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玄想把狄咏叫过来打死。
让他赔刀削面
南哥儿私人订制, 加了许多肉的
这下,轮到唐玄耍心眼了。
先是表忠心“我不知道是你做的,以为月俊俊心怀不轨, 他的面我一口也不想吃,只想吃南哥儿做的。”
然后装可怜“我没吃上,都进了狄老二肚子,南哥儿, 我想吃。”
司南一下子心软了, 不仅不怪他,反而心疼,“没事没事,我明天就给你做,做两碗, 一口都不让二哥吃。”
唐玄“可怜巴巴”地嗯了一声,下巴搁在司南头顶,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露出一丝浅笑。
夜深了。
司南不能留宿军营, 得赶回去。
唐玄送他。
小虞侯还在帐外站在,被迫听了小半晚活春宫, 脸红得像煮熟的螃蟹,连帐外猎猎的冷风都没办法把他吹凉。
看着司南和唐玄肩并肩出来, 小虞侯的眼神飘啊飘, 怎么也不敢放在司南身上。
唐玄交待的什么, 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只瞧见他敬爱的郡王大人把女扮男装的“小娘子”抱到马上, 紧紧护在怀里, 贴得像一个人似的。
这下, 不光是脸, 浑身上下都红了。
司南临走前还朝他挥了挥手,“后会有期啊”
不不不,咱俩没期
小虞侯在心里拼命澄清。
嘚嘚的马蹄声在寂静的暗夜渐渐远去,小虞侯依旧在军帐前站着,默默降温。
唐玄很贪心,又想把司南抱在怀里,又舍不得他在前面吹风。于是用大氅严严实实地裹住,只在头顶留着一撮小呆毛。
司南的坐姿属于放到网上得打码的那种手勾在唐玄脖子上,双腿盘着他的腰,胸膛贴着胸膛,大腿压着大腿。
真的,司南发誓,选择这样坐的时候完全是为了保暖,往前跑了一截,晃晃悠悠的马背教他做人。
“不然停一下,换个姿势”司南苦笑。
“不用。”唐玄言简意赅。
不仅不舍得换,反而加快了速度。
两个人就这样相贴着,一晃一颠,一颠一晃,那酸爽。
司南把脸埋在唐玄颈侧,呼吸凌乱。
唐玄也好不到哪儿去,被司南贴着的地方,青筋爆起。
为了俩人的小命着想,司南努力转移话题“刚才在榻上,我看到你手臂上有道疤”
说到一半,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
说什么不好,偏偏说“刚才”
刚才他们在榻上,差点上全垒
唐玄低笑一声,胸膛微震。
他明白司南的心思,配合道“被树枝划的。”
“骗鬼呢”司南来了兴致,“你怎么不说被兔子咬的。”
唐玄把大氅拉开一点,亲亲他微红的耳尖,“确实是划的。”
虽然他也觉得很荒谬。
传说中的燕郡王,杀退了辽人,抓住了私盐贩,却在撤退的时候中了自家小兵布置的陷阱,被洞底的尖刺划伤了胳膊。
司南惊奇,“那小兵连你都能骗过,也是牛逼。我猜猜,你一定把他留在身边,提拔加重用了吧”
唐玄笑了。
京城那些人听说了这件事,第一反应就是唐玄有没有一箭把人射死。
只有司南懂他,信他,不会把他当成心胸狭隘的暴虐之人。
“我把他提成了将虞侯,若此次对辽能立下战功,便可升为都虞侯。待我走后,河间城北半个营的兵力皆可交给他。”
司南拿下巴磕磕唐玄的肩,以示赞同,“这小子得有多大本事,连你都能困住”
唐玄笑,“不只我,今日还捉了你。”
司南一怔,“就是刚才那个小虞侯”
唐玄嗯了声,道“他父亲是山中猎户,日子过得清贫,他十四岁便入了军籍。因从小跟随父亲进山打猎,对林中地势熟悉,且极擅布置陷阱。”
司南越听越觉得耳熟,冷不丁问“他姓什么”
唐玄道“姓钱。”
司南“不会真是钱大郎吧”
唐玄并不惊讶,“就是他,江娘子的女婿,大名叫钱朗,升了虞侯新起的。”
司南失笑,这可真是小说全靠巧合呀
说着话,便进了城门。
原本说好了,唐玄把他放在城门口就离开。只是,直到进了城,拐上南街,到了俊俊面馆门前,俩人谁都没说再见。
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唐玄跟着司南进了面馆,坐在后厨,看着司南点火,削面。
热腾腾的蒸汽冒出来,笼罩着少年精致的五官。他扬着嘴角,娴熟地在灶台前忙碌,安宁又悠闲。
仿佛已经太久没有看到这样的画面了,直到这一刻,看着他活蹦乱跳地在自己眼前,吃着他煮的爱心面,一颗心才真正踏实下来。
唐玄更加清晰地意识到,他要的就是这个人,今生今世就要这一个人。
仿佛听到他的心声,司南翘起嘴角,“我决定了,以后我不给别人煮面了,让小郭和赖哥煮,我要留着力气,只给我家小玄玄做。”
烟火气中,看着唐玄从容又矜贵地拿着筷子,不紧不慢、十分珍惜地把一碗面吃完,对他来说就是最大的成就。
他理想中的婚姻非常简单,就是彼此欣赏。
即使他随随便便做一碗面,唐玄都觉得是好的;唐玄的一切对他来说也是天下无双,最美不过。
吃完了一碗煮的,还有一碗炒的等着唐玄。不用他说,司南就已经炒好了。
说好了一次吃两碗,那就得是两碗。
面片削得短一些,再厚一些,先用青葱把油爆香,再炒出小半碗肉沫,撒上一把小白菜,凉水过面,入锅,左三下,右三下,颠一颠,调料洒一洒,出锅。
唐玄爱吃荷包蛋,旁边的平板锅里已经煎好了,双面的,用模子摊成心形,翻面之前撒一丢丢水,边缘不会焦。
唐玄放下筷子,重新漱了口,洗好手,稍稍扯起袖子,郑重地坐下,当作吃第一碗那样,开始吃第二碗。
司南抖着肩膀,悄悄笑,一边笑一边给他夹蒜头。
是那种深秋种下的小圆蒜,只长两个月,挖出来,不分瓣,用糖和醋掺着腌到坛子里,短短一旬就能吃。
微辣,略甜,稍稍带着醋香,一切都是刚刚好。配着炒刀削面吃,正合适。
司南殷勤地送到唐玄嘴边,“我前些日子腌的,今日刚开坛,你吃第一头。”
小小一头蒜,唐玄只咬下半颗,剩下一半推回去,“一起吃。”
真黏人
司南咧了咧嘴,一口吞下去。
唐玄勾着唇,夹起半只荷包蛋送到他嘴边。
司南又美滋滋吃了。
然后是刀削面。
然后是小肉沫。
你一口,我一口,好像要吃到天荒地老都不打算吃完。
后门冒着几颗脑袋,纷纷牙疼。
“他们平时也这样”问话的是赵灵犀。
小郭还算淡定“差不多吧,刘婶给郡王和东家安排了专门的雅间。”
就是为了不让他们大庭广众辣眼睛。
赵灵犀服了,心服口服。
她这辈子都不想跟球球哥抢男人了
另一边,元三德和江娘子托了司南的福,没被官兵抓走,听着没了动静,这才急匆匆回了城。
心惊胆战了一整夜,第二天俩人一合计,找上了司南。
司南没瞒他们,十分干脆地承认了自己和朝廷有关,并且明确地告诉他们,刀疤强是辽人走狗,卖的是辽盐。
并且搬出了钱朗。
就算江娘子和元三德不信他,不信唐玄,总会信钱朗。
没别的,只因钱朗是本地人,而且是河间人的骄傲。
要知道,整个河间府年也不一定能出一个擢入禁军的儿郎,更别说还被燕郡王亲自提拔为了将虞侯。
得知真相,江娘子和元三德吓傻了,就算他们再贪钱,也不会贩辽盐。
在司南的一番游说下,他们答应同他联手,揪出背后的大头,算是将功折罪。
只是,背后总有人兴风作浪。
不知哪里传出的消息,仿佛一夜之间,整个河间府的百姓都知道了,俊俊面馆的月小东家是朝廷暗桩,是来河间府查私盐的,一旦被他查到全城的人都要砍头。
一时间,司南成了“全民公敌”。
原本和他交好的那些街坊四邻都不理他了;赵灵犀再去裁缝铺里找绣娘们玩,众人皆默契地躲着她;只有江家姐妹愿意和她待在一处,紧接着,连江家人都被排挤了。
更过分的是,小郭去街上买菜,根本没菜贩卖给他。他提着空荡荡的菜篮子回来,沮丧得不行。
赖大拍拍他的肩,安慰道“买不到就买不到吧,反正也没人来吃面了。”
确实,连续日,面馆里都不再有人来。偶尔有一两个不明情况的行商过来,都会被守在附近的邻居劝走。
如果“月家人”真是普通百姓,八成得被活活逼走。
司南试图解释,努力修补,都没用。
他低估了盐对百姓们的重要性,尤其是那些买不起官盐的穷苦人家,倘若不是时不时偷买些私盐,只能喝动物血或者去山上捡含盐的石头。
司南体谅他们,所以没用自己的那些小心机对付他们。
如今他只有一个想法,尽快解决这件事,让百姓有低价盐可吃。
首先,得抓住辽人向大宋贩卖私盐的有力证据,这样即使两国交兵,宋军才不会师出无名。
至少朝中官员很在乎这个,官家也是。
其次,包大人和三司使张方平在朝中努力,试图取消河北路的官盐专卖。
司南一直在想法子,怎样可以助他们一臂之力,让那些反对派无话可说。
说到底,还是要从百姓入手。
可是,百姓们拿他当“阶级敌人”。
在排挤他、戒备他、监视他、赶走他这件事上,全城百姓前所未有的齐心协力。
这不,俊俊面馆已经五天不开张了。
除了自家人的一日三餐和送到军营的两碗面,后厨再没冒过热气。
远远看见一队商人进了城,奔着“五文吃好,十文管饱”的大牌子过来,还没进门,就被几个妇人拦住了。
正是当初和赵灵犀对骂的那几个。
妇人们吐沫横飞一通诋毁。
“他家面可吃不得,没瞧见嘛,根本没人进,谁进宰谁,尤其是你们这些个远道而来的人”
“单是宰几个钱还不算啥,他家啊,连命都要”
“肉馅馒头听过没听说啊,他家就是做这个的,进去了就别想出来了。”
“哎,跟官府勾结,杀了人也不用偿命”
一队行商停也没敢停,惊恐地跑走了。
妇人们又又又一次取得了胜利,趾高气昂地瞧着司南。
司南懒得理她们。
就像一头狮子不会搭理一个放屁虫,没必要。
赵灵犀却气不过,冷冷道“我劝娘子们一句,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现世报就在眼前,可别后悔”
“我呸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老娘看你还能蹦跶几天”
赵灵犀冷笑,“敢在我面前称老娘,我看你是不想要脑袋了。”
那妇人仗着人多,越说越来劲“好大的官威呀,有本事你叫官爷来抓我呀正好让大伙瞧瞧,你家是不是朝廷的狗腿子”
话间刚落,就见一队官兵从拐角过来,骑着高头大马,穿着厚重甲衣,个个神情肃穆,威风凛凛。
尤其是前排那俩人,一个姿容华贵,一个气势无俩。
赵灵犀瞬间红了眼圈。
狄咏心疼坏了,“是谁欺负我的小丫头”
“是她她们都是”
狄咏摆摆手,轻描淡写,“绑了。”
方才还叉着腰叫嚣的妇人,这时候像被掐住脖子的老母鸡似的,顿时缩着爪子团着翅膀,吓尿了。
狄咏翻身下马,拍拍小娘子的头,“可满意了”
赵灵犀鼻子一酸,扑进他怀里。
旁边,唐玄瞄了眼赵灵犀,又看向司南。
司南嘴角一抽。
南哥就不用扑了吧
唐玄轻叹一声,三分无奈七分宠溺。
然后,长臂一展,抱住了司南。
既然你不主动扑,那就换我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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