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富一看奚簿仁那老头的表情就知道他心里在想啥，只是懒得搭理。
一想到翰林院里奚家那小子还要给珩玉行礼, 沈大富心里就忍不住的嘿嘿嘿, 脸上的怒色都差点破了功。
强撑着走完流程, 这才拂袖离去, 连皇上看都没看一眼。
“皇上这、这沈将军太嚣张了, 当众殴打朝廷命官, 这简直是没把您放在眼里啊。”等到沈大富离开，奚丞相一派的宋御史才站出来神色激动喊道。
皇上面上满是为难, “沈大人也不容易, 诸位爱卿还是谅解一番吧。”
牙齿被打落了三四个的孙侍郎站了出来，口齿不清的喊着“房、房上, 您可要微老臣做主啊”边说血边从嘴巴往出冒, 看起来很是渗人。
皇上语气含笑，却不容置疑道，“孙侍郎御前失仪, 革去官职, 贬为庶人。”
“扑通。”
孙侍郎满以为皇上会为他做主, 没想到来了这一出。
笑容瞬间凝在了脸上，孙侍郎下意识就去看大皇子的表情，大皇子却将头扭到了一边，目光并不与孙侍郎对视。
孙侍郎见此，哪还不明白自己已经变成了弃子, 有那么一瞬间, 孙侍郎想不管不顾的喊出大皇子私下里做的事, 可一想到自己家中的妻儿，又做不出这般鱼死网破的举动。
罢罢罢就当是自己眼瞎看错人了。
孙侍郎脸色灰败，动作缓慢的取下自己的乌纱帽，脱下官服，叩首谢恩。
皇上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心里对自己这个大儿子已经有了失望
有野心不是坏事，怕就怕没有与野心对应的能力。
莫名的，皇上想到了沈大富今天异常的行为，有些恍然。
大司马今早的举动是不是也意味着已经彻底对自己儿子失望了呢所以才千方百计的替儿子求官职，在金銮殿上怒骂百官，为的也不过是沈家的未来罢了。他就是要让众人都知道，谁敢动他儿子，他不介意跟谁刚到底，沈珩玉和奚文博打架也只是个罢了。
皇上想到沈大富斑白的鬓角，生平第一次感到了愧疚。
要是要是当年他
沈珩玉现在还在书房跟着请来的老师学习，被一大堆的之乎者也搞得头都疼了，让他不由得暗叹古代科举真不是人干的事。
可参加科举入朝当官也是自己计划的一部分。所以不管怎么困难，沈珩玉都得硬着头皮学下去。
对于自己被便宜爹带飞的消息还全然不知。
沈大富也没打算现在就告诉沈珩玉，虽说不指望沈珩玉在官场上做出什么功绩，但能磨一磨性子总归是好事。
就这样，沈珩玉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学了半个月关科举的知识。
不得不说，在古代这种教育环境下，超强的记忆力真是个超强的作弊器，别人一年要掌握要背的内容，沈珩玉半个月就记得差不多了。
当沈大富听到请来的夫子委婉的告诉自己，珩玉这孩子可以参加童生试的时候，惊的差点揪下自己的胡子。
“你、你说什么孽、呸，珩玉能参加童生试了你们骗我也找个靠谱的说辞吧。”沈大富根本就不信才学了半个月的沈珩玉能下场。
尽管童生试是对五岁到十岁的小童开放的。
接着沈大富就有幸听到了请来的两个父子开始变着花样的夸沈珩玉，词藻华丽的让沈大富恍恍惚惚，两个夫子嘴里的这个人真是自己儿子那个招猫逗狗的京城一霸
送走了夫子之后，沈大富狠狠地掐了身旁管家一把，直把对方掐的哀嚎出声。
“这么说，我不是做梦”沈大富反应过来，整个人都不一样了，发挥出自己当年打仗急行军的速度就往沈珩玉的住处跑去，边跑边向管家喊着。
“准备些好酒好菜，我今晚要跟沈家的列祖列宗们好好喝两口。”
管家还没答话，沈大富已经不见了身影，管家一边感慨老爷雄风不减当年，一边喜气洋洋的准备饭菜去了。他是看着小主子长大的，小主子有出息了，他也高兴。
正在书房临摹字帖的沈珩玉冷不丁被抱了个满怀。正一头雾水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周身一空，视野都变高了不少。
“爹，你干什么”便宜爹突然发疯把自己举过头顶，沈珩玉吓得声音都变了，一声爹自然而然的就脱口而出。
虽然自己现在每天都有锻炼，可时间毕竟还短。万一便宜爹一个失手，自己现在的小身板可承受不住。
沈大富听到了这声爹，动作一僵，眼睛瞬间湿润了许多，这声爹，自己已经多久没听到过了。乍一听见，还有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沈珩玉并不知道自己这便宜爹的心里感悟，他现在有些羞恼，被人举高高的这个举动，已经多少年没有过了。单纯按照年纪来算的话，他可要比沈大富年纪大不少。
沈大富顺手将沈珩玉抛起又接住，激动之情难以言表。
沈珩玉看到沈大富微红的眼眶，话到嘴边犹豫了一下，又说不出来了。
“今晚咱们爷俩喝个痛快。”沈大富放下沈珩玉，豪爽的喊道。
然后便出现了爷俩共处祠堂，大口吃肉喝酒的场面。
沈大富还记得沈珩玉才十二未成年，细心的嘱咐管家将沈珩玉的酒换成水，管家见父子二人感情回暖，乐的跟什么一样，满口答应下来。
于是，沈大富边喝着酒边喊痛快，沈珩玉就只能喝着没滋没味的白水，冷眼看着沈大富发疯。
沈珩玉的壳子毕竟还小，生理性的习惯压不住，后半夜就瞌睡的睁不开眼了，只隐约听到沈大富的哭诉，然后好像是追问自己什么问题。
沈珩玉被问的烦了，就随口应了一声便陷入沉睡。
第二天，沈珩玉难得睡到日上三竿，神清气爽。
还没开始今天的课程，就听到有圣旨到，还指名道姓的说是要自己接，沈珩玉一头雾水的去了前厅。
“侍讲”沈珩玉看着重复了一下圣旨的最后两个字，有些反应不过来。
“是啊，咱家恭喜小沈大人，年轻有为，说不定以后咱家还要多多仰仗小沈大人呢。”读旨的太监笑眯眯的恭维着。
“您过誉了。”沈珩玉知道对方这话不过是随口一说，谁要当真了那就真是傻子了。
读旨太监不动声色的接过沈珩玉暗地递过来的荷包，轻轻一捻就知道是银票，笑容顿时真实了不少。
“小沈大人，咱家奉皇上旨意，还得去云山寺一趟，就不耽搁了。”
“慢走。”沈珩玉将对方送出大门，眼看着轿子消失不见才转身去找便宜爹。
“你做的”看着便宜爹意料之中的表情，沈珩玉就把原因想了个差不多。
“咳，那啥，珩玉啊，爹知道你想要好好学习的决心，但是咱家是什么情况你也知道，爹实在是不忍心看你这么辛苦，就去、就去找皇上求了个情。”沈大富看着面无表情的沈珩玉，忐忑不安的说道。
“爹，你真的太好了”沈珩玉脸上露出笑容，毫不吝啬的夸了起来。
说实话，沈珩玉才不想苦读个几年去参加科举，之前那样说不过是因为只想到参加科举改变人生的办法，完全忘记了自己还有家室这个优点了。
对于他这种重臣之后来说，随便找个差事简简单单，沈珩玉之前没想到也是因为对自己现在的身份没适应。
沈大富见沈珩玉完全没有怪罪自己的意思，也是一喜，顺着沈珩玉对自己夸奖就自得起来，“那是，你是不知道，你爹我前两天在朝会上”
然后就把自己如何在皇上面前卖惨，怎么在金銮殿大展身手，一一向沈珩玉描述了一遍。
看得出来这些话沈大富憋了好久，一说起来都停不住嘴。
沈珩玉听的认真，边听边顺势夸着便宜爹，引得他滔滔不绝。
沈珩玉听这些话并非是过一遍耳，相反，他在认真的梳理着朝堂的关系。
比如，皇上可能恶了大皇子，顺便对奚家也有了不少的意见，看来这几年的朝堂会有不少的动荡。
沈珩玉想到这里，眼中划过一丝暗光。奚家他可没忘记害原身死亡的就是奚家幼子。
虽说原身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好歹基本的良知是在的。那个奚家幼子才是真正的一霸，调戏良家女，吃霸王餐，一言不合就当街杀人
这种人，该死
沈珩玉敛去眸中的杀意，若无其事的问道“那我要不要去皇宫向皇上谢恩”
“对对对，你得去一趟皇宫。”沈大富恍然，“现在就去，赶紧去。”
说着沈大富也不让沈珩玉换衣服，直接就把他推出门，叮嘱了一声，“在皇上面前别把自己当外人，该哭时哭，该闹时闹，别拉不下脸，皇上就吃这一套。”
沈珩玉对沈大富的这一番说辞有些哭笑不得，只能胡乱应了几句，赶紧抽身离开。
站在这个时空最为宏伟的建筑前，沈珩玉的面色十分平静，这些宫殿还没自己在紫霄宗的住所大，有什么好吃惊的。
当然这一幕在旁人眼中就是沈珩玉宠辱不惊了，皇上忍不住对沈珩玉生出几分忌惮之色。
谁说沈珩玉是个纨绔了看着沈珩玉的表现，皇上实在是没法把坊间的传闻与眼前的沈珩玉联系在一起。
沈家隐瞒着这孩子的性情，意欲何为多疑的皇上心中不由得闪过了诸多猜疑。
可皇上也不想想，如果沈家真的想要隐瞒，怎么可能会暴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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