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塔耶还在纠结新后爸的问题。
但倘若要问到如果将有一个哥谭黑帮后爸到底靠不靠谱?
杰森可以给出否定的答复——完全!不靠谱!!
自从威斯礼.陶德被抓走逮捕之后,一个家庭的收入来源就只能全靠他的母亲凯瑟琳。
她不得不同时打好几份工,但微薄的薪水,时不时就能遇上的抢劫让她几欲崩溃。
好像她所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
她变得更加沉默寡言,消瘦憔悴,整日宛如一具行尸走肉,除了工作就是工作。
但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凯瑟琳的脸上的笑容逐渐多了起来。
杰森感觉她或许是恋爱了。
她在回家时渐渐会给他带回些馅饼、薯条之类的零食,轻哼着快乐的小调进门递给杰森,然后用新涂上梅子色指甲油的手,揉揉他的头。
微笑着看他狼吞虎咽地解决。
面对杰森推给她分享的另一半食物时,她笑着摇摇头,亲了亲他说道:
“真是个体贴的小男子汉。”
“不过妈妈已经吃过了,太晚了就不吃了,你帮我全吃光吧”
“那留着明天给你作早餐吃吧。”杰森坚持道。
“不,真的不用,妈妈一点也不饿。”说着凯瑟琳伸出手捧着杰森的脸,轻轻地摩挲着黑发男孩的耳后,脸颊。
然后手温柔地抚到他的脑后,缓缓将两人的额头抵在一起。
母亲细软的睫毛轻拂过他的皮肤。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杰森...”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们马上,就可以过上好日子了。”
“相信我。”
“.......嗯。”
半晌,杰森伸手抱住了凯瑟琳的肩膀,挽住这许久未曾有过的亲近。
嗅着母亲手上清甜的葡萄柚手霜的味道,衣服上淡淡的皂角味,只感觉从鼻腔到胸膛都充斥着令人喉头发痒的宁静暖意。
他觉得他们现在已经在好起来了——
好像也确实如此,之后的每天凯瑟琳回家,杰森总能注意到她的新变化。
凯瑟琳好像去发廊换了个新发型,还护理了头发。
哦,她今天好像换了新的香水,不像以前那么刺鼻了。
她把头发烫卷了?嗯,还挺好看的。
买了新衣服?跟她之前的那双红高跟鞋很配..
她好像把所有的工作都给辞了........
有了她的黑帮男朋友之后,凯瑟琳看起来已经完完全全像是一个富贵时尚的哥谭女郎,根本看不出几个月前形容枯槁的模样。
除了打扮自己,她当然也没有忘记杰森。
每隔不久就会拎着大包小包的零食玩具、童装童鞋购物袋回家。
看着自己的母亲整日打扮地光鲜亮丽,笑容灿烂地哼着歌回家。
杰森觉得这是他所见过凯瑟琳最耀眼夺目的时候。
之后的一次周日,凯瑟琳甚至带了杰森出门玩。
她穿着淡蓝色的雪纺碎花裙,别着杰森给她挑的珍珠发夹。
牵着杰森的小手在哥谭闲逛,凯瑟琳原本是打算带他去游乐场的,结果当天不知道什么原因,游乐场并没有开园。
最后他们去了公园,杰森无所谓,不管和凯瑟琳去哪他都很开心。
那天太阳很大,他们一起躲在树荫下吃着那不勒斯冰淇淋。被热度融化的奶油滴在手上,甜蜜的味道也牢牢粘在指缝间。
杰森头枕在凯瑟琳的腿上,轻眯着眼小睡,炽热的阳光透过婆娑树影将点点光斑洒在他的眼皮上,他恍惚地想,或许这就是凯瑟琳所说的好日子...
但在哥谭,好日子总是过不长。
凯瑟琳从她的男朋友那里染上了毒瘾。
而她所谓的男朋友,却不再为她买单了。
但和男朋友的感情问题其实已经不在凯瑟琳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没毒可吸的时候实在是太痛苦了,宛如无数的蚂蚁、蚂蟥在啃食着她的身体。
她只想要海|洛|因,她只想要更多的毒品。
为了负担高额的毒资,她开始疯狂变卖家里的东西。
她四处搜刮着家里的衣服、鞋子、首饰。能用上的,用不上的统统被她打包,拿去二手变现。
杰森也搬出了自己的东西,在一旁帮忙。
直到看到凯瑟琳拿起那件淡蓝色碎花雪纺裙准备收进纸箱,杰森急忙道“把它留下来吧。”
凯瑟琳愣了愣才答道“......嗯。”
但这些还远远不够,凯瑟琳还需要更多的钱...
于是某天,一个陌生的男人在清晨骑着摩托车停在了陶德母子的楼下。
凯瑟琳拎着收拾好的小行李箱牵着杰森的手下了楼。
之后,她从自己的皮夹里拿出些钱给杰森,嘱咐他用这个买午餐和晚餐吃。
“这个叔叔人很好,她给妈妈介绍了新的工作机会,我去试试。”
“不用担心,妈妈很快就回来,”
“晚上不用等我,早点睡觉。”
“大概你明天早上一醒,我就到家了。”
凯瑟琳说完深深地抱了下她的男孩,挥着手坐上摩托。
杰森隐隐感觉到了什么,但他说不上来。
只是捏着钱,一直看到凯瑟琳渐渐消失在路口。
然后呆呆盯着摩托驶过的车辙。
久久没有挪动步子。
晚上,他没有遵守和凯瑟琳的约定早早上床睡觉。
而是将家里开满了灯,留心地听着每个路过门外的高跟鞋声。
他想等凯瑟琳。
而凯瑟琳也没有她遵守和杰森的约定。
她一直没有回来。
她消失了。
一天,两天,三天,半个月.....
凯瑟琳留给他的钱花完了。
他开始在街头和别的哥谭流浪儿一样‘觅食’。
他不再去学校。
他甚至夜里已经不再留意门外的高跟鞋声。
他接受了凯瑟琳抛弃他的现实
但某一天夜里,凯瑟琳却又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
好像哪里也没变,但却哪里都让杰森感到陌生的女人拥抱住了他。
听她哭着诉说自己的抱歉,保证着“再也不走了,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嗅着怀抱中熟悉而清甜的葡萄柚味,杰森内心挣扎了不到一秒就原谅了她。
‘凯瑟琳她回来了,这就足够了。’
‘那这里还是他和凯瑟琳的家。’
‘他没有被抛弃。’
但凯瑟琳还是再次失约了。
她实在是忍受不住没有毒品的日子,她觉得她整个人都快疯了。
她又离开了,又是一个从未见过的男人接她出去“工作”。
杰森装作不在意地轻松笑着送凯瑟琳出门,看着她的身影再次消失。
然后嘴唇紧抿着转身,眼眶微红地关上了门,再次开始了他漫长的等待。
————
渐渐凯瑟琳出去“工作”的次数越来越多,每次消失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之后每次只是随便在玄关的鞋柜上留下几美元,有的时候甚至是忘了。
她抽空回来仿佛只是为了确认杰森是否还活着。
没有拥抱,没有亲吻,没有笑容,也不再给予杰森任何承诺。
最后,凯瑟琳更是直接开始在家“做生意”。
成堆的废弃针头针管,乱七八糟的蒸馏玻璃器具,四处乱飞的衣物内裤,安全网。
这是每天杰森要打扫的战场。
他试着劝过凯瑟琳戒毒,但她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现实中的一切都在毫不留情地嗤笑着,驱赶着,吞噬着她,逼着她发疯。
她就想沉浸在海|洛|因带给她的短暂快乐里,哪怕一命呜呼。
凯瑟琳在不停的枯萎,但他却什么也做不了,这比让他毫无希望地等待更加痛苦。
这天,凯瑟琳又将毒品推进自己的静脉里。由于注射的过多,刺激得她一会儿兴奋地胡言乱语,一会儿又痴痴地摊在床上大笑。
看到杰森时,她痴笑着朝他招了招手
“杰森!妈妈的宝贝,快过来!到妈妈这儿来!”
她穿着那身淡蓝色的雪纺碎花裙,向他张开了双手。
杰森情不自禁地走了过去。
凯瑟琳一把抱住了他,不知轻重地拽住杰森的头发,将两人的额头撞在了一处。
略显癫狂地笑嘻嘻道:
“最近还好吗?妈妈的杰森宝贝!” “嗯。”
“你想妈妈了吗?” “....嗯。”
“哦对不起,妈妈给你道歉,妈妈再也不走了!” “嗯。”
“相信妈妈!妈妈会让我们杰森过上好日子的!” “嗯。”
“你怪妈妈吗?”凯瑟琳突然颤声问道。
杰森这才发现,凯瑟琳无声地哭了,泪水沾湿她的睫毛,淌满了整个脸颊。
————
但突然她的呼吸开始急促,喘不上气来,整个人都陷入于痛苦的窒息状态,不停地冒冷汗,紧接着就开始抽搐着呕吐。
杰森知道她这是吸毒过量了,连忙将她扶到床上,固定住她的手脚脊椎,让她侧躺着,以免她被自己的呕吐物呛住...
稳定好凯瑟琳的状态后,杰森才将被弄脏的裙子,被褥拿去清洗。
脑子里却一直回响着凯瑟琳刚才的话。
他怪凯瑟琳吗?
——不。
他从来都不怪凯瑟琳。
他不怪凯瑟琳后来的冷漠。
也不怪凯瑟琳让他等待的每个的日日夜夜。
毕竟,天底下没有人规定母亲必须做什么,必须不做什么。
也没有人规定母亲必须每天都爱她的孩子。
杰森觉得凯瑟琳只是太累了,但她已经做到她能做得最好了。
她什么也没做错,只是后来她没有再选择他而已。
而他也确实没有什么被选择的理由,他现在什么也不能带给凯瑟琳。
他是她的累赘。
凯瑟琳是他生命的给予者。
他能被生下来,已经是多亏了她。
没必要再强求太多。
他是这么想的,他应该是这么想的...
但有的时候还是会有一点沮丧,内心深处不断翻涌着他自私的困惑:
‘为什么她不能再多在乎我一点?’
‘再多为我考虑一点?’
‘再多看看我,多想想我’
‘为什么她不选择我。’
这些脆弱的想法如乱麻般缠在杰森的脑子里,他不禁有些郁躁。
低下头更加使劲儿地搓洗着衣服,像要把那些想法也放进泡沫中一同揉洗殆尽。
但当他把凯瑟琳那件淡蓝色的雪纺碎花裙晾在阳台上,看着裙子,仿佛又看见了那个初夏周日凯瑟琳穿着它的样子。
他捏住了裙摆,慢慢将头埋在里面,闭上双眼,嗅着带有水汽的熟悉皂角味,仿佛再度感受到,哥谭公园里,那炽热阳光透过婆娑树影将点点光斑洒在他的眼皮上,他觉得他好像找到了之前那些困惑的答案:
‘我只是想让她再多爱我一点,一点就好。’
微凉的夜风吹过,雪纺裙摆的水在无声地滴落着。
————
但等到杰森睁开眼才发现,那些光热并不完全都是他的幻觉。
不远处东南方向的教友区,一片火光冲天。
熊熊的火焰肆无忌惮地吞噬着尖耸的房顶,给黑夜泼上浓重的红橘色。
黢黑的浓烟腾腾地升起,尖顶的十字架若隐若现。
那是——哥谭大教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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