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少年的……问题？
——其实它更像是一个质问，一个听起来十分平静的质问。
西瑟里愣了两秒，然后又用了两秒的时间来思考是该善意隐瞒还是如实回答，最后——他选择了后者。
“我的papa曾经告诉过我，‘小丑’从来不是一个人，他是一个代表了疯狂与毁灭的集合体，‘小丑’永远不会被杀死——因为小丑病毒。凡杀死上一个小丑的人，必定会成为下一个小丑，从来如此，无一例外。”
他的papa跟他说这个的时候，他还是个高中生，刚上高一。
说到“无一例外”这个词的时候，papa的表情很复杂，像是在可惜，也像是难以置信。他甚至还在结束这个话题之后，很严肃地对当时尚且年幼的他说:“Papa的乖宝，如果有一天你要杀死那个原谅色，记得离远点，最好直接全密封后丢到太阳里去！”
西瑟里当时是有点儿迷茫的，他好好的为什么要杀死一个原谅色？还要全密封丢到太阳里去？太阳是垃圾桶吗？
况且，小丑是谁他都不知道。
而现在，西瑟里简直怀疑他的papa是不是有预知能力！
他现在就想一刀砍翻那个原谅色！
但是不能！他得想一个计划，还得做一个足够全密封的箱子或者别的什么东西——计划用来绕开已经盯上他的蝙蝠侠，全密封的“爱”给那个被他削了双腿的绿毛。
他的papa还说过，如果有一天他在哥谭搞了事，甚至是杀了人，切记一点:
远离哥谭的黑暗骑士！绕开他走！！
——Batman is watching you！
——蝙蝠侠正在把你做成表！
就问你怕不怕？
西瑟里还没有正面和蝙蝠侠遭遇过，也不是很了解这位超级英雄，所以现阶段的他肯定是不怕的。
不过嘛，他怀疑他的papa可能正面遭遇过蝙蝠侠，而且不止一两次，极有可能已经被做成了表。
“我可不想变成新的小丑，我还是挺喜欢自己的发色的。”
说着，他在右手边开了一个脸盆大小的传送门，门的另一边是客厅，他的目标是之前拿回来的外卖，“饿不饿？煲仔饭——中餐吃不吃？”
他把砂锅一起买回来了。
少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在他手掌上空约两厘米处悬浮的砂锅，从里头飘出来的香气直往他那空荡荡的胃里钻，原本还可以忍耐的饥饿感像是加载了超光速引擎一样逼得他的胃部产生了前所未有地酸疼感！
该死的！这难道是什么邪恶的魔法？！
少年饿得有些头晕地想。
“你……你已经快两个月没有正常进食了，我能治好你的胃，但我无法治疗你的饥饿，这是正常的生理需求，请不要无视它。”
不小心脑了少年一下的西瑟里按下想要吐槽的念头，左手小幅度一挥，放在收纳箱里的床上书桌自己飘过来撑好。他把香气四溢的煲仔饭放在小书桌上，还贴心地把一次性筷子也拆好了，放在砂锅的“小耳朵”上。
“放心，我没有下毒，这会儿吃正好。”
说完，西瑟里起身走到了落地窗边，那里有一个亚麻色的懒人沙发，是他papa买的，家里有十来个。
——这里离床边有三米远。
这栋位于底特律郊外的小别墅是他去年买的，懒人沙发是他从墨西哥的公寓里搬过来的。
少年还是看着他，没有动作。
西瑟里看过去……莫名地看懂了他所要表达的意思:“我叫西瑟里，西瑟里·琼斯·威尔逊。”
少年抿了一下嘴唇，然后开口说了他的第二句话:“我叫杰森……杰森·陶德。”
等西瑟里从善如流地叫了一句“杰森”，他才开始动筷子吃饭。
用名字来换食物？
嗯……
西瑟里悄咪咪地在心里给杰森少年打上了“小可爱”的标签。
“小可爱”杰森也在心里评估着西瑟里，他一边吃饭，一边将他醒来后看到的和听到的所有情报从头梳理了一遍。
西瑟里·琼斯·威尔逊，雇佣兵榜上排名前十的“天降者”，前往阿卡姆的目的是杀死谜语人，救下他是因为碰巧，而且不知道他的身份。当然，也不排除他知道的可能性，但这个可能性不大。
杰森是知道“天降者”的，蝙蝠洞有“天降者”的基础资料，作为罗宾的他自然是能看到的。
——天降者，疑似欧米伽级别变种人，目前初步判定拥有瞬间移动能力和未知魔法，被他杀死的人灵魂彻底毁灭，伤口处会有流动的金色符文，无法判定符文意义，无法探知魔法属性。曾两次解救变种人，两次摧毁史崔克实验基地。无法查探身份，无法定位行踪，综合危险等级A，待定。
杰森认为这个“疑似”可以去掉了，他就是欧米伽级别的变种人，还极有可能和X教授是一个重量级。
蝙蝠侠早就盯上了他。
这次他明目张胆地杀了谜语人，又废了小丑，连阿卡姆的每一个精神病都在他的群攻范围内，老蝙蝠一定会把他的危险等级提升到超人级别。
杰森并不反感天降者的做法，从前就不，他甚至还会暗搓搓地觉得这个人干得不错，因为被他杀死的真的都不是好人。
有钱有势真的是可以为所欲为。
杰森很反感这一点，哥谭到处都是这样的人。
十五岁的杰森为自己能成为蝙蝠侠的助手而感到骄傲和自豪，他努力地想要做一个比迪克更优秀的罗宾。他一直在想象有一天自己能够成为像蝙蝠侠一样的超级英雄，一生坚定不移地打击犯罪与黑暗，守护他出生的这座城市，带领她走向光明。
然而……
杰森捏紧了手里的筷子，汹涌的仇恨从心底涌起。
小丑毁了他的一切！！
蝙蝠侠从不杀人，罗宾也不杀人，可他现在就想亲手杀死小丑！
杰森多希望他是在做梦，阿卡姆的两个月只是他的一个噩梦该有多好！如果那只是一个噩梦该有多好！
只要他醒了，就会发现自己依旧抱着一袋小甜饼坐在蝙蝠洞的那张椅子上，不远处是正在整理情报的父亲，阿福会端着两杯牛奶从电梯里走出来，温柔地要求他和父亲在睡前把牛奶喝光……
如果真的可以是个噩梦，那该有多好？
只有十五岁的罗宾再怎么坚强，也只是一个半大的少年，理智要他完美地隐藏情绪，可他现在做不到了。他太难过了。
两个月，他一直期望着他的父亲能来救他，他一直相信他的父亲会来救他。
可是……两个月了，他一直没有来。
有一次，杰森听到了稻草人在隔壁尖声厉笑，大声地嘲讽着送他回到阿卡姆的蝙蝠侠。
——父亲就在隔壁！
那一瞬间，杰森心里燃起了强烈的希望，他觉得这一次，他的父亲能救他回家了！
……从天堂掉到地狱需要多久？
可能只要一秒。
杰森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坚持活到现在的，他一度认为自己要死了。
没有人会来救他，他会死在他深恶痛绝的阿卡姆，甚至连尸体都会不复存在，再没有什么能够证明曾经有一个叫做杰森·陶德的少年存在过。
——他会死。
哪怕是这个时候，杰森心底也还有微弱的希望，他的父亲怎么会放弃他呢？他可是蝙蝠侠的罗宾呀！
然后，小丑告诉他，蝙蝠侠有了新的罗宾。
杰森看着视频里那个穿着罗宾制度，一举一动还带着稚嫩的新的罗宾在高楼间飞跃，像极了当年刚刚成为罗宾的自己。
那一刻，杰森如坠冰窟，再没了求生的欲望。
——没有人回来救他了。
——他会死，无人知晓。
可偏偏在这个时候，有人来救他了！
这是一个陌生的、他从来没有见过的人，可这个人看他的眼神那么的像阿福，只有疼惜，只有对小丑他们的憎恶和杀意。
他被这个人轻轻地抱进了怀里，一切噩梦都被这个人隔绝在了外面，像春日里太阳一般的温度一点一点地融进了他死人一样冰冷的身体里。
杰森放心地彻底昏了过去，他难得地睡了一个好觉，梦里再没有来打扰他的东西。
等他醒了，他身上的伤全部都好了。
——真的就像是一个梦。
救他的人就坐在床边，金色的头发像是吸收了太阳的光芒，看向他的焦糖色的眼睛里满是关切，还轻声问他感觉怎么样。
说实话，他觉得很好，好得不能再好！
杰森哭了。
哪怕是在阿卡姆受尽了非人的折磨，他也没有掉一滴眼泪。
可是现在，他哭了，没有任何声音，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流泪。
“需要一杯牛奶吗？我放了糖。”
西瑟里端着一杯牛奶，重新坐回了床边，语气自然得像是没有看到少年在流泪，如果他另一只手里没有拿着纸巾，会更加自然。
杰森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哭了！
他略尴尬地放下被他捏断的筷子，伸手接过牛奶和纸巾，用纸巾两下擦干了眼泪，声音里还带着点哽咽:“谢谢。”
——谢谢你救了我。
西瑟里笑着回应他:“不客气。”
之后的事情就很顺理成章了，西瑟里没有询问杰森任何私人问题，包括身份和为什么会在阿卡姆。他觉得，总有一天，杰森会自己告诉他的。
他留下了杰森，他今年二十四，比杰森大了九岁。
“如果你愿意，这里就是你以后的家，我可以是你的哥哥。”西瑟里一边给杰森挑选衣服，一边列出理由劝他留下，“我是个孤儿，是我papa捡到并收养了我——虽然他经常性的不在家。现在我捡到了你，以后你就是我的弟弟了！”
杰森小声吐槽:“这是什么破理由？哪有这样的？”
西瑟里听得见，并且反驳他:“我觉得这个理由很充分啊，种花家不是有这么一句话吗？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鉴于美国有一套完整的宪／法，我也不是一个变态，所以——没有任何毛病啊！”
杰森哼了一声，以此表达对他的说法的不满。
但他没有拒绝。
第二天，西瑟里入侵了底特律以及墨西哥瓜达拉哈拉的政府部门，把杰森加了进去，和他一样是墨西哥国籍，身份证上的姓名是“杰森·华西·戴维斯”。
杰森不愿意用他papa的姓氏。
西瑟里好奇地问:“为什么呢？”
杰森想了想，说:“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这个姓氏有点儿……说不出的那什么……嗯，奇怪？”
他也形容不出来是个什么样的感觉，总之不要就是了。
西瑟里也不强求，反正都一样，上了户口就是他合法的弟弟了。
况且，他papa什么时候回来还是个未知数，想那么多干什么。
于是，西瑟里如愿以偿地有了一个可爱的弟弟，杰森也有一个新的家和一个爱护他的哥哥。
这感觉不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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