租住的房子前是小片青草地,被白色木栅栏围起来,靠近栅栏留着一垄空地,泥土松软湿润,前些天埋下的玫瑰种子发出小小绿芽。
谢薇拉弯下腰,柔软的指腹轻点小芽,又从旁边提起灌满水的喷壶给它浇水。
窗前,两道视线幽幽落在她身上。
谢薇拉放下水壶,莫名感到后背凉飕飕。她扯扯自己的裙子,又抬头看看天上毫不吝啬散发热量的太阳,一时间摸不着头脑。
奇怪,天气不冷啊。
她心中一动,若有所觉地扭头看向窗户,捕捉到匆忙离开的人影。
西尔维斯?应该没看错吧,他的眼神竟然有种哀怨的意味……
“西尔,我回来啦。”谢薇拉推开门扬声道。
卷毛神明端坐在沙发上,鸦羽般的睫毛抬起,眼睛瞥了她一眼,没吱声。
谢薇拉把小纸包放好,回头时发现西尔维斯正探头好奇地瞅着纸包,注意到她转身,赶忙收回目光假装没看。
这家伙怎么怪怪的。
谢薇拉在脑海里快速回忆自己今天做的事情,没有发现任何不妥当的地方。
早上做了西尔维斯喜欢的煎小香肠和厚蛋烧,她走得早可能饭有些凉,但是西尔维斯很好养活,从没嫌弃过饭菜。
要说唯一不一样的,只有热了热昨天剩下的挞底,新做了水果挞。
可哪怕是剩的,以西尔维斯对甜品的喜爱,也是不可能挑剔的。
男人心,海底针,还能不能好好交流了。
谢薇拉想破头也不知道西尔维斯微妙的态度是怎么回事,干脆装作没发现。
“西尔,我们午餐出去吃吧。”
西尔维斯轻哼一声。
这声音从鼻腔里发出来,细细软软,九曲十八弯。谢薇拉感觉耳朵像被轻柔的羽绒拂过,有些痒。
她站在原地,歪头揉揉耳朵,殊不知这动作看起来像是不良少年拒绝倾听的举动。
西尔维斯抿唇,觉得自家信徒不比以前乖巧了。
昨天就偷跑出去,连声招呼也不打,还用橘子转移注意力。今天更是一大早就跑出去,依旧一句话也没留。
不知道他会担心吗?
等等,魔蟹跑出去该担心的好像应该是别人。
西尔维斯的不满还没说出来,自己就先给自己来了一波转移注意。
“薇拉,你去哪了?我找不到你,很、很……”很担心你。
伟大的毁灭神不善表达,不过和他心有灵犀的小信徒肯定能理解他的意思。
谢薇拉了然,敢情是这家伙昨天根本没记得她说的话,吃点甜橘子就把脑子也嚼吧嚼吧咽了。
“西尔,我昨天说过了,以后会去图书馆打工的。”她拎起盛着迷幻花粉尘的纸包,“你看我带来了这个,到晚上肯定就能把历史资料给你弄回来啦。”
“是……是这样啊。”
好像的确有这回事,西尔维斯尴尬地挠挠头发。
得知心心念念的历史记载马上将会得到,就要知道世人对他的记载,西尔维斯很惊讶,自己并没有想象中激动。
他反倒更开心薇拉一直把这件事记在心里。
其实最开始对历史执着是因为在意,在意自己的努力会不会被世人记住,在意被守护的人们对自己的看法。
可是他现在不需要对抗魔族,不需要保护其他人,和薇拉在小屋的生活虽然没有神殿奢华,但是却有种让人身心安宁的魔力。
似乎,这座普普通通的小木屋成了他在世界的锚点,占据无比重要的地位。
谢薇拉已经找出干净盘子,把迷幻花粉尘均匀铺在盘底,托着下巴等西尔维斯回神。
说实话,她挺喜欢看西尔维斯的脸。尤其是他走神的时候,剔透的眼珠蒙上薄雾,朦胧诱惑,像幅意境绝美的画。
书上说测试天赋要闭上眼睛集中精神,如果有魔法天赋,盘子里的迷幻花粉尘会出现变化。
变化不一而同,有的会出现图案,有的粉尘飞扬,以前没少出过测试一个人倒霉一屋子的事情。
谢薇拉闭上双眼,试着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到面前的盘子里。
什么感觉也没有。
书上形容的玄之又玄,丝丝缕缕的联系感,她丝毫没有感受到。
盘子里的迷幻花粉尘颜色莹白,静静躺在盘底,岿然不动,似乎天崩地裂也无法让它出现任何变化。
这是……没有天赋的意思吧。
虽然谢薇拉有所准备,但心里还是隐隐失望。她呼出的气息拂过盘子,险些让轻若无物的粉尘四散飘飞。
这可是有毒性的东西。谢薇拉赶紧捂住鼻子,放平呼吸。
其实她也没对自己抱太大希望,魔蟹的防御力天花板不是吹的,能凭借身体抗下禁咒的物种已经足够强悍。物防魔防物攻全部点满,要是还会魔法,那么这个世界的巨龙都要居于蟹下了。
谢薇拉自我安慰一会儿,挥散心头淡淡遗憾。
粉尘可不能白买,总得用一下,她没办法让迷幻花粉尘出现变化,但是可以看别人的嘛。
“西尔,你来试试这盘子,集中注意力。”
迷幻花是近代测试天赋的物品,西尔维斯从没见过,不过他还是配合地按照谢薇拉的说法去做。
就在他闭上眼睛的那一刻,盘子里的莹□□尘突然光芒强盛,悬浮至半空。
谢薇拉下意识做出躲避动作,生怕粉尘飞散让人中毒,可是那些粉尘停滞在空中微微波动,没有掉下来的意思。
这就是书上讲的迷幻花粉尘变化吗?果然奇妙。
谢薇拉心愿满足,开口道:“好了,你……”
话尚未完全出口,她猛地瞪大眼睛,即使光线刺目也无法逼她移开视线。
半空的迷幻花粉尘发生了一种难以形容的奇异变化,它剧烈涌动,翻滚出斑斓光华,却又好似透明到不存在。
空气中层层波纹荡漾开,诡异又无孔不入,千万条纤细触手好像直接深入谢薇拉的灵魂,让她根本升不起反抗的想法。
终于,粉尘收缩,凝聚成一个充满破坏暴虐气息的神秘符号,仅存在瞬间就已溃散。
看到符号的同时,谢薇拉感到眼球震颤,像被千万根利刺穿透,剧痛迅速席卷全身。她用手捂住脸,痛苦难忍地蜷缩身体,眼角有温热液体划过脸颊。
大脑被不知从何传来的混乱低语填满,仅存的理智犹如风中残烛,在令人疯狂的呓语折磨中濒临熄灭。
谢薇拉狠狠攥紧双手,指甲在手心刺出月牙伤痕,却依然无法抑制心底深处涌现的狂躁。
“叮——”
一颗浅金色珠子落在盘子里,摔碎成几块,又化为莹□□尘。
剧痛骤然消失,谢薇拉视线模糊,透过猩红的血膜看到这一幕,整个人脱力摔下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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