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内,蔡易道拿出一道又一道证据想要让金光日招供。
金光日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全程没有给出过多的回应。他看着眼前这个警察,信奉暴力执法,正义感爆棚,能力很强,还很固执。最后被“他”几枪打死,还真是有些可惜。
桌上散落的照片金光日的确很熟悉,现场是他布置的,人却不是他杀的,他只是需要把故事掰回另一个平行宇宙中的轨道,才能保证他能完成计划。
“狗崽子,你还笑!”蔡易道狠狠砸下手中的记录案,照片被风力扬起,散落到了地面。
金光日一愣,随即抬起来了头,对着他说道:“蔡警官,你真应该庆幸自己遇到的是我。”
蔡易道皱眉:“你在说什么?我他妈问你,人是不是你杀的……”
金光日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翘起二郎腿,双手交叉相扣放在了膝盖上,左手的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点着,他仿佛在等待着什么,又仿佛显得有些焦躁。
他的头又开始痛了,太阳穴像是被人在拿着小钻子慢慢钻透一样——没有雾眠的时候总会这样——看过医生,他的身体没有问题,只是头痛的错觉感会因为没有雾眠的安抚而真的影响到他的行为与感知。
蔡易道看着金光日缄口不言的样子,愈发觉得愤怒,他知道眼前这个小子是受到政界保护的重要人物,可是这次如果不让他服罪,以后就更难了。
就在蔡易道想着要不要使用武力逼供的时候,杰克带着检察官来到了。
半个小时,金光日取下手铐换好衣服,从容微着笑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以胜利者的刺眼姿态离开了。
临走前,金光日与一个人擦肩而过,两人只是短暂地相视一眼,一切都已经在了不言中。
一周后,在转移金光日的大桥上,杰克一行人遇到了蔡易道等人的围堵。
金光日坐在后座上,嘴角上挂着乌青与血迹,他看着来势汹汹的蔡易道,觉得自己还真是没有看错人。
双方的车刚刚停下,蔡易道就拿着新找到的证据宣布要正式逮捕金光日,杰克一行人也压根没打算再次留下,而是打算直接硬拼。
两队人下了车,不言分说地就打了起来,金光日坐在车的后座,没有一点惊讶或是害怕的样子。
现场很是暴力惨烈,拳拳到肉,势均力敌。
看着两边的人都倒下的差不多了,金光日从车的后座走了出来,杰克带的人几乎都倒下了,而蔡易道那边的人还能剩下一两个。
蔡易道也被打得鼻青脸肿,金光日看着他那种狼狈的样子,突然体会到了上位者的乐趣——你只用动动手指头,下面的人就会像斗兽场一样缠斗,为你取乐。
他步子有些踉跄,走到金光日的面前拿出来手铐,目光依旧凶狠与坚定。
金光日仍是微笑着,阳光温暖。
蔡易道刚想给他戴上手铐,却停住了,一只冰冷的枪抵在了他的脑后。他不敢相信地转过头,看到的是“白宏”的脸——不,准确的说是阿宁的脸。
黑壮的男人低声说了一句“抱歉”,金光日耸了耸肩,仿佛在嘲笑他的愚蠢。
阿宁将金光日护在身后,两人一起上了一辆车,很快就消失在了蔡易道的视线中。
蔡易道站在原地,面容尽是震惊与不敢相信,那个几年前被他留在身边的孤儿,就这样背叛了他。
车上,阿宁的速度极快却平稳,他侧过头看了一眼紧紧跟着他们车后方的另一辆车,对金光日说道:“您真的不带上我吗?”
金光日用拇指擦去嘴角的血迹,说道:“你要留在南韩,我不希望徐雾眠出任何事情。”
“是。”从小他就被养在金光日的身边,他的命令,就是天理。
两人驶出去了很远,后面紧跟着的黑色车狠狠撞了上来,仿佛是抱着必死的决心。
金光日的车被迫停了下来,这一次撞击让两人都受了不少的伤,阿宁没有再行动,他顺势趴在了方向盘上,好像已经昏死了。
金光日的额角上不断流着鲜血,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一股大力拖出了车内。
一片猩红中他看到了李大范的脸,被拖行在地上,金光日没有反抗。李大范,只有他能够名正言顺地带他回北韩,盯着他的人实在是太多了,稍有不慎,他都会死无全尸或者再落入别人手中。
金光日躺在地上,看着湛蓝地天空,慢慢闭上了眼睛。
母婴店里,雾眠正跟着洪珍宝在为宝宝挑衣服,现在不知道是男是女,所以男孩子样女孩子样的都准备上了。
宝宝的衣服小小,雾眠觉得比巴掌大不了多少。
洪珍宝的肚子已经大了起来,下巴也隐隐约约展现出了双层的样子,整个人养的白白胖胖。
她看着雾眠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还是忍不住问道:“金光日走了有好几个月了吧?你又在想他了?”
雾眠拿起一双小鞋子放在掌心,说道:“还好。”
洪珍宝叹了一口,闵其敏已经告诉了她关于他们所有的事情。尤其是雾眠和金光日的故事,在她的眼中比电视机还奇幻,爱情中夹杂着悬疑,悬疑中包含着家国对立,政治又牵扯到外国势力,啧啧……等她肚子里的宝宝出来了,她一定要把这些事情都将给他听。
雾眠是想他了,但也没有到要死要活的地步,每当金光日有危及生命的情况发生时,0244都会转播给她,但是这几个月来只出现过一次危机,她可以肯定现在的金光日是安全地,没有什么可担心。
所以什么时候他们才能见面呢?
陪着洪珍宝逛完街,雾眠又一个人回到了之前的家里。
放下零食,打开电视,挠了挠好几天没有洗过的头发,换上宽松的睡衣,朝沙发上一躺,整个人就跟生根了似的,能不动弹就不动弹。
自从金光日走后,雾眠又成了无业游民,也没有心思再去做安保工作了,靠着之前的工资,她觉得自己颓废到了极致,甚至连现在是星期几多少号都懒得计算。
深夜,外面又飘起来了小雨,淅淅沥沥的雨声随着门缝里飘了进来,却丝毫没有影响到房子里人。
客厅只有电视的灯光闪烁着,在播放着无聊的综艺节目。
电视对面的沙发上,一个小身影蜷缩在沙发上,胸口上还放着一包没有吃完的薯片,碎屑掉了一身,嘴角边也沾了不少,女孩已经睡着了,手里还握着一个遥控器,半个身子已经掉出了沙发,只要她一翻身,立马就能与地面来个亲密接触。
房子的门锁突然转动,有些老旧的门发出了细微的声音,开门的人好像很小心,生怕惊动了房子内的人。
房门打开,一个削瘦高大的身影映在了门口,缓缓走了进来。他的步子小心而缓慢,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他好像有些迫不及待,也还些疲惫,宛如黑夜中狩猎的野兽,让猎物心悸又捉摸不透。
他走到客厅,看见了沙发上隆起的一团,又看了看还播放着的电视,发出了一声轻笑,笑声有些沙哑,却十分温柔。他拿起一旁搭在沙发上的毯子,盖到了她的身上。
雾眠隐约中听到了一声笑声,但是好像周公的魅力更大,她哼哼了两声,拔下胸前的薯片袋,把脸埋回了靠枕里。细碎的薯片渣掉落一地,发出了西索的响声。
他缓缓依靠在桌子旁,安静地看着她毫无防备的迷糊样,也不去叫醒她。电视节目已经从综艺播放到了一部电影,好在也是安静温和的基调,平淡而温情。
啪嗒。
女孩手中的遥控器滑落,清脆地坠落到了地面上。
睡梦中的雾眠一愣,想要睁开眼睛有觉得十分困难,她感觉好像有人在靠近她,那感觉很熟悉,混沌之中,雾眠艰难地睁开了眼睛,隐隐绰绰看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她的面前。
金光日。
她的脑子还没有开机,0244却告诉了她来者是谁。不知道是自己警觉性降低了,还是因为金光日是她在这个世界最不会也无法防备的人,所以一点反应都没有。
0244也没有在她睡觉的时候给出警醒,也许是因为现在的金光日是无害的吧。
雾眠一只手撑起身子,一只手揉着眼睛,摸索着打开了沙发旁的小台灯:“你这样会吓死人的……”语气中的抱怨却在不经意间带上些许撒娇的意味,昏暗的房间内预示着已经夜里。
她看向挡在电视前的人,高大而消瘦,他显得有些疲惫,下巴都长出了细细的胡渣——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他不修边幅的样子。外套和头发又是湿的,八成又是淋雨了。
“怎么知道是我的?”金光日问道,他走上了两步,弯下腰,伸手放到了雾眠的嘴角边,帮她拨弄下嘴边的薯片渣。
雾眠下意识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边的残渣,回答道:“钥匙现在只有你和我有了……如果是别人,恐怕我会醒,但是是你,我已经习惯晚上睡觉的时候有你在身边了。”雾眠说的轻柔,一双眼睛就那么看着金光日,仿佛能要走他的命。
金光日目色一沉,一只手抵在沙发背上,一只手捧住她的脸,缓缓低下头,从她的脸颊边吻起,冷腻的舌划过女孩脸颊娇嫩的肉,卷走了残余的薯片渣,最后停留在那两片如玫瑰花瓣的唇上,细细品尝。
他的身上雨气很重,阴冷潮湿的味道不停地往雾眠的鼻腔钻,还有他的疲惫,她也能感觉到——那种结束了一切后的虚脱疲惫感。
雾眠双手环上他的脖子,慢慢回应着,仿佛在安抚一样。
渐渐地,金光日眼中的□□愈发浓烈,他的动作开始变得粗鲁起来,想要索要更多。
雾眠猛地挣脱开,想起来了什么事情:“我很久没有洗头了……”身上现在还一股薯片味道——如果知道他要来,她铁定把自己收拾地跟要出嫁一样——“而且你得先去洗澡换衣服,不然会感冒的……”
金光日笑了,不顾雾眠的抗拒与惊呼,双手放到她的咯吱窝下把她拎了起来,分开她的腿放到他的腰侧,像是抱小孩子一样把她抱了起来,说道:“那一起。”
雾眠觉得这个抱人的手法,格外……羞耻……
“金光日……”
“嘘,陪我,不要拒绝我。”
雾眠听到这一句话,再也说不出什么了,她哪里拒绝得了这样的他啊……
“他”火果果地坐在地上,那是一间狭小的还有些破旧的房间,四周溅满了血迹,在“他”的旁边,还躺着一具宛如血人的女孩子,年轻的尸体早已伤痕累累。
“他”放肆笑着,鲜血从“他”的嘴里流出,暗红的血迹与白皙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令人不寒而栗。
金光日记得原本应该是朴在赫用枪指着“他”,现在却换成了自己。
他居高临下,看着坐在地上狂笑的“他”,他们有一样的脸,一样的人生轨迹,一样的世界,却又不一样。他不觉得“他”可恨,只觉得“他”比自己还要可悲。看似凶残变态地令人害怕,实则是任人宰割的小可怜,用别人的嘴哀嚎出自己的痛苦。
“你是谁?”“他”问道,已经疯狂的眸子猩红得渗人,“他”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却依旧没有任何回头的意味。
金光日想了想,说道:“我应该是你。”
“哈哈哈哈哈哈……”“他”笑着吐出两颗牙,整个下颚已经被打裂开了,“你想杀了我?”
金光日没有回答,“他”的痛苦,他感同身受。
“阿西,别他妈用那种目光看我。”“他”好像被他同情的目光激怒了,“他”的一只手被锁拷在了床头,无法动弹,他最后的挣扎使锁链晃动地激烈。
“他”的愤怒好像感染到了他,他觉得自己的每一寸肌肉都在颤抖,而梦里的他却冷静地握着枪蹲到了“金光日”的面前,慢慢将漆黑的枪口塞到了“他”的嘴里。
“他”还在笑着,口水混着鲜血从枪口下流出,“他”的眼中已经没有了害怕,两张一模一样的脸,此刻对视,仿佛生死的交接。
金光日的手指放到了板扣上,他轻声说道:“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枪声响起,金光日感到太阳穴一阵剧痛,再睁开眼睛,是梦境里的朴在赫开了枪,金光日站在一旁仿佛一个看客,温热的鲜血洒在了他的脸上。
“他”依靠在床边的尸体慢慢倒下,双眼睁得大大的,仿佛还有痛苦与绝望没有了结。
“金光日!”一个低沉的女声有些急切地呼唤道。
他睁开眼睛,头痛与梦魇缓缓远去,他伸手拦过女孩的腰肢,把人抱在了怀里。
“你怎么了?”雾眠有些担心,他睡得好像不太好。
金光日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他收紧了双臂,不愿意让雾眠逃离,那场死亡,真实地让他难以抽离,“现在几点了?”
雾眠一笑,露出两颗虎牙,她像泥鳅一样从他的胳膊下溜走,然后大力地拉开了窗帘,阳光宛如瀑布,唰得倾泄而下,刺眼地让金光日下意识地伸手挡在了眼前。
从指缝中,他看到雾眠挡在了光的面前,站在了他的面前,阳光从她的背后展开,仿佛神的羽翼,把他笼罩之下。
“中午好!金光日先生,太阳已经照屁股了……”
她的笑容要比阳光漂亮温暖,哪怕是在黑暗里也足够将他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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