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音笑了笑,接了刘氏的话,说道:“九爷是做生意的人,如今家大业大,自然是门庭若市,忙碌少空暇。”
“再者言,九爷到了后院不都是去了你的醉芳阁吗?贝子府中,……刘侍妾你是独一份的。”
话说,“刘侍妾”这个称呼,瑜音本是不想说出口的。
刘氏的地位和权力在后院是头一位,可是,正宗身份终究是连侧福晋,不,格格都算不上。纵使实际地位和权力如何滔天,眼下终究不过是得宠的侍妾。
瑜音出口之前,是在脑子里过儿一遍,该怎么唤她。“姨娘”?不对,她俩平辈且她尚未有所生育;“娘子”不对,清朝已不盛行此称呼;“刘曼霜”?直呼其名,似乎不够礼貌。
稍微斟酌,只有“刘侍妾”此称呼,更为得当些。再说,她自己都一口一个“妾”了。于理,挑不出毛病。
“刘侍妾”三个字,传到刘氏的耳根子里,是怎么听都不悦耳。
刘氏原本灿烂明媚,堆满笑意的脸上,顿时难看了起来。
“呵呵,福晋说得倒也是,爷但凡到了后院,总是要到醉芳阁坐坐。”
“所以说嘛,后院里你是独一份。”
“福晋,您此话是不假。有时,妾就想,若是爷能够看看后院中的其他姐妹多好,以至后院姐妹也不用成天眼巴地瞧着,盼着,等着。姐妹们,也不至于对我有那么多的成见。”
瑜音甚是认真地听着刘氏的话。
“你真是这般想的?”
刘氏没料到瑜音会突然这般问,发怔地点点头,回道:“是。”
“那好办,明日九爷若是听曲儿,让周氏或是朱氏,再或者佟氏去。她们几位不用争抢,一日日依次到妙音阁即可。你们几位会唱曲的,人人皆有日子。刘侍妾,你看这法子可好?”
瑜音热心肠地给刘氏拿主意了。
这法子可好?不好,很是不好。
刘氏成日里费尽心思来提防阻拦着后院中其他会唱曲儿的几位,如今真听随了瑜音的话,那她岂不是脑袋让门挤了,挤(极蠢)吗?
“法子倒是好,可是爷他偏就独爱听妾一人唱的曲子。其他几位姐妹怕是会扫了爷听曲的兴致。”刘氏着急忙慌地还了话道,以打消瑜音的主意打算。
瑜音心中对刘氏的“小九九”清楚明白地很,面上便只是抿嘴笑着,无继续言谈之意。
余留刘氏一人,东扯一句西拉一句,话语间是说不尽的九爷与她的琐事。
瑜音正想着该寻思何种借口,摆脱面前备受“疼宠”的娇媚女子,“及时雨”赶来了。
所谓“及时雨”是刘氏身边的贴身丫鬟之一,名为香冬。
香冬步子急匆,朝着石池边站着的一团人来。
她脚步迈地很是急,前脚还没落稳,后脚已抬起跟上。让人看着,总担心下一刻她就要摔在地上。香冬俯着身子,凑到刘氏耳侧,小声嘀咕着传话。
架势一看即知,已是传话老手。一堆人隔得十分近,然而,在场绝对是找不出第三人听清她说的话中的内容。
刘氏听完了香冬的传话,涂抹着层层珍珠粉腻的面上,显现出几分愠色。
瑜音笑道:“说了不少话,竟觉得口渴了些。此处离沁兰馆略近些,可要去坐坐?”
明面上想要结束尬聊的客套话,宅斗瑜音不擅长,这个她说起来还是很顺溜的。
刘氏也听出了这是客套话,眼下客套话逢时恰随了她意。
香冬刚传了消息,朱氏那个小贱蹄子,去了前院穿堂堵了九爷,把九爷带去了她的院内听曲唱词。刘氏是越想越气,恨不得立即飞到朱氏的院内,把她揪出来,撕打一顿。
“不了,他日吧。”刘氏急不可耐地直接回了瑜音的话。
对嘛,这才是真正的刘氏。之前一口一个“福晋”“妾”,不知她说着舒不舒服,反正瑜音听着不是很舒服。
刘氏带着一行几个丫鬟与小太监,离开了,往朱氏的院子方向去了。
目送着刘氏一行人离开后,瑜音转过身同青禾说道:“咱也回吧。”
“福晋,刘侍妾是个两面三刀的人,您可千万不要被她骗了。”青禾亦跟着瑜音叫刘氏为“刘侍妾”了。
“我都叫她刘侍妾了,还能信了她的道?你呀,且将心放到肚子里去。”
“主子,您是不是猜出来了,香冬与刘侍妾说道了何话?”青禾好奇地问道。
瑜音觉得自己拿青禾这个丫鬟是真的没有办法,刚才还担心她蠢到信了刘氏的话,现下又认为自己聪慧到猜透了香冬给刘氏的传话。
青禾,还真是个蛮可爱的丫头。
“你可知,刘氏的院子在哪个朝向?”瑜音启发青禾道。
“东南朝向。”青禾没有多想,张口答了瑜音的问题。
瑜音颔首,继而问道:“那方才她们一行人往哪个朝向去了?”
“东北朝向。”青禾答道。
“方向感不错。”瑜音赞赏道。
青禾瞬间醍醐灌顶般,大声喊道:“奴才知道了!奴才知道了!”
瑜音背青禾吓了一跳,笑着做了个“嘘”的手势。
青禾小了小声音:“奴才知道了!”
“那你且说来听听。”瑜音给足青禾表现的机会。
“刘侍妾是去了朱氏的院子。”
瑜音“嗯”了声,表示她所言为是。
“府里,只有一人能够让刘氏心急意乱。”瑜音继续启发青禾。
青禾紧接着回道:“是九爷。九爷去了朱氏的院子,刘侍妾才一刻都等不及。”
瑜音冲着青禾笑道:“出师了哈。”
“主子,您折煞奴才了。嘿嘿…”青禾拱了拱脖子,样子可爱。
瑜音好笑地看了青禾一眼。
瑜音想,自己还算幸运。这具身子的主人同她张瑜音本人一般肤白貌美,丹凤眼樱桃小嘴,颊上还缀着两个浅浅的小梨涡,无论是古代现代皆可谓是上乘容貌;家世也算显赫,父亲是都统齐世,官任从一品武职京官,是勇勤公的后代。身边跟的青禾,是个心思单纯,一心为她好的小姑娘。
唯一略有不幸的是,嫁给了被雍正帝取名为“塞思黑”的九阿哥胤禟。“塞思黑”意为“像猪一样惹人厌恶的讨厌鬼”。
讨厌鬼?不得不说,四爷这“外号”起的,的确蛮简单……幼稚,带着点小孩子间赌气式的幽默。嗯…,倒也蛮符合他的风格。
对于历史上有名的“九王夺嫡”,瑜音多多少少是有了解的。她不是一个仅仅只以成败论英雄的人,因此对康熙的众多儿子大抵是相同的心境。
之所以感觉到“略有不幸”的原因,是胤禟的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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