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夷光不得不说这是时代的悲哀, 也是百姓的悲哀。
其实她在前世的时候看到过有关王朝更替的一个说法,每个王朝基本上都是经过建立,兴盛,衰败, 没落然后最后被农民起义所推翻, 从而各方势力开始争夺天下, 最终有人取得了最后的胜利。
而每个王朝基本上都要经过农民起义,比如秦朝的陈胜吴广起义,再比如汉朝的黄巾起义等等,这些都是农民起义。其实,根据她的了解, 若不是百姓真的过不下去了,又怎么会冒着被杀头, 诛九族的风险选择造反呢真正会造反的那些人,都是活不下的, 而又是谁将这些百姓逼的活不下去那就是方方面面的原因了, 有君主的残暴,有朝廷政策的残忍, 也有各地官员的戕害, 所以, 总之是很多原因。
这些原因成了压垮百姓的稻草,最后逼得百姓只能去起义, 去造反,当然这些都是闹得大的,还是在朝堂不安定的情况下, 其实在大部分的时候, 百姓更会选择去像现在她遇到的这两拨人一样, 选择去做土匪,总归能打劫到一些东西,不至于饿死一家老小。
薛夷光一路上听着马全讲着自己的故事,只觉得心中怒气横生,她算是知道变法为何在燕云实行不下去了,就燕云和当地士族乡绅的相互勾结,贪污腐败,他们又怎么会愿意实行新政若是实行新政,没了这土地兼并,那些士族和乡绅还怎么给这些官员送礼
薛夷光从不相信,当地的官员对如此严重的土地兼并一事毫不知情,但知情却不管,显然是收了对方的好处,这样的行为让薛夷光厌恶至极。
“附近的村子里除了你们,还有其他的村也当土匪了吗”薛夷光问道,燕云的土地兼并比她想象中更加严重,她除了马家村的人,之前还遇到过几个打劫她,只是那些人跑得快,薛夷光没捉住人,如今想来,那些人和马家村的人十分相似,似乎都是当地的百姓。
“除了我们,附近的三个村的百姓也都干起了土匪,不是我们想当,这不是没有办法了吗”马全说到这有些哽咽,语气中有着深深的无力,没有办法这四个字道尽了无尽的辛酸。
“你找些人把附近村子里的人都叫到马家村里来,跟他们说我这里有吃的。”薛夷光知道对于现在这些饿得瘦骨嶙峋的百姓来说,粮食是他们心中最大的渴望。随后又让自己身边的护卫去镇上买些粮食回来。
至于钱财什么的,对于薛夷光来说都是身外之物,她身为郡主,有着汤沐邑,还有着太后和皇后往她手里塞的各种良田铺子,再加上这些年她经商赚的钱,薛夷光不敢说自己是首富什么的,但是最起码在未出阁的姑娘中,薛夷光觉得自己应该是最富的那一个。这些钱她还不在乎
从前世到今生,薛夷光一直都觉得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那都不是问题。不能用钱解决的,那样的问题才是真的严重
比如现在,她能用钱让这些百姓饱餐一顿,但是如何能让这些百姓要回自己的土地,如何能削减官员的贪腐之风,如何能快速解决土地兼并的问题,这些都不是钱能解决的,所以才更难
马全听到薛夷光的话,心中更加感到,在他心中能让他吃饱穿暖的人都是好人,特别是面前的贵人,对他们这些百姓心好,还让他叫上周围的村子里的人,这说明贵人是将他们这些百姓放在心里的。
马全自然是应好,赶紧去兴致冲冲地通知其他村子里的人。
等到薛夷光到了马家村,看着面前这些来领食物的老弱妇孺。其实来的人并不多,薛夷光问道“你们村子里就这么多人吗”来的人基本上都和马全一样衣衫褴褛,身上的衣服没有一件能看的。
“不是的,村子里还有不少人。”马全赶紧答道“但是没衣服穿,很多人家里都将衣服典当了,只剩下一两身衣服,谁出门谁穿。”
这样的话还是薛夷光第一次听说,她前世今生第一次听到真的有一家子就一两件衣服的情况,讷讷地问道“那其他人呢”
“其他人若是在冬天就躲在被子里,或者是在家披个破被单子。”马全说到这也是一脸地辛酸,“您是贵人,不知道我们的日子,为了活下去,衣服什么的都是小事,粮食才是最重要的。”
“其实,以前的日子也没那么难,最起码夏天大家都还是有衣服穿的,这样缩在家里不出门的时候也只是冬日,毕竟冬日里没有那么多的袄子,但是如今都典当的差不多了。”说到这,马全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都是这灾年给闹得”
作为百姓,最怕的其实就是天灾人祸,后者还能想办法避免,但是嵌着真的是阻止不了。
天灾的可怕,是人力无法抗衡的。当然说得也只是在如今的大魏,随着科技的发展,人们逐渐开始运用科技解决各种天灾问题,比如旱灾时的人工降雨等等,虽然人类还是无法与大自然相抗衡,但是最起码可以让自己的生活更加方便快捷,让自己的日子更加美好。
所以,薛夷光觉得无论如何,科技,教育的发展也是时候要提上日程来了。
当然,薛夷光也知道自己现在想得有些远,现在最重要的问题还是要解决面前土地兼并,官员贪腐和当地百姓的所应该得到的赈灾款等问题,这才是迫在眉睫的事情。
薛夷光对着马全又问道“你们县令是谁叫什么名字”
这个问题可是难坏了马全,他只是一介草民,只知道县令大老爷,又哪里能知道县令叫什么呢对于薛夷光的问题只是茫然地摇了摇头道“小的不知道,只知道县太爷好像是姓吕,我们都称吕大老爷。”
薛夷光听后失笑,她都忘了这个时代不是她前世,前世很多当地的百姓都知道县长市长的名字,而在这个时代,县令知府的名字对百姓来说都是尊讳,是不能直呼官员的名字的,所以也就造成这些百姓都不知道县令叫什么名字。
不过马全等人不知道,薛夷光也不在意,她让自己身边的护卫去打听。县令只是正七品的官职,但却是一方百姓父母,她倒是要看看这地的县令是谁,居然敢在朝廷如此严惩土地兼并的时候,对当地的土地兼并放任不管,还贪污百姓的赈灾款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为官
接下来,薛夷光又见到了马全的妻子,薛夷光诊了脉后发现其实马全的妻子有些气血亏空,应当是生孩子时伤了身子,之后月子又没有做好,再加上一直饥荒的原因,所以气血双亏地厉害,这滋补的方子费用不低,薛夷光知道以马全的情况肯定付不起,所以也没告诉马全要用什么药,只是命自己的护卫去镇上抓药。
之后,薛夷光又见到了马家村的村正,还有其他两个村子的村正。马全只是一个普通的村民,很多情况都不了解,等到她见了村正,很多问题都明白了。比如如今他们所在的地方叫做华庆县,是燕云省延平府的一个下属县城,如今华庆县的县令名叫吕永康。
“贵人对我们好,我们心里感激,无以为报。”马家村的村正马英是个已经五十多岁的老者,
在现代,五十多岁还算是壮年,但是在大魏,五十多岁绝对是老人了,有的甚至连曾孙都有了。
“只是这县太爷实在不是我们能招惹的。”马英对着薛夷光道“您不知道,这件事我连村子里的人都没敢说,就怕他们知道了心里害怕。”
薛夷光看着马英十分害怕的样子,心中了然,“这吕县令有靠山”
“就是如此啊,贵人。”马英接着道“上次我们一起去延平府的府衙告状,结果延平府的人听到我们是华庆县的,根本都不搭理我们,甚至有人劝我们别告状了,但我们当时不知事,还是去告了状,结果呢知府大人将我们赶了回去,回到县里,又被抓进了牢里。”
“后来我给衙门里的衙役塞了钱才知道,原来我们华庆县的县太爷是道台的小舅子,人家说了,别说是延平府,就是我们告到了省衙,那也没有人搭理我们。”在大魏,布政使都被百姓称为道台。
“小舅子”薛夷光听后皱眉,对着旁边的安国公夫人问道“我怎么记得燕云布政使陈大人的妻子是出身京中,似乎是保庆伯府的嫡女”至于保庆伯家中似乎没有外放在燕云做县令的子弟才对。
安国公夫人在燕云这么多年,对燕云布政使家中的情况自然清楚,点头道“确实如此,从没有听说过刘夫人有兄弟在燕云当县令。”保庆伯为刘姓,刘氏又有诰命,所以都称刘氏为刘夫人,而且一个刘姓,一个吕姓,连姓氏都不对,怎么可能是姐弟
薛夷光心中疑惑,她明日就要上这华庆县府衙看看这位吕县令是何方神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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