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安进村,顾家村有史以来第一次,全村沸腾,只要在家的,纷纷跟在后面看热闹。
“公安怎么来咱村干吗?”
“不知道啊,会不会咱们村有那什么资本主义间谍?”
“资本主义间谍在咱村干嘛,有啥情报可收集的?”
“去村西头了,该不是来抓顾晨的吧。”
抱有这个想法的不少,许金花见大队书记带着公安推门进来愣了下,然后激动地扑上来握住公安的手用力摇晃:“公安同志啊,你们可来了。”
办案公安莫名其妙,头次见到犯人家属这么热情。
同来的大队书记拉下脸:“许金花,放开公安同志。”
“好好。”许金花连声答应,“同志,你们是来抓顾晨的吧,他现在分家了,不住这里。”
“顾晨?”公安目光变冷,“怎么回事?”
许金花眉飞色舞,刚习惯性夸大其词说了几句,就被大队书记打断。
平常也就罢了,可不能耽误人家办案。
家庭纠纷,虽然拿菜刀,但并未造成任何伤害,而且听起来还有虐待的原因,听大队书记简要说完,办案民警掏出份文书,打量着许金花道:“你是顾庆斌什么人?”
许金花似乎想起了什么:“我是她妈,我儿子该不会遇到坏人了吧。”
顾庆斌去县城新华书店买书好几天没回来,按理说住同学家不该那么久,许金花正琢磨着托人去学校问问。
“他没遇到坏人。”公安打开文书,严肃念到,“顾庆斌,因piaochang被当场抓获,鉴于未满十八岁,判处有期徒刑二十年。”
七零年代末恰逢严打,普通的打架斗殴都属于大罪,而piaochang,情节严重的枪毙。
顾庆斌只判二十年,已经很轻了。
许金花差点摔倒:“你说啥?”
躲在人后的顾玉诚冲出来:“公安同志,你搞错了吧,我儿子才十五岁,怎么可能做那事,肯定有误会。”
“对对,肯定误会。”许金花醒悟过来,上前紧紧抓住公安,“他肯定遇到坏人了,肯定是被强迫的。”
公安摇摇头,一家人倒挺像。
顾庆斌到现在一直认为自己是在谈恋爱,一方面,对每次掏钱的行为供认不讳。
掏钱和失足妇女去床上谈恋爱,都不好意思说他傻。
“我们也很痛心,但证据确凿。”公安礼貌推开许金花,把判决书递过去,“判决书上写的很清楚。”
围观的众人惊呆了。
“才多大人啊。”
“哎,许金花的心肝宝贝疙瘩,你们知道吗,顾庆斌每月零花钱整整一块呢。”
“不是一块,许金花前天还炫耀,说每月买书要花好几块呢。”
“啧啧,敢情拿着父母的血汗钱去玩这个。”
“我觉得这是报应,顾晨那么好的孩子,吃苦能干,偏偏许金花不把他当人看,现在好了,俩儿子都没了。”
“都是惯的,庄户人家孩子就得吃苦,瞧瞧顾庆斌,不知道还以为地主家少爷呢。”
“..........”
众人的话像一把把利剑,扎的许金花万箭穿心,她如梦如幻,眼前景物忽然旋转动起来,紧接着眼前一黑。
唯一没震惊的也就顾晨。
第二天天蒙蒙亮他便出了村,往张家庄的方向走去。
这个世界全靠走,自行车他现在能买得起,但没自行车票,再说太过引人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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