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等了片刻, 一个轻盈的身影快步冲过来,一头扎进五皇子的怀里,仿若看到亲人般抽泣, 无助而又悲伤。
美人迎风落泪, 凄美哀婉,让人心疼。
五皇子大手一挥, 随从们迅速散开, 远远隐在暗处保护。
他轻轻搂着怀里的美人儿,怜惜的百般安慰。
“好了, 兰儿别哭了, 我快心疼死了。”
“五哥。”姜惠兰微微仰头, 眼含热泪, 深情款款的看着尊贵无双的男人, “我是清白的,你一定要相信我。”
五皇子温柔的拭去她脸上的泪珠, “你的为人我最清楚, 那些流言蜚语我是不会信的。”
问题是,他信不信不重要,宫里信不信
他封不住众人的悠悠之口, 也没办法左右父皇母妃的想法,他母亲淑妃更是将他叫过去狠狠训斥了一通。
姜惠兰紧紧拽着他的衣袖,如同抓住最后一块浮木,“五哥,我现在该怎么办我真的好害怕。”
害怕是真的,但更多的是试探。
五皇子避而不谈, 轻声安慰道, “慢慢等风头过去吧, 别急,一切会好起来的。”
他对她的喜欢本来就掺杂着别的东西,他更看重她背后的姜家,她的父亲定远将军姜海。
姜海掌握着一部分军权,而夺嫡最重要的一环就是军权,将姜家绑在他的战船上,他的夺嫡之路就多了一份保证。
姜惠兰的心往下沉,他改主意了她特别不甘心,“到底是谁在害我是不是蒋明月我知道她也爱慕你,当时她也在场。”
她对幕后主使者恨之入骨,恨不得大切八段。
五皇子轻轻叹了一口气,事已至此,他娶蒋明月才是最符合利益的。
“不是她。”
“那是谁”姜惠兰半信半疑,“那个书生呢找到了吗”
五皇子神色有些复杂,他撒出去那么多人居然找不到那个书生,忽然消失了,来无踪去无影。
他都没查到对方的身份,这一份能耐让人心惊。
这是冲着姜家而来还是冲着姜惠兰
“你好好想想,得罪过什么人”
姜惠兰脸色变了几变,她得罪的人多了,但有这一份能耐的没有
美人蹙眉,楚楚动人,声音软绵绵的,可怜兮兮,“没有,我这性子怎么可能得罪人我连吵架都不会,只有别人欺负我的份。”
知夏嘴角直抽,这女人的嘴哟,骗人的鬼。
五皇子不是傻瓜,反而很精明,皇室孩子没有笨的,一般笨的都长不大。
虽然姜惠兰掩饰的好,永远是温柔的小仙女,但瞒不过他的眼睛, “姜知夏呢”
“她怎么可能”姜惠兰柔美的脸蛋浮起一丝淡淡的嘲意,一闪而过。“她没什么脑子。”
她就说了这么一句,没有多说,男人只喜欢温柔小意痴情的女人,心狠手辣只会让他们忌惮。
五皇子心思飞转,这也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什么样的仇恨才会设下这样的局
“兰儿,不管我娶谁,你都是我最爱的女人。”
听了这话,姜惠兰潸然泪下,伤心,绝望,痛苦,还有浓浓的怨恨。
“五哥,我们真的没办法在一起吗”
“谁说没办法。”五皇子深情的看着美丽的女子,“我对你是真心的,我发过誓一定要娶你为妻,你再给我一点时间,等我大权在握,一言九鼎时,就风风光光的迎娶你进宫。”
姜惠兰眼睛一亮,对啊,他成了皇上,就是天下之主,想干什么谁敢管
这是她唯一的机会,含情脉脉的说道,“我会等你,永远等你。”
她会让父亲辅助佐五皇子,助他登上皇位,而她,会是一国之母,母仪天下,成为大夏朝最尊贵的女人。
两人明明各有心思,却紧紧相拥,你侬我侬,缠缠绵绵,恨不得揉进对方的身体里,还肉麻的吟个情诗,调调情,亲上几口。
看的知夏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谁说古代的男女保守了
“咳咳。”一道清咳声响起。
正情浓的五皇子眉头一皱,谁敢破坏他的好事
他刚想喝斥,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双腿一软,不由自主的跪倒在地,“恭迎父皇。”
姜惠兰如被一道惊雷砸中,浑身发抖,软趴趴的跪下来,内心绝望极了。
皇上怎么会来这里他都看到了
她只觉得美好的梦想离她越来越远,不该是这样的啊。
一群人悄无声息的走过来,没人敢报信,为首的皇上穿着常服,但掩不住那一份威严。
他冷冷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子,”你就是传说中想当皇后的姜家庶女”
姜惠兰吓的魂飞魄散,涕泪齐流,声泪俱下,“不,不不,臣女没有那样的野望,是有人故意陷害臣女,请皇上明鉴。”
她长的挺符合皇上的审美,美丽娇弱,但再美的人,哭成这样也没什么美感。
皇上见多了野心勃勃的女人,不足为奇,他看向五皇子,眼神微冷。
“五儿,你想娶她为妻还是想纳她”
他本来挺喜欢这个与世无争的儿子,如今看来,是藏的太好。
皇子有野心也很正常,皇室的孩子都有一争皇位的机会,但明明想要,却这么虚伪装模作样,让皇上极为不喜。
“父皇,儿臣”五皇子城府极深,但这会儿也被打的措手不及,“儿臣只是见她可怜,安慰几句,断然没有别的意思。儿臣的婚姻大事自有父皇作主。”
他不敢承认,也不能承认。
他将姜惠兰收入府中,等于默认了夺嫡的心思,在这种关键时刻,极为不明智。
姜惠兰虽然早知是这个结果,但亲耳听到,依旧受了不小的打击。
而且,最可怕的是她在皇上这里挂了号。
她想出头,只有等换新皇了。问题是皇上春秋正盛,正当壮年,看样子还能活几十年。
一想到这,她悲伤的无法自抑。
知夏嘴角微勾,这是一个死局,姜惠兰不管怎么挣扎都破不了。
她没要姜惠兰的命,而是看着她在痛苦中沉沦,离渴望的荣华富贵越来越远,这样的惩罚对一个心比天高的人来说,才是最残忍的。
想要的贵婿,想风风光光的当人上人,都变的遥不可及,她的野心越大,痛苦越深。
忽然,一道视线扫过来,知夏微微垂眸,跟对方醒惕的视线对上,咦,这不是那个茶楼上的白衣贵公子吗
他跟在皇上身边,看来身份显贵呀。
掩在树荫的她若无其事的挥了挥手,从容一笑。
应天成错愕万分,他还笑的出来知道自己撞破了什么秘密吗
五皇子秘会佳人,就不查查四周的环境
这让人不得不怀疑,他真有角逐大宝的能耐吗
奇怪,这书生的眼睛怎么有点熟悉
他冷声喝道,“是谁下来。”
大家齐刷刷的朝上看,五皇子和姜惠兰的脸都绿了,树上藏着一个人,他们居然没发现。
在大家的注视下,知夏一个顺溜的滑下树,行了一个大礼,“草民见过皇上。”
皇上身边侍卫无数,自然不担心一个弱不惊风的少年。
“你是什么人怎么在这里”
知夏这回扮的是身世孤苦的少年,一张清秀的脸,纯良又无辜,“草民是一介穷书生,借宿在这家寺庙半个月了,看书看累了就喜欢来枫叶林逛一逛,美景能让人心旷神怡,嗯,刚才在树上睡着了,什么都没听到。”
她说的头头是道,振振有词,全都经得起查。
只是,最后一句话非要说出来吗没见五皇子的脸更黑了吗
应天成嘴角抽了抽,这少年喜欢作死呀。
皇上使了个眼色,一名侍卫匆匆去调查。
“你打算科考那朕考考你”
知夏忽然打断他的话,“皇上,草民虽然天生聪明,但对策论八股文不怎么感兴趣,草民早早就放过了自己,转向学习喜欢的物学,所幸略有成果,想献给皇上,愿我大夏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国运昌隆,绵绵不绝。”
虽然有点无礼,但这话皇上爱听,微微颌首,这少年学的不是正统的圣人儒学,但忠心可贵。
其实他没什么期待,但还是愿意给这个少年一个机会,哪怕再平平无奇,冲着这一份心意,也夸上几句,就当鼓励。
只是,当他看到奉上的千里眼,不禁惊呆了。
他拿着千里眼看了半天,站在山上能看到几里外的一草一木,看的特别清楚。
他是君王,太清楚这看似不起眼的小东西有多大的威力。
这个千里眼在战场上太得用了,可以说,敌军的情况一目了然。
“这是你自己做的”
在君王面前,知夏落落大方,神色坦然,“是,皇上,我不仅能做望远镜,呃,就是这个千里眼,还能做放大镜,老花镜,就是年纪大人的看不清楚字,戴上老花镜就能看的清清楚楚”
她巴拉巴拉的介绍,皇上的眼睛越来越亮,这是一个人才。
他很喜欢眼前的少年,有才华,一片赤诚,还没有学会弯弯绕绕,不像那些朝堂上的老狐狸心思复杂,所做所为都是为了私利,而不是忠君爱国。
难得看到这么率真单纯的少年,怜才之心立起。“夏一江听令,朕赐你工部员外郎,从五品。”
众人倒抽一口冷气,眼睛都红了,一上来就是从五品,好高,这少年是得了圣眷。
十年寒窗苦读,打败无数对手一朝成为状元郎,授翰林院修撰,是从六品官。
夏一江是江夏给自己起的化名,她愣了一下,随即苦着脸,“谢皇上,当官很好很威风,但我生性散漫,举止浪荡自由惯了,怕上司看不惯,给我穿小鞋,到时受了委屈,可怎么办呢”
人人侧目,这小子说的什么鬼话怎么好意思说出这样的话知不知道她是多么幸运
皇上对渐渐长成的儿子严苛,但对有才华有本事的臣子很包容,尤其是这种天真热血的少年人,更是喜爱。
见多了尔虞我诈,更喜欢单纯干净,直来直去,有话就直说的少年就外显得特别。
“你以后只需要听他一个人的话,他是工部侍郎,应天成,多护着他些。”
知夏立马抱大腿,“老大,以后就拜托你给我收拾烂摊子了。”
应天成嘴角直抽抽,会不会说话这样怎么混官场怪不得皇上指派他罩着这个臭小子。
知夏的骚操作一波接着一波,“老大,你别觉得委屈,我会送你一份大礼。”
她一点都不怕生,都叫上老大了,抱大腿毫不羞愧。
应天成哪见过这样自来熟的,神情生硬。“不需要。”
知夏挑了挑眉,“你确定不要”
应天成位高权重,出身显赫,锦衣玉食,要什么有什么,根本不稀罕别人送的礼。
但还没等他开口,就有人帮他应了,“要。”
应天成都愣住了,“皇上。”
皇上对知夏挺期待的,年纪这么轻就能造出千里眼,可见是难得一见的奇才,虽然一身的市井小混混气息,但鲜活的让人心情愉快。
“要特别些的,让你老大刮目相看的。”
知夏笑吟吟的应了下来,还大拍马屁,“还是皇上识货,慧眼识珠,我就说嘛,天下共主的气魄是谁都比不了的,别人只有当臣子的份,皇上就不一样了,一国之君气度眼界胸怀都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她一波彩虹屁,直白的不行,但皇上就是喜欢听啊。
多率真热情的少年,一片赤胆忠心向着他。
随从们只有一个想法,狗腿子
但他们怎么想不重要,架不住皇上喜欢,听说知夏父母皆亡只能借住寺庙,直接拨了一个京城的小宅子给知夏,还特意叮嘱应天成多照应一二。
应天成就不懂了,皇上到底喜欢她什么这就是眼缘
五皇子试图插嘴,“父皇,不如让儿臣来带他吧。”
“不要。”知夏毫不犹豫的拒绝,义正言辞的表态,“我不跟皇子接触,只忠于皇上一人。”
皇上龙心大悦,更加的喜欢她。
他还没老,文武百官就急吼吼的压注皇子,帮着皇子夺嫡,虎视眈眈盯着他的皇位,至于这些渐渐长成的皇子个个不安份,跟朝臣串联,上跳下窜的,实在碍眼。
五皇子碰了一鼻子灰,心中暗暗记恨上了,不识抬举的东西。
他深深的看了知夏一眼,知夏立马大叫一声,“皇上,他瞪我凶我我只想忠于皇上啊,哪里错了”
皇上不善的目光扫过来,五皇子差点吐血,踏马的,没见过这么敢跟皇子作对的人,到底是蠢呢还是傻
“父皇,儿臣没有。”真没有瞪他顶多心里想想,还不许别人想吗
知夏跳了起来,小脸委屈极了,“你有,你就有,你是皇子怎么能骗人呢”
五皇子在心里爆了一句粗口,想掐死她的心都有了。
她成功的成为五皇子最讨厌的人,没有之一。
至于姜惠兰,被所有人直接无视了。而她也恨不得大家忘了她的存在。
马车里,知夏翘着腿喝着香茶,吃着糕点,悠哉极了。
对面的应天成神色复杂的看着她,“你很讨厌五皇子”
当着人家的爹告状,这操作太骚了,就不怕被报复吗
这么爱兴风作浪,他还得护着,真是让人头疼。
知夏懒洋洋的挑起帘子朝外看了一眼,皇上的车架就在前面。
“对呀,他跟那个女人抱在一起说的话把我恶心坏了,一对狗男女。”
应天成下意识的一把捂住她的嘴,紧张的看向外面,“你这么耿直,会被人打死的。”
奇怪,这小子明明嘴硬的不得了,但嘴唇好软。
知夏用力挣扎,但被应天成紧紧按住,她眼珠一转,轻轻啄了啄他的掌心。
应天成的脸刷的红透了,如被火烫了般迅速收回手,羞恼万分,顽劣的家伙。
知夏恶劣的凑过来,笑的贼兮兮的,“我不是有你罩着吗应大人,你会保护我的,是吧”
眼波流转,自有一番风情。
不知怎么的,应天成的心怦怦乱跳,“他是皇子我只是工部侍郎”
知夏确认五皇子是无法共存的人,有姜惠兰在,他们注定是敌人。
既然这样,那就明晃晃的干呗。
“皇子有八个,工部侍郎只有一个,物以稀为贵。”
还能这么对比应天成恍恍惚惚,似乎,好像也对
他猛的惊醒,错愕的看着身边的少年,这洗脑功力太可怕了。
皇上赏了一座三进的四合院,位置就在定远将军府后门的胡同,只隔了一条街。
知夏还挺惊讶的,这么巧
入住事宜全是应天成一手安排的,他虽然没有露面,却派出管家帮忙打理。
知夏什么都不用操心,当起甩手掌柜,安安心心的入住整理一新的宅子。
她休息了几天就去工部报个道,之后就天天待在营造司捣鼓,哪里都不去。
营造司是应天成的地盘,谁的手都伸不进来,所以,纵然五皇子一心想给知夏一个教训,也无可奈何。
知夏一口气造出一批千里眼,送到君王面前。
皇上大喜,自留了几个,其他都送去各地的军营。
王公贵族听说有这样的宝贝,纷纷求皇上赏赐,只有皇上最信任最亲近的人才得了一样,一时之间到处在讨论这个稀罕玩意。
应天成也收到了一份,是知夏送的,除了千里眼,还有一个放大镜和一对老花眼镜。
应天成把玩着这份礼物,心情非常复杂。
应家人看到后,羡慕的不行,“这是千里眼皇上赐下来的不是说只赏赐了大长公主和几位皇子吗”
应天成拿起老花眼镜,递给老侯爷,“爷爷,您试试。”
应家不是一般人家,祖上立下赫赫战场封侯,每一代都有出色的子弟建功立业,只是到了应天成父亲这一代,战事渐少,武将多是无用武之地。
老侯爷有意让儿孙弃武习文,儿子读书不成,但应天成很有读书天份,所以倾家族之力培养。
老侯爷退下来荣养多年,不再舞枪弄棍,而是开始学画,陶冶情操,打发晚年生活。
他学的有模有样,只是近几年视力下降的厉害,鲜少拿画笔了。
老侯爷一戴上老花眼镜,顿时天更蓝了,草更绿了,看东西不再模糊了。
他不禁喜上眉梢,“这可是好东西啊,准备一下,我这就去谢恩。”
应天成默了默,“不是皇上赐下来的,是别人送的礼物。”
老侯爷很惊讶,现在市面上都买不到的稀罕物,他都搞不到。“难道是哪个皇子退回去吧。”
他不想掺和进皇子们的争斗,只想当一个纯臣,也是这么教育自己的子孙。
从龙之功确实是一步登天的好事,但更多的是炮灰。
应家已经有爵位,何必再折腾
“不是皇子,是”应天成犹豫了一下,说手下吧,那家伙玩劣不堪,哪像是手下
说朋友吧,又不是,这些日子只是远远的看上一眼,并不靠近。
他一想到那个少年,心里就乱哄哄的。“是一个属下。”
老侯爷奇怪极了,乖孙的表情怪怪的,这是怎么了难道这个属下跟他不对付那怎么还送礼过来
京城的西城门,一辆马车停在路边,知夏撩起帘子看向外面,城门口人来人往,进城出城的人永远那么多。
忽然,一行骑士飞奔而来,簇拥在中间的男人魁梧,有一股久经沙场的彪悍杀气。
百人的亲卫军跟着他一起行动,排成一排,气势十足,让人不能忽视。
一行人在城门前勒马,“定远将军回京,闲人速退。”
守城门的士兵立马肃然起敬,纷纷退到一边行注目礼,对于这位战功赫赫的将军,百姓是爱戴的。
知夏定定的看着那个男人,这就是原主的亲身父亲,定远将军姜海。
原主只见过父亲三次,每次见面都是陌生的,生硬的,没有一点父女温情。
或许,姜海所有的柔情都给了吴氏母子,没有什么能给正妻母女的。
姜海很尊重正室,但也只是尊重,正室去世时他也没有奔丧,说是公务繁忙,只派了吴氏回来主持大局。
原主不了解这个父亲,但非常渴望父爱,哪个孩子不渴望呢
姜海早就习惯了被围观,一路策马奔腾,从城门经过,飞驶而过,此时的他忧心似焚,满腹心事,压根没注意到有人窥伺。
知夏看着一行人远去的身影,小嘴撇了撇,这是听闻宝贝女儿出事了迫不及待回京城
这两厢对比,惨烈的让人忍不住叹息。
姜海先是去了皇宫请求陛见,皇上听说他回来了第一时间让他进去,君臣进行了一番友好和谐的对话,姜海汇报了工作,刚打败了来犯的敌人,抓了一批俘虏要献给皇上。
皇上对此表示嘉奖,记他一功,问他想要什么。
姜海战战兢兢的表示想用功劳换取女儿的幸福,想求皇上给女儿指一桩婚事。
刚才还融洽的气氛一下子僵掉了,皇上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的说道,“姜卿家真是个慈父,也罢,你的嫡女若能找回来,朕会赐婚。”
因为撞见了那一幕,他还特意让人去查了查姜家的事,查出了很多秘密。
不得不说,姜家是一笔糊涂账。
比起跟皇子勾勾搭搭的姜惠兰,他更同情那个跟人私奔的嫡女姜知夏。
说是私奔,他的人也找不到踪迹,估计是被害死,毁尸灭迹了。
这一切全是姜惠兰母女干的好事。
姜海只管打仗,其他都不管,他也没有那个精力管。
京城有正妻照顾长辈,身边有吴氏打点,用不着他操心。
男主外女主内,这也是他从小接受的教育,大男人也粗心大意。
被提起那个私奔的女儿,他有些尴尬,也有些难堪。
“皇上,是臣的庶女,臣是看着她长大的,从小乖巧懂事,温柔善良,虽然不知道这些日子发生什么事,但臣坚信她是个好孩子,臣不想看着她这辈子都毁了。”
已经毁了一个女儿,不能再毁一个了,说什么也要保住。
他也不求嫁的多好,在寒门书生中找一个家里人口简单,品行不错的就行。
为了不犯忌讳,男方家世越低越好,没钱没关系,他可以多陪点嫁妆。
皇上冷哼一声,“嗯,嫡女一辈子毁了没关系,庶女就不行,毕竟她们不一样。”
养在身边的是掌上明珠,不在身边的自然没什么感情,虽说是这个道理,但还是心凉。
“皇上。”姜海脸色发白,给跪下了。
他接到吴氏的信,说是惠兰被人算计,卷进皇子夺嫡的风波中,就是为了拉拢身后的他,他这就急了。
皇上对他不满,他能理解,但为什么要屡屡扯上那个不争气的嫡女
人都跑了,他是不打算找回来了,就当没有这么一个人。
姜家几辈子的脸面都被她毁了,也不知她娘是怎么教养的,气死他了。
皇上看着这个在家事上糊涂的臣子,微微摇头,“送你一句话,修身治家平天下。”
姜海在皇宫碰了一鼻子灰,回家又被妻女抱着一顿痛哭,头都大了。
看着妻女消瘦可怜的样子,他是既心疼又无奈。
姜惠兰已经几天不吃不喝,面色苍白的吓人,大夫说再这样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姜海向她保证会想办法解决此事,她这才喝下了一口粥。
姜海难得回来一趟,亲戚朋友轮流约他吃饭喝酒,他心情烦闷都婉拒了。
只是,有些邀请他推不掉。
这不,他坐在酒楼边喝酒边等人,脸色不怎么好看,别人也不敢上来搭讪。
一身青衣的知夏晃晃悠悠的踩着楼梯走过来,笑意盈盈的打招呼,“姜将军,久仰您的大名,我从小就听闻您的英雄事迹,极为仰慕,今日一见,不胜荣幸“
她吹了一波彩虹屁,话风一转,“我能坐下吗”
姜海默默看着已经坐下来的少年,还能说什么
知夏无视他的黑脸,笑眯眯的呈上一物。“姜将军,难得遇见是种缘分,我送您一份礼物,希望您能喜欢。”
姜海坐着不动,也不想搭理这自来熟的家伙,知夏自顾自的将盒子打开。
姜海看到熟悉的物件,眼睛一亮,“这是千里眼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他也收到了皇上赏赐的千里眼,只有一支,他非常宝贝,都舍不得让别人碰。
知夏漫不经心的将东西推到他面前,“这是我发明的,想要多少就有多少,不值钱的。”
姜海的态度立变,“是你发明的”
知夏淡淡一笑,要了一杯茶,慢慢的喝上一口,“是,这只是我打发时间的游戏之作,一件小玩意而已。”
装逼装的挺像一回事,最起码把姜海震住了,这可是人才。
他不禁动了招揽的心思,“你如今为陛下效力”
知夏的视线一扫,正好看到抬梯而上的应天成,笑盈盈的说道,“是,蒙皇上看重,如今是工部员外郎。”
姜海背对着楼梯而坐,并没有看到应天成,他的注意力都在这个惊才绝艳的少年身上。
千里眼是真好
有了这样的宝贝,他已经打赢了几场仗,还赢得挺轻松。
他心念一动,热情万分的问道,“少年可畏,小夏啊,你今年几岁家里是什么情况婚配了吗”
知夏神色有些复杂,作为一个父亲,他无疑是不合的。但对于国家,他是有功的。
“无父无母,没有婚配。”
“太好了”姜海眼睛一亮,这是替他量身打造的最佳女婿人选。“我是说,我有一个女儿,温柔贤淑,琴棋书画皆精,长的美丽端庄,和你年纪相当,很合适,不知你愿意成为我的女婿吗”
知夏当场喷茶了,什么鬼招她为婿
应天成的脚步一顿,不由自主的看过来。
姜海热情高涨,“我只此一女,嫁妆自然丰厚”
孤儿出身,没有父母亲眷,还要多仰仗岳家,自然会好好对待妻子,这太合适了。
知夏心底激起一股狂怒,控制不住的质问,“只此一女那姜知夏呢是死了还是从祖谱中除名了姜大夫人是不是也被除名了彻底将她们母女抹去,当没有这两个人”
原主对父亲一片慕孺之心,时时以父亲为傲,可在姜海心里,就只有一个女儿,那是姜惠兰。
“接下来呢,是打算将一个出身青楼的小妾扶正你们姜家真不讲究。”
知夏忽如其来的怒斥,让姜海变了脸色,“这是我们姜家的家事,还有,我妾室不是出身青楼,不要胡言乱语”
”你骗得了自己,却骗不了所有人。”知夏冷笑一声,心态彻底炸了,“你以为将人带去边关藏起来,就能隐瞒真相笑死人了,你不介意纳一个青楼女子为妾,我可不想娶一个青楼女子生的女儿,有其母必有其女。”
吴氏是犯官之后,她父亲是贪污的县官,被抄家后家眷充入青楼,被人赎了送给姜海,姜海喜欢她的温柔小意,替她包装了一下身世,算作良家出身的妾室,为他生儿育女。
这是姜海极力隐瞒的秘密,一朝被知夏道破,当场震怒。“夏一江,你放肆。”
被激怒的女人是不可理喻的,知夏的话更难听了。
“一个在孝期就跟皇子勾勾搭搭,投怀送抱,不干净的女人,谁要啊不忠不仁不孝,还不知廉耻,姜将军,你将这样的女儿嫁给我,是欺我没父没母好欺负吗强嫁倒贴是不成的,除非你砍我的脑袋。”
这一番动静早就惊动了食客,热闹的不行。
应天成都替知夏捏了一把冷汗,她这张嘴迟早会害死她的。
姜海紧握着长剑,气的浑身直哆嗦,混账东西。
“你居然敢毁我女儿的名节”
知夏冷笑一声,“你女儿有名节哈哈哈,笑死人了,你问问全京城的人,你女儿是什么破烂货,只有你才当成宝,啧啧啧,姜将军,你是真不知道你女儿真实的禀性呢还是故意装糊涂”
悲剧的发生,罪魁祸首是谁不仅仅是吴氏母女,还有这个男人。
他,难辞其咎。
“你”姜海哪里见过这么凶残的人,之前就算是生死大敌,闹的再凶也只是打人不打脸。
他对知夏的赏识全化作了怒火,“姓夏的,你这是要跟我们姜家为敌”
知夏撇了撇小嘴,一脸的嫌弃,“你那庶女也喜欢这么说话,果然是一脉相承,哎哎,我好怕啊,我要去见皇上,求他保护手无寸铁的我。”
见姜海拔剑而起,她立马扑向应天成,应天成下意识的将她护在身后。
“老大,姜将军想暗杀我你要保护我啊。我这么能干,这么有本事,这么惊才绝艳,半路被人杀了,绝对是大夏朝的巨大损失。”
活脱脱一个小赖皮。
应天成看着气到抓狂的姜海,都替他难堪,但怎么办呢谁让他生了那么一个女儿。
“姜将军息怒,我受皇上所托照顾他,他就是嘴巴坏了些,但很有才华,皇上对他赞不绝口。”
他等于直接说,这是皇上罩的人。
姜海气的直瞪眼,却也不敢动手了,“这小子如此羞辱我们姜家,必须道歉。”
知夏一脸的桀骜不驯,“我哪里说错了吴氏不是前清宁县县令之女吗那可是被皇上抄家女眷充入青楼的巨贪,姜将军,你做了不敢认算什么大英雄”
姜海暗暗心惊,他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闭嘴,绝无此事。”
为了儿女的未来,他是绝对不能认。有一个青楼出身的生母,儿女们能结到什么好亲
他自以为瞒的无缝,永远不会有人知道,但,这世上哪有真正的秘密。
他强忍着怒火喝斥,“小子,我们姜家到底哪里得罪了你你要这么折辱我们姜家。”
他还在粉饰太平,却不知眼前的少年正是自己的女儿,而且是一心想折腾的女儿。
知夏眼神一冷,“不敢,姜家于我无仇,反而有恩,昔日的我受过姜大小姐的一饭之恩,她给慈幼院送钱送物,我也是亲眼所见,不知怎么的就成了姜二小姐的功劳我想请问一声,姜将军,你说你只有一个女儿,那姜大小姐算什么”
姜海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被这句话刺激到了,他心中浮起一丝异样,“她犯了错”
一听这话,知夏眼神更冷了,“再问一句,姜惠兰水性杨花,臭名远扬,你还如此怜惜,为了她搅尽脑汁,甚至想用军功来抵,那你替姜知夏做过什么你可曾认真的看过她一眼可曾跟她好好的说过一句话她如今生死不明,你可曾派人去找过她”
一声声质问,如一记记重拳砸在姜海的心口,脸色渐渐变了,“我”
知夏捂着胸口,翻滚的情绪让她很不好受,“再问最后一句,姜大小姐是你亲生的吗是吗”
姜海无言以对,他只见过姜知夏三面,每一次都是有事,匆匆看一眼就走,自然没机会培养感情。
但,在一声声质问中,他的良心受到拷问。
他忽视掉的嫡女,也是他的亲骨肉啊。
知夏微微摇头,满眼的悲凉,“姜将军,姜大小姐曾经非常爱你,敬重你,以你为荣,你是她的骄傲。但,她临死前发誓,宁愿来世做牛做马,也不想做你的女儿。”
姜海如被晴天霹雳砸中,脸色剧变,心口抽痛。“你说什么什么叫临死前她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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