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寒被谷里的人捂嘴带到了一间屋子里,屋子很黑,只在角落里放着盏旧灯,微黄,如同萤火,看不大清明。
他全身上下被搜了个彻底,就连鞋子都脱了查看有没有藏东西,棉袄更是一层层划开查看,好在楚寒留了个心眼,来之前将严子轩给的响箭藏在了谷口没带进来,否则就被搜出去了。
那些人拿走了他的衣服,最后只给他留了条裤衩。
不过楚寒并不觉得冷,他一进山谷就发现了,这里面很暖和,比起外面的寒风凛冽,这里简直就是个天然的暖阁。
他猜得没错,这个山谷四季如春,所以能在冬季种出罂粟花。
天然暖棚,要是用来种菜多好,偏偏用来种害人的罂粟花。
“换上,不准说话,在这等着。”那些人扔给他一套衣衫,凶巴巴的丢下一句话,走了。
楚寒抱着衣衫没作声,敢剥他衣服,到时候用上善剑来招呼他们。
穿上衣衫没过多久又有人被带进来,遭遇和他之前一样,但那人吓得不行,哭喊着要走,结果换来一顿打,然后就老实了,缩在角落里抽泣。
楚寒四下查看了一圈,屋子是红土垒的,这种土质可是很罕见,要是用来耕种是极好的,他猜想这土一定是谷内的土,罂粟花长得那么好与这土脱不了关系。
屋子很简陋,什么都没有,连张凳子桌子都没有,就是个空空如也的屋子,想来是特意用来关他们这些新来的工人的。
不多时空空的屋子已经进来不少人,都是与楚寒一块应聘伙计的那些人,一个个都挨了打才老实下来,楚寒成了他们当中唯一一个没有被打的。
楚寒看了下,这些人都是男人,与他们一起来的女人应该是分开看管。
还算是有点人性,要是男女大混乱,当着面脱得光光的,那真是忍受不了。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人全部进来了,谷里的人让他们靠着墙坐下等着吃饭。
听说有饭吃,那些挨了打的才算有了点安慰,也不再哼哼唧唧了。
又等了大约一刻钟左右,门再次被打开,这次进来的是两个妇人,同样的衣着和装扮,头上包着帕子,应该是厨娘。
厨娘手中提着木桶,她们一进来就带进来一股子馒头的香味。
一群饿了半天又受到极大惊吓的人鼻子吸得一阵响。
楚寒打量着这两个厨娘,看有没有妞妞娘。
可是光线暗,两个厨娘进来就开始从入门的位置分别给大家发馒头,他蹲的位置离门口有些远,只能看到厨娘们的背影,只得慢慢等她们过来。
厨娘给每人发了两个馒头,那些人接过馒头就大口大口的吃起来,也不怕馒头会不会有毒。
“好吃,好好吃。”有一个人边吃边说,一脸满足的样子。
楚寒看过去,见那人年纪有些大,差不多四十好几了,身形瘦小,看来在进来前日子过得挺苦,来到这样的地方吃上两个馒头也能这么满足。
一时看得入神,没注意厨娘已经过来了,两个馒头直直递到了眼前,楚寒收回视线,本能的说了声谢谢,然后一边伸手去接馒头一边抬头看去。
面前的厨娘兴是也没料到他竟然会说谢谢,破天荒头一遭遇到,让她不由得也朝面前的人看去。
四目相对,皆是一愣。
庄秀娘紧紧盯着面前的俊逸的男子,一颗心狂跳,是他吗她找到他了吗
楚寒的手刚拿到馒头,见到厨娘的长相后动作就顿住了,面前的妇人二十五六岁左右,长相并不多出众,但一双眼睛十分清澈明亮,五官分开看没有什么特色,可搭配在一起却让人觉得十分舒服。
不是美人,却很耐看,正是妞妞那个丢了几年的母亲。
他心中一喜,总算找到妞妞娘了,见妞妞娘神情也很惊喜,显然也认出他来了,楚寒正要出声,妞妞娘朝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作声,又用一根手指轻点了两下馒头,然后松开手,继续往下一个去发馒头。
楚寒明白,现在不是相认的时候,如果让人知道他来此的目的不单纯,不但脱不了身,还会连累了妞妞娘。
他看着妞妞娘给大家发完馒头然后离开,走之前还回头看了他一眼。
直到脚步声走远,外面传来门上锁的声音,楚寒才收回视线,看向手中两个白白胖胖的馒头。
妞妞娘用手指点了两下馒头,显然是在暗示他馒头有问题,他凑近嗅了嗅,果然发现馒头里有在酒楼里的那股怪味。
不用说,这些馒头里也放了罂粟花汁。
楚寒想到之前那些花农毫无反抗如同木偶一般的情形,他就明白了,谷中的人都服用了放入罂粟花汁的食物,那些人已经上瘾,再也离不开这里了,只能一辈子待在这里种花。
但长期服用毒品,对身体有很大的损害,所以经常会有人死去。
那妞妞娘呢她有没有被罂粟控制
“你不吃吗”旁边的人盯着楚寒手中的馒头问。
楚寒道“我现在还不饿。”
“那给我一个吧,我还没吃饱。”那人道。
楚寒将馒头塞进怀中,“不行,我晚上饿了再吃。”
这要是普通馒头他可能会给他,可这馒头中有毒品,吃多了没好处,他就算不吃也不能给其它人吃。
那人失望的咂巴着嘴,说了句小气。
“不准说话,该睡觉了。”外面守着的人喝斥。
屋里面立即安静下来,没有人敢再出声,都坐在地上靠着墙壁睡觉。
楚寒也闭上了眼睛,想着要怎么样才能和妞妞娘单独见上一面,妞妞娘在这里待了两年,一定很了解这里的情况,而且他迫切的想知道妞妞娘有没有服用罂粟花汁。
然后又想到妞妞,不知道她怎么样了,有没有好好吃饭睡觉,开不开心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的睡着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听到有人开锁的声音,楚寒睁开眼见外面天已经亮了。
不多时,门被推开,守在外面的人进来冲众人喊,“天亮了,起来干活。”
其它人这才缓缓转醒,不情不愿的起身,但想到昨天晚上的打,他们也不敢说什么做什么,乖乖出了门,楚寒走在最后。
出得门,外面有一个穿着得体的中年男人,应该是这里的管事。
那管事扫了众人一眼,道“跟我走,给你们分派活计。”
众人都跟上去,楚寒在后面不动声色的四下打量,这里的房子都紧闭着门,且门上都有上锁,根本看不到里面是什么情形,不过经过一排房子的时候,嗅到了罂粟花汁的味道,楚寒就多看了那房子几眼,记下了位置。
“你们五个,去那边,负责松土。”
“你们五个,去那边,负责浇水。”
“你们五个,负责施肥。”
管事的将人安排走,一转头,见只剩下楚寒一个人,他看了楚寒高大的身形一眼,“你去厨房劈柴担水。”
楚寒心中一喜,应了声是。
管事的将他带到厨房交给了厨房的管事,一个五十多岁的妇人。
那妇人看着倒也慈祥,并没有说什么,先将楚寒带到一堆柴火前,“把这堆柴劈了抱进厨房,动作快些,中午煮饭就要用的。”
楚寒点了点头,也是二话不说拿起斧头就开始劈。
老妇人见他干活是一把好手,满意的走了。
“张婶,怎么样,咱们这有人劈柴担水了没”老妇人进得厨房,几个厨娘就走向前问。
老妇人点点头,“总算派了个人来,是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干活挺不错的,你们就放心吧,以后不会再让你们轮留去劈柴担水了。”
“太好了。”大家都高兴起来。
老妇人沉着脸道“不要命了敢喧哗赶紧干活去,要是让那些人看到,我可救不了你们。”
厨娘们赶紧禁了声,如履薄冰一般的去干活了。
庄秀娘没有出声,她往外面张望了几眼,看到是她期盼的人后,心中就喜不自胜,二柱分来厨房了,太好了。
楚寒劈完了柴,便抱着往厨房去,厨房里约有十几个厨娘,可他一眼就认出了妞妞娘,妞妞娘这时也看了过来,两人对视一眼,却都没作声,继续干活。
正好端着面粉进来的张婶却将两人的动作尽收眼底,下意识往外面看了一眼,见没有人注意到这里,才放了心。
她微迟疑了一会儿,端着面粉走到庄秀娘身边,“这个面是我们厨房的,别搞混了。”
“是,张婶。”庄秀娘接过面直点头。
张婶看了又出去抱柴火的楚寒一眼,“你和那个男人认识”
庄秀娘脸色大变,“张婶,我”
“我都看到了,你们是什么关系”张婶打断她的辩解。
庄秀娘咬了咬唇,“她是我丈夫,当初我就是为了出门寻她才来了府城,张婶,求您,别告诉他们,我家里还有女儿等着我们回去,我们不能死在这。”
“竟这么巧合”张婶诧异,顿了顿她又叹息一声,“能在这活着已经很不容易,想出去难于上青天。”
庄秀娘眼中含了泪,“可是我的妞妞还那么小啊”
丈夫离开家做生意,两年都没有半点消息,她很担心丈夫会出什么事,去求大伯和大侄子帮忙找找,可他们不愿意,她只能将孩子暂时托付给大伯照顾,一个人出来找丈夫。
一路找到府城,可都没有丈夫半点消息,她原本打算回去了,因为实在不放心女儿一个人在大伯家,可就在这时,她被人抓到了这个地方,成了一个厨娘。
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她每天都在思念丈夫和女儿,两年了,她万万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丈夫,既然上天让他们夫妻团聚,那一定也能让他们一家团聚。
她想和丈夫活着离开这里,回去找女儿。
一想到女儿孤零零一个人在家乡,她就心疼得不行,要是能张一对翅膀飞出山谷回到女儿身边就好了。
她的妞妞,也不知道过得好不好
“你别着急,先得把命保住再想其它的。”张婶也是有儿有女的人,哪会不理解一个做母亲的心情
她当初也是被马聪骗进这个山谷的,不过马聪好歹还存了一丝人性,让她做了厨房管事,山谷中其它地方她管不着,但厨房是她说了算,所以她尽可能的让这些厨娘少受些苦,平平安安的活着。
至于出去,她来了这么多年可从来没有看到任何从这里出去的人,就连尸体也出不去,死了只能成为花肥,烂在土里。
庄秀娘点点头,低声哀求,“张婶,我想和我相公单独说几句话,您能帮帮我吗”
“我找个机会让你们单独见面,现在先好好干活。”张婶道。
庄秀娘感激不已,依言不再说什么,认真干起活来。
为了减少山谷中的进出,防止意外事情出现,谷中的人只吃两顿,中午吃面条加咸菜,晚上吃馒头,别的就没了。
想吃肉也有,人肉,敢吃不
一般是厨娘们先吃,然后再去给各个地方送。
楚寒劈了一上午的柴火,吃饭也没有人叫他,直到厨娘们都吃完了,张婶才记起他来,有些不好意思的朝楚寒笑了笑,转头对提着桶要去送饭的庄秀娘道“我把新来的忘了,你留下来再给他做碗面条。”
“是,张婶。”庄秀娘知道这是张婶特意给她和丈夫安排的机会,感激不已,将桶交给其它人,转身进厨房做面条。
张婶对楚寒道“进去休息一会儿,下午再劈。”说完带着厨娘们走了。
楚寒赶紧进了厨房,“秀娘,真的是你吗”
“二柱,是我,小声些,你坐到那边先把面吃了。”其实早就给楚寒留了面,庄秀娘直接将面端了出来。
楚寒看着面,“这面”
“没有,我们厨房的都没有加那东西,快吃吧。”庄秀娘低声道。
不但厨房的人所吃的食物没加,就是有时候送给大家的食物她们也会冒险偶尔一次不加或者少加,让大家尽量不吃进去那么多,能多活一天算一天。
楚寒这才放下心来,那就好。
庄秀娘将面端到厨房的桌子上,刚放下来就急问“你回过家吗见到妞妞了吗她怎么样她还好吗”
她老是做梦梦到妞妞过得不好,可是她却回不去,这种痛苦整整折磨了她两年了。
楚寒听到她这样问就知道她还没遇上楚大柱一家,不知道妞妞曾经遭遇的过往,也不知道楚大柱一家已经进了狭路谷。
“我回去了,见到了妞妞,她挺好的,这次我就是带妞妞来府城找你的。”楚寒暂时不想让她知道妞妞曾经的痛苦,这样对她来说太残忍了。
庄秀娘激动不已,“妞妞也来了府城”
说完,又谨慎的朝门外看了一眼。
“嗯,她现在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你别担心,秀娘,你怎么会被困在这个地方的”楚寒问。
庄秀娘便将事情说了,“大哥大嫂不肯帮忙找你,我实在太担心你了,所以将妞妞托付给他们就出来寻你,原本打算寻到府城还寻不到你就回去的,可是却被人抓来了这里。”
楚寒很想说她所托非人了,但看到她这般思念女儿,又不忍心说出来。
“你呢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庄秀娘问。
既然丈夫知道她在这里,那是不是表示他们就可以出去了呢
楚寒道“我也不确定你在这里,但这处实在古怪,我猜想你可能被困在这,所以便混进来找一找,没想到真让我找着了,秀娘,对不起,这些年让你和妞妞受苦了。”
“我不苦,只要你和妞妞好好的,我这两年不算什么。”庄秀娘笑道,见他不见,她催促,“快吃,这面条没放那东西,要是让外面的人知道就完了。”
楚寒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快速将面条吃了,连汤也全喝了。
庄秀娘拿起袖子替他擦了擦嘴,眸中全是柔情。
楚寒握住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心中庆幸,还好他没放弃,一路找来了,否则妞妞娘还不知道要在这困到什么时候。
“二柱,我们能出去吗”庄秀娘问。
楚寒道“你放心,我会想办法带你出去。”
“这里守卫森严,想出去很难很难,这两年我见多了想逃跑把命丢了的,就算是死了连尸体也离不开,他们把尸体跺碎了埋在花田里太可怕了。”庄秀娘说到这,声音开始发抖。
楚寒握紧她的手,“别怕,我来想办法,若实在出不去,我和朝中一个大官商定好了,三日后我若是没出去,他会带人来查封此处,我们一样可以出去。”
“真的吗”庄秀娘惊喜万分。
她做梦都希望能出谷去,没想到真有这一天。
楚寒点点头,“秀娘,你在这待了这么久,对这里可熟悉”
“熟悉的,我们厨娘每天都要去谷中各处送饭,这里有多少块石头我都知道。”
“那这里是不是有一个作坊”楚寒问。
庄秀娘点头,“对,有一个作坊,专门提炼种出来的那些花的汁液,一些装在瓶子,一些却制成了药丸子。”
“药丸子”楚寒微惊,将毒品加到菜里不够,还要制药这是还想害多少人
庄秀娘“对,那些药丸子还没有运出去过,是近几个月才开始制的,制好后全锁在了库房里,本来听说准备近日就运出去,可昨日突然又说暂时不运了,连那些汁液也没有再送出去过。”
楚寒便明白了,一定是因为行刺之事失败,让幕后之人察觉到了危机,所以暂停了所有的计划。
看来刺杀严律父子的人就是种罂粟花之人。
得尽快查出这幕后操探之人才行,否则天下将要大乱。
楚寒想了想问“那个张婶信得过吗”
庄秀娘“信得过的,她人很好,要不是她,我们这些厨娘也早就吃了那东西,我们不能好好活到现在”
“那好,你找个机会跟她说,让我跟你们一起去送饭。”楚寒道。
他得亲自看看这里的情况,看能不能找出点线索。
庄秀娘点头道“好,我试试。”
楚寒庆幸,妞妞娘能在这样的困境中遇到好人,这才能平安无事等到他来找她,看来是天意,让妞妞这一世能拥有一个完整的家。
下午,楚寒没有劈柴了,去厨房旁边的水潭挑水,快到晚饭的时候,张婶来叫他,“你力气大,今晚跟我们一起去送饭。”
“是,张婶。”楚寒点头应下,余光瞥向厨房里的庄秀娘,庄秀娘也正好瞥过来,余光相对,无言胜有声。
张婶带着大家一处一处的去送饭,当然是先给谷中看管花农的人送,楚寒大约估算了一下,看管的人大约在一百多人左右。
接下来张婶又带着大家往那几间紧闭的作坊去。
楚寒本以为可以进去看看是什么情况,谁知作坊的门却仍是关着的,只有几个管事的站在门外拿馒头,拿了后就进去又将门关上了。
戒备这么森严
楚寒觉得不大对劲,趁人不注意,闪身钻进了暗处,然后折了回去,轻手轻脚过去,贴在门上听动静,里面果然有人在说话。
“上面有令,今天晚上就要将这些药丸运出去,事关重大,一定要小心,等会吃了饭立即行动。”
“是。”
楚寒听到里面的对话并未动声色,提着桶又跟上了庄秀娘她们。
其它地方都是管事的来拿晚饭,拿了后分发到手下人手中。
并不是与楚寒想的那样,将饭送到每一个手中。
所以,他没有与楚大柱一家碰上面。
送完饭后,厨房的工作就做完了,可以休息。
楚寒回到自己的住处,想到那些人今晚就要将作坊里的药丸运出去,那些药丸一但流入出去必定危害甚大,他不能再等了,今晚就得让严律带人来查封山谷。
想到这,他悄悄出了门,避开看管的人飞身上了峭壁那棵歪脖子树,然后从树下跃出山谷,在入口处拿到了响箭,走远了才放了出去,又折回山谷。
全程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严子轩刚去看了妞妞,见她和小荷都睡下后也准备回屋去睡觉,刚走了几步听到响声,顿时拔腿就往严律房间跑。
不多时,严律便带着人往府衙去了。
“王爷,这是京城传来的信。”朱何拿着一封信急匆匆进了赵珂的房间。
赵珂接过信一看,脸色一变,“皇帝离京了。”
“什么”朱何震惊。
皇帝怎么会突然离京他去了哪里会不会来了凤阳
赵珂心中有些不安,“狭路谷怕是不能再留了。”
“王爷,那可是您多年的心血,还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王爷三思啊。”朱何急道。
努力了这么多年,狭路谷才刚见成效,就这么弃掉岂不是太可惜了
赵珂道“先是严律和那小子来凤阳,现在皇帝又无端离京,这一切绝不是巧合,一个搞不好就是覆灭之灾,不能因小失大。”
“可是王爷,下午属下才传了消息将那些药丸运出来投入市场,要不我们先将那些药丸运出来再”
赵珂冷声道“愚蠢既然皇帝都出动了,说明已经有了确切的消息,我们这个时候将药投入市场岂不是送把柄给他拿吗”
朱何低下头,“是,王爷所言甚是,是属下思虑不周。”
“此事你亲自去办,你即刻带人去狭路谷,将那些东西全毁了。”赵珂道。
朱何应下,想了想又问“那些人呢”
“一个不留。”赵珂阴狠道。
朱何看了赵珂一眼,快速低下头,“是。”
“布谷布谷布谷。”
庄秀娘已经睡下了,听到外面传来布谷鸟的叫声,赶紧又轻手轻脚的起来,这布谷鸟的叫声是她和丈夫约好见面的暗号。
厨娘们睡的是大通铺,十几个人全睡在一处,白天忙碌了一整天,此时已经都睡熟了,所以庄秀娘离开她们并不知道。
庄秀娘刚出了屋子就被人拽着往一旁去,她本能的要出声,这时听到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秀娘,别出声,是我。”她这才放下心来。
“二柱,怎么了这么晚叫我出来”庄秀娘低声问。
楚寒将她带到一处隐蔽处,小声道“我已经通知官员前来,今晚就会查封此处,但在此之前不知道会不会发生什么事情,你告诉张婶她们不管听到什么响动都别出来,待我的消息。”
“好,我记住了,那二柱,你呢你会不会有危险”庄秀娘问。
楚寒轻声安抚,“我不会有事,你别担心我,你照顾好自己,今晚过后,我们就能离开这里,和妞妞团聚了。”
“太好了,我盼这天已经盼太久了。”庄秀娘激动不已。
把庄秀娘送回去后,楚寒就去作坊那边看动静,要是严律他们不能及时过来,他得拖延一下时间,万不能让那些害人的东西流出去。
他到了作坊时,见作坊那边正将一口一口的箱子搬出来,抬着往谷口的方向而去。
楚寒想了想,也混进了队伍中帮忙抬箱子。
天黑,大家都穿得一样,又都埋头干活,没有人发现他不是这里的工人。
楚寒跟着人进了作坊,见里面十分宽敞,有很多口灶和大锅,跟厨房差不多,只是这里不是做饭而是制毒,而且这里面的味道十分难闻,想来那些死去的人大多是这里的工人。
作坊联通隔壁的屋子,那些大箱子就在隔壁屋子,他跟着人进去,见里面还有半个屋子的箱子,他与另一人抬了一箱往外走,趁人不注意时打开箱子一条缝往里看,里面全是小瓶子。
到了谷口,那里已经堆了无数的箱子,楚寒暗暗诧异,这么多的毒品要是全流出去,这个国家就全完了,也不知道这幕后之人要将这些毒品用到什么地方去
搬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所有的箱子都被搬到了谷口,管事的带着众人在谷口等着外面的人来接货。
不多时,外面响起了脚步声,楚寒不确定是严律还是接货的人来了,一直盯着谷口。
管事的暗示谷口的守卫注意提防,守卫与外面的人互通了暗语,然后确认是自己人后,将人放了进来。
来人不是严律,而是一个衣着不凡武功高强的男人,管事显然也没见过男人,向前询问,“不知如何称呼”
朱何没有说自己的名姓,而是取出一面令牌。
那管事的看过后立即就跪了下去,“原来是朱何大人。”
朱何大人
楚寒知道这个名字,汝王有一心腹就叫朱何,这里果然是汝王的手笔。
“敢问大人是要将这些货装车吗”管事的问。
朱何摇头,“全烧了。”
“烧了”管事的大惊,“大人,这些可是咱们好不容易制出来的货,付出了许许多多的精力和财力,您确定是烧了”
楚寒也很吃惊,明明说是要运货出去怎么突然改将货烧了难道是因为他通知严律过来封谷的消息走漏了,所以他们提前来毁灭证据
朱何不耐烦再次道“烧了”
管事的深吸一口气,再不情愿也不敢违抗命令,点头应下,“是,大人。”
他转身命道“去取火油来,全烧了。”
立即有人转身去取火油。
朱何这时又开口了,“那些花也全烧了。”
“啊”管事的震惊万分,“花也烧了大人这”
朱何眸光一冷,拔剑而起,一剑刺向管事的,管事的瞪大双眼,不敢置信的看着朱何,朱何怒道“我要的是听话的人,而不是一直质疑我命令的人。”
说罢,剑猛的拔出,带出一地的血。
管事的倒地而亡。
在场众人吓得全身僵硬。
朱何指向另一位管事,“去,将那些花全烧了。”
“是”另外的那位管事颤抖着声音应下,立即转身去办事,半句也不敢多说。
很快有人取了火油来,往那些箱子上浇。
等浇完了箱子,朱何接了火把走向前亲自要烧那些毒品。
楚寒看准时机,捡起地上的石子掷了出去。
石子正好打中朱何的手,火把掉落在地,他怒喝,“何人在暗中偷袭”
大家左看看右看看,没有任何人出声。
朱何按着被打得青紫一块的手走过去,来到那些工人面前,石子掷出的方向就是这边,一定是这些工人当中的一人出的手。
有了一位管事在面前被杀,那些工人对朱何本能的恐惧,他一走过来,个个吓得瑟瑟发抖。
楚寒随着大家一起发抖。
他只是拖延时间,并不想暴露身份。
朱何扫视了众人一圈没有找出打他的人后恼羞成怒朝带来的人命道“将这些人全部杀掉。”
宁愿错杀一千也绝不放过一个。
工人们吓得哭喊起来,楚寒没料到朱何这么残忍,他当然也不会连累这些无辜的工人,于是站了出来。
“是我打了你,有什么冲我来。”楚寒走出去,挡在了那些工人面前。
朱何看向楚寒,发现并不认识,冷声问“你是何人”
“这里的工人。”楚寒道。
朱何冷笑,“你以为我会信说,谁派你来的”
“无人指派,只是不想你把大家的心血就这么轻易毁掉。”这些可都是证据,要留着指证汝王的,在严律来之前不能被毁。
朱何见他不老实,也懒得与他多说“杀了此人,还有这里面的人一个都不留,全部杀掉”
先将这些工人杀了,然后再一把火烧了此处一了百了,何必麻烦
那些工人闻言全都吓得腿都软了,就连那些管事的也都不敢置信。
朱何带来的人立即拔了剑就朝众人杀去。
楚寒眯起眼,意念一动,上善剑便在手上,他拔剑而起,红光一现,那些杀来的人已经全倒在地上,痛呼不已。
朱何脸色一变,紧盯着楚寒手中泛着红光的剑,“说,你究竟是谁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是本官派他来的。”正在这时,严律带着官差来了。
朱何见到严律本能的握紧了手中的剑,找了他数日,竟然今日主动出现了,可否将他与这些人一并除掉
可是还有知府及一众官差在,这么多人要是同时出事,可不是小事,这事他不敢做主,所以只能松开了手中的剑。
知府钟郧见到朱何立即弯下了腰,“朱大人,您怎么也在此处是不是也得知此处有人种植邪毒之物,奉王爷的命令前来查封”
“没错,王爷查到有人在此种植禁物,我是奉王爷的旨意前来查封此处。”朱何看了知府一眼,感谢这个蠢货给他找了一个好的借口。
楚寒向前道“是吗既然是奉王爷的命令来查封此处,为何一来就让人烧了这些东西和里面的花还要杀光这里所有的人我看你是来毁灭证据并杀人灭口的。”
“你敢胡说诬蔑王爷,就不怕诛灭九族吗”朱何威胁道。
严律走向前道“此人是本官的下属,奉本官之命前来查案,所言皆有凭有据,朱大人如此紧张,是做贼心虚吗”
“严大人慎言,我可是王爷身边的人,你此言是在怀疑王爷吗”朱何质问。
严律道“本官是奉旨查案,不管是谁若有犯案动机,本官都得查。”
“严律,你敢查汝王”朱何怒喝。
严律丝毫不俱,“朱大人,本官说了是奉旨查案,难道连皇上也不能查汝王”
“这里是凤阳府,是汝王的封地,不管谁来了也得先请示王爷,严律你逾矩办差,我可以治你一个藐视王爷之罪,将你就地正法。”朱何斥道。
“谁敢”正在这时,严子轩带着四名玄衣高手来了。
他只带了四人来,其它的人都留下来保护妞妞了。
朱何见到严子轩,脸色又是一变,忙带着人跪地行礼道“八皇子。”
众人闻言面前的少年是八皇子,纷纷跪了一地。
“朱何,你仗着汝王叔的势,竟然敢杀户部尚书,你好大的胆子。”严子轩指着他怒斥,“那你是不是要将本皇子也杀了”
朱何冷汗直冒,“小人不敢。”
“不敢我看你敢得很”严子轩凑到他面前,“别以为我不知道那晚的刺杀是谁派去的。”
朱何猛的抬头看着他,心惊肉跳,迅速低下头。
严子轩哼了一声,命道“将此处查封,东西和人全部带回府衙,等查清一切再行定夺。”
钟郧擦了擦额上的汗,起身就要下令,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有人通报“汝王到。”
众人又是一惊,皆不敢动作。
赵珂走进来,朱何立即如同看到救星,起身走到他身边,“王爷。”
“没用的东西,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赵珂怒瞪了朱何一眼。
朱何忙低下头道该死。
严子轩看到赵珂,走向前道“汝王叔来得正好,此处”
“大胆刁民,竟然冒充皇亲国戚,本王确认过了,此人并不是当今八皇子,那人也不是户部尚书严律,来人,将冒认皇子和朝廷命官的贼人拿下,就地正法”赵珂打断严子轩的话,威严命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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