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遇醒来时,在一间淡粉色的卧室,浑身剧痛。
朦胧之中,耳边有人在低低说着什么,他听不清。
胸口上,有一只手,一下一下的抚摸着他,所经之处,带着丝凉意和清香。
微微睁开眼,他隐隐看见一个逆光的身影,周身像镶嵌了一层光边似的,温柔且……雄壮。
那身影逐渐清晰,皮肤黑沉、五官平庸甚至丑陋的一张脸,就这么直直映入他眼帘。
“啧啧,真可惜,这么美的一具身子,有这么多伤疤……”花晓摇头嘀咕着,指尖擦着药膏,从胸膛一直涂到小腹。
小腹突然上下收缩了一下。
花晓顿觉好玩的戳了戳,便要继续将他的裤子脱下,继续抹蜿蜒到大腿的一条伤疤。
“丑女,你做什么!”男人咬牙切齿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花晓半点没有被抓包的不自在,压下心底淡淡的失望,抬头:“醒了?”在看见季遇的脸时微微皱眉,“嘴角刚涂的药,又被你咧开了!”
话落,沾了药膏的手指直接就要涂向他唇角。
“滚!”没等她碰到,季遇直接伸手将她拂开。
手上的药膏直接被甩落在地上。
花晓看着手背上立刻出现的红印,又看了看季遇,突然笑了出来:“知道吗?你全身上下最贵的,就是给你祛疤的药了。”
话落,她目光缓缓打量着他打了石膏的左腿,突然伸手在他膝盖处用力敲了一下。
季遇脸色立刻惨白一片,腿上一阵钻心的疼。
花晓满意的点点头,一手扶着他的脸,一手涂抹着他的唇角:“说实话,我不在意你会不会残废,但这具身子,我想养好,就没人能拦住我,你也不行。”
她说这话时,语气淡淡的。
季遇紧皱眉心,他在她眼中,看不见任何爱慕,而是……歆羡。就好像她看的并不是他,而是……他的这张皮。
甚至他觉得,如果自己的皮画在了别人身上,她也会这样看那个人。
“怕是十世吃素,才换来这样一张脸啊……”花晓突然幽幽叹了一声,而后不忘贴心替他擦掉额头上的冷汗:“你啊,现在就是砧板上的鱼肉,还是老实些好。”
季遇的呼吸粗重了几分,目光死死盯着她,狠戾厌恶,果然像一株毒罂粟。
偏偏花晓仍旧神色从容自在:“季遇,有没有人告诉你,在别人的地盘,要讲最基本的礼貌?”
“……”季遇一言未发。
“这儿是我的别墅,目前只收拾出这一间屋子。”花晓挑挑眉,别墅是原主家的,只是花家败落,这儿早已成一片荒芜。原主父亲住院,原主并没剩多少钱,不过,够她撑一段时间了。
季遇仍不言语,只抿唇起身,显然不愿在此处多待。只是他小腿骨折,每活动一下,都一阵剧痛,不多时已满头冷汗。
花晓盯着他的动作,并未阻拦,只凉凉道:“你当然可以离开,刚好外面的人也知道了,三年前还一手把控北市‘地下帝国’的季先生出狱了,也让苏小姐看看你这副模样。”
苏荷,季遇的弱点。他如今这副模样,谁看见都行,怕是只有苏荷不可。
果然,此话一出,季遇动作停了下来,姿态狼狈坐在床边,他沉默许久,整个人似都靡靡下来。
下一秒突然想到什么,抬头:“你想要什么?”
“你啊。”花晓坦然。
“呵,”季遇上下打量着她,眼底的厌恶毫不掩饰,“你也配?”
“那不妨打个赌?”花晓全然不介意他的嘲讽,朝他走了两步,弯腰将脸凑到他跟前,“我便先把我要做的事告诉你:我会让你爱上我,而后再重重伤害你,就看你上不上钩了,如何?”
“我有没有说过,你让人恶心,丑女……”季遇的话,在对上花晓目光时顿了顿,她那张黑脸上,嵌着一颗比她脸还黑的眼睛,正志在必得的盯着他,“如今的你,连被我玩玩的价值都没有了,爱上你?”
“那便等着好了。”花晓耸耸肩,后退到桌前,拿过桌上的药,递给他,“吃药?”
季遇看也没看她,只扫了一眼自己裹着石膏的腿,自嘲一笑,转身躺在床上,周身笼罩着一层孤寂。
花晓也不恼,将药扔到桌上,仰躺在一旁的沙发上。
季遇其实曾经来过这里,五年前,原主尚有利用价值的时候。
也是在这里,原主的初吻没有了,还有那句刻在脑子里的告白:“季遇,我好爱你。”
可季遇的回应,不过就是一句“傻瓜”。
原主在记忆里,为那句“傻瓜”裹上了一层宠溺的滤镜,可其实……他说这句话时,面无表情、全无情感,甚至……
花晓搜遍了脑海,除了初见时,季遇曾对原主抿唇一笑,唤了一声“花小姐”外,再没有叫过她的名字。
难怪他不记得,毕竟,一个炮灰的爱,不值得被任何人铭记。
哪怕……爱无罪。
而今,看季遇的样子,他大抵忘得差不多了。有些人,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可是对于不想记住的,一个多余的细节都不愿花心思记着。
“多少好感度了?”花晓眯了眯眼,心中问道。
【任务目标当前好感度:-15.】系统的声音一板一眼。
又减了5.
花晓皱眉,朝床上躺着的男人看去,华丽丽的皮囊,恶劣的内心。
【宿主可在此刻为任务目标盖上毛毯,增加彼此亲密度。】系统又道。
花晓勾唇笑了笑:“你没谈过恋爱吧?”
【系统:……】
“当一个人厌恶你时,你做的任何事,都只会惹来那人加倍的反感。”花晓枕着自己的手臂,说的悠然,“而最好的做法就是……装死。”
【宿主似乎很有经验?】
“当然,我曾经的盛世美颜,迷倒万千少男,经验丰富。”
【系统:……】死寂片刻,【那就什么都不做?】
“不是,”花晓笑,“我等着他主动找我。”
【系统:……】不管别人信不信,它是不信的。
然而,当晚。
花晓依旧躺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床上,男人朝着她望了一眼,艰难起身,拖着自己打了石膏的腿,朝着一旁的门走着。
【系统:任务目标要离开?】
花晓微微挑眉,仍闭眼假寐,门口可不是那里。
门把手被转动的声音响了几下,却没能如愿打开。
花晓心底一乐,季遇可以不吃不喝,但人有三急,他的骄傲决不允许他躺在污秽里。
所以,她便提前将洗手间的钥匙收了起来罢了。
“丑女。”果不其然,下一秒,季遇的声音传来,“钥匙。”
“花晓。”她轻描淡写道。
“什么?”
花晓坐起身,从口袋中拿出一把钥匙:“我说,我叫花晓。”
季遇脸色一沉,“花”这个姓,并不常见:“花氏集团?”他当初,踏入上流社会的最后一个跳板。
现在,他不得不怀疑她收留自己的动机。
“噗……”花晓失笑,起身走到洗手间门口,壮硕的身子拦在他面前,“劳烦季先生竟然还记得花氏,不过,那都已经成为过去式了。”
话落,她已经打开洗手间的门:“请。”
季遇望了她一眼,眼底是毫不掩饰的嫌厌和怀疑,却依旧走进洗手间,关门,落锁。
花晓斜倚着墙壁,心底轻哼:“怎么样?”
【系统:……】
不多时,冲水声传来。
花晓起身便要继续朝沙发走去。
“啪——”的一声,洗手间内一声巨响,像是……人跌倒的声音。
花晓皱眉,手中还攥着钥匙,直接便打开了洗手间大门。
“不准进来!”男人阴厉的声音传来。
迟了。
花晓已经将门打开,目光徐徐从上而下,而后轻怔。
卧室的洗手间并不算大,季遇很高。
此刻,他正横着倒在地上,身子修长,挤占了洗手台前的空间。两个手肘撑着地,似乎想要站起来,打着石膏的左腿蜷缩,不受控的细微颤抖着。
他生的好看,虽然姿态狼狈了些,可倒在那儿仍旧透着几分孱弱无辜。
然而,他的下半身还没有整理完毕,那不可言说的部位,仍旧显露在外。
花晓挑了挑眉,打量着今天涂药时,没来得及看的那处,只能说……人不可貌相。
他生的男生女相,那处倒……有些壮观。
“滚出去!”一贯骄傲的季遇,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屈辱,这无异于,她将自己的自尊踩在脚下!他咬牙切齿,一字一顿,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般。
只是,随着他的话落,他唇角伤口又一次裂开,腿还微颤着,动不了半分。
花晓顿了顿,自然没有滚出去,甚至缓缓上前走了两步。
“花晓!”季遇睚眦目裂,眼底赤红,显然已经怒极。
“不错,终于记得我的名字了。”花晓笑了笑,缓缓弯腰,伸手。
季遇凝眉,望着她多肉的手。
下秒,花晓手徐徐往下,两手食指拇指捻着他的裤子,盖上他的某处,整个动作,流畅自然。
脑海中声音响起【系统:任务目标好感度-10,当前总好感度:-25。】
花晓抬眸,一眼便迎上季遇那恨不得将她挫骨扬灰的眼神。
“怎么?以为我会扶你?”花晓直起身,居高临下望着他,冷哼一声,“你若是连站都站不起来,那和废物有什么区别?”
季遇死死盯紧她,最终在她注视之下,强忍着小腿的剧痛,站起身,绕过她,径自回了床上。
这次竟然没有掉好感度。
花晓颇感诧异,回到沙发。
【系统:目标好感度过低,宿主似乎一点也不着急?】
花晓顿了顿:“着急,怎么不着急。”她还想看着自己恢复美貌呢。
【系统:那宿主……】
“季遇的结局是什么?”花晓打断了它。
【系统:半年后,颓靡的季遇会为苏荷挡下一起车祸,走向死亡。】
“没错,这半年来,他买醉度日,厌弃生活,什么能让他坚持下去呢?”
【系统:爱?】
花晓笑:“倒也可以,不过他对我可没半点爱意。”
“有时,恨比爱更管用。”
比如,一个曾经不择手段往上爬的私生子、一个站上过金字塔顶尖的季先生,竟然被说成“废物”,还没有对她降低好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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