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笔的婚事确实是袁家老大难,他这大儿子什么都好,就是腿脚有缺陷,以至于快二十了,还没有说上媳妇。
前两年,也找人说过,但人家一听说他是个瘸子,就没有下文了。
这两年,他没为这事少操心。
他也知道,袁笔这孩子心里苦,毕竟和他同龄的人,人家孩子都能打酱油了,而他却连个对象都说不上。
袁大力没料到雷金凤会给袁笔保媒,他本能地觉得这事情不简单,想要娘去推掉。
可老太太却是铁了心想要攀上这门亲事,袁大力多说两句,她就会指着他骂‘蠢货’还骂他狠心,说他想让袁笔打一辈子光棍!
袁大力觉得自己这事上说不上话,索性就不管了,说随她弄。
半个月后。
袁老太太终于等来了雷金凤的好消息,她托人带信,让周末带着袁笔去陈家村看姑娘。
袁奶奶为了让事情能顺利,特意带上了他们家的小福星。
这日,风和日丽,万里无云。
袁奶奶提了两盒点心,带着两个孩子欢欢喜喜地去了陈家村。
路上,袁笔有点紧张,整了整衣领,扭头问袁小七:“小七,你看大哥今天怎么样?”
袁笔是个朴实的哥哥,一向不怎么打扮,但为了相亲,他今天特意收拾了一下,头发弄成了清爽的三七分,上身穿了件半新不旧的白衬衣,下身一条黑色长裤,脚上配一双千层底布鞋,一眼望去很是清俊潇洒,像从学院里走出来的大学生。
若忽略瘸的腿,简直是一表人才!
袁小七竖起大拇指赞道:“大哥哥今天真好看!”
“真的吗?”袁笔有点害羞地挠了挠头。
“那还能有假,也不看看是谁的孙子!”袁奶奶瞥了一眼,得意地扬起了下巴。
袁笔与袁奶奶相视一笑,牵着袁小七继续朝前走,快要到陈家村的时候,他们在路口遇上了两个人。
“你是死人吗?没看到东西掉了,也不知道搭把手?”
训人的是个五十来岁的老汉,他身后跟着一个眼眶发红的女人,那女人细眉细眼,一副柔弱模样,被骂了也不敢吭声,只是低着头。
她身上衣服破旧,补丁垒补丁,找不出一块好布料,头发散乱,纵然如此,也遮不住她的好容貌。
那是一张我见犹怜的脸,散乱的发丝和发红的眼眶为她增添不少风韵,袁笔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看着那张脸竟然就移不开目光……
“大哥哥,大哥哥……”
袁小七喊了他好几声,他才如梦初醒般回神,意识到自己刚刚的恍惚,耳尖忍不住发红。
幸亏袁奶奶上前跟老汉打听陈国良家的位置,并未注意他的失态。
“我们家娶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什么都干不好,天天就知道哭,哭死了我儿子,现在还想把我也哭死是吧?滚!”
老汉不耐烦地踹了女子一脚,这才和颜悦色地跟袁奶奶指路,“我们书记家就在前面路口,第一栋房子,他家门口有颗桃树,很好认的。”
“谢谢!”
袁奶奶笑着道了谢,用眼角的余光瞥了那女子一眼,只见她眼角垂下两滴泪,哭的越发楚楚动人。
袁奶奶不太喜欢这样娇弱的女子,眉头皱了一下,倒也没有多言,转身就喊道:“袁笔,小七,往前面走走就到了。”
看到那女子落泪,袁笔的目光又不由自主地黏在了她脸上。
“大哥哥,我们走吧。”
见他看的入神,袁小七扯了一下他的衣角。
袁笔再次回神,脸颊却莫名地发烫,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用手在脸上搓了搓,这才不舍地抬步。
走了两步,他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不想,却与那女子含泪的眼撞个正着,他莫名心慌,像是做小偷被现场抓住一般,心跳蓦然间加速,理当移开目光,却舍不得,就那样恍惚地看入了神。
“大哥哥,别看了,奶奶都走远了。”
袁小七不知道大哥哥今天是怎么了,居然老是走神,那个小姐姐就有那么好看?
她顺着他的目光扭头看了那女子一眼,发现也没多好看,比不上小言哥哥。
很快,她便收回目光,又拉了袁笔一下:“大哥哥,再不走,奶奶要生气了。”
袁笔这才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转头时还朝女子笑了一下。
对方顿时脸颊绯红,垂下了眉目。
等到了陈国良家,袁笔这才发现那女子居然是陈家隔壁邻居。
那女子并不敢看他,进院子的时候,还被一个老大妈拿扫帚打了一下,嘴里骂骂咧咧地道:“一天到晚就知道哭,真是个丧门星,我们老陈家真是倒了八辈子霉,花钱娶了你这么个玩意……”
女子却是一声不吭,承受着打骂,抱着双臂瑟瑟然地进了院子。
袁笔原本还想多看两眼,可惜对方没给他机会,进院后,转个身就不见了。
袁笔心中莫名怅然,以至于袁奶奶和雷金凤说了什么他都没听到。
“哟,真是一表人才!”
直到雷金凤走过来盯着他上下瞧,他这才回神,收回视线,便回了对方一个礼貌的笑:“陈婶好。”
“好好,快进来坐!”
雷金凤热情地将人迎进了屋子。
“仙画妹妹!”
陈傲天早就从雷金凤那里得知袁小七要来,她一进屋,他就从房间里冲了出来,手上还端着一个糖果盘。
他抓了一大把糖果塞给袁小七,“仙画妹妹,这些糖果可好吃了。”
袁小七看了看糖果,发现里面没有六哥爱吃的巧克力,她便摇头拒绝道:“谢谢,我不吃糖果。”
“你不吃?”陈傲天有点疑惑了,记得上次她明明接了自己的糖果,“那你喜欢吃什么?”
袁小七想了想,还是如实相告了:“我喜欢吃花。”
“你喜欢吃花?”陈傲天有点惊讶,旋即,却笑着讨好道:“这还不简单,我们村子后面好多野花,我带你去摘。”
他放下果盘,拉着袁小七就想出门。
袁小七却不动,她回头询问了袁奶奶一句:“奶奶,我可以去吗?”
袁奶奶点了个头:“注意安全。”
得到了奶奶的同意,袁小七这才和陈傲天出了门。
他们刚出陈家院门,迎面就走过来三个年轻女孩,三位女孩子都是圆盘脸,健康的小麦肤色,一看就是经常在地里劳作的姑娘,眼睛有大有小,模样倒是周正,就是谈不上漂亮。
她们一看到袁小七就惊呼出声:“啊!哪里来的小仙女,好可爱,好漂亮呀!”
女性就是这样,天生爱美好的事物。
袁小七见三位姐姐活泼爱笑,也觉得亲近,开口好奇地问:“你们是来做我嫂嫂的吗?”
奶奶说了,大哥哥今天来相亲,很快就会给她娶个嫂嫂了。
这三位小姐姐看起来不算漂亮,但是,挺可爱亲切,她还是可以接受。
“谁是你大哥哥呀?”
其中一个笑的很甜的女孩子上前问道,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袁小七粉嫩的脸蛋,触手柔滑让她爱不释手,心生羡慕。
袁小七拂开她的手,转身指向屋子:“我大哥哥就坐在里面,看到没有,那个穿白衬衣,牛家村最好看的小伙子就是我大哥哥,你们谁当我嫂嫂,那可是走大运了,我大哥哥,人好心好,以后对嫂嫂肯定也会很好!”
她像个推销员,说了一长段,只把三个女孩子逗得哈哈笑。
有个女孩子踮起脚尖朝屋子里看了一眼,顿时脸颊泛红,眼底含春,小声跟同伴说:“她说的没错,那个男孩子生的很俊俏,一眼望去像个文化人。”
“你这是心动了么?”
另一个女孩子取笑道,一扭头,也朝屋子里瞧了一下,顿时又是满面绯红。
“你们心动也没用,听说陈嫂是给云丫头介绍的,你们也只能过个眼瘾。”
另一个同伴泼了盆凉水,也凑热闹地朝里看了一眼,她倒是没像两位同伴那样脸红,但却看直了眼,半天都收不回目光。
“真是俊啦,比我看的那些电影男明星都好看!”直到同伴花痴的夸奖传入耳里,女孩子才如梦初醒,不舍地收回目光。
她羡慕嫉妒地道:“可便宜了那个云丫头,真是走狗屎运了!”
另外两个同伴忙附和:“就是!”
袁小七见三位小姐姐很赞赏袁笔,顿时心花怒放,一脸骄傲道:“三位姐姐,我没有骗你们吧,我大哥哥是不是很好看?”
“好看!”
三位小姐姐异口同声回着,眼底冒着小星星。
“那你们谁要做我嫂嫂?”
袁小七俏皮地问着,心底却打着小算盘,只要这里有位小姐姐答应做自己大嫂嫂,那她就可以跟奶奶邀功了。
三位小姐姐互相对视一眼,然后,很有默契地摇了摇头:“我们恐怕做不了……”
“为什么?”袁小七有点不能理解,追问道:“你们不喜欢我大哥哥吗?嫌弃他长得不够好看?”
“不是……”
三人又一致摇头。
“既然不是,那你们为什么不肯做我嫂嫂?”袁小七满心疑惑,瞪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不解地望着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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