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晓醒来时,已经傍晚了。
卧室里暗沉沉的,死一般的沉寂。
【任务目标不见了!】系统声音都比平常激动了几分。
花晓朝床上看过去,薄被散乱的扔在角落,床上的季遇却已消失不见。
难道,被苏荷的出现刺激到了?
她用了三秒钟接受这个事实后,应了一声:“嗯,还活着吧?”
【系统:我这儿并没有触发目标危险警报,不过,宿主似乎丝毫不担心?】
“担心什么?”花晓顿了顿,“倒是你,似乎比我还激动?”
【……】系统沉默片刻,【……我也是替宿主着想,完成任务心切。】
花晓不置可否的轻哼一声,权当它说的是真的了。
【系统:那任务目标?】
花晓望了眼暗下来的窗外:“他会回来的。”
且不说如今的季遇无处可去,单单她今日将苏荷拦下,他也会回到这儿来。
他不会见苏荷,最起码,在他还“残废”时,不会。
这个“残废”,不只是身,还有心。
……
北市的夜,灯红酒绿。
季遇趔趄的走在在深夜的街道上,满身酒气。
夜风不冷,却吹得人心底发寒。
他看见苏荷了,隔着一层玻璃,遥远的看了她一眼。
她过的很好,和他记忆里的那个她一模一样。
十字路口,大厦上的超大屏幕上,播放着今日的本市新闻,意气风发的沈连城,又收购了一家小企业。
季遇驻足,抬眼看着。这个生来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大少爷,他曾经的手下败将。
沈家是他的,苏荷是他的,如今,赢家也是他。
只有他,像个废物。
“呵!”季遇冷笑一声,拖着“残废”的左腿漫无目的的走着。
一对母子迎面走来。
“妈妈,那边那个哥哥……”
“嘘,宝宝乖,我们快点回家。”
他们离开的飞快,就好像……远离一个肮脏污秽的流浪汉。
不过,回家……
季遇眯了眯眼,继续在夜色里走着,不知多久,停了下来,神色阴厉的盯着眼前熟悉的别墅大门。
他讨厌明明厌恶却不得不依赖那个女人的自己;讨厌那个女人一脸歆羡打量自己这张脸的表情;讨厌她明明丑陋粗鄙,却有一双柔腻的手……
更讨厌,她像是知道他一定会回来似的,留了门。
……
季遇回来时,花晓正在厨房刷着碗筷,人类的身体就这点不好,总是会饿,饿了便要吃饭,吃饭就要刷碗。
卧室里的电视开着,是整个别墅唯一的动静。
也是在这时,一人一瘸一拐走了进来,满身酒气站在厨房门口,神色乖戾又阴沉,眼底明显有了醉意。
他依旧穿着出狱时的白衬衫,上面的两颗纽扣大开。
花晓见到他丝毫不诧异,只在闻到酒气时皱眉:“喝酒了?”
“……”季遇站在那儿,死死盯着她,一言不发。
花晓将碗筷扔下,走上前,打量着他此刻的模样,“适当的酒精会加速血液循环,可是过量则会引起皮肤老化。”
季遇垂眸,上前一步:“你很得意吧,丑女?”
花晓挑眉,不解。
“看着我只能回到这儿,你很得意吧。”季遇又问了一遍。
“不然?”花晓望着他,笑了出来,“季先生,你虽然不记得我,可是你心里很清楚,我是那些对你爱慕又忠诚的女人之一。你如今是个废物,而一个忠诚又爱慕你的女人,岂不是比废物还要废物?你回到我这儿,不是我逼你,是你自己知道,在我身上,你才能找到你那点可怜的高高在上的自尊。”
季遇的脸色陡然苍白,眼神带着丝赤红,过了好一会儿,他猛地转身,拖着左腿,走向卧室。
花晓半眯着眼睛,望着季遇蹒跚的背影,只是可惜,那个对他爱慕又忠诚的女人,死了。
下秒,她突然想到什么:“喂,你要不要喝粥?”
“砰”,回应她的,是门被人用力关上的声音。
花晓耸耸肩,重新钻进厨房,想了想,开了火,煮了碗醒酒汤。
……
花晓端着醒酒汤走进卧室时,季遇已经躺在床上了,听见动静,只眼皮动了动,却没睁眼。
“把醒酒汤喝了。”花晓将醒酒汤放在床头柜上,居高临下看着床上的男人。
季遇没应,动也没动。
“季先生,现在是凌晨一点半,该睡觉了。你不喝的话,我有的是办法对付一个酒鬼加残废。”花晓声音很平静。
季遇的回应,是冷哼一声。
“你不信?”花晓悠闲道:“苏小姐今天还说,想要当面感谢你呢。”
季遇的眼猛地睁开:“丑女,你敢!”
花晓挑了挑眉,朝着醒酒汤点了点。
季遇瞪了她许久,最终还是拿过醒酒汤,不知烫般,一饮而尽。
……
花晓怎么也没想到,这醒酒汤,一做便做了一个多月。
自那晚后,季遇便鲜少待在别墅中,他去哪儿,见了谁,做什么,花晓一概不知。
当然,她即便问了,季遇也不会说。
他只是每晚带着一身酒气回来。
而花晓每晚留门、床头柜上放一碗醒酒汤,已经成了惯例。
第二天醒来,床头柜上一个空碗,证明他的确喝了。
二人这般井水不犯河水,竟然共同在别墅生活了一个多月。
季遇的好感度,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也只提升了五。
系统很是着急,几乎每日都要提醒一句【任务目标当前好感度:-10.】
反而是花晓,她很悠闲。
直到这天。
入了夜,花晓一如既往准备煮醒酒汤。
系统焦急的声音陡然响起:
【宿主,任务目标有危险了。】
……
季遇没想到会在酒吧碰见齐严,这个他曾经的对手之一,不过他一直没把他放在眼中罢了。
他的对手,从来只有一个——沈家。
季遇从小摸爬滚打,吃喝嫖赌他占了三样,两只手并不干净。被打的多,打人更多。
如果不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看到了沈连城高高在上的走到他面前,说了句“你和你妈是沈家唯一的污点”,他也不会拼命的往上爬。
如果不是看到了干净的苏荷,他也不会想要洗净自己身上的黑。
如今,再碰到齐严,他显然有备而来,打手、木棍、窄巷、围堵。
最初他还能抗衡一番,可是,当那些打手把他团团围住,一棍棍落在身上,他竟然满心的畅快。
就像是……回到以前一样,没有中间那段往上爬的日子,也没有经历过什么爱恨情仇。
从来都该是这样。
一个人,痛也好,伤也好,死……也好。
到后来,连反抗都停了。
只是,他莫名想到了那碗醒酒汤。
今天,大概是喝不了了。
他缓缓闭眼。
却在此刻。
“你们在做什么?”巷子口,一个女声响起,站在路灯底下,照出过分壮硕的影子。
打手们一惊,一时竟然没反应过来。
花晓已经快速朝着里面跑去,直接跑到季遇跟前,捧着他的脸左右端详,口中呢喃着:“我养了好久,才没有一点疤痕的脸,竟然又被打成这幅鬼样子了……”
“祛疤膏几千块一管,用了足足三大管……”
“这回不知道要养多久了!”
她嘀咕了好一会儿,方才站起身,看着那几人:“你们伤的他?”以往总有几分随意的声音,此刻紧绷下来。
季遇半眯着眼睛,隐隐约约望见一个背影,逆着光挡在自己面前,很壮,却莫名的威风凛凛,像个战神一样。
从没有人挡在他面前过。
一个都没有。
没想到,第一个,竟然是这个丑女。
最不该的人!
“喂,丑女,”他撑着手臂艰难站起身,“你滚吧。”
花晓没有动,只是扭头看了眼季遇,满眼动容:“你倒下吧,看着你这张脸,我心痛。”
季遇凝眉。
齐严终于反应过来,定睛看了看,望着季遇怪笑出声:“哈哈哈,季遇,怎么,你如今身边都是这样的货色了?这样的人,你也下得去嘴?不过也是,除了这样的丑女,谁会看上你这样的杂种……”
花晓的脸色倏地阴沉下来,而后眉心微挑:“为了好感度,我忍着季遇了,可是,你……”她伸出食指,指了指齐严,“要为你这句话付出代价。”
话音刚落,季遇只看见一道人影从自己面前冲上前去,直直冲向齐严。
女人本壮硕的身影,变得极为灵活,游刃有余于那些人之间,所经之处,那些人均抱着肚子倒在地上哀嚎。
“到你了。”花晓身形飞快到脸色苍白的齐严面前,眯眼和煦的笑了笑,下一秒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
齐严身高不低,却此刻身若无骨一般,被花晓状似随意的一巴掌打的倒在地上,脸颊高高肿起,花晓又上前,踩在他的手臂上,却还没等用力,便听见骨头摩擦的声音。
“啊……”齐严抱着手臂,满头冷汗。
花晓微顿,许久徐徐将脚撤开:“抱歉,我忘了我如今体重过高了。”
话落,再不看这些人,她快步走到季遇跟前,伸手查看着他脸上的伤:“让我瞧瞧伤成什么样……”
话没说完,季遇突然脸色苍白,脚步踉跄着后退一步,避开了她的碰触。
花晓的手僵在半空。
脑海中,系统声音有些激动【任务目标好感度+20,当前总好感度:10.】
花晓皱眉,季遇这副活见鬼的表情,怎么也不像是加了二十好感度的样子。
季遇却突然近乎自厌般咬牙切齿:“丑女,多管闲事。”而后,绕过她,一瘸一拐走向巷口。
【系统:……怎么了?】不是增加好感度了吗?好感度明明为正了!
花晓眯了眯眼睛,打量着季遇的背影,许久慢慢道:“也许,他接受不了他会对一个自己连名字都记不住的丑女,产生任何感觉吧。”
【系统:……人类好复杂。】
“是啊,好复……”
花晓话没说完,便被系统打断【小心啊……】
晚了。
刚刚还倒在地上的齐严,不知什么时候站起身,照着她后脑便来了一闷棍。
晕倒前花晓还在想着:人类,好脆弱。
……
巷口,一辆黑色商务车停在那儿,警示灯忽明忽暗。
沈湛坐在后座,眯着眼打量着窄巷里的人,突然低低笑了一声。
“沈先生?”司机不解。
沈湛回神,缓缓打开车门,清贵的身影一步步迈入与他格格不入的窄巷。
再出来,他抱着一个女人。
壮硕的女人,压得他额头上起了一层薄汗,呼吸都急促了些。
司机匆忙打开车门。
沈湛将女人放在座位上,拿下金边眼镜擦了擦,复又戴上,打量着坐在他对面的女人。
许久,他轻笑呢喃:“花小姐,没想到,这么快就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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