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余也就随便一说，显然没往心里去。
但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顾之景却是切切实实担心了一下。
他印象中，偶像组合未来都要开专辑签售会、线下粉丝见面会之类的。
买专买的多的大粉当然基本都能抽到这个名额。
要时候要是真细究起来……
OMG子。
顾之景惴惴不安地训练了一天，终于等到一天训练结束的时候，准备溜到斐越那去问问他对于Color接下来的规划，早做安排。
然而在他准备敲门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于雯雯的声音：“怎么了？”
顾之景敲门的手一顿。
办公室内，斐越声音充满丧气：“音乐新风向拒绝了我们的打歌请求。”
顾之景微微一愣，连忙缩回了手。
在几年前，内娱并没有像样的打歌节目，后来随着选秀迭出，男团女团越来越多，虽然大部分都是限定团，但也是一笔不小的市场资源。
加上那一年有个选秀限定团凭着人气与实力的双重加成，拿下了那年的最佳组合奖，彻底打开了偶像市场局面。
于是看到内娱爱豆市场有可开发的空间的资本方迅速运营起各个打歌平台来。
而音乐新风向就是目前内娱最热门的爱豆打歌平台之一。
凡是偶像发了新歌的，基本都会去这个平台走一圈。
但流量不一定日日都发新歌。
因此维持平台长久运营的基本都是底层小糊豆以及他们的粉丝，所以，很少听说音乐新风向会拒绝别人的要求。
但如果这是真的话。
顾之景微微垂睫。
那就代表着他们这半个月以来辛辛苦苦排的新歌舞台。
将会全部付诸东流。
于雯雯敲了敲桌子，皱眉：“理由呢？”
“说是最近发歌的偶像太多，一期只能上四到五个人，档期排不过来。如果我们一定想上的话，估计也得延后三个月。”
斐越心里冷笑，三个月，Color出道的热度都该过了，真要等到那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明摆着拒绝人的借口。
“说是这样，想也能想得到。”
斐越道，“就是嫌我们Color4太糊。”
所有新发歌曲都会计入排行榜，经过一套相当复杂的核算标准后，得出排名。
而Color这样的组合，连进最末流的排名都是妄想。
何必浪费资源给他们。
“毕竟现在，说我们是十八线都抬咖了。”
斐越自嘲地笑了笑，“宇宙边缘三百六十线的小爱豆组合，不给这个机会也是正常。”
斐越说罢，又自我安慰道，“也别急，明天我会去找音乐show，再碰碰机会。”
音乐show是国内另一个打歌平台，不过知名度和含金量远不如新风向高。
只是他们现在哪还有什么挑挑拣拣的权利。
“这事儿别和他们说。”
斐越道，“他们只要负责专心训练，好好把舞台排好，其他的事情，我都会解决。”
……
顾之景在门外站了很久，最后离开了。
他没回宿舍，而是又绕回了练习室。
这会儿江余和许临源已经回去了，只有盛迟一个人还在加练。
顾之景简单地把事情说了，末了道，“要告诉他们俩吗？”
盛迟摇头，沉声道：“没必要。”
突然被告知可能连第一个出道舞台都没有。
也太挫志气，败军心了。
“要不我们也去参加选秀吧？”
顾之景靠在墙上，思考良久，道，“我记得明年《偶像新生代》好像还办吧？去刷个脸熟再回来做团是不是好一点？”
这是内娱许许多多爱豆的做法。
找一个选秀平板作为跳板，期盼能因此展翅高飞。
但最后如果没飞起来，只能一届又一届地重复回锅。
盛迟马上摇头否决：“没必要。”
“斐哥有自己的规划，我们没必要走这条路。”
“再说了。”
盛迟轻声道，“我也不想Color4分开。”
在他心里，既然跟着Color4出道了，那Color4就是Color4，多一个人少一个人都不行。
顾之景又叹口气。
他心里郁结得要命。
本来以为出道就能一片前途光明，有舞台有鲜花有掌声有红毯，有锦绣前程在他们面前缓缓铺开。
却没想到刚开始就举步维艰。
真是万事开头难。
然后中间难。
最后结尾难。
“也别想太多了。”
盛迟顿了顿，安慰他，“没有舞台就没有舞台，大不了去路边街演也行。”
顾之景抬眼，终于笑了下：“然后组个Color4街边杂技团吗？”
他装作认真思考这个建议的样子，苦中作乐，“嗯，面前摆个盆，说不定会有路人愿意打赏我们的。”
他刚说完，手表响了，滴滴两声，整点报时。
现在是晚上八点。
今晚八点，Color4的官方微博会开始营业，发布了第一张EP和出道纪录片。
EP的两首歌他们早就听过很多遍，这几天主要针对训练的就是这两首歌的舞台。
只是纪录片成品他们还没看过，所以特地定了个时间。
盛迟也知道，问：“看吗？”
顾之景揉揉脸，把刚刚的阴霾迅速忘掉：“看！”
两人靠着练习室的墙壁坐下。
盛迟打开微博，切出纪录片。
纪录片挺长的，有三十分钟。
镜头切入，黑白色调，是四个人在练习室训练的背影。
字幕显出。
“你有没有见过努力的少年？”
训练时的无数碎片被镜头一点点拾取捡起，流汗到双眼模糊的，练习到筋疲力尽的，想放弃的时候掉过眼泪，想挣扎时声嘶力竭。
造梦这条路如此辛苦。
没有聚光灯，没有色彩，就像是枯燥而单调的黑白照片。
然后切换成考核表演的高光镜头。
画面一点点被层染上颜色，镁光灯下，少年每一帧每一瞬都漂亮得过分耀眼。
紧接着镜头抖了抖。
盛迟的脸出现在镜头前。
“我叫盛迟。”
他面无表情道，“现在是Color4的队长。”
“我希望未来，我能带着Color4,一起，登上最高的舞台，让全世界都看到我们。”
“我叫江余。”
江余握拳举起，欢呼一声，“我的梦想很简单，希望未来Color4能制霸整个偶像圈。”
“我叫许临源。”
“未来吗。”
许临源轻笑一声，合掌，微微鞠躬，“希望努力能被人看到，希望Color4越来越好，也希望我们能一起走下去。”
“我叫顾之景，十八岁，是Color4的一员。”
“你问未来啊？我没有想过。”
他的桃花眼弯起，带着幸福的、期待的光芒，“但是我想一直和我喜欢的人在一起，做我喜欢的事。”
梦想是什么。
是和同伴一起把黑白世界变成彩色。
纪录片的最后，是四个人在练习室内站成一排。
阳光倾落。
少年们给镜头鞠了一躬，抬起身的时候笑容比阳光还要耀眼：“大家好，我们是Color4！”
“目标是——”
“成为内娱第一的偶像男团！”
信誓旦旦，带着朝气与少年独有的狂傲。
却不由得让人觉得。
他们也许真的能做到。
画面静止定格，变成黑屏，倒映出屏幕前的两个人。
盛迟沉寂了很久，终于才去按退出键。
顾之景忽然轻声叫了一声：“队长。”
盛迟转头看他。
顾之景漂亮的桃花眼眼角微微发红，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最后忍住，带着一点不甘心，一点执拗，一点少年意气坚定道：“我相信我们一定会做到的。”
十八岁就敢从家里孤身逃出来的小少爷。
有着极其柔软的一颗心，和天不怕地不怕的勇气。
“嗯。”
盛迟手指微蜷，忍了忍想给他擦眼泪的欲望，低声道，“我也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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