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醒”
“没醒。”
“你也没有办法”
“他的意识不在这里, 唤不醒。”
“到底怎么回事”
“你不知”
“我不知那女鬼从哪来。”
“他有说林菲菲被鬼上身。”
“本质不是恶鬼。”
“那现在”
“问。”
“问谁”
“问天。”
穿着道袍的青年垂眸,他口中轻咬着一块漆黑的木片,跪坐在地上, 眼前的地面则画着各种奇怪的符咒,形成了一个法阵,法阵的中心摆着一颗不起眼的石头。
明明是在室内, 可却刮起了不知从何而来的微风,他那双眸子似乎变得空洞, 像是成了无神的玻璃球,看起来有些渗人。
他的指尖则点在了那几个符咒上, 缓慢的移动着。
下个瞬间, 法阵中心的石头无声无息地碎了一地。
他拿下了口中的木片, 看见了所有“线”的起始点。
随后推出了那只妖所在的地方, 没有犹豫,直接去了。
并非在城镇里, 而是在某个郊区,一个荒无人烟的小树林。
那是只黄雀, 在他看来只是只小妖。
黄雀察觉到了不妙的气息, 本能的便想要逃。
她这段时间过得很不好,身上的灵力一直在原因不明的往外流失, 像是被排斥了一样, 最终只能放弃几年的经营,落得了这个虚弱的样子, 连飞都飞不动,几乎奄奄一息。
看见青年的时候她控制不住的瑟瑟发抖, 还想伪装成一只普通的鸟, 却无济于事。就算是全盛时期, 她觉得自己对上对方的话,也是绝对逃不脱的。
这是什么他到底是什么
那妖尖叫着,内心被无边的恐惧所占据。
在他们这些非人的生物看来,青年甚至不能被称作为人,也不属于生命,就只是一个会动的人偶,却又矛盾的存在着体温心跳也会呼吸。
他站在树林里的时候,甚至还有松鼠爬到了他的肩膀上,或许是把他认作了人形的树木、石头,又或者是其他什么。
青年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的就把那妖抓了。
跟抬手摘片树叶一样容易,他抓在手里,又顿了顿,发现没有东西可以装。
于是他在道袍的兜里掏了一下,摸出一个塑料袋。
殷辰提着个装着黄鸟的塑料袋进来,还对着黄鸟一点也不客气,这个样子要是让不知情的人看见了,或许还会以为他在虐待动物。
实际上邬佟也有些搞不懂,他才刚醒,有些傻楞傻楞的,感觉自己脑袋里一大堆问题。
“殷辰你怎么会在”
“我感觉到了给你的木珠有异动。”
殷辰第一时间就知道应当是出事的,马上就赶了过来,然后发现邬佟依旧陷入了昏迷。
然后还见到了邬佟口中的那个“胆大”的邻居。
何止是胆大,听见殷辰说的事情后一点也不惊讶,并且那邻居本身根本就不是一般人。
邬佟又看向纪永年,纪永年也知道他要问什么,道“我也是来探病的。”
闫子安没有资格拦他。
殷辰莫名的看了纪永年一眼,没有说话。
他在邬佟昏迷的这几天也算是了解到了很多有关邬佟的信息,包括邬佟跟纪永年之间的交情,也知道黄云妍这段时间针对邬佟,做了很多影响到邬佟的事情。
黄云妍无非就是纪永年,而他在第一眼看见纪永年的时候,也算是明白过来她为什么会一直都不肯放手。
殷辰能看见纪永年周身的,被黄云妍觊觎着的东西。
能够抵御外部的攻击,影响着周围的气场,将气运都往他的身边引。
他之前没见过这样的人类,不说人类,就是其他的物种身上也没有,也不清楚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仔细想想的话,这与古本中描述的,一国之主的帝王身上的那种,与那种所谓的“龙气”的概念可能要比较相近。
“我之前说黄云妍,她是妖我昏迷的时候,她”
邬佟有些急,没有组织好语言,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说出来乱七八糟的,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表达些什么。
然后又听殷辰道“我知道。”
“大致的事情我都知道。”
“你要找黄云妍的话,”他道,“她已经死了。”
邬佟一惊“死了”
“那具肉身早在五六年前就出车祸死了,魂魄不在,被妖占了。”
“在那之后找你麻烦的,你要找的,都是这只黄雀。”
殷辰手里抓着的黄雀一动不动,也许是被掐都喘不上气了,能够看见它的爪子在不停的颤抖着。
“这”
邬佟原本还以为自己醒了以后要跑去找黄云妍,然后为了揭发她的身份、惩治她,要跟她大战八百回合。
结果,还没开始就结束了,就这
他不晓得自己是不是应该夸殷辰真是能干。
好像有些不太合适。
邬佟看向殷辰,忍不住问“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虽然他知道对方应该是有什么神奇的手段,但还是很好奇。
“是算出来的吗”
殷辰迟疑了一下“差不多吧。”
“真厉害”
邬佟真心夸他,反而让殷辰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他轻咳了一声,对邬佟道“那这个,你是想要怎么处理”
于是邬佟又看向那只黄雀,说实话,直到现在,对他说这就是黄云妍,他还是没有什么真实感。
“我”
讲道理,他还是很在意那个塑料袋。
真的是超市里随便扯的透明塑料袋吗不能吧
邬佟猜测着这是不是某种伪装了外形的法器,在他的印象中要捉妖一般都要拿看起来就十分厉害的器皿才对。
随后他又不经意的往旁边一看,发现自己一侧的床头柜上放着一袋苹果,苹果也是用的透明塑料袋装着,上头还打了标签,写着重量价钱还有超市的名字什么的。
那袋子中央的o,跟装着黄雀袋子上的一模一样。
结果还真就是一普通塑料袋。
邬佟现在甚至觉得这黄雀挺惨。
“这苹果谁买的”
“闫子安。”纪永年道,语气倒是出乎意料的平静,“是想着你醒了之后能吃,放了两天了。”
“怎么,”他看着邬佟笑了一声,“觉得磕碜,不是精美果篮不乐意”
“我可没那么说。”
邬佟白了他一样,又看向殷辰。
他犹豫了一下,问殷辰“我要是动手了,会有什么后果之类的吗”
“你是指”
“就,我听说要是害了狐狸或者黄鼠狼什么的,会被报复之类的”
邬佟说着,自己也有些不确定。
说到底这些都是他从一些不怎么靠谱的娱乐作品里看来的,而殷辰是专业人士,或许看这些对他来说就是在看笑话。
“那是狐狸黄鼠狼,这不是。”
“就算真是,有我在,也什么事都不会有。”
殷辰的语气沉稳,给予了邬佟极大的安心感。
他再次觉得殷辰真是个好人,热心肠不说还善良,会的本事也多
邬佟“那给我吧。”
他从殷辰手里接过了那只被塑料袋套着的黄雀,入手的触感柔软,还带着热度,似乎能让人不由自主的便升起对弱小事物的怜惜。
那黄雀一开始是想咬他的,可又感受到了殷辰的视线,浑身都僵硬了。
于是它又转变了想法,转而看向邬佟,企图唤起他的同情心。
邬佟看了黄雀一会儿,垂眸。
“唉,”他叹气,“我是真不想这么做,它也挺可怜的,可能做这些事也不是它想的,都很难,要不就放了它吧。”
黄雀的眼睛一亮,一声鸣叫却还没有发出去就堵在了嗓子里,邬佟猛地收紧了握着它的力道。
它对上了邬佟的眼睛,里头不带感情,一片冰冷,不见一丝与怜惜相关的情绪。
“你以为我会这么说吗我又不是什么大度的人。”
“真当谁不会演似的,你都演了这么多年了,也该歇歇了吧。”
邬佟说着。
黄雀再来不及做些什么,下一刻眼睛就失去了神采,没了气息。
它的颈骨断了。
邬佟此时没什么手刃仇人的快感,也没有什么杀死了一个生命的负罪感。能直接弄死一劳永逸,为什么要搞惩戒之类,还要担心它之后会不会还继续作妖
他只觉得自己出了一口恶气,自己爽了,顺带着也帮方雨竹,或许还有很多其他不知名的人帮忙把仇报了。
“这个怎么处理”
邬佟拿着黄雀尸体问殷辰。
直接扔垃圾桶吗会不会污染环境啊
殷辰“给我吧。”
邬佟不知道他拿了要干什么用,但还是给了,然后便见他接过之后走出了病房。
殷辰来到了楼下的花园,此时这里没什么人。
也不知什么时候那塑料袋里的鸟尸消失了,成了一堆灰。
他把那骨灰扬了。
殷辰走后,清理垃圾的阿伯刚好过来了,他走到垃圾堆前,还有些疑惑。
“怎么会有灰”
闫子安过来的时候,邬佟刚把纪永年赶走。
他不是讨厌纪永年待在这,只是想到纪永年的身份,觉得他手头上肯定有很多工作没有做,自己现在都醒了,对方也没有必要继续留下浪费时间。
纪永年原本还不想走,最后还是妥协了。
“好,行,都听你的。”
“对了,”邬佟忽然问起,“黄云妍早就死了,妖怪用了黄云妍的身体,还成了明星,那黄云妍现在是失踪还是什么”
若是留下一具尸体,明星出了这事,岂不是会引起各种各样的猜测跟舆论风波
“就是没这事,她不过一会儿也要凉了,”纪永年似笑非笑,“让那些人说去吧,也不关我们事。”
邬佟还想问,纪永年却摸了摸他的头。
“你自己注意小心一点,记得回我信息,走了。”
他走的时候还刚好跟进来的闫子安打了个照面,他顿了一下,见闫子安还对他笑了一下,便也假笑着打了个招呼,离开了。
闫子安看了纪永年离去的背影一眼,又看了一眼坐在邬佟旁边的殷辰,最后将目光落在了邬佟身上,眼神柔和下来。
“你终于醒了,真是太好了。”
他看起来是刚从学校回来。
“抱歉,”邬佟挠了挠头,“我当时忽然晕倒,应该吓到你了吧”
“对啊,吓得我,慌得要命,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闫子安说着。
“吃苹果吗,还挺新鲜的。”
邬佟还没答,他却又仿佛才意识到殷辰也在一样,道“道长,你不是说去捉那妖了吗”
殷辰平淡道“已经死了。”
“死了这么快是什么妖”
“一只黄雀。”
“黄雀,”闫子安重复了一遍,然后略微眯起眼睛,“不对呀,道长。”
“怎么”
“当时闯进邬佟家里的,可是一只黑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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