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抱歉,我方才……是我走得太急了。”张许之倒是满脸愧疚,谁也不觉得他像是别有用心。他不经意地把袖子撩起来,露出大片墨色的污迹。
这房里也并不止赵恬恬和张许之,那添茶的侍女也看见了。
赵恬恬若是这时候赶人反而说不过去。
赵恬恬果不其然如他所想开了口,只是话里的意思让他有些发懵。
“你知道这块墨价值几何?”她冷冷说。
这是什么意思?那添茶的侍女也傻了,她知道赵恬恬许多时候不假辞色,只是二公子的脾气这样好人也俊秀,人见了也不至于冷言冷语。
难道是这位郡王府的二公子得罪自家小姐了?
【你在勒索他?】
“不,我只是看他不太爽。”赵恬恬不大喜欢这人,这人藏头藏尾的作风倒是让她想起自己现实里的继弟,都是爱耍些小聪明。
【他是恶毒男配,你不让人家耍点小聪明要人家干啥?】
赵恬恬继续说:“你知道这墨是来自四方斋吗?我当初费了一番力气,也才得到这么一块。”
言下之意,他张许之还比不上一块墨!
他登时就明白赵恬恬的意思了,猛地偏过头看她,险些没压住脸上温润的表情。赵恬恬这么说……这不是故意试探他的么?若是真的,那他在赵恬恬心里还真就是可以随意轻贱的!
赵恬恬看不起他。
“这,确实是我的不是,这墨许之会想法子替赵小姐找一块顶替,只是现在我这幅样子实在不好交代。”他倒是显出自己的惨状,言下也告诉赵恬恬,若是今天就这么出去,别人总要以为他们直接有什么争执。
赵恬恬还看着他,冷冰冰的眼睛倒是让他想起赵恬恬从来都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之前那种温和都是他一厢情愿的假象!
赵恬恬听他这么说,便思索片刻:“也好,去替二公子找一身衣裳。”
那添茶侍女得了赵恬恬的嘱咐,立刻飞快跑出去了,这屋里冷凝的气氛她可受不住了。说到底张许之也还是不可能穿女装的,这府上也不是没有适龄的男子,徐歇的衣裳他穿着也差不多。
赵恬恬是不可能给他机会的,张许之虽说对赵恬恬具有好感,可到底还是为了攀上她。
原著剧情恶毒女配张许之作为庶女,对张蓉心存忌恨,便也要夺走她重要的东西,比如在内宅夺走老郡王的重视,再者夺走赵恬。
赵恬是张许之看上的再好不过的踏板——他的才情和名声,身份也不是很高,这二者和在一起那简直是最优选。
但张许之的段位还是不如渣男赵恬的,这便深深陷了进去,到最后和渣男联手干掉张蓉。可就这样,她的结局也不好,渣男在利用完她最后的价值之后,就转头抛弃了她,让她背了锅。
所以赵恬恬如今的人设,渣得真的渣。
添茶侍女拿来大公子徐歇的一件不怎么穿过的袍子,张许之一试,到还算是合身。他换完衣服赵恬恬还坐在房间里摆弄她的砚台,好似十分喜欢。
听说赵恬恬最近喜欢上了文房四宝。
而张容试图给她送琴的行为拍在了马腿上。
他扫一眼赵恬恬打开的画卷,“是二百年前胡丹青画的《九曲河山图》?”
桌上除了那张画卷和砚台,还放了一张白纸,上面描摹了一只活灵活现的麻雀,意态十足。看画工,赵恬恬的确实无愧她的名声。
他是想诚心诚意夸赵恬恬,可他也清楚赵恬恬看起来不喜欢他,也就不那么装样了。
他收敛起脸上那种过分温文尔雅的笑容,眼睛倒是爆发出一种诡异的亮度:“赵小姐请不要误会,我和张容自然不是一条船上的。”
他以为赵恬恬是因为张容的缘故疏远他。
赵恬恬也不反驳,问他:“他是你长兄,你这是要做什么?”
张许之见她无动于衷,便继续加码:“那天长公主宴会上的刺客,其实和张容有关系吧?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忽然和赵小姐起了分歧。”
那天宴会上张容故意挑衅赵恬恬,还有赵恬恬对舞姬的维护,都让他隐约猜到一点,这些事情或许都有关联。
“我和他的事情,你也说了只是分歧,他总不能活剥了我?”赵恬恬把那砚台往张许之手里塞去,还带着点余温。
“可是你呢?你这是兄弟阋墙。”
不,有什么地方不对。
张许之能够感觉到张容对于赵恬恬态度上的变化,即使不明显,也有很大转变,原来的张容恨不得舔赵恬恬的鞋底,而现在的张容好像变了一个人。
起初他当做这是因爱生恨,可现在……看到赵恬恬,他就恍然大悟了。
“你和张容不死不休。”张许之咬咬牙,最后肯定地说。
赵恬恬眯起眼睛审视他:“你确定?”
“我确定。”他就像一个毛遂自荐的少年人,白皙的脸泛着一层紧张的血色,然后笔直地挺起胸膛。
但赵恬恬还没忘记,她得保持她的形象。
她先是发出一声轻笑,微微倾下.身子,手指勾起他腰间的玉佩:“真是的,明明什么也没有,就急匆匆赶过来,你不怕被你的兄长记恨吗?”
她温热的呼吸喷吐在张许之的耳畔。
而她柔白的手指勾起细细的红绳,不知不觉地解下那块漂亮的白玉,“二公子这是你的信物吧?”
明明声音依然清冷,张许之却听出一丝蛊惑的味道。
哪里是他来蛊惑赵恬恬,分明这赵恬恬才是拆骨入腹的妖魔!
“那我借来观摩几日。”身边的清风褪去,赵恬恬已经勾着他的玉佩站在书桌边,容色沉静,好似刚刚那个蛊惑人心的家伙并不是她。
……是试探他么?张许之反倒放松一些,赵恬恬愿意试探他。
“现在赵小姐总该相信我的话了吧?”张许之说,“张容最近的举动可不大正常,一条到处乱咬人的疯狗。我哪里忍心看到赵小姐被咬到呢?人被咬到,是会疼的。”
张容的不正常是因为重生,谁会想到张容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无法无天的纨绔呢?
赵恬恬把玩起那块玉佩,“你还真是……斯文人。”
张许之没有被嘲讽的羞耻感,他看着赵恬恬手里的玉佩,好像被把玩的是他一样,随后慢慢红了脖子,“这块玉是我出生的时候抓阄抓到的,上面刻了我的名字。”
他的奴隶娘亲给他的玉,不过这个柔弱的女人很早就死了,死之前还不忘记咒骂整个郡王府。无论如何,这块玉对张许之而言意义非凡。
赵恬恬一看玉佩上面果然刻了许之二字,字迹应该是后来加上去的,整块玉也像是戴了十几年的成色:“既然如此重要,那我自当好好保管。”
接着她当着张许之的面把那块玉串起来和她的玉牌放在一块,一下子也看不出什么。
这个举动就像是抓到了张许之的心眼,痒痒酥酥的。他喉头一动,放缓了语调:“总之我会帮助你的,张容也是我的敌人。你需要一颗钉子,那么我就可以。”
“我自然相信二公子的决心。”赵恬恬还是不咸不淡。
张许之在这个档口想起那贵妃的侄子,“张小公子……也是你的人?”
【醋了,醋了,他醋了!】
赵恬恬八风不动:“为什么这样说?”
张许之有点酸涩,赵恬恬是个很精明的人,从来不会把鸡蛋放进一个篮子里,她可以选择他,自然也可以选择张连。何况比起他来,张连要好控制得多。
“只是想起赵小姐这样三心二意未免不大好,成事者还需专心致志,莫要因为一些不相干的人坏了大计。”这个不相干的人是张连。
张连可以有用,也可以没用。
而赵恬恬不一定非常需要他,张许之自认自己要有用得多。他知道赵恬恬绝对不仅仅是个大家闺秀,而至于她要做什么……他就不知道了。
这一番话,赵恬恬好像想起什么,她的睫毛微微颤动,片刻后才恢复了正常神态:“道理我自然懂的,我期待着和二公子的合作。”
【你这手欲擒故纵演得可真好!在张许之面前装作陷入回忆,然后勾起他的好奇心,他就会来调查你的身世——然后被你美强惨的模板感动,从此生死相许。绝了!】
赵恬恬的确演戏。
她很清楚现在这种表面关系可不利于她的角色塑造,假如张许之不能真心帮她,那么也不能够稳稳拉住张容的仇恨值。
“其实比起杀了他,张容更受伤的是另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赵恬恬:“我和他弟绿了他。”
不知道为什么,古早文总是把感情上的背叛看做是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女主可以和杀了她全家的渣渣蜜汁HE,也不过是因为渣渣对她一心一意。
翻译过来就是,我虽然杀了你全家,可我对你一心一意。
反之,假如绿了女主,那么可能就是万劫不复身败名裂的下场,当然,一小部分火葬场文除外。
【可能人类是情感动物吧,有时候这些东西确实挺重要的。】
“所以只要牢牢把握住张许之这条线,就可以稳稳地拉住张容的仇恨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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