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去再去审一审陈三吧,将绿青说与他听,若是他还是不招,那就用上刑罚吧。咱们既然说了,就别当是嘴上逞能,也要做了去,留给他自行招供的机会了,是他自己不要。”
瑜音说完,复低下了头,重新翻阅起桌案上的书卷来。
“是,奴才这便去。”青禾领了命令,退了出去。
约是过了两个时辰的功夫,青禾跑回来回禀道:“主子,陈三招了。”
瑜音轻应了一声,慵懒地问道:“陈三招了些什么话?”
“陈三说,一切都是他与醉芳阁的香冬的谋划,与绿青丝毫关系都没有。绿青是被香冬逼迫的,若是绿青不听从香冬的话,就要被送到青楼之地去。绿青与陈三走投无路,只得帮了香冬与刘氏偷窃硕明珠,以致使主子您因丢失了送给宜妃娘娘的生辰贺礼而惹得九爷与宜妃娘娘不悦。”青禾将陈三招供的话再说了一遍。
瑜音只是听着,不搭话。一切与她之前所猜测的不差一二。
瑜音不搭话,青禾再问道:“主子,您有何打算?”
“去禀了九爷吧,如何处置听他的。”瑜音出言吩咐道。
青禾甚是不理解,“主子,刘氏蓄意谋害你,您足可以自己定罪处决她。”
“这一点我是知晓的。”瑜音含笑说道,“这祸乱贝子府安宁事情可大可小,可是这偷窃了宜妃娘娘的生辰贺礼还栽赃嫁祸与旁的人,这事情可就大了。不过,刘氏她到底是九爷他的宠妾,我这定了重惩,可能会惹了九爷不快。我这定了轻罚,我自己又不甘心。这左右真有不满之处,倒不如将此事交由九爷来处理。”
“他若是因为疼宠刘氏而刻意定了轻罚,对于我这边,尚且还容易处理。可是对于翊坤宫的宜妃娘娘那里,九爷他是不能够冒着不孝的名声而包庇刘氏了。他可以满心不在乎旁的人说他‘宠妾灭妻’,却不能不在乎旁的人说他护妾不孝。
九爷他又不是没有脑子的草包,这一点是轻是重,他还是拿捏地清楚的。咱们看他如何处理吧。”
青禾听了瑜音说得这么长长的一段话,心中总算是明朗了起来。主子,不是不去处理,而是更巧妙地将九爷会刻意过分包庇刘氏的路给堵上。
“主子放心,奴才这便去回禀了九爷。”青禾行礼说道。
瑜音将盖碗搁置在身侧的紫檀方案上,启唇说道:“绿青与陈三也算是一对苦命鸳鸯了。绿青被恶毒没有心肝儿的家人从扬州虏到了京城,被发卖了成了最下等的仆人,陈三也是个痴情种儿,一路相随到了这京城之中。为了能够彼此常相见,伶仃孤苦的日子里彼此当个伴儿,相互照应一下,竟决绝地当了太监。我这还是第一次听闻这般痴情的故事。”
青禾站在原地,定定地看着自家主子原来主子早就一清二楚。
“主子,原来您早就都知道。你可真有本事,一清二楚陈三与绿青之间的事情。”青禾的语气中夹杂着钦佩。
瑜音轻笑出声,摇头道:“可不对,我没这么精通的本事,这事儿是佟侍妾告诉我的。”
“佟侍妾?花觅阁的那位佟侍妾?”青禾听闻后,也是一惊。
瑜音笑道:“怎样,你也不曾想得到吧。佟氏与我说这一番话的时候,我也是一惊。惊的不是这话中的内容,而是她告诉我,而且竟然知晓得这般仔细。”
“是的。可是,佟侍妾她为何要主动同主子您说这些呢?”
“简单。无非是两种可能,其一,她早已便派人查晓了此事,想卖我个人情,毕竟她在四位侍妾之中,是最不得喜爱的那个。近些日子,我一改常态,不再无心府内府外的事宜,不是只有刘氏长了眼睛,这院儿中的所有女子都长得眼睛。佟氏也看出来,刘氏与我不对付,而刘氏与她也不对付,敌人的敌人便友人,这句话不无道理。”瑜音将事情捋清了说道。
青禾又问道:“主子,其二呢?”
“其二,那就是……绿意名面上是刘氏的人,而实际上是佟氏她的人!”最后一句话,瑜音提高了几分声音说道。
青禾随着瑜音提高的声音,又是一惊。
“若是第二种,那么…那么此事的始作俑者会不会是……佟氏。”青禾半猜半推测的说道。
“完全有可能。”瑜音勾起唇角,望着青禾点头说道。
“佟氏她的说辞是,不满刘氏素日里对她的欺压为难,因此将偶然间得来的消息告之于我,揭露别有用心的刘氏栽赃嫁祸之事。当然这只是她的说辞,我自是不能够完全相信她。至于她究竟意欲为何,此时还尚且看不出来。先留心观察着她吧,无论她心中所想是什么,时间长了,总会是露出马脚的。”
“主子,会不会佟侍妾是一心想要投奔讨好您的?”青禾说道。
瑜音青葱似的手指在紫檀方案上来回画着圈圈。
“青禾,你相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对你好吗?”
青禾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相信。
“那不就对了,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你好。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瑜音似笑非笑地说道。
青禾点头,想要退出去却没有退出去,来回之间,颇为为难的样子。
瑜音见青禾这般模样,说道:“你去九爷那里,该怎么说便怎么说。现如今,所有的证据指向的都是醉芳阁,那就是醉芳阁,而且此事也正是香冬根据刘氏之意直接吩咐谋划的,这份罪责醉芳阁要担。纵使有别的其他猜测,那也只是我们的猜测,旁的人无论是暗中四两拨千斤地拨点推波助澜了,若是醉芳阁她们不去做,那也是白费徒劳。
“只是,去九爷那里回禀此事的时候,多提几句花觅阁的功劳,她既然出了份力,咱们也别略去了。于情于理,也要帮忙说上一句。最好是能够,帮她谋个什么好处。九爷是在宫院中长大,朝堂上计算的人,这后院的小打小闹,他轻轻一想,也会咱们明白。”
青禾了然了瑜音话中的意思,应了“是”,便去观沧榭回话去了。
瑜音站在紫檀方案边,伸手拿起盖碗上的碗盖,搁在方案上。复又拿起搁在方案上的碗盖,扣在盖碗上。如此反复,来来回回。
俗话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女人多的地方,就是明争暗斗、波涛暗涌的江湖啊!如何能够看清佟氏的真面目,那便是让她开始得以出头。一个人开始得以出头的时候,也是其野心开始显露的时候,那时候她的行动会表现出她的内心诉求。
但愿是她想多了!
……
“你说什么?”瑜音不相信地说道。
青禾忙又回了一遍:“九爷说,刘氏指使人偷窃给宜妃娘娘做生辰贺礼的硕明珠哦,是对宜妃娘娘之大不敬。并且还将此事嫁祸给旁人,使得府内多日不得安宁。如此歹毒的心肠,不必再留着九贝子府中了,按照贝子府的府规,打三十大棍,遣返回扬州的醉月楼了,永世不得再入京。但念及在被贝子府中,过了两年日子,赐予千两银子作唱戏的酬劳。”
九爷竟然打刘氏三十大棍,还遣返刘氏回扬州,永远不得入京。他竟也舍得?瑜音心里疑惑道。
“另外,香冬送到翊坤宫宜妃娘娘那里发落,九爷的意思是送去宫中的慎刑司,因是这两年香冬在刘氏身边没少撺掇刘氏作坏事。绿青与陈三逐出府去,永世不得入京,但凡发现入京,直接乱棍打死。”青禾继续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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