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坑他!玄铁箭尖对准赵德眉心,“你找……

    赵祯眯着眼, 呼吸平缓。

    张茂则以为他睡了,吩咐车夫放慢动作。

    马车快到宣德门了,赵祯突然开口“我是信玄儿的, 皇后不信。我跟皇后打了个赌, 让玄儿和宗保共同查办私盐案。”

    张茂则一时间揣摸不到赵祯的心思, 只垂着头,没搭话。

    赵祯话音一转“宗保护着的那小子,叫什么来着”

    张茂则执手道“回官家,那人名为赵德,如今在开封府办差。”

    “瞧瞧, 老包都有识人不清的时候。”赵祯虽笑着, 眼底却透着无奈,“回头你跟老包说, 找个由头撤了他的职, 不再录用, 顺便提醒宗保, 离他远点儿这话不能让皇后知道。”

    张茂则这下懂了, 官家是在帮唐玄。

    赵德本身家境并不好, 这些年靠官俸和贩卖私盐才过上了大鱼大肉的日子。官家撤了他的官, 让他无路可走, 慌了神, 兴许就能扯出身后的大鱼。

    看来,官家这是打算拿他开刀了。

    赵德此时在张茂则眼里已经是个死人了。

    “该罚的罚了, 该奖的也得奖。”赵祯想到司南和钟疆, “茂则啊,你帮我想想,怎么给他们个惊喜”

    “是。”

    火锅店内, 赵德不知道自己的人生即将拐入一条悲惨的小路,司南和钟疆也想不到将要迎来怎样的惊喜,大伙都吃开了。

    为了狠狠地宰赵德,司南专门挑着贵菜上。

    “新出的小泥鳅,炸得酥脆金黄,可单吃,也能在锅里涮,要不要”

    “要,尽管上”亲从官们笑着回应。

    “嫩滑小羊肉呢用香料腌过的,去了膻味,微微辣,要不要”

    “要要要”

    “十盘够吗”

    “十盘哪儿够,怎么也得来个二十盘。”

    “好嘞那就二十盘打底了。”

    “放心,不会给您剩下”

    司南跟亲从官们一唱一和,分分终吞掉赵德十贯钱。

    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要知道,嘉佑年间一贯钱可以供二十来个大汉饱饱地吃上一顿酒肉。

    配合司南应声的主要是唐玄这边的人,跟赵兴一道来的那些虽然没吭声,手上却没闲着,几十盘肉上了桌,眨眼的工夫就没了。

    赵德一口没吃,气都气饱了。

    小郭到后厨端菜,憋不住笑“我瞧着那位的脸色,挖下一块来能跟城墙上的青砖比比了”

    司南更是一脸坏笑,“这才到哪儿大招在后面今日辛苦些,哥给你们留了肉,等着闭了店,敞开了吃。”

    小郭嘿嘿一笑,“谢过东家小子就麻利地上菜去了。”

    “等等。”司南叫住他,转身盛了碗银耳羹,“把这个给郡王,叫他少喝酒,多吃菜。”

    “好嘞”小郭把小碗往托盘上一放,一路小跑着去了雅间,“郡王,这是东家专门给您盛的。”

    唐玄嘴角勾起一丝微小的弧度,淡声道“他还说什么了”

    小郭笑呵呵道“郡王还真猜着了,东家让我给您带个话少喝酒,多吃菜。”

    一桌子的人你看我,我看你,隐隐觉得哪里不对的样子。

    某个亲从官一语道破“怎么听着像我家婆娘嘱咐我的”

    大伙扑哧扑哧地笑开了,“可不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郡王妃带的话呢”

    木清重重地咳嗽一声。

    不怕挨揍就继续说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他们调侃的是谁

    于是连忙闭上嘴,提着小心看向唐玄。

    没承想,唐玄不仅没发飙,还笑了一下。

    “咕咚”

    亲从官们狠狠咽了口酒。

    没醉到眼花吧

    老大的嘴角是往上勾了一丢丢吧

    不是嘲讽也不是要开弓吧

    是因为司小东家

    说不上为什么,就是觉得怪怪的。

    所有人都盯着唐玄看。

    唐玄压下上扬的嘴角,冷冷道“吃饱了”

    众人连连摇头。

    “吃。”

    眼神冷冷的,一个字都不想多说。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这才对嘛,这才是真的老大。

    小郭把雅间的趣事说给司南听。

    司南顿时得意了,小玄玄一定爱惨了我

    得意的司南开始放大招“兄弟们,朋友们,司某做了样新饮品,用的是西域采来的葡萄,南诏运来的砂糖,再加上郡王府里珍藏了整整两个季节的天然泉水凝成的冰块,还有我司家传承千年的独家秘方”

    越说越离谱。

    大伙笑道“不用说了,尽管往桌上摆”

    司南咧开嘴,笑眯眯地看向赵德,“独特的东西嘛,也会有个独特的价钱,不知道掏钱的这位乐不乐意请。”

    赵德

    没清没完了是吧

    得寸进尺是吧

    一咬牙,一跺脚,“请。”

    一坛破酒,能多贵

    “好”亲从官们叫了声好,转头催促司南,“小东家,你可听到了,这位赵兄弟愿意请,快把你这千年难遇的好酒拿上来”

    司南瞧了眼赵德,“好心”提醒“是真的贵,一坛十贯钱,本来是想给郡王送礼的,若不是瞧着今日诸位捧场,我还真舍不得。”

    赵德听到“一坛十贯”的时候,差点跳起来,吃命呢这是一坛十贯,这些人能喝他一百坛

    赵兴压下他的手,在他耳边小声道“别急,这时候急了得不偿失,不如干脆大方一些。”

    其实赵德在心里早就骂死他了,他把今天的事都怪在了赵兴头上,丝毫不去想当初他被唐玄追捕,是如何求赵兴帮忙的。

    心里骂,嘴上却虚伪地说“保哥,你是知道的,我并非心疼银钱,就是咽不下这口气,若是只请咱们兄弟也就算了,凭什么让他们白白占去便宜”

    赵兴难得通透了一回,低声劝“客都请了,不差这一哆嗦,就当是慰劳他们查办私盐案的辛苦。”

    赵德心头一颤,猛地看向赵兴。

    他开始怀疑自己贩私盐了

    这话是在点他

    赵兴别开脸,故意不去看他的表情。

    他怕看到不想看的。

    司南摇了摇小铜铃,“二位可商议好了大宋独一无二的冰葡萄酒,上也不上”

    赵德压下眼底的担忧,咬牙道“上”

    “痛快”司南乐颠颠地跑去后厨端酒了。

    坑死他丫的

    赵德当然知道司南是在坑他,可是,他只能老老实实挨宰。

    就像赵兴说的,客都请了,若中途闹得难看,前面花去的那些就白费了,还会落个小气的烂名。倒不如趁着这个机会留个好印象,回头调到皇城司也好说话。

    他走了不少关系,花去大量银钱,终于得到准信,没有意外的话入了秋就能迁入皇城司。

    赵德一心以为,绝对不会有意外。

    赵兴虽然开始动摇了,到底顾及着多年的情谊,依旧站在他这边。他暗搓搓想着,等到那酒上来,就以难喝为借口让司南赔钱。

    就在这时,葡萄酒上来了。

    没有一丝杂色的白瓷碗,少少地倒着半碗酒,淡淡的紫色,衬着晶莹的冰块,还没喝,单是这个颜值就把一群大老爷们征服了。

    赵兴晃晃脑袋,拼命提醒自己,不能被区区小把戏迷惑,一定不好喝,绝对不好喝。

    抱着这样的心思,嫌弃地喝了一口。

    赵兴

    赵兴

    赵兴

    赵兴拍桌子,“再来三坛”

    太太太好喝了

    这冰冰爽爽甜甜辣辣的东西,难道是仙露吗宫里都没有

    司南满意地笑了。

    好喝就对了。这可是他一颗葡萄一颗葡萄捏的,又加了好不容易提纯的白砂糖。糖分引起发酵,有了酒的香醇,多了葡萄的清甜,少了粮食酒的苦涩,再加上冰块,比真正的西域葡萄酒半点不差。

    度数不高,大伙一杯接一杯地喝。好在总共不过十来坛,不然赵德真要吐血了。

    付钱的时候,赵德为了羞辱司南,故意把上百两银子换成一筐筐铜钱,让他猫着腰一枚枚地数。

    十万枚铜钱,不知要数到什么时候

    赵德终于找到一丝报复的快感,就等着从司南脸上看到自己想要的表情。

    然而,并没有。

    随着装钱的竹筐一筐接一筐地搬进店里,司南脸上的笑越来越大。

    钱啊,可爱的小钱钱。

    梦想之一就是数钱数到手抽筋

    孩子们也十分兴奋,熟门熟路地蹲到竹筐前,一枚接一枚开心地数起来。

    从州桥小吃车到玉堂巷的火锅店,每次收摊闭店,司南都会把孩子们叫到一起,一边温温馨馨地聊家常一边开开心心地数钱。

    潜移默化地,数钱这个动作已经作为一种轻松快乐的印记留在了孩子们的记忆中。

    就像四月霜之于司南。

    就像下雨天之于唐玄。

    没有如愿看到司南愤怒,赵德反倒怒了,“蠢货,你真要一枚一枚数吗”

    司南毫不客气地告状“他骂我。”

    唐玄早已拉开弓弦,玄铁箭尖对准赵德眉心,“你找死。”

    赵德腿一软,终于意识到为什么贼人都怕唐玄的箭。从来没有哪一刻,让他觉得自己离死亡这么近。

    赵兴也吓坏了,没人比他更清楚,唐玄的箭术有多逆天,那是他超了十几年都没超越的存在

    “赔礼、快赔礼”赵兴扯着赵德,低吼道。

    求生的意识让赵德放弃了尊严和骄傲,深深地弯下腰,“下官错了,请郡王大人高抬贵手。”

    唐玄眼神冰冷,箭尖没有移动分毫。

    赵兴一巴掌打在赵德脑袋上,把他头上那个装叉用的金冠都打歪了,“你骂的是唐球球吗干嘛冲他说,去求姓司的”

    赵德自然不肯。

    唐玄握着弓,拉得更满。

    牛皮和金丝拧成的弦,发出威严的铮铮之声。

    赵德腿一软,咚的一声跪下去。

    跪都跪了,干脆转向司南,“是我嘴贱,请、不,求司小官人原谅。”

    表情屈辱又硬气。

    唉,太惨了。

    司南差点都要同情他了。

    虽然他贩卖私盐是个大坏蛋,却不能死在唐玄手上,至少不是这一刻。

    于是,司南大大方方地摆摆手,“算了,我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你了。”

    赵兴连忙拦到唐玄前面,好声好气地说“你看,姓司的都说原谅了,快把弓收起来。”

    一边说一边给赵德使眼色。

    赵德就那样跪着,一点点蹭到门口,借着门板的遮挡飞快地站起来,不要命地往外跑。

    “铮”的一声,白羽箭离弦。

    “嘭”的一声,穿透厚实的门板。

    “叮”的一声,金冠落地,大街上多了一个披头散发的人。

    赵德吓得惨叫一声,脸朝下扑倒在地。

    白羽箭穿透金冠,深深地没入青石板。

    整条巷子,一片静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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