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眠一愣,呆呆地转过头,只见武镇赫直直地走来,目光像是猎人一般锁定了她。
成美子用手戳了戳雾眠,小声问道:“这是谁?”
雾眠有些疑惑,武镇赫应该是不认识自己的,为什么会叫住她呢?
“没事,可能是我没有记住的人吧。”雾眠安抚着成美子,语气冷静而淡定。
武镇赫大步走上前,说道:“您好,我是盛云支厅的警察,武镇赫。”武镇赫掏出警察证,翻开首页示意给雾眠与成美子二人看。
雾眠扫了一眼,伸出来手礼貌性地问好:“您好,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您方便借一步说话吗?”武镇赫的目光如炬,紧紧锁定着雾眠的脸,仿佛想要看出点什么来。
成美子对于武镇赫的举动十分不悦,她挡在了雾眠面前,像是母鸡护崽子一样,说道:“这位警察先生,您说不清道不明就提出要和一个女孩子交谈,这样不太合适吧……盛云支厅……我可是记住了哦……”
武镇赫丝毫没有畏惧,他只是静静地盯着雾眠,没有一丝退却的意味。
雾眠哪里不会明白,对于一个失去爱人的人来说,尤其是是最爱的人的死自己的忽视也占据着大部分原因,这样的痛苦与内疚,将会使一个人,轻易地变成另外一个人。
“没事,对面有咖啡厅,方便的话我们去那里可以吗?”雾眠温柔地笑道,面对一个凶狠地抓捕过无数罪犯的警察,雾眠笑得云淡风轻,好像早就料到了这一步,“美子,你先去车上等我可以吗?我相信不会太久的,对吧,武镇赫警察……还有,毛代表现在应该在开会,这里的事就不用麻烦他了。”
雾眠回报给成美子一个安抚的眼神,言外之意也就是叮嘱成美子今天的事不需要告诉毛泰九了。
成美子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也不忘给武镇赫一个警告的眼神,才离开了婚纱店。
武镇赫从没停止过打量眼前的女孩,娇小玲珑,清纯柔美,毫无攻击力的长相,看上去柔柔弱弱的,一笑起来的两个酒窝更是添了几分甜美与亲和力。可是就这样的女孩,看着他时竟然没有半分胆怯与惶恐,大大方方地,像是与一个好久不见的朋友偶然遇见了。尤其是那一双眼睛,干净得不符合她的年纪,像是雨后的晴空,折射着彩虹的光与影。
只见女孩微微鞠躬,说道:“走吧,武镇赫警察。”
咖啡厅内,杯中的咖啡氤氲起一层层一圈圈的雾气,女孩握着杯勺的手指轻轻搅动,杯中的奶白色图案瞬间被切的破碎。她端起咖啡杯,微微抿了一口,动作十分优雅。
武镇赫只要了水,他看着面前的女孩问道:“你认识我。”这是一句肯定句,男人的目光冷酷而严厉,刚刚女孩的反应全然不是一个正常女孩应该有的反应。
“您一定认识姜山河见习……哦不,现在是正式的检察官了,我都还没来得及正式恭喜他呢……姜山河检察官,我与他是很好的朋友,曾经见过你们的合照……姜检察官对您的评价很高呢……”雾眠不紧不慢地说道,就在不久前,姜山河因为出色的表现,提前通过了见习期,成为了一名新晋检察官。
她的话也没有错,姜山河也的确提过武镇赫,世界真是小啊。
姜山河……武镇赫很快想到这个人,高高瘦瘦的男孩戴着一副斯文的眼镜,一身正气,很是难得。
武镇赫喝了一口水,算是默认了这个说法。
雾眠接着说道:“您也不用太敏感,你们警察也很辛苦啊,我记忆力一向很好几乎是过目不忘,所以记住您也不奇怪……况且,西蒙娜的案子不是也是您最先接手后来才转给别人的吗?我还要感谢您呢……今天有什么事情吗?是因为西蒙娜的事吗?”
武镇赫看着眼前的女孩,希望从她的目光中看见一丝闪躲与慌乱,可是什么都没有,女孩的眼眸清澈而美丽,像是初生的小兽,沉迷在安稳而幸福的生活中,带着不谙世事的无所畏惧。
他调查过她,成绩优异,长相出众,从上大学起便十分关注慈善事业,所有的奖学金等都捐给了慈善机构,甚至在进入成运集团后一手建立了成运慈善基金。不论是老师还是同学,同事对她的评价都出奇的好,这个女孩几乎是完美的。
可是以她的能力,却选择留在了一直成运集团,拒绝出国深造,如果说是成运逼迫,倒也可以解释,但是种种迹象表明,她是自愿留在成运集团的,准确地说是自愿留在毛泰九的身边。
他接手了雾眠坠楼的案子,刚查到事情与西蒙娜有关,便被转移给了其他人,紧接着,就是西蒙娜被虐杀致死,曝光出她的诸多杀人案件,之前好几桩疑点重重的案子全部栽在了这个女人身上,而其中有好几个案子他皆有接触,事情远不只那么简单,可是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判了案。不仅如此,西蒙娜的死法与很多年前的一个叫李镇的男人的死法有一定的类似,可是,都直接判案,再无然后。
而那天在医院里见到毛泰九时,那个男人身上的血腥味令他十分难忘,危险的气息冲击着他每一根神经。
以他丰富的经验,他几乎可以断定,这个男人身上一定有些什么。
可是他还没来及好好调查毛泰九,他的妻子便死了。种种迹象表明,凶手是高东哲,却被姜劝酒的证词放走了人。痛苦郁闷的他无法疏解,只能把全部的精力放在目前的案件上来。而从妻子死后,毛泰九的脸总是会出现在他的梦里,冥冥之中,好像有什么牵引着他一般,让他忍不住去探寻。
可是毛泰九的经历太干净了,优越的家世,完美的学习履历,作为一个上层人该有的优雅与傲气这个男人都有,他继承了父亲的狠厉狡猾,甚至更加聪明优秀。按道理,他的父亲有黑道的背景,毛泰九多多少少都会沾染一些,可是丝毫都查不到,就像是被人特意抹去了一般。所有有疑点的案子,都与毛泰九沾不上半点关系,不论是时间地点还是动机关系,都没有。
这太干净了,太干净就一定有问题。
可是眼前的女孩呢,最早她见义勇为就与李镇有交集,前段时间是西蒙娜案件的受害者,现在更是时刻跟随在毛泰九身边的人。以她的能力自然不可能去杀人,可是她就像是棋盘上的一个交点,联系着所有事情。
而这些年,她与毛泰九,更是寸步不离。
这个女孩,好像充满了秘密,可是真正见到她时,所有的黑暗都难以与眼前的人联系到一起去。眼前的女孩看上去阳光灿烂,像是温室里娇养的花朵,柔软而懵懂,尚未感知世界的阴暗。
她的从容,她的淡定,她望向他时眼中的善意与温顺,他无法忽视,他见过无数的人无数的眼睛,从来没有一双如她般清澈明亮。
甚至在那双眼睛里,他能清楚地看见自己,那张悲苦而愤怒的脸。
有时候,对于他们这种见过无数的罪犯的人来说,直觉能比双眼所见的更为准确。看到这个女孩,他无法说服自己,她与这些事情有关。
“您要结婚了吗?”武镇赫问道。
雾眠笑了笑,甜蜜与娇羞在眼中荡漾:“没错,很快了。和成运集团的毛泰九代表,相信您也认识。”
毛泰九与武镇赫的见面,可以说自己一手造成的,她有责任来面对可能改变的剧情,并且随时做好准备。雾眠继续说道:“今天您来,是要问我关于西蒙娜的事?还是……”
武镇赫摇了摇头,他说道:“您了解的未婚夫吗?”
“当然。我十六岁就喜欢他了,他是一个很好的人。”雾眠回答到,一时间不知道武镇赫到底想要问些什么。
武镇赫从衣服里掏出来一张纸,写上了自己的电话。“如果您有什么事的话都可以联系我。”武镇赫看着雾眠,很认真而坚定地说道,仿佛一面在告诉她,你有任何危险都可以向我求助,另一面又在说,我已经盯上你了。
雾眠有些吃惊,但还是收下了纸张,小心折叠放进了包了。
看了眼时间,雾眠先行起身,抱歉地说道:“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离开了,我也听说关于您妻子的事,节哀。”说完,雾眠深深地鞠了一躬,神情真切而充满同情。
等雾眠走后,一个店员走上来,递给了武镇赫一个装着蛋糕的精美盒子,上面的卡片写到:“送给孩子的礼物(也是听姜山河检察官说的),节哀,如果有时间多陪陪孩子,希望您能尽快走出悲痛”。
精美的卡片上女孩的字体秀气可人,他也不知道雾眠何时定下的蛋糕与写下的卡片,但这确乎十分有效地让他想到了家里的儿子,不免得生出一股愧疚。
他透过咖啡厅的落地窗,看到女孩在门外等车的样子,心中五味杂陈。
另一边,雾眠走出咖啡厅,心中同样很不是滋味,原本试完婚纱的喜悦与幸福突然被一股子悲哀与忧郁冲淡了。
她没能阻止许智慧的死,同样没有能阻止那些无数无辜的人的死,心中堵堵的,她面对那些死去的人,从不曾感受到悲哀,可是面对绝望的生者,她忽然能感受一二了。这些年来,她私下也接济了不少无辜受害者的家属,只是不曾见面不曾让别人知道过,她一直觉得如果杀人能让毛泰九快乐,她不介意纵容,可是渐渐地相处下来,她发现杀人只是发泄,发泄后,痛苦与躁郁从不会减少,伤疤也从不会复原。
她抬头,阳光有些刺眼,手机的震动拉回了雾眠的思绪。
“喂……”雾眠说道。
“回家了吗?我看到婚纱照了,很好看……”毛泰九的声音缓缓传来,低沉浑厚的男音像是一剂安抚药,轻抚下雾眠飘乱的神经,那不经意间透露的温柔,像是春风过境,揉碎了雾眠的心。
雾眠所有的抑郁又一扫而空,管他的,只有电话里的人才是重要的啊。
“马上回家了,一会儿见……你回家时注意安全哦。”雾眠回答道,语气中的甜蜜与娇羞不加掩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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