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习生的大部分时间都是枯燥而单调的。
所以齐望和盛迟这次开赌,像是在平静水面猛地掷下一颗小石子,一下子撩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尤其盛迟这个附加赌约,直接将其他练习生也拖了进来。
本来只是两个人之间打赌,瞬间被扩大成了集体参与。
齐望一时没转过弯来,只觉得盛迟在回怼他,气不过直接应了,又甩了两句反正你也不可能赢的狠话后才作罢。
盛迟静了静,也没想继续待着,重新走了出去。
许临源本能地觉得这不是什么好兆头,看了一眼顾之景,想让他要不出去看看盛迟。
他转头,还没开口,顾之景已经一溜烟蹿出门,动作比兔子还快。
许临源:“……”
倒是积极。
—
“迟哥!”
顾之景跟上去,揣测着盛迟情绪,小声问了一句,“没事吧?”
盛迟:“没事。”
他语气平静,看起来倒像是真的没有受到半点干扰的样子。
顾之景也不奇怪。
他表现在外的样子似乎一直都这样疏离冷淡,仿佛外界的事都和他没什么关系。
别人要打赌,他就打了。
虽然态度不卑不亢的,但也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这要换了江余,还打什么赌。
今天揍的就是你。
顾之景悄悄瞥他两眼,叹口气,小声嘀咕了一句:“怎么就真的答应了啊。”
盛迟终于停住脚步,看他:“你是觉得我赢不了?”
顾之景愣了愣:“当然不是。”
他看人很准,那天他在斐越办公室里问的问题虽然是阴差阳错,但是现在想来,反而证实了盛迟实力绝对不弱。
加上许临源给他科普的关于SPC的往事,傻子都能判断的出。
齐望资质实力虽然在同批练习生中不错,但比起盛迟肯定还是差很大一截。
“但是……”
顾之景迟疑片刻,还是委婉提醒他,“这个考核可能没你想的这么简单。”
要是真这么简单,他早上就不必劝了。
盛迟看他一眼。
眼前少年桃花眼垂着,面上有点隐忍神色,像是知道什么,但又不便直接说出口。
他想了想,问:“考核是公开直播?”
顾之景点了点头,刚想补充什么,却听到盛迟道,“那就没有问题了。”
“有镜头在,即使有心,也没法做得太过。”
何况他在SPC的时候,公司可是直接把韩国练习生和中国练习生考核分数的不同权重拿到明面上说的。
对于不公平与偏颇,他早已司空见惯。
他要做的,就是强行把不公平也校准回来。
“不用怕。”
盛迟说,“我会赢的。”
顾之景:“……”
虽然盛迟看起来很自信,但他仍忍不住想提醒一句。
这个直播,本来就没什么人看。
还能指望谁当你的网络督察员呢。
但最后,顾之景也没说出口,只是弯起眼笑了笑:“好,迟哥。我相信你。”
—
之后三天,盛迟一直保持着他独来独往的习惯,自由训练的时候也找了一间没有空调的小练习室单独练习。
顾之景偶尔过去瞄过两眼,也敢没打扰。
当然,原先让盛迟带他抠个舞的想法也不得不打消了,只能艰难自力更生。
终于到了月考当天。
宿舍内,江余一边换衣服,一边语气有些微妙道:“这回终于可以看看SPC的真实水平了。”
盛迟作为空降加入,他表面上不说什么,心里还是略微有点不服的。
顾之景在旁边,瞄了江余一眼。
他忽然想起来,那天齐望盛迟立赌约的时候江余请假有事不在,之后他们也忘了告诉他这件事。
顾之景想了想,道:“我现在觉得齐望恐怕比你更期待,毕竟人家可是打了赌的。”
果然江余瞬间警觉:“打什么赌?”
等顾之景把来龙去脉给他科普完一遍后,江余直接拍了下桌子:“靠,那我就更得好好看看了!”
他想了想仍不解气,又骂了一句,“就齐望也敢和人家SPC的打赌,他也配?”
许临源在旁边忍不住笑:“你到底哪头的?”
江余理直气壮道:“众所周知,本人全网唯一属性,齐望对家。齐望和谁作对我都帮对方!”
“我压盛迟必胜!”
许临源跟着“唔”了一声:“我也相信斐哥签人的眼光。”
顾之景漫不经心地笑:“你们俩这听起来,站队也站的很没诚意啊。”
他顺手把右耳单边耳钉挂好,捏了捏,笑眯眯道,“来个大的,我倾家荡产压迟哥。”
知道是玩笑话,江余也依旧乐得鼓掌:“顾老板阔气!”
许临源听到这,眉毛一挑:“就这么有把握?输了算谁的?”
“我们又没人压齐望,输了也算我自己的。”
顾之景弯起桃花眼,带着小狐狸似的狡猾劲,片刻后又望向空荡荡的门口,“不过,我确实相信。”
他弯了下嘴角。
“迟哥是一定会赢的。”
—
每月一次的考核,虽然不是什么大项目,但斐越却做得极其认真。
公司内,什么钱能省,什么钱不能省,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舞台旁边,工作人员将摄像机支好,而斐越过去帮忙调试音响设备。
顾之景进后台的时候和所有工作人员问了个好,接着走到角落坐下,漫无目的地扫了一圈周围环境。
练习生到了将近一半。
但打赌的两位主人公,盛迟和齐望还没有来。
顾之景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已经调试好的直播间。
直播间弹幕零星,只有三四位在提前蹲守。
【提前蹲齐望,望望子冲鸭!】
【余余子今天在吗!宝贝这次也要拿第一!!】
顾之景:“……”
即便他自认5G冲浪,也越来越不知道这些小女孩的口癖是哪儿来的了。
有人在他身边坐下。
顾之景收起手机,看了一眼。
是盛迟。
饶是今天考核,他也只是随便搭了一身简单的、不会吃舞蹈动作的便服。
不过好看的人,就是随便穿穿也好看。
顾之景刚想和他说句加油,齐望却先过来了。
“来了啊?我还以为你今天要请假呢。”
“毕竟我们迟哥——”
他强调了迟哥两个字,不知道故意在恶心盛迟还是恶心他旁边的顾之景,“是从南韩回来的。”
“这一回国,也可能水土不服不是。”
“看,今天要是输了,我连理由都给你找好了。”
他笑,“迟哥,你说我对你够好吧?”
顾之景表情微动。
齐望这人最喜欢在上场前重新挑衅对手,打击对方自信心。
这是他的惯用手段。
大部分工作人员在外面,他声音又不响,除了他们三个基本没人听到。
难怪齐望这话里话外,显然连他也给挤兑上了。
顾之景心中起了点躁郁,正考虑着要不要找个借口把他撵走,盛迟却先开口了:“说完了?”
齐望:“……”
他不爽地啧了一声,“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说完了就可以走了。”
盛迟看了一眼手表,无波无澜道,“考核快开始了,别耽误大家时间。”
齐望:“你——”
斐越声音从舞台音响中传来:“请所有练习生登台。”
齐望只得作罢,最后恶狠狠道,“就等着输吧你。”
—
由于公司经费问题,提供的舞台并不大。
练习生一排展开,就显得有点局促。
在简单介绍之后,就开始抽签。
抽签顺序是根据上次考核排名来的。
第一个是江余。
他抽出签后稍微皱了下眉。
曲目难度适中,也在他考前的复习范围内,毫无错漏地表演完毕,下去的时候脸色却不算最佳。
顾之景给他递了瓶水:“怎么了?”
江余喝了口矿泉水,才摇摇头:“没事,太简单了,有点担心难度系数分会给的不高。”
顾之景:“……”
仿佛一个因为试卷太简单了觉得不能和普通同学拉开分差的学霸。
第二个上去的就是齐望。
他抽完签,揉开纸条,忽然扬了下眉,报出歌曲名。
“《Any》。”
一听到这个名字,旁边休息区的江余脸色顿时更阴沉了。
顾之景敏锐地眯了下眼。
江余冷哼一声:“运气好就是了不起。”
许临源抬头,顾之景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后,安慰他:“他这首歌也不算难,难度系数分应该和你差不多。”
江余叹口气:“别哄我了,这首歌可不算简单,只不过刚好踩在他的舒适区了。”
《Any》是上周刚学过的爵士舞,难度虽然不算太高,但歌曲相当有记忆点,很狂野自由的风格。
最关键的是,谁不知道齐望当练习生之前,专门学的就是爵士舞。
这签抽的,简直像是为他量身定制的一样。
果然,齐望表演完毕的时候,台下的所有老师全部露出了赞许的表情。
就连顾之景,也不得不说一句。
表演的确堪称完美。
他看了一眼盛迟。
他将表演尽收眼底,表情却依旧没有什么变化,和旁边几乎已经开始提前悲痛自己痛失第一的江余简直是鲜明对比。
顾之景琢磨片刻,刚想说什么,只听舞蹈老师道:“谢谢齐望带来的表演,请候场休息。下一个练习生——”
“盛迟。”
在场所有人、连导师席的斐越都是一愣。
按照上周考核排名,接下来轮到的,该是许临源才对。
老师解释道:“是这样的,由于盛迟之前没有经过考核,所以我们只大概估测了一下他的实力,将他安排在这个位置。”
顾之景微微皱眉。
一般来说,既然没有经过考核,那就直接安排他最后一个出场才对。
现在既然估计了实力,还要把他放到齐望之后。
那就是纯粹地在埋汰他了。
然而在一片或惊讶或疑惑或好奇的目光注视中,盛迟却是直接站起身来,前去抽签,
舞蹈老师把抽签箱往前一递。
展开纸条的时候,盛迟稍稍怔了怔,随即低着声,道:“《Burning》。”
所有练习生皆是一愣。
《Burning》?!
这是南韩一个名不见经传男团的三专主打歌。
也是一首同时融合了POPPING、LOCKING、Hip-hop三种舞种风格的高难度舞曲。
半个月前上课时,老师将其中文填词版教过一遍,但因为节奏快,唱跳气息跟不上,舞种转换太快太复杂,许多练习生练不下来,老师也并没有强求。
不知道怎么会出现在这回的考核内容里。
顾之景微微眯眼,替他捏了把汗。
这首歌很小众,听过的人也非常少,舞蹈却是近五年亚洲男团舞里顶尖的难。
加上盛迟根本没上过那节课,恐怕根本不知道这首歌对应的是什么舞,即便能做到卡着节拍临时发挥,也根本不可能会它的歌词。
而且,单听名字就知道,Burning是一首很激烈很昂扬的歌。
歌曲情绪和盛迟过于冷漠凌厉的气质也非常不符。
而在一片惊讶声中,台上盛迟只垂睫片刻,将纸片放下,继而退回舞台,抬起眼。
只一刹那,他身上气质顿变。
下面一众人全部坐直了身。
顾之景微微屏住呼吸。
舞台上,镁光灯落于他身上。
盛迟眼里的冷淡却是尽数一扫而空,继而扬眉,带着锐利又张扬的光。
就与这首歌曲专辑原封面上,C位的眼神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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