的脸,唇角轻勾。
睡得不错,很是精神。
想完,他动了动自己的肩膀,不着痕迹地拍了拍。嗯,果然是很舒服的。
看到陆不言的动作,苏水湄下意识后退三步,一脸警惕道“那个,大人”
陆不言把猫扔给苏水湄,然后抬头看了一眼天色,“你在这里等我,我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说完,陆不言就去了。
苏水湄抱着猫儿跟了几步,前头的男人转身道“再睡一会吧。”
苏水湄确实累得不行,天亮了,密林也敞亮许多,她没有像在晚间那样害怕。再加上刚才的“惊吓”,她觉得自己是该冷静一下,跟陆不言保持距离了。
睡是睡不着了,苏水湄也不知道陆不言会带什么东西回来,她想了想,开始捡树枝。
捡完了树枝,烧旺了火堆,小娘子一个人乖乖坐在树下,等着陆不言带东西回来吃。
她左等,右等,男人还没回来,苏水湄又开始困了。毕竟累了一天一夜没睡,成年男人或许能抗住,像她这种深闺小姐,只有躺倒的份。
苏水湄的眼皮又耷拉下来,正在快要睡着的时候,她怀里的小奶猫儿突然开始嚎叫,声音尖锐至极。
苏水湄被闹醒,刚刚睁眼,面前突然出现一人。
是个少年,生了一张圆脸,皮肤白肤,黑发红唇,笑起来时还有一对梨涡。你问她为什么知道有梨涡,因为这少年正在对她笑。
虽然少年生得不错,但这荒山野岭的,出现这么一个可爱郎,苏水湄想,大家的反应应该都是差不多的。
“啊”苏水湄抬手一扔,怀里的小奶猫儿就被她砸了出去。
少年受惊,一把接住小奶猫儿。
“喵”伴随着凄厉的猫叫声,少年的圆脸上多了三条抓痕,还是带着血印子的那种。
少年疼得差点哭出来,他委屈道“这位弟弟,我只是路过的。”
苏水湄冷静下来了,她道“荒山野岭的,你说路过,谁信呢”
少年想了想,举起手来的猫儿,“猫儿信呀,对不对”
“喵喵喵”猫猫给少年来了一套组合拳。
少年惊恐至极地松开了猫儿,猫儿重新跳回到苏水湄身边,然后往她衣襟里一钻,一瞬没了踪迹。
少年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疼得一阵龇牙咧嘴。
“你这猫儿挺凶啊。”
苏水湄按住胸口的猫儿道“护主。”
“那可真是只好猫儿。”少年也不客气,坐到了火堆边烤火。
苏水湄警惕地站在一旁,沉默半刻,开口道“这位郎君,荒山野岭,你不会是妖精变的吧”
少年一愣,继而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哈”少年笑完了,抹了抹眼角笑出来的眼泪,跟苏水湄道“这位弟弟,你真好玩。”
她有什么好玩的,怎么一个两个都说她好玩。
“我可不是什么妖精。”少年往火堆里扔了几根枯树枝,然后抬头看向苏水湄,一脸的天真无邪,“你们不是在找我吗”
找他他们在找的明明是玉面郎跟何穗意等一下,他不会就是玉面郎吧不对啊,按照陆不言说的,玉面郎不应该是一个长相普通的男人吗可眼前这个男人生得竟十分可爱
而且少年你才几岁啊就干这种勾当
苏水湄震惊了,她倒退三步,躲到树后,不敢直视。主要是少年这张脸,真的让人完全想不到他是个丧心病狂的色魔。
正在苏水湄被吓得面色惨白,浑身僵硬的时候,那边,陆不言手里提着一只野兔儿过来了。
玉面郎盘腿坐在那里,歪头打量他道“这位兄弟生得倒是有几分姿色呀。”
有几分姿色的兄弟一眯眼,二话不说,抽出绣春刀,直攻而来。
玉面郎也不甘示弱,抽出腰间软鞭,迎击而上。
玉面郎的武功自然是不敌陆不言的,苏水湄看着这玉面郎被陆不言左砍一刀,右砍一刀的,心中的恐惧渐渐被无奈代替,莫名开始心疼起这个小白脸来。
明明打不过,何必跑出来送死呢
被砍了两刀,脸上还带着抓痕的玉面郎突然猛地向前一窜,一阵飘过,陆不言下意识遮掩,却不想已经吸了进去。
陆不言踉跄一步,用手里的绣春刀抵住地面,半跪下来。他猩红着一双眼,恶狠狠瞪向玉面郎。
玉面郎拍了拍手,扯到伤口,一阵龇牙咧嘴。
他转身,看向躲在树后的苏水湄,“你应该不是吧”
不是不是什么
原本已经虚软无力的陆不言猛地起身,朝玉面郎飞扑上去,将人死死压在地上,然后朝苏水湄喊道“跑”
苏水湄扭头就跑,却不想刚刚跑出几步路就迎头撞上一个人。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何穗意。
两人头撞头,双双摔倒在地。
苏水湄捂着自己被撞懵的脑袋站起来,还来不及思考便一把扯住出何穗意道“跑”
何穗意也是一脸懵。她被苏水湄扯着跑了一段路后才反应过来,“你谁啊你要带我去哪里”
“后面是玉面郎”苏水湄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努力吼出这句话。
听到苏水湄的话,何穗意突然猛地一把甩开她的手,然后提裙转身,朝后看去。
后面,玉面郎艰难地背着陆不言,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过来,嘴里骂骂咧咧,“长得挺好看的,重的跟猪一样。”
“大人”苏水湄捏着指尖的绣花针,将何穗意护到身后。
何穗意看着玉面郎背上的男人,蹙眉,“他是谁”
“啊”玉面郎一脸呆呆,“他不是你要的男人吗”
何穗意激动地跳了起来,“不是他,不是他我要的不是他”
玉面郎一脸困惑地直起身,他背上的陆不言径直摔到地上,脑袋“砰”的一声落地。
苏水湄大惊失色,立刻过去查看。
“大人大人你还活着吗”
陆不言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苏水湄伸手去抠他的眼珠子,“大人,你能听到我说话吗能听到就眨眨左眼。”
陆不言困难地眨了眨左眼。
苏水湄松下一口气,然后摸到陆不言脑袋上摔出来的一个大鼓包。
这个场面好像有点似曾相识。
苏水湄小心翼翼道“大人,您没摔傻吧没傻的话就眨眨右眼。”
大人朝她翻了个白眼。
嗯,不止活着,还没傻耶。
玉面郎走到何穗意面前,“你不是说你男人生得世间第一好看吗我在赵府里看了一圈,也就他生得最好看了。当然,比起我还是差了一点点。”
何穗意指着陆不言道“不对不对,我男人比他还要好看”
苏水湄想,这个世上到底还有谁能比陆不言还好看。
玉面郎摸了摸腰间软鞭,一脸麻烦,他在原地转了一圈,然后跟何穗意道“这样,你先结账,我们再说其它的。”
何穗意冷笑一声,“说好事毕再付另外一半的,我如果先把钱给你了,你跑了怎么办”
苏水湄一边托着陆不言的脑袋,一边听他们说话。
现在这个局面是什么意思看起来这位苏州第一美人跟玉面郎之间有奇怪的交易啊玉面郎不是色中饿鬼吗怎么会跟何穗意做交易
“行吧,我们江湖人最讲究规矩。”玉面郎从地上捡了一根树枝递给何穗意,“你把他画出来吧。”
何穗意捏着手里的树枝,面露为难,“这个树枝太粗,不好画。”
玉面郎给他挑了个细的。
何穗意又道“这个地不平。”
玉面郎短腿一扫,地平了。
何穗意
“我要笔墨纸砚才能画。”何穗意扔了手中树枝,坚持不画。
玉面郎眯眼,想是没见过这么麻烦的女人,他唾一声,“女人就是麻烦。”
苏水湄紧张地看着玉面郎,以为他要发飙了,却不想玉面郎道“我去替你找。”
苏水湄
苏水湄看着玉面郎就那么要走了,留下何穗意和陆不言还有她三个人。
“等,等一下。”苏水湄出声唤住他,“那个,解药”
玉面郎斜睨她怀里的陆不言一眼,“等两个时辰就行了。”
两个时辰
玉面郎话罢,径直跃树消失。
何穗意站在一旁,寻了一块干净的石头坐下。
苏水湄想了想,盘腿坐到地上,把陆不言的脑袋放到自己的大腿上。
男人身体沉重,脑袋的份量也不轻,热乎乎地拱着她。
苏水湄面色微红,努力把陆不言的脑袋想像成是小奶猫儿嗯,好多了。
“嫂嫂。”苏水湄唤了何穗意一声。
何穗意蹙眉,“不要这样叫我。”
苏水湄换了个称呼,“何小姐。”
何穗意勉强满意,她走到苏水湄身边,看一眼陆不言,然后再看一眼苏水湄。
“你们是他派来找我的”
何穗意嘴里的那个他,说的应该是赵家大郎。
苏水湄摇头,“不是。”
何穗意蹙眉,却也没多问,只道“哦。”脸上并没有任何的失望之色。
苏水湄想,何穗意刚才跟玉面郎说的那个男人,应该不是赵哥哥。既然不是赵哥哥,也不是玉面郎,那会是谁呢
“何小姐,你跟玉面郎做了什么交易”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何穗意挑眉。
苏水湄道“说不定我能帮你。”
“帮我你能帮我什么”
“比如,画个画儿什么的。”
何穗意面色微变,她紧张地攥紧了手里的帕子。
苏水湄想,自己或许猜对了。
在京师内时,有些小姐为了出名,会大肆宣扬自己善琴棋书画,实则狗屁不通之辈甚多。
苏水湄看到刚才何穗意的表现,就想着她或许也是这种人。她假意试探,没想到何穗意这么藏不住事。
“何小姐不防说说那个人是谁吧”
何穗意面露警惕,“我凭什么信你”
苏水湄歪头,“何小姐都敢信玉面郎了,为什么不敢信我呢”
“我跟他是交易,我跟你可什么关系都没有。”
“玉面郎是江湖人,江湖人可最会偷奸耍滑。”
“你凭什么这么说”原本神色讥诮的何穗意突然激动起来,“你见过江湖人吗你知道江湖人是什么模样的吗”
苏水湄一脸无辜,“难道何小姐见过”
“我当然见过。”何穗意得意道“我不止见过,我还”
“还什么”
“你在套我的话”何穗意终于反应过来,她怒瞪向苏水湄。
苏水湄耸肩,“何小姐这就冤枉我了,我可什么都没说。”
苏水湄猜得不错,这何穗意会找到玉面郎这种正邪不分,底子不清的人做交易,脑子也不是个清楚的。她随意几句话就将她给套了出来。
苏水湄猜测,何穗意确实是为了一个男人才跟玉面郎交易的,这个男人应该是个江湖人,而这位江湖人跟何穗意还有一段过往之事。
“何小姐,那位江湖人是不是身穿黑衣,骑烈马,手持大刀的大胡须”苏水湄快速搜索了一遍自己在赵府内看到的人,突然想到了那个大胡须。
确实是一身黑衣,没看到马,只看到了刀。
何穗意面色一红,否认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苏水湄确定了,就是那个大胡须。
“何小姐,坐吧,我们谈谈”苏水湄拍了拍自己身边。
何穗意嫌弃道“太脏了。”
苏水湄从宽袖内掏出一块帕子,替何穗意铺在地上。
何穗意勉强坐了。
从前未接触时,苏水湄对这位苏州第一美人没什么好感,现在接触到了,她才发现,这或许其实真的只是一个单纯的女孩儿罢了。
一个为了自己的幸福而努力奋斗挣扎的勇敢女孩儿。
何穗意开始说起了自己的事。
“那一日,我上山敬香,路遇山匪,幸得他相救。”何穗意生得好看,说话时双眸发亮,更衬得整个人神采飞扬。
苏水湄接道“当时他是不是穿着黑衣,骑着马儿,拿着大刀”
“对对对。”何穗意一顿点头,脸上露出属于少女的娇羞姿态,“他把我从山匪手里救出来,带我一道躲在山间,他会做很多好吃的东西,什么烤蘑菇啊,们春笋呀”
何穗意掰着手指头数了数。
苏水湄暗咽了咽口水,她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
“然后呢”苏水湄打断了何穗意的报菜名。
何穗意脸上喜色渐消,她的眸子瞬时黯淡下来,星星消失了,她道“后来,我得救了。我们时常约着偷偷见面,可是爹娘不接受他,嫌弃他是个什么都没有的江湖人。”
“有一次,我们见面被我爹发现了,我爹把我锁了起来,并把我身边的人都换了。他告诉我,我马上就会跟赵家大郎成亲,让我别想着那个江湖人了。”何穗意的眼眶微发红,她陷入了那段甜蜜又纠缠的回忆里。
爱而不得,爱而不能。像何穗意这样的女子,天底下到底有多少。
“可赵哥哥他也是无辜的”苏水湄作为跟何穗意立场不同的人,自然会帮赵家大郎说话。
“他是个好人。”何穗意接过苏水湄的话,“联系玉面郎的方式就是他给我的。”
“什么”苏水湄瞬时瞪大眼,“你说什么玉面郎是赵哥哥介绍给你的”
“是啊,”何穗意点头“那日洞房夜,他坐在我身边,看我哭,问我为什么要哭,我说我不想嫁他,他又问我,为什么不想嫁。他的眼睛很温柔,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将事情都与他说了。”何穗意捏着指尖,神色有些困惑。
苏水湄突然有些尴尬。
原来赵哥哥早就知道了,那她那叠绿豆糕不是白瞎了吗
何穗意继续道“他听完我说的话,沉默了很久,然后告诉我,有一个人,叫玉面郎,可以帮我。我本来只是想试试,没想到成功了。”
“所以你现在就等着玉面郎将大胡须咳,你那位英雄救美的英雄带过来”
“嗯。”何穗意点头,视线下移,看到陆不言,面露嫌弃,“没想到那玉面郎这么蠢,连人都能搞错,这么丑”
丑
苏水湄不知道是她耳背还是何穗意眼瞎,她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评价陆不言。
苏水湄视线下移,正对上陆不言的眼。
男人躺了一会儿,似乎能说话了。他先翻了何穗意一个白眼,然后朝苏水湄道“水。”
“哦哦。”苏水湄暂停了跟何穗意的谈话,给陆不言喂水。
苏水湄用叶子接了晨露,喂给陆不言,男人吃力地张开嘴,那水顺着嘴角往下滑。
苏水湄赶紧用手替陆不言兜住。
面对如此一幅父慈子孝的画面,何穗意在旁边看着,忍不住道“他是你爹”
苏水湄
陆不言要不是老子现在动不了,早给你砍成十八段。
苏水湄抬手,按住了陆不言那双充斥着怒火的眼眸,“他是,他是我哥哥。”
软绵绵的“哥哥”两个字从少年嘴里吐出,莫名带上了一股软糯之意。陆不言心中怒气顿消,一股难以言喻的满足感升腾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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